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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思璃别-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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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民尚可投奔陈国,但饿着肚子的士兵们想要再杀出陈军的包围,只怕是更加不容易……
蒙卞匝着嘴,喝了几口酒,说:“今晚上有酒有火,再加上唱歌踏舞的话,就真正有家乡的感觉了!你们几个年轻人,谁来唱一首?”
他笑眯眯地看着阿璃,“我听大巫师说,你们阿妈以前是石海寨有名的百灵鸟,想来你唱歌也该很有天份……”
“我六岁就离开暗夷了,什么歌都不记得了。”
阿璃不等蒙卞说完,就出言打断,随即又站起身来,朝他举杯,“蒙卞大哥,今日是你生辰,我空手而来,只好以酒代礼,敬你三杯!”
说完,她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接着,又再自斟自饮了两杯。
蒙卞似有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沃朗站了起来。
“姐姐不记得暗夷的歌了,不如就由我先来唱一首吧!说不定你听了以后,就会想起来小时候阿妈给我们唱过的那些歌了。”
他端起酒杯,站到了火光中,略显腼腆地笑了笑,继而嗓音清越地唱了起来:
牛角声响开山寨
弟兄结伴沧云畔
姐妹戴上红山茶
铜鼓敲得声声快
敬天敬地敬神明
祈求来年保平安
……
曲子的节奏轻快欢乐,萋萋虽听不懂暗夷的歌词,也忍不住随着节奏打起拍子来。
阿璃坐了下来,一面望向弟弟,一面也拍手打着拍子,唇边慢慢逸出了和缓的笑意。
(蒙卞却黑着脸,忿忿地想着,我好不容易把阿璃和延羲凑到一块,可不是为了听大巫师你唱什么祭祀祈福的曲子!)
沃朗的歌音落下,众人鼓掌。
蒙卞也敷衍地拍了几下手,然后怂恿延羲道:“延羲,你也唱一个!”
延羲微垂着眼眸,目光朝阿璃的方向移了移、又很快地收了回来,淡淡地说:“我不会。”
他随即抬起眼,问萋萋:“萋萋,你觉得沃朗唱得可好?”
萋萋抿着嘴,瞄了眼沃朗,点头道:“唱得……很好。”
延羲牵了牵唇角,“那你也唱一首吧。”
“我?”萋萋指着自己,“可是,奴婢、奴婢……”
萋萋和蘅芜的娘亲,曾是宛城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姐妹二人自幼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的都是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糜糜之乐,后来虽得延羲相救、进了扶风侯府,却没有机会再去学过什么音律。
但眼下延羲开了口,她不能拒绝,又不想在沃朗面前显得忸怩,于是垂首冥思了半晌,终于想起了一阙母亲曾独自弹唱过、词风还算雅致的曲子来。
萋萋清了清嗓子,拾起舀酒用的竹筒,在酒坛上轻轻敲打出节奏,缓缓唱了起来。
她的嗓音娇柔婉转,又似有几分含羞带怯,将声调压得很低,愈发流露出绵绵的忧思和惆怅。
天涯流落思无穷。
既相逢,却匆匆。
携手佳人,
和泪折残红。
为问东风余如许,
春纵在,与谁同?
镜湖三月水溶溶。
烟雨净,倒碧峰。
寒露怅惘,
渺渺没孤鸿。
酒醒南望隔天涯,
相思泪,湿青红。
夜风撩动着篝火,青烟随着歌声飘飘渺渺地散将开来,迷入了每一个人的眼中。
沃朗看着萋萋,半晌,又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蒙卞低头盯着手里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璃的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抬头望向暗夜星空,兀自怔忡着。
一曲既终,四下鸦雀无声,仿佛歌声中那沉郁的伤感,封堵住了所有人的思绪。
良久,延羲慢慢回过神来,却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的视线,早已凝濯在了阿璃的身上……
                        

☆、酒醒南望隔天涯 (三)

沃朗低头喝了几杯酒,站起身来,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一圈,举杯道:“今日难得相聚,我想敬大家一杯。”
他先转向蒙卞,“蒙卞大哥,谢谢你,总是不问缘由、不辞辛苦地帮我。这一杯,我敬你!”
说完,他仰头饮尽,蒙卞也陪了一杯。
接着,沃朗又转向延羲,“延羲大哥,没有你的帮助和提点,暗夷不可能有今日的自由!去年,陈王又下令取消了暗夷人的贱籍,让流落在陈国的族人有机会重返故土、开始新的生活。我知道,这也是你促使实现的。所以这一杯,是我代表全族的人敬你的!”
最后,他朝阿璃举起了杯,“姐姐,你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沃朗顿了顿,抑制住情绪,费力挤出道笑来,“将来,不管你作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只会支持你、祝福你!”
他语气恳切,让听者不禁颇为动容,但又无从探究其中的深意。
而阿璃,却听懂了。
隔着明旺的火光,她看见弟弟的眼角似有泪光闪动,忍不住心头一涩,垂目饮尽了杯中的酒。
沃朗再度转向延羲,“延羲大哥,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按理说这种时候,我应该留在你身边,助你夺下中原的江山。但是现在,”他看了阿璃一眼,唇线抿紧了些,“我不便再插手燕陈间的战事。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回暗夷去。”
他跟随陈军北上,原是想借机取了慕容煜的性命,以此改变姐姐的命数。收到萋萋带来的话以后,明白了阿璃是真心想与慕容煜做夫妻,心中更是焦急。于是,他想办法把阿璃诓来了陈军大营,想说服她和自己联手杀掉慕容煜。可岂料阿璃的态度是那么坚决,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甚至,可以完全不顾生死,到最后,反倒是自己被她说服了……
一旁的萋萋闻言急了,“什么?你,你又要回暗夷?”
她咬了下嘴唇,似想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憋了片刻,扭头看了延羲一眼,又抬头望向沃朗,“那,你……你连公子的婚礼都不参加了?”
她话音落下,沃朗还来不及反应,蒙卞倒先“噗”的喷出了一口酒来。
延羲跟月氏纤罗公主订亲的消息,因为涉及到与漠北暗中结盟一事,只有军中几个官阶较高的将领知晓。
萋萋被阿璃放回来以后,记挂着留在宛城中的蘅芜,终日茶饭不思,私下总拉着韩楚抱怨说公子怎么还不去救姐姐。韩楚被她磨得头痛无比,只得将延羲的计划告诉了她,并嘱咐她切勿走漏了风声。
可现如今沃朗要走,她又想不出更好的借口来留住他,寻思着以延羲跟沃朗他们的关系,大概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眼下萋萋瞅见蒙卞的反应,又想起阿璃是燕国的王妃,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犯了大错,怯生生地转头去看延羲。
蒙卞拿袖子抹了下嘴,急问道:“谁……的婚礼?谁的婚礼?”
延羲的面上波澜不惊,淡淡答道:“我的婚礼。”
“我怎么不知道你要成婚的事?”蒙卞扫了眼阿璃,清了清喉咙,“咳,新娘……是什么人啊?”
延羲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月氏国的纤罗公主。”
阿璃终于将视线投向了延羲,眼中交织着不可置信与恍然彻悟。
慕容煜调遣月氏援军的密函,早在十多日前就已经送出,可谁也没有想到,风延羲却是早有准备!
纤罗与延羲的联姻,意味着月氏的政局即将大乱。燕国不但失掉了月氏的援助,还要反过来帮穆勒应付内乱……
蒙卞见延羲报出新娘名字,始信此事并非杜撰,不由得真急了起来,“什么、什么公主?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延羲没有答话,眼眸微垂,手捏着瓷杯,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
蒙卞倏然站起身来,嚷道:“一个犯糊涂,另一个也……”
他指着阿璃,问延羲:“我问你,你喜不喜欢……”
“蒙卞!”阿璃厉声出言打断,盯着蒙卞,“你想知道纤罗公主是谁,我来告诉你!那位公主,是燕国属国月氏的嫡公主,在大漠颇有威望,若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有能力影响月氏的兵力调动。现在宛城被围,城里所有的人,都眼巴巴等着月氏的援军来解围!”
她冷笑了声,转身看着延羲,“但有的人,自然恨不得我们困死城中,所以急着要娶月氏的公主,好断掉我们获救的希望!”
延羲抬起眼,望着阿璃。
她眉头紧蹙、神情愤怒,清澈的双目中似有两簇火光在跳跃着。
延羲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思千转间,只觉得自己荒谬的可悲。
阿璃的愤怒,并不是因为他要娶别的女人,而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会伤害到她爱的男人……
蒙卞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沃朗一把拉住。
沃朗说:“刚才的肉不是烤焦了吗?走,萋萋,带我和蒙卞大哥再去取些过来!”
说着,他拽着蒙卞离开。萋萋愣了一瞬,也迅速地跟了过去。
四周骤然静谧下来,显得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也格外清晰起来。
延羲和阿璃,沉默地对视着。
夜风漫卷起飞扬的烟尘,冉冉飘浮消散在了空气里,仿佛许多年流逝过的时光,最终缓缓注入了看不到边际的生命洪流之中。
延羲费力地瞥开了目光,淡然道:“成王败寇。若是慕容煜有机会赢我,也会不择手段。”
阿璃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的精于算计?当初在蓟城的时候,你让我想办法,让慕容煜和纤罗公主解除婚约,说什么可以借此削弱燕国。可事实上,全是为了让你自己坐享渔翁之利!你一心想对付燕国,跟月氏联姻的主意恐怕一早就有了!我真是愚蠢到家,竟会相信了你的话!”
延羲的唇角渐渐勾出道凉薄嘲讽的笑,“即便是我不说,你难道就不想让他们解除婚约了?”
阿璃努力控制住情绪,站起身来,说道:“我懒得跟你废话!你不要以为没有了月氏的援军,我们就会困死在宛城。成王败寇?将来谁输谁赢现在还说不定!”她居高临下,眼神轻蔑,“但我会非常期待,亲睹你的一败涂地!”
语毕,她旋身就走。
“你就那么恨我?”延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璃下意识地驻足。
她举目望向四周接踵而立的军帐,不知道该朝那个方向走才能找到沃朗。
人生,亦是像面前这交叉纵横的路径,因为选择的道路不同,就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但终点,却未必会不一样……
踟躅片刻,她缓缓地转过了身。
延羲背对着火光,长身玉立,沉默地望着阿璃。
因为逆光,阿璃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又能感觉到,他似乎在矛盾迟疑着什么……
“不是我想要恨你,”良久,阿璃慢慢开口说道:“是你做过的太多事,让我不得不恨你!”
她吸了口气,带着几许嘲讽,“你说过,不愿我得到幸福,要我一生一世都活得不安心。既是如此,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恨你?”
延羲迟迟未语,半晌,哂然轻笑。
“是啊……我何必在意……”
他的声线中,蕴着一丝阿璃所不熟悉的柔软与颓然,让她不觉微微有些诧意。
她抬眼去看他,可依旧看不清他的神情。
火光映在了他身后,勾勒出一道泛着点点金色碎光的俊逸身影。
夜风在耳畔轻拂出轻柔呵声,仿佛情人低吟的呢哝细语,撩动心弦。
很多年前,在同样的点点金色碎光中,延羲一脸似笑非笑的邪恶,猝不及防地偷走了她的初吻……
出嫁的前一晚,也是在这点点的金色碎光中,他拉着她的手,眉眼蕴笑,在篝火畔唱起了暗夷流传了千百年的情歌……
而这一次,他们已没有了理由和立场,再朝对方靠近半步……
许久,阿璃最终开了口,语气凛然。
“如今燕陈交战,你我本就势不两立,莫说你不愿我活得舒心,就算你想要我死,也无可厚非!我只是,见不得你行事的手段……当年,为了说服我刺杀慕容炎,你对我隐瞒事实,害我一生背负愧疚。后来,又从东海把我和仲奕强行带回了中原。嫁去燕国、谋夺天下,最初的确是我的主意,可那也是因为被你逼得走投无路!在蓟城的时候,你明知道我不愿意伤害慕容煜,却连番对他痛下杀手。现在,又不知你把仲奕藏到了哪里、如何折磨他……”
她双目微垂,轻声一笑,“延羲,你我曾是对手,亦曾是盟友。但如今看来,命运最终替我们选择了彼此仇恨的位置。你可以鄙视我背弃了盟约和誓言、嘲笑我失信善变,我也会一如既往地憎恶你的不择手段。但,很多的人和事,跟你我的恩怨并没有关系。沃朗,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朋友。仲奕,是我的知己,也是你的妹夫。不管你今后想怎样来对付我,都请你站在自己的立场,善待他们。”
阿璃长长地呼了口气,侧转过身,“行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走了。”
她踏出一步,又顿住,低声补充了句:“哦,对了,恭喜你了。”
延羲望着阿璃离去的背影,怔然片刻,方才意识到她在恭喜自己什么。
他苦涩地笑了笑,缓缓抬起手,垂首看着自己的手指。
只要他愿意,便可以有许多不同的方法,留住阿璃。
只要他愿意,蛊虫可以逼得阿璃就范……
只要他愿意,阿璃可以为了东越仲奕做任何事……
即便是单凭武力,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拥她入怀,再也不放开!
可拥有了,就是得到了吗?
良久,延羲抬起了眼。
也许,这样也好。
他喃喃自语地说:“其实,这样也好。”
                        

☆、突围 (一)

阿璃顺着来时的原路,回到了陈军大营的营门口。
项虎领着麾下的几名禁卫,一直恭候于此,见到阿璃,不觉都暗松了口气。
陛下一直守在了城楼之上,只怕再等上一阵就要发鸣镝探问,到时候惊动陈军,又免不了一顿混乱。
阿璃驻足转身,向灯火通明的军营再望了一眼,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似乎每一次跟沃朗的分别,总是这般的匆忙。
可她若再逗留,就不得不继续面对延羲、面对蒙卞……
其实,两军交战,最尴尬的位置不是敌对,而是中立。
阿璃很清楚,让沃朗夹在了自己跟延羲的争斗之间,是件让他颇有些为难的事。上一次,虽然说服了沃朗帮自己送走青遥,但阿璃看得出,弟弟因此或多或少地对延羲存有愧疚。所以后来他知悉延羲找回了妹妹,并没有像阿璃一样的觉得气馁愤怒,反倒似乎是有些如释重负。
而这一次,阿璃和延羲更是卷入了生死相拼的战争之中。沃朗若是帮了延羲,便是对不起血浓于水的亲姐姐。但若是帮了阿璃,就是背信弃义,辜负了延羲当年助他在暗夷起事的恩情。如此云云种种,倒不如抽身而退,远离纷争……
阿璃回想着华阳关的那场恶战,又记起今夜沃朗说的那些话,不觉思绪纷杂,一路沉默无言地随着项虎策马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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