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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愿为西南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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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我们面前,对公主优雅地伸出手。
温暖的手脱离开我冰冷的手,她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掌中。
我看着两只手在我眼前紧紧地相握。
“恭喜皇上,恭喜姬妃娘娘——”
刺耳的声音响起,我看着两个人携手慢慢地从我的视线中离开。

“娘娘,娘娘……”不知道是谁在唤我。
我回过神来,除了我和身旁的人,大殿上的人都已经走光了,我茫然地离开。
“娘娘,您没事吧?”等在大殿外的芳菲见我出来急忙迎上来。
我目无焦距地看着她,摇摇头。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旁的芳菲眼疾手快地扶住我。
“娘娘,您还好吧?”芳菲急切地询问道。
我靠在芳菲身上,感觉头不再晕得那样厉害。
“芳菲,快扶我回宫。”
我不要在这里让人看到我这样脆弱的样子。
回到碧源宫,我躺在床上,芳菲喂了我几口水。
“娘娘,要不要让胡太医来瞧瞧?”
我摇摇头,“不必了,只是困乏罢了,睡一觉就好,你们下去吧。”
我闭上眼睛,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直到再也听不到。
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奔涌而出,我紧紧地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

直到夜里,芳菲才又进来,内侍已经将晚膳准备好。但是我一点儿都不饿,面对满桌珍馐,只觉得恶心。
“娘娘,您好歹喝碗粥。”在饭菜已经凉透了之后,芳菲将一碗粥端到我面前,恳求地看着我。
不是我不想吃,是真的感觉不到饿,但我不想难为芳菲,她是这宫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关心我的人了。
我接过碗来,食不知味地将一碗白粥吃完,对芳菲笑笑,“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您不要吓奴婢,您难受就不要笑了。”芳菲竟哭了出来。
我拿手帕擦干她的眼泪,“傻丫头哭什么,我真的没事,只是累了,真的,你下去吧。”
芳菲终于点点头离开了。
房间中安静下来了,我起身下床,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听不真切也分辨不清。是不是黎兰宫传来的声音呢?可是黎兰宫离碧源宫好远,我怎么可能听得到呢?
转身来到桌旁,我坐在圆凳上,眼睛紧紧盯着房门。所有发生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在我做梦?是不是梦醒了,我就会发现玧言依然躺在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是不是我等下去,玧言就会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走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真的被轻轻地推开了,我激动地站起身来。
看清楚来人之后,心上又蒙上一层黯淡。
“芳菲,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怎么又进来了?”
“娘娘,”芳菲哭泣着说道,“别再等了,皇上今夜不会来的,娘娘,您别再等了,奴婢看着心疼。”
“芳菲,别哭了。”我轻轻地擦去她的泪水,“我只是习惯了,真的,一时间适应不了而已,我会慢慢适应的,真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娘娘,奴婢虽然误会过您,但是奴婢现在知道您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为什么皇上他看不见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我茫然地重复着。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玧言,为什么你看不见?为什么?

  第三十五章
胳膊有些疼,握笔的手也麻到没有知觉,但是我仍然继续抄写经文。这本佛经是我从来看过的,因为其中晦涩难懂的词句我实在看不懂。但是现在我却拼命地抄写它,因为我不需要看得懂,我要的只是不让自己停下来。
“娘娘,您已经写了两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吧。”芳菲在一旁边为我磨墨边说道。
“好,写完这张,我就休息。”
我一笔一划地认真抄写着,这本薄薄的经文,我已经抄写了四遍了,却不知道它讲了些什么,一句也不知道。
写完一张,当我想继续写的时候,芳菲将我手中的毛笔夺走。
“娘娘,您该休息了!这是您亲口答应的。”芳菲难得的强硬。
我无奈地朝她笑笑,甩甩右手,真的有些痛了。
“娘娘,喝杯茶吧。”
芳菲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龙井茶放在书桌上,这小丫头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端起来轻嗅着茶的清香,不愧是贡品茶,连我这个不懂茶的人都闻得出好。
“娘娘,您要不要到御花园中走走?”
我摇摇头,“不必了,今天要将这本佛经抄完。”
“娘娘,您已经抄第五遍了,别再写了,您再怎么写,皇上……”
我的手一抖,茶水洒在我的衣衫上,芳菲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自大婚之日之后,玧言已经四天都没有来过碧源宫了,而这本佛经我也抄了四遍,今天是第五天,我想他也不会来了,我想我还是要抄第五遍了。
“娘娘,奴婢该死,是奴婢多嘴了。”芳菲懊悔地说道。
我朝她笑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现在我终于体会到其他嫔妃的心情了,她们等了玧言整整三年,而我只等了四天便觉得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拥有时不懂得珍惜,现在这种下场是不是报应呢?
“娘娘,这位姬贵妃,宫中的人说她长得花容月貌,好像皇上真的很宠爱她,自大婚后皇上一直宿在黎兰宫,宫里的人,宫里的人都在传……”芳菲支支吾吾。
“都在传什么?”我放下茶杯,重新握起毛笔。
“他们都在传皇后已经失宠,废后,是早晚的事。”
芳菲的小心翼翼让我觉得好笑,这种事情根本不用猜就可以想得到,后宫,永远是捕风捉影和流言蜚语汇集的地方。
废皇后,很可怕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呢?我从未想过要当皇后,即使真的成了皇后也从未将自己当做是,我只是想成为玧言的妻子,替他分担痛苦,和他分享快乐。至于是不是皇后,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因为玧言是皇上,所以作为他的妻子才是皇后,如果他不是皇上,如果他不是皇上,那,该有多好?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服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一点儿也不松懈地写完最后一笔,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放下手中的毛笔,握了握已近麻木的右手。
这是第十九篇了,看着书桌上厚厚的一摞纸,我竟然觉得很好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可笑。
“娘娘,天色已晚,奴婢伺候您歇息吧。”这是今晚芳菲第三遍催促我。
我点点头,“好了。”
今日的佛经已经抄写完了,我不困不睡没有关系,芳菲和那些内侍每天早起晚睡的,还要照顾我,实在是太辛苦了。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梳头时,芳菲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吧。”
“娘娘,您总闷在碧源宫中对身体不好,奴婢提议,您要不要到京城郊外的白马寺中待一段时间?白马寺中景色优美,定能让娘娘心情好起来。”
“白马寺?”
“是,白马寺是皇家主持修建的寺庙,坐马车只要三个时辰便可以到了。娘娘最近精神恍惚,奴婢想,出去散散心是不是会好一些?”
芳菲说的隐晦,但是我明白她的心意,十九天了,玧言都没有踏入碧源宫一步。宫中从来都是没有秘密的地方,他哪一日宿在哪个宫中,我即使不想知道,消息也会传到我耳中。芳菲只是不想我在宫中听到那些消息难过,也不想让我继续无用的等待罢了。
“这样也好,你去安排一下吧。”我不想负了她的好意,在宫中最珍贵的就是一颗真心。
“娘娘,奴婢斗胆请求娘娘一件事情。”芳菲突然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说便是。”我扶起芳菲。
“奴婢恳请娘娘将洛公子留下的东西也带去白马寺。”
“什么?”
“娘娘,您听奴婢解释。洛公子已经去世多年了,虽然没有留下……但总要入土为安,奴婢恳请娘娘就将洛公子留下的东西放到白马寺中……”
芳菲偷偷观察着我脸色,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娘娘,奴婢看得出皇上心中还是您的,但是任是谁也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人心里还念着其他人。此去白马寺,您就将洛公子忘了吧,回来和皇上和好,不好吗?奴婢求求您了。”说着芳菲又跪在的地上。
“起来吧,芳菲。”我将她扶起来,“你说的对,即墨是该入土为安了。”

摸索着匣子表面精致的花纹,我不敢将匣子打开。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即墨会怪我。
即墨,我这么自私,你会生气的是吗?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好爱他,才短短几日没有见到他,我已经想他想到发疯。原谅我,即墨。我真的要忘掉你了,我真的想忘掉你,我不想失去他,真的不想失去。

芳菲办事伶俐,第二日我便登上了去白马寺的马车。因为不是正式的祭拜,所以只带了数十个侍卫,内侍也只带了芳菲一个。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一切都准备得十分妥当。没有人有异议,当然也没有人挽留。

  第三十六章
白马寺不愧是皇家主持修筑的寺庙,古拙自然却自有一种威严和肃穆,让人心底升起敬意。
见到白马寺的主持,更是令我惊讶万分,眼前这个根本看不出年龄的僧人竟然是一代高僧忘川,白马寺的主持?他最大不过不惑之年吧?
我双手合十,恭敬地朝他一拜,“见过大师。”
“施主有礼了。”他的声音淡淡的,空灵地像转瞬即逝,却又在耳中清晰可闻。
“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大师海涵。”
“施主多虑了,请坐。”忘川大师微微一笑请我入座。
“小女子此次前来是想借贵地安葬我的一位朋友,还望大师允许。”我点名来意。
“老衲冒昧地问一句,施主的这位朋友是?”
“我要为这位朋友建的乃是衣冠冢。”
“那还请施主多留几日,待老衲为施主的朋友超度之后再让他入土为安。”
“有劳大师了。”

拜见过忘川大师,我便被引到准备好的房间中休息。
我住的房间,虽然朴素无华,却也简洁明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进寺庙中,只觉得这白马寺中无处不静谧,无处不和谐,置身其中令人觉得烦思顿消。
“娘娘,您累了吧,到床上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不是很累,用完斋饭再休息也不迟。”
芳菲检查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和茶具,抱怨道:“这白马寺太过分了,明知道是皇后娘娘来,竟然让娘娘住这种寒酸的房间。”
“芳菲,不得胡言乱语。”语气略带微愠地责备她。
芳菲自知失言,羞赧地低头认错。
“你这个丫头啊,”我又觉得对她太过严厉了,放轻声音说道,“白马寺乃是百年古寺,忘川大师也是一代高僧,在主持的眼中众生都是平等的,此次忘川大师肯为即墨超度,已经是给足了皇家颜面。至于房间,我想这白马寺中所有的客房都是一样的,并不是对皇家不敬。”
“奴婢知道了。”芳菲低头吐吐舌头,一副鬼灵精的模样。

忘川大师为即墨超度亡魂七日,又将即墨的衣物供在佛祖像前十日,最后乘有即墨衣物的匣子终于送回到我手中,却到了我该将它埋葬的时候了。
我没有为即墨选择墓地,我不想让即墨呆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
在白马寺的一处种满花树的庭院里,我不准他人插手,亲自挖了一个方形的冢室。
在我气喘吁吁时,终于挖好。我取过匣子轻轻地放进去,接着掩上泥土。从一旁取过让人准备好的柳树树苗,将它种在匣子上面,小心翼翼地将泥土掩埋好,最后浇上水。
看着幼小脆弱的柳树苗,我的心中很踏实。
即墨,以后你就可以通过这棵柳树看到灿烂的阳光,感受到温柔的清风,闻到鲜花的芬芳了……你曾经说过我就像是一棵柳树,那么这棵柳树就是代替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娘娘。”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转过身,站在我身后的竟是多日不见的姬央王子。
“姬央王子?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感到有些生气,因为他打扰了我和即墨最后相处的时间。
“从娘娘让所有人都守在院外后,我就进来了。”
他淡淡地回答,脸上是我所看不明白的表情,也不熟悉,为什么我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院外有侍卫看守,王子是怎么进来的?”我有些生气地质问他。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没有进不了的。”
“你!”我气结,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竟然如此说话!
他缓缓地走近,漆黑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我觉得此时的他危险得像一只豹子,步履优雅却随时可能造成伤害。
“这是谁的墓?”他微微低头看着我问道。
“与你无关。”我毫不退缩地冷冷地瞪着他。
“洛即墨,那个和我长得很相似的人,是不是?”
我心中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是即墨?
“怎么了,很惊讶吗?”脸上挂着的竟是邪魅的笑容,我心中大惊,这个人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姬央王子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从一见到我就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让我很好奇你到底是透过我在看着谁。”
“我没有透过你看着谁,只是你和他长得太过相像,初见你时我有些惊讶罢了。”我解释道。
“那现在你当我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自然是将王子当做朋友。”
“朋友?”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嘲讽地反问。
今日的姬央王子让我觉得危险,我不着痕迹地后退,思考着要不要喊侍卫进来。
“你害怕我?”他一步跨到我面前。
“没有。”我故作平静地转移话题,“王子怎么会来白马寺?”
“我,今日就要离开,回国了。”
难道他来白马寺是特地与我告别?
“哦,那祝王子一路顺风。”
他没有回答,错身走到刚刚种下的柳树苗前,站定。
我竟有种感觉,此时的他散发着淡淡的忧伤。
“你很想念他?”他背对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想起他看不到,接着说道:“是。”
“那,皇上呢?”
“我爱他。”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即使他有那么多的妃嫔,即使他现在一步也不踏入皇后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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