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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红楼邢氏-第59章

小说: 红楼邢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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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女人们的事儿,麻烦。”贾赦皱眉,不知道当初他们夫妻选择提点元春这一步,走的对不对。就怕贾元春继续自以为是,到时候也害得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别太上心了,咱们毕竟在宫外,能帮她的能力有限。若是事事都要靠着咱们托人捎话给她,她才晓得怎么做,那她这个妃位,保得了一时,也保不了一世。更多时候,还要看她自己的悟性了。”邢氏交代这些,也是怕贾赦总去找那个吴公公帮忙捎话。皇帝发现婉贵妃见自己的哥哥,尚且可以那般发怒,他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太监给贤德妃传话,岂不会灭了贾家九族?

胆子大好混出名堂,但胆子太大,就容易招惹祸端了。

贾赦十分赞同邢氏的意思,他如今为官,也不图什么加官进爵,只不过求个稳当,能平静的在京跟一家人安稳过日子就好。

“我看过不了几日,弟妹肯定坐不住,会往宫里头捎话。到时候咱们再看娘娘会怎么作为,若还不懂事,以后咱俩必不能再管了。”邢氏道。

贾赦点头,他无所谓的。宫里头多不多了个娘娘做亲戚,对他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不过那位周尚书在参荣府的事儿上吃了瘪,未必会记住训。若是周尚书以后还要继续他们贾家杠,贾赦倒不介意利用贾元春,宫里宫外联合把周家人一锅端了。

任何阻挡他疼老婆过好日子的,贾赦都不会手下留情。

邢氏与贾赦一通出门,各自分别,她便乘车直奔荣国府。

邢氏先见了儿媳妇柳氏,听了她汇报这些日子的情况之后,便同一块去王夫人那边。

路上,柳氏便和邢氏闲聊起宝玉宝钗来。“难为她一嫁进门,就要哄自家的男人,跟养个孩子似得。做女人也不容易,我瞧着她可怜见的,二婶子还不给她什么好脸色。”

“哦?”邢氏有些意外,这宝钗才进门,王夫人又是宝钗的亲姨妈,照理说王夫人自会向着她。婆媳俩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外人才正常。怎么如今难得俩人终于凑在一起,玩起了窝里斗?

“我听到些风声,却不知准不准。”柳氏暗自打量邢氏的脸色,她可不敢胡乱跟婆婆乱嚼舌根子。

荣府如今的风向邢氏还清楚些,那些下人就为了能进尚书府的大门,巴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柳氏。所以说,如今柳氏听说的消息,八成是准的。

邢氏示意柳氏继续说。

“听说是二婶子想和宝丫头讨嫁妆。”柳氏咋舌道。她可是真心同情宝钗的,哪有刚进门的媳妇儿被婆婆讨嫁妆的,这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幸好她嫁的是荣府的大房,不然可真要哭死了。

邢氏没评论什么,只笑了笑。若是王氏干出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奇怪。

说话间,邢氏和柳氏已经走到了。丫鬟传了话,俩人便进了屋。柳氏下意识的掩住鼻子,咬唇,免得自己真被呛的咳嗽出来,这屋子里的药味儿实在是太浓了。

柳氏暗观婆婆邢氏的仪态,在这样浓烈的药味儿刺激下,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柳氏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年轻的好没出息,这点小事儿都忍不了。遂把手拿了下去,愧疚的跟着邢氏后头走。

里屋,王夫人面色惨白的坐在床榻上,宝钗正手拿着药一勺一勺喂邢氏。宝钗一见邢氏等进来了,就要放下药碗给她请安。

邢氏忙抬首示意她继续,她则笑着坐在一边,眼看着宝钗把药喂完了,才吱声。

“弟妹觉得好些没?”

“日子过得有一天没一天的,也没什么指望,好不好,有什么要紧。”王夫人惨笑两声,悲叹道。

“母亲,您别这样想。”宝钗表情纠结的看着王夫人,看似很替其难受。

邢氏眯起眼,笑道:“可不是呢,弟妹凡事往前看。就瞧宝丫头这么孝顺的份儿上,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呢。”

王夫人抬眼打量宝钗一圈,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宝钗心里觉得有些难堪,心里埋怨王夫人。多少在外人跟前夸夸她,她能疼死么?

王夫人见宝钗脸色不好,料知她对自己有意见,更加没好脸色给她。“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宝玉也该起了,好生伺候她。”

宝钗颔首,咬着下唇起身,冲王夫人行礼称是,转身告辞了。

“大嫂子来找我有事,还是来看我笑话?”王氏讥讽的问。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知会你一声,东府那边日子快定下来了,过几日就会先运些东西回去,弟妹和二弟若是有什么也想送回去的,一遭儿运也方便。”

“不劳烦大嫂子操心,我们不回去。老爷还要在京做官呢,宝玉早晚也要留京科考的。”

“是么,”邢氏笑了笑,对王夫人道,“你们夫妻若改了主意,大可以直接去找东府的珍大侄子去商量。”

邢氏说罢,便和王夫人告辞,去瞧贾母。

王夫人傻坐在榻上愣了半天,突然觉得事儿不对了。听邢氏话了里的意思,她们一准要出京回老家的,凭什么?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真是自不量力!

王夫人对地催了一口,不想着动作之后,腹内之物一阵翻涌,好似是刚才的药汤反上来。王夫人张嘴,哇的一下全吐了出去。

地面上应势多了一滩血,艳红艳红的,想落日的的夕阳一般。王夫人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嘴角,垂眸,她看见自己的手上也沾了血,双手立时颤抖起来。

☆、第66章

银钏见满地血;吓得大叫,忙要去叫大夫。

王夫人呵斥她站住,口气虚弱的命其先把她手上的血和地上的血处理干净了。王夫人怕血,更怕这血带来的预兆。近来她身子越来越麻木了;也不知道疼;偏又没力气动不了。每日只有合眼睡觉的时候,是她一天中最美好的时段;她会在梦里觉得飘飘欲仙。可一睁开眼,看着屋子里死气沉沉一切,想着荣国府的以后;想着二房的颓败,她真恨不得立马就去死。

可是王夫人现在看见那一滩血;预料到自己真快要死了的时候;心里头又有那么多不甘心。她才刚见了邢氏,那女人竟不会老一般,反而越活越年轻,气韵风姿俱佳,柔美温和浑然天成。偏说话那股子的伶俐劲儿,又有些桀骜不驯,犹如傲骨寒梅,令人欲罢不能。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样富贵风流的人物。

这时候,银钏抬起她的手,用帕子仔细的擦拭王夫人手上的血渍。

王夫人顺势垂目看着自己蜡黄而苍老的手,这还是自己的么?王夫人许久没下床照镜子了。现在她观手知面,更加不敢看自己的模样了。王夫人颤抖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脸,皮肤粗粗的,一碰还会往下掉皮屑。

王夫人吓得不轻,捂着脸哭泣起来。因她身子虚,哭两声便咳嗽不止。银钏慌忙劝慰王夫人,生怕她因此再次吐血。

王夫人也怕,缓了缓气儿,迫使自己安静下来。才刚吃了药,王夫人现在觉得好很多,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了。银钏见王夫人有了睡意,忙搀扶她躺下,摆正姿势,给王夫人盖好被。

王夫人渐渐觉得乏了,合上了眼,整个人好似飘在空中,忽上忽下,感觉奇妙极了。渐渐地,王夫人就在这种极致癫狂的兴奋中,渐渐昏睡过去。

银钏瞅着王夫人枯瘦如柴的脸,叹了口气。这模样别说政老爷,连她这个丫鬟瞧了都想作呕。

说曹操曹操到。

银钏刚想到政老爷,出屋的功夫,就见政老爷风风火火的进门来,直奔里屋王夫人的休息之处。银钏慌忙叫住贾政,劝道:“二太太才服了药,刚睡下。”

贾政皱眉,似乎极其不喜欢这个消息。他黑着脸立在原地半晌,才厌恶的叹口气,背着手转身走了。

难伺候的祖宗们终于都打发走了,银钏获得了暂且的安宁。她处置完杂事,便候在外间嗑瓜子,稍稍放松一下。 这功夫,王夫人娘家来的那个老嬷嬷又来了,看见她吃东西,劈头盖脸就是骂。

银钏早习惯这些,也懒得理她,抓一把瓜子继续磕着。

“你这作死的娼妇,叫你去伺候主子呢,我的话你没听见,还在这吃东西。”

迎春别一眼她,冷笑:“前些日子大太太赏你的板子,吃的可好?怎么就没打死呢,怎么还活着压榨我们这些小奴才。我忙活了一早上,饭都没吃,就弄几个瓜子填肚子,你还嫌我这那的。有能耐,老祖宗您来伺候着二太太,别站在那说轻巧话。”

“你……看我不回了夫人,打断你的腿!”

嬷嬷自恃是王夫人娘家来的,加之先前又被邢氏打了板子,心中对贾家的人愈加憎恨。偏她是个奴才,没法子对主子如何,便变着法的对那些小丫鬟撒火气。

品级低的丫鬟们起先还受着他的气,后来二太太病重了管不得事儿,这个嬷嬷又是大家公认的烂货,也便没人怕她了。总归是她敢说不敢做,光会张着臭嘴骂人,索性就当她是个会移动的粪球罢了。

银钏也不怕谁了。说句寒心的话,她早伺候够了王夫人。这些年她在王夫人身边伺候,都不如去伺候一头猪来的舒坦。

前些日子,银钏拿着自己攒的银子求她娘来着。她娘找去找琏二奶奶商量好了的,等王夫人一走,她娘就可以赎身给她带走。琏二奶奶是个仁慈的人物,应承的干脆,还答应她不必用赎身钱。

银钏浑浑噩噩的在王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终于觉得日子过得有盼头了。这些天,她每日想来睡前都在祈祷同一件事情,就是期待王夫人一定要早死,尽快死。届时,解脱的不仅仅是她这一个丫鬟,而是二房一票人。

快点死吧!

银钏眯眼看着里屋的门,再一次诅咒道。

那嬷嬷骂够了,进屋去瞧王夫人,眨眼的功夫就出来了,咳嗽了两声。她心虚的瞧银钏一眼,伸出手指指着她,撂话叫她等着,而后落荒而逃。

……

邢氏听了媳妇儿柳氏简单讲了讲府中的形势,又听她说二房有不少丫鬟请求赎身的。邢氏笑道:“还是以前那么交代你的,愿意走的,有家人领着的,就放了,咱们也别要赎身的银子。没家人的,论功过,若是本分立功了的,就适当给点钱。”

邢氏在钱的问题上,不会装大方,也不会过于铁公鸡一毛不拔。总归是能省则省,又要适当的考虑到人情味儿,如此也就大安了。

邢氏与柳氏到了贾母处,刚巧听说贾母醒了。邢氏问过了鸳鸯之后,得了老太太的应允,方进门拜见她。

贾母半靠在垫子上,眼睛半睁,有气无力地看着邢氏和柳氏。

“你们俩一起来看我,可是有事儿?”贾母的声儿颤颤巍巍的,带着一丝丝黯哑。

邢氏忙笑道:“没有事儿,媳妇只是来带着您的孙媳妇儿,给您请安来了。”

“是么,那就好。”贾母呵呵笑起来,气息断断续续的。

邢氏见贾母力不从心,正考虑要不要提早退出去,免得贾母劳累伤神。岂料贾母突然问起王夫人的状况。“可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还病着呢,母亲还不晓得她?心思要强,便容易上火,故此才久病不愈的。”邢氏只跟贾母解释王夫人病久的缘故,却巧妙地避开谈论王夫人现今的病况。

贾母闻此言,以为王夫人没什么大状况,稍稍安心。贾母又想起前些日子邢氏跟自己提的削爵,激动地拉住儿媳妇的手,温言劝道:“祖宗给咱们这些后辈辛辛苦苦拼的天下,好容易留下的爵位,可不能丢啊。”

邢氏因贾母的病不能上火动怒,早前就安排人封锁消息,荣府削爵的事儿一直瞒着她。

如今邢氏为了哄老太太,只得敷衍的点头应承她。

贾母高兴了,精神稍微好些,跟邢氏道:“改日领璨哥儿来叫我瞧瞧,这孩子会走路了吧?”

邢氏笑着点头:“才学,跌跌撞撞的还走不好呢。母亲您就安心吧,以后他会常来看您的。这些日子我也不忙,府里也没什么事儿,您还没瞧过您大儿子的府邸什么样呢,我接您去瞧瞧?”

贾母愣了下,有些明白邢氏的意思。她虚弱的喘两口气,笑道:“别当我老糊涂了,你就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病怎么样?我自己的身子骨儿我还不清楚,我老婆子大限要到了。”

邢氏愣了下,看着面目苍白却满脸堆笑的贾母,莫名的心酸。这老太太虽然经常有犯糊涂的时候,还自私,偏心,自以为是。可当她收尽了锐利的爪牙,就是一个柔弱要病死的老太太的时候,真是蛮可怜的。

更何况她曾经一辈子想要力保荣府的东西,爵位,如今都没了。老太太要在别人的欺瞒下,在谎言中渡过老死前的日子,确实是件挺悲惨的事儿。

贾母口气突然铿锵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死!”

“老太太!”鸳鸯忍不住垂泪,出言阻止他老人家再说“死”字。

贾母却不忌讳,略微恼怒的看着邢氏,跟邢氏耍性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夫妻想耍什么猫腻?是不是想我离开荣府了,就要去上书削爵?我跟你们说,不行!我一定留在这里,活在荣府,死在荣府,这就是我一生的荣耀了。”

“母亲您多虑了,媳妇儿没那个意思。既是这样,那媳妇儿就带着璨哥儿回来住。”邢氏丝毫不计较道。

贾母消了气,打量邢氏,点点头。

“宝玉刚刚新婚,他不大方便来瞧您,您……”

“不用他来,她们小夫妻才大婚,不易沾惹带病气儿的。让她们好生过他们的小日子,给我添个小曾孙我就知足了。”贾母提起宝玉,脸上禁不住洋溢起淡淡的笑容。

邢氏笑着点点头,只要宝玉不来就行。那孩子有点犯傻,她怕宝玉来说漏了话。

贾母叹口气,变得异常平静。

邢氏暗观贾母似乎在思虑什么事儿,也不好说告辞,就那么静静的陪着她。

“我哪儿还有点上得了眼的东西,我老了,是时候预备后事,也该把我那点玩意儿分给你们两房。”

“母亲,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否则媳妇儿可跟您生气了。”邢氏嗔怪道。

贾母愣了下,倒是头次看见自己大儿媳这样跟自己撒娇。一时高兴起来,点点头。左右她现在精神还好,再等两日也未尝不可。

晌午的功夫,贾政特意掐着王夫人吃药的时候来的。这回他撞个正着,王氏是醒着的,没睡。

王夫人见贾政有话说,挥手打发走了伺候她的宝钗。贾政特意看眼王夫人,坐等宝钗走了,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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