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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邻家驸马越墙来-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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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话语在身后砰然落地,我突地顿住步伐,回过头。
略昏暗的光晕下,父亲的左手轻轻搭在一侧的书桌上,那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我,有着一个将军该有的凌厉与敏锐,又饱含了对女儿满满的关心和爱护。
…… ……
这夜,我依旧失眠了,辗转反侧时,我就这样想起,似乎上次与于侦韦见面的前夜,我也捣鼓了老长时间仍旧无法入睡。
猛然,我就觉得有些好笑,貌似,这次又要重蹈覆辙挂着一对熊猫眼去赴约了!

第十二章 不战而败【修】

因心里记挂着此事,天刚蒙蒙亮,我便早早起身拟了帖子叫人送去太傅府。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于侦韦了,之前,我甚至都以为,或许,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再次见面的机会,但没想到,这天这么快就即将到来。
送帖子的小厮甫一归府,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饱含着满腹复杂心情,慢慢踱着步子去赴约。
俏娟跟在我身边,一路唠叨不停,扰的我怎么都无法好好思索该如何开这个口。是直接的问他是否对我有意?还是委婉的一步一步循序渐进?
唉……
“小姐,再过段时间,该吃桃了。”兴奋的扯了扯我的衣袖,俏娟丝毫无法体会我此刻的纠结,撑着把伞朝路过的院子大呼小叫。
无语的扫了俏娟两眼,我再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篱墙内,一颗颗青涩的小桃粒挂在葱郁的绿树上,有的还互相挤压的颇为有趣。
可是,瞧着瞧着,我却觉得,那一颗颗桃子突然就变成了一张张萧逸的脸,微笑的、赌气的、面无表情的、还有……痛苦的、失望的!
好像,离萧逸父母去世,不剩几天了。好像,离我们真正分离的日子,也不剩几天了!
…… ……
因着刚刚入夏,天气逐渐炎热,相约户外什么的太不靠谱,我便做主在帖子上定下了微语茶楼。
这间茶楼很有意境,并不位于繁闹的市集中心,反而居于较为偏僻的西城,但在口口相传的好宣传下,茶楼过往的雅人也应了“门庭若市”这一说。
茶楼两侧有很多繁竹昌茂,平地上绿草茵茵,映衬得茶楼清雅不少。
都道君子爱竹,虽说竹子沾了不少光,惹得众多名人爱怜,但在我看来,品节且不谈,种上些许竹子倒也惹人欢喜得紧,尤其是炎炎夏日。
短短观赏了绿竹片刻,我便扯起裙边,上了木制台阶,走上二楼。
刚刚坐下,于探花随后便到了。他穿着一袭浅翠色的袍子,慢慢步入茶楼,温和的样子挺像话本里那些人鬼恋的痴傻书生。
我扶着二楼的栏杆,看着他拉住忙乱的小厮,面带笑容的似在询问。
然后,他在小厮的指引下,微微抬头,扫视一圈,然后目光定下,冲我淡然浅笑。
如果,只是如果,和这样一个人携手一生,大抵是会幸福的,就像水一样的幸福。
可是,我应该没这个福气……
“安小姐,好久不见。”撩了撩袍子,于探花拱拱手,在我对面坐下。
俏娟随着我,大抵徐亦那种没涵养的人见多了,这会儿,竟有些被于侦韦的这番气质唬住了神,怔怔的,颇有些傻的可爱。
今日来此的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了解于探花是心甘情愿还是被心甘情愿的问题,所以,我自然得寻个理由将俏娟支了去。
“那个,俏娟,我觉得茶楼前方的竹长得不错,你去寻个省事的问问,这竹怎么长养的?”拨了拨茶盖子,我佯装兴趣旺盛的呆样子。
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俏娟面露为难,“小姐,这竹应该是天然的吧!”
呃……我复杂的瞧着不懂点的俏娟,再接再厉,“怎么可能天然?洒水啊施肥料啊什么的……你自去询问便可!”
“……是,小姐。”须臾,俏娟垮着个苦瓜脸,一脸遭胁迫的挥了挥小碎花手绢,极其不愿地挪走了!
见俏娟离开,我“呵呵”冲对面于探花傻笑两声,捧着个茶杯表面开始喝茶,心里却不停地盘算着如何将那些话给倒出来。难不成真与他说,“听说那个……你爹要我做你媳妇儿?”
可这个,貌似也太直接了些,感觉跟个女流氓似的。
唉唉唉!
正当我纠结的难以言表的时候,于侦韦居然忒善解人意的先行开了口,“安小姐,今日约我,定是有话要与在下说罢!”
语罢,替我斟满空了的茶杯,浅笑依然如方兮!
本来我是觉得很难以启齿的,没想到这会不知从哪砸了勇气在头顶,竟昂了头,字字清明道,“于公子,我只是有句话想问你,你是不是想要娶我?”
这句话的威力很大。
我一说完就突然觉悟,天……我一定是被恶虎附身了,这胆量真真贼一般的大!
方才,于探花本要喝茶,茶杯都要送入嘴边了,又生生顿下,视线直直的盯着我,并不言语。
虽然心里不停地打着鼓,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也只有咬紧牙,虚张声势的盯回去。
真不是我矫情,那一刹那,时间突然就变得滞缓了,我好像都能感觉耳根慢慢的热了起来,有点热,有点灼,就像冬天酷寒时,萧逸替我暖冻伤了的双耳……
我想,我不必再无谓的和于侦韦僵持下去了,便打定主意先行开口,或许,真是我自作多情想太多,指不定,人家于探花这会儿被吓得不轻,正思考着如何回答才不至于伤害一颗柔软女人心呢?
移开与于探花对视的眼睛,我扫向底下的一楼,方要开口,却被一道坚定的声音打断。
“是。”
只一个字。
可我却觉得被绕的有些晕,总觉得那个“是”字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全都一样坚定的让我惶恐。
“安小姐,我是想要娶你,你不用再怀疑再揣测,上次同游绵湖之时,我便想要与你坦白,不料遇上萧……”眼神细微的闪烁之后,于探花略停顿,看我一眼,接着开口,“不料遇上诸位翰林院同僚,此事便不得不搁浅,时至今日,才真正与你说清楚。”
怔怔的回头看着一脸认真的于侦韦,我不仅仅觉得不可思议,而是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可能。
绵湖之时?与我坦白?
仔细算来,明明绵湖相约之前,我们也不过仅有三面之缘,而且都没怎么深入的交谈……
“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么?”磕磕盼盼的说出这句话,我想我的神情一定很傻,不然,为嘛于探花会笑的如此尽兴,眼眸弯弯的很不真实。
“一见钟情?”略含深意的看着我,于侦韦面容依旧带着笑,似乎正在思考,“或许是吧!以后你就会知晓,现下,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认真的去考虑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娘子!”
娘子……娘子……娘子!
自那日别后,整整三天,我的头顶一直盘旋着这俩字,并且时不时的就想起当时于探花盯着我的那双眼睛。
我想,我的生活一定是太单调太没激*情了,才会被这件事绊住了神,怎么都理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我临时决定,我要表示友好的去探望一下竹马徐亦。
上次与徐姓公子蓦然巧遇后,他便留下了现住居处,免得我有事而无法联络上人。
徐亦选的住所充分完全表达了他附庸风雅的个性。
小院前种有五棵柳,绿条随风飘荡的很有艺术性。且一进院门,兰翠竹什么的应有尽有,碎石边,还置了个很有残缺美的大破缸。
新奇的趴上缸沿瞧了瞧,里面居然还有几条胖乎乎的小金鱼,在水草里躲躲藏藏的甚是可爱。
俏娟一直打心眼儿里觉得徐亦是个纨绔子弟,所以特别说明,她要留在府里,依照上次微语茶楼当家的说法来养竹。
说实话,对着俏娟那副认真打理竹子的模样,我还真有些无语!所以这次,我只有带着绣衣出门。
其实,突访什么的,真的可以发现很多乐趣,好比……奸*情!
在未伏期期艾艾说他家公子在后院待客的时候,我便敏锐的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女的?”秉着对徐亦的关怀之情,我连忙抓住重点的询问。
眼神飘忽了一圈,未伏看看兰,又看看竹,这才小声道,“男的。”
……我木然的盯着小心翼翼的未伏,完全无法理解,金屋藏娇确实是要畏畏缩缩小心行事一些,可这一大男的,有啥好讲究的,除非是那不可说的龙阳之好!
龙阳之好?
迟钝的缓过神,我猛地盯着未伏,一把拽着他袖子,“你……你家公子莫不是真……真那啥?”
惊恐的看着我,未伏眼神更加闪烁,“貌似,貌似有那个趋势。”
我的天!
茫茫的松开未伏的袖口,我盯着那一大破缸,彻底无言。
俏娟,原来你不是散播八卦的罪魁祸首,而是那盖世神算呐!
“现在,你家公子与那个什么的正呆在一起?”吞了吞口水,我转回视线,又重新看着未伏。
点了点头,未伏一脸面色深重。
龙阳之好什么的,一定要扼杀在摇篮啊!
朝未伏昂了昂头,我酝酿好杀气,道,“带我去会那谁谁谁。”
“那人姓宋名清。”路上,未伏很详尽的告知我各种信息,看我的眼神十足像那种正牌要去叫板小妾的那种崇拜。
恶寒的忽视掉未伏的目光,我突然就觉得宋清这个名字甚甚耳熟,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第十三章 蓦然巧遇【修】

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我很久,因为,我发现坐在徐亦对面的那人……我确实见过,就在此前绵湖之时。
大约,心情最最复杂也不过与此。未伏口中的宋清,竟是那日翰林院同僚中,叫住王诏的瘦削男子!
眸光清澈,气质儒雅,神色干净是我初次见宋清时,心中一霎那的感觉。
如今这境况,只能说,我内心真的很复杂!天知道,就方才,我甚至想着我一出场便要嗲嗲的扑上徐亦,做作的再说上一句,“徐郎,一日不见如隔四五秋”之类的,现下,怎么叫我开得了口?
徐亦和宋清正在对弈。
徐亦着浅蓝衣,宋清穿着一袭白色暗纹袍子,两人时而蹙眉思索,又时而相视对笑,神色好不惬意,就连我站了片刻都丝毫未发现。
最糟糕的是,此刻我居然觉得这两人坐在一块儿,竟让我有了种疑似赏心悦目的感觉,完了完了……我这铁定是不战而败!
“绯亚小姐,我们公子一直唠叨着您都不来看望他呢?”未伏猛地一大嗓门,只吓得我一哆嗦,待回过神,就见忙着对弈的两人皆站起身,不约而同的盯着我。
本是饱含满腔热血,无奈此时只余半袖慌乱,“呵呵,那个,好久不见!”尴尬的抿了抿唇,我讪讪地顶着庞大压力,生生走到两人身边。
“好久不见!安家小姐。”宋清自然的回以一笑,朝我点点头。
徐亦拢起袖子咳嗽了两声,僵笑,“你怎的这么突然就过来了?”
再朝一边的宋清笑笑,我趁他不注意时狠瞪了徐亦一眼,感情这是在骂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徐兄,今日便先行到此,既然有客来访宋某便不好再叨扰,有机会再叙。”拱了拱手,宋清视线略过我,再看着徐亦,一本正经的告辞。
“有机会再叙?可这棋局还没分出胜负呢,不若明日?”迅速的接过话,徐亦笑着扫一眼棋局,脆生道。
微微的蹙眉,宋清似有些迟疑,“明日,翰林院有些卷轴需要处理……”
“那后日如何?不若就这样定了!”接过宋清公子未说完的话,徐亦拍案决定。
“如此,宋某唯恭敬不如从命了。”无奈一笑,宋清终于垂首轻应。
…… ……
看着宋清的背影消失不见,我揉了揉眼睛。唔!这出好戏总算是看完了。
娴熟的打发掉未伏绣衣,我毫不矜持的坐在宋清方坐的位置上,拿斜眼盯着仍望着宋清离去方向的徐亦,“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我怎的不要脸?”总算从那抹远去的背影中回过神,徐亦缓缓坐下,擒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回望我。
做作的扯开嘴角,我冲徐亦笑,“人家典型的是不想过来,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借口邀请人家,你这不是不要脸难道是要脸啊?”
我方语罢,徐亦就突地沉静了下来。
看着徐亦深沉的表情,我缩了缩脖子,猛然生出一丝心虚来,莫不是说错话了?
“亚亚,可还记得,有一年你惹了萧逸生气,那些日他不再理你时,你百般讨好百般耍赖的那件事么?”
愣怔的看着徐亦,我老实的点头。那一次,是长这么大以来,我和萧逸闹得最凶的一次,如何忘?
摇了摇头,徐亦失笑,“我并不是想反复的提及你的痛苦,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变成无赖也无所谓,死缠烂打不要脸都是无谓的事情。”
…… ……
“亚亚,幼时我与你提过的那位‘鱼儿’,便是宋清,我寻她多年,却不曾想,她居然是……他!”回府途中,我脑海里仍不断的回响着徐亦适才的一番肺腑真言。
“你的意思是……她女扮男装?”当时,我是这样问的,然而事实却远比这糟糕!
因为徐亦摇头道,“是男扮女装,当年,我见鱼儿时他是男扮女装。”
烈阳把地面晒的灼热,路边的斑点狗不停地伸吐着舌头,哪怕穿着鞋,也能感觉到足底的温度,可相反的,我却觉得心底很凉很凉,像硬生生塞进去了一把雪。
徐亦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可我知道,这是最最不齿的“断袖之癖”啊?难道,徐亦想一辈子都被百姓诟骂?难道他想让徐相了解情况后活活气死么!
最后,我是想要骂醒他的,可他却苦笑的盯着我,眼睛连眨都不眨,“亚亚,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会不会忒瞧不起我?”
徐亦的眼神刺得我心痛。可这个问题,我却无法回答。
所以,我只有别过头,落荒而逃……
如果这事的主角不是徐亦,我大约会不耻的,可这不是别人,而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徐亦,是伤心难过时哄我逗我的徐亦,是危难时期救我于水火的徐亦……
茫然地走在路上,我觉得撑着伞的手突然一片麻木,四周都晕着伞的色彩,整片都是蓝蓝的。
“小姐。”
猛然惊醒,我看着身侧的绣衣,却见她看了我一眼,又复杂的将视线移至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朝前看,状元府前停着一辆马车,尽管算不上豪华,却很素雅。
去徐亦住处的路必然经过状元府,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不了就是和萧逸擦肩而过,两相无言而已。
只是,软轿的帘子缓缓撑开,我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白底蓝碎花的绣花鞋,然后是紫色的罗裙,再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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