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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笙歌梦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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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心知此事不妙,但是惹恼日本人危及已不是她个人的安危,日寇铁骑蹂躏的白色恐怖,那些令她数夜难以入寐的血腥屠杀事件,得罪日本人恐怕他们一家四口都性命难保,然而答应此事她和晨述都会沦为遗臭万年的文化汉奸。
紫衣急中生智,柔和笑道:“我对拍这部电影倒是极感兴趣,只不过我现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现在不宜远行,一旦孩子出世我便去贵国拍摄电影。”如此这般才将这帮人敷衍去了。
晨述回家时她将此事转述给他,两人都有些茫然,一年的平静生活被打破,逃,还要逃,逃到哪里去?哪里都在打仗,哪里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
晨述思索片刻道:“既然《除却巫山不是云》都已经制作完毕,
衢南已然沦陷,我们去泽宁,泽宁四周环山,又有屏翠山与林夕山环绕,易守难攻,使得日军一直未能攻入泽宁。
而且那里离衢南比较近,我在衢南毕竟还有一些人脉,生活起来还是要容易些,不似北望人生地不熟,当初都是我考虑不周全。”他想了许久说道:“只是紫衣,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我们不能留着陪陪了,我们得送她回宴城去。”
紫衣叫道:“不,为什么,难道这一年来我照顾她照顾得不够好?”
“不是的,你对她的照顾远胜她的亲生母亲,可是紫衣我们是在逃命,北望离衢南这么远,这一路上都是难民、伤兵和强盗你知道她一个小女孩,这一路如果我们一个不小心把她弄丢了,你知道后果会比她死还要恐怖吗?更何况我们回衢南以后是怎样的生活我们自己都不确定,我们大人受苦没有关系,又怎么带着孩子受苦呢?你放心,她无论如何都是左家的外孙女,左家不会错待她的。”
紫衣想来想去,觉得晨述的话是对的,把陪陪送回左家的确是对她最好的方法。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难过,那一晚不让她和崔太太睡抱着她流了一夜的眼泪,她与陪陪虽不是至亲骨肉,在感情上却是母女情深。晨述拿她没办法:“没哭了,等时局好些我再问左家要回她就是了。”事情哪有他说的这般容易,这战争仿佛漫漫无期,永远都没有结束的一天。
从第二天起晨述就开始打包当初从衢南带来的二十箱行李,他认识一位国际难民救济总署的曹先生,是个接运抗日爱国人士到后方工作会经过泽宁一站,而家里紫衣也只拣重要东西带走,这天她要去把陪陪托付子琛带回宴城左家,顺道告别在北望的朋友,不料子琛竟不在家。到斯君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他住在一间公寓里,紫衣进屋时他显得非常局促,房间非常凌乱,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讲了不到两句话房东太太过来说有他的电话,斯君接起来却是晨述找紫衣,只有简明扼要的一句话:“不要回家,崔太太没事,九点半北望码头的轮船。”他们的金蝉脱壳计想必已被日本人识破,现在回家必定是束手就擒。
斯君见紫衣脸色惨白,忙问出了什么事,紫衣说出事情原委,斯君欣然表示愿意担起护送陪陪回宴城的责任,紫衣开始觉得和斯君毕竟还不熟要这样麻烦他非常过意不去,也怕他只是一时热心,北望和宴城虽是不远,他一个未婚的单身男人恐怕不能照顾好陪陪。斯君却是很快打消了她的疑虑,紫衣看他经济拮据补贴了一些钱,坚决要求他收下。
谈到未来的打算,他说过不久就要去朔西了,紫衣心中一惊,朔西已经是革命的代名词了,斯
君道:“我在以前那家电影公司认识一个同事,他跟我讲了很多,比如理想,比如共产主义,比如旧社会会怎样摧枯拉朽地毁灭。这人前天被捕,临走前他心知这一去就是必死无疑,交代我希望我能去朔西参加工作,至少去看看。”
紫衣心中一紧:“斯君,这太危险了,你不要去…”
斯君微笑道:“活在这畸形的社会才危险,去那里至少能让我看到希望,”他眼睛里充满光芒,“紫衣,你也去好不好?”
紫衣正紧张地望着桌上的闹钟分针一格格地往前移,她趁着斯君沉默,连忙打断他:“我该走了,晨述在码头等我呢,你记得照顾帮我好陪陪。”
斯君拉住她的手:“紫衣,我只和你再说两分钟话,你听完还要走我一定不留你。我很久以前跟你说过我们同是熟清同乡,事实上我早在你十四岁时就认识了你……那一年你父亲去世,你常一个人跑到他的坟地上哭,我就在暗处偷偷看你,当时我才十八岁,可我就这样爱上了你。后来我托母亲到祝家提亲,被你母亲驳回,我并不死心,一再碰壁,后来我听人说你去了衢南,我便也去衢南。还记得我听到紫衣这个名字说的话吗?但喜求名皆遂意,白衣换得紫衣归。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顾琪芳在一起吗?当初郁晨述来华夏那次是我在顾琪芳的鞋子里放了玻璃才使得华夏临阵换将,事后我对琪芳非常抱歉,所以才隔三差五去她家看她,害她以为我对她有意思,没想到因为这份抱歉我却要担更深的抱歉了。
“我知道你不是自愿跟着郁晨述的,我也知道乱世之中的美丽女子注定要随波逐流,但是明明是我最先爱上你的…我只想问你,如果当初提亲你母亲答应了,我比任何人遇到你都要早,是不是会改写历史?”
紫衣心中有一瞬的迷茫,会吗?会不同吗?不,不会,晨述告诉过她的,命运不会让你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人。有些人的相遇是命运和星宿在前世在他们出生许久以前就注定好的。也许上天要她交予她生命的意义就只是让她和一个叫郁晨述的男子相爱,这是曾璞渝、蒋璧白和穆斯君这些人无法改变的宿命。
她说:“对不起,斯君,帮我照顾好陪陪。”也许是怕陪陪追上来,不回头地转身离开。
非我所愿,无情便是至情。
紫衣再也没能想到,这不仅她今生最后一次见到斯君,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陪陪。人生离合,生命苦短,那些亲友那些生命中的挚爱,总以为还能再见,其实每见一面就少一面,每一场都是离别的预演。
紫衣三人回到泽宁已是寒冬,衢南的孤岛时期还在继续而且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衢
南疯狂的电影热仍是如火如荼,紫衣路过电影院时常常看到花团锦簇的门面,川流不息的体面男女,而巨大的海报下却是成群的乞丐和饿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战争期间的寒冬是再难熬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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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陆游
敧帽垂鞭送客回。小桥流水一枝梅。衰病逢春都不记。谁谓。幽香却解逐人来。
安得身闲频置酒。携手。与君看到十分开。少壮相从今雪鬓。因甚。流年羁恨两相催。



、第五十章

对于紫衣和晨述这个冬天也很难熬,他们的生活完全靠着晨述过去的积蓄勉力支持,经济上的拮据还在其次,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在审查上受到审查部门前所未有的刁难,《除却巫山不是云》改编自梁红玉击鼓鸣金的典故,晨述虽在故事情节上做了许多处理麻痹日本当局的敏感度,然而曲线报国的意思却是无从抵赖的。晨述一月来四处奔走,从前能轻易解决的问题变得碍手碍脚,困难重重。
十二月,负责押运晨述二十余箱行李的曹先生抵达泽宁带来一个消息,这二十余箱行李全部被劫!这对晨述的打击几乎是致命性的,不仅意味着他与紫衣未来的生活没有着落,更意味着他电影事业的终结,他不听紫衣劝告报案后奔走求告无门,以前的人脉统统行不通了,想到四面威风的郁晨述竟有这样一天,加上之前在北望体力透支路途奔波,不久就受了风寒病倒了。
紫衣一边照顾晨述,一边想着办法,可她哪认识什么可以帮忙的人?紫衣越想越急,一个地址从脑海里浮现出来:秋阴路薛宅。
当日那人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就算他能帮上,这么大的人情叫她怎么还的起?然而望着床上高烧的丈夫,紫衣拿上手袋奔出门。
地方并不难找,坐在兜风的人力车上,遥遥望着那座石库门门牌上“薛宅”二字,天寒地冻,她的脸冻得已经麻木了,门口犹豫许久才按下门铃,那门上开了一方窗,窗子打开露出一张脸:“找谁?”
紫衣只道:“我来拜访你们家主人。”
“我们老爷很多年前已经去世了,我们少爷出远门去了。”
紫衣见那应门的人一副全力戒备整座宅院又是门庭森严的样子,恐怕自己想要进去也难。
突然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安子,是谁来了?”
那个叫安子的年轻人答道:“是位年轻的小姐。”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把头往门外一探:“请问小姐贵姓?”
紫衣答道:“我姓祝。”
“敢问小姐全名?”
“祝紫衣。”
那位老者急忙打开门:“祝小姐,快请进门。”那神情几乎是感激涕零恰逢及时雨的模样,令紫衣辨不清缘由,她踌躇片刻,还是踏进那扇门,头顶是一个很大的天井,只见庭院的花坛中几株骨里红凌风怒放。
紫衣随管家穿过花厅走进里间,管家吩咐安子去叫老太太,紫衣不明其意,只得在铺着紫色缎子的绣垫坐下,管家上了茶,客厅家具皆为清一色的紫檀木所制,尤其两座镂云式的紫檀列架,雕工极是精细,架上摆满了茶具茶宠和玉石古玩。
紫衣无心细看,只听管家道:
“祝小姐,我们家少爷是情报二局总务处少将处长,在三个月前被撤职,现在已入狱接受调查。”
紫衣心里“轰隆”一下,本来还曾心存一丝侥幸,现在所求之事是再无希望,见管家还在继续说话,强自镇定听下去:“少爷心知大事不妙临走前交了这封信于我,要我一定要找到祝小姐,前因后果来不及说清楚,请小姐看了信自然明白。我在衢南打听了许久才听说祝小姐迁居北望,本是绝了这份盼头,却未曾想过祝小姐竟会亲自登门。”
紫衣越听越是不明白,匆匆展开信纸:“祝小姐雅鉴: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打扰到你,当日电车相遇,事后得知你居然就是电影明星祝紫衣小姐,心生敬慕。本来曾对小姐承诺小姐日后若有任何不便,小人愿效犬马之劳,未曾想如今我深陷囹圄只有一人能救我,此人诚非我的权位和金钱所能憾动,却是祝小姐的铁杆影迷,然而祝小姐居所不定,难以得见,曾道终生若能亲见小姐一面死而无憾尔,希望小姐能为我在此人面前美言几句,一旦事成,在下有生之年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垦之于狱中涕零,静候佳音。”
紫衣心中生出疑窦,信中所指的“此人”究竟是谁,薛垦之乃是情报二局总务处少将处长,获罪入狱这样的大事自己牵扯进去会惹出怎样的政治风波,后果不堪设想,可能到最后不仅帮不到薛垦之连自己的家人也连累进去。
紫衣心中乱的很,只拿茶盖去拨茶叶,青花瓷碗中碧绿的叶子浮浮沉沉。抬头见紫檀岫玉屏风后的薛老太太走到面前:“祝小姐,我守了十年的寡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垦之因此获罪薛家一门如此败落也未可知,祝小姐只要你能救得垦之,就是要我们薛家半副身家我也答应。”说着对着紫衣又跪又拜。
紫衣忙不迭扶着那薛老太太,一边无可奈何道:“可是我连事情原委都不清楚,我怎么救您的儿子?”
薛老太太见她口气已然松动:“此人名叫霍彦勋,祝小姐只要答应见此一面,成与不成我与薛府上下皆听天命就是。机会倒是现成的,此人唯一的同胞妹妹霍黛琳就在下个礼拜订婚,此人必定到场。这位小姐也是小孩子贪玩的心性,说要举办一次前所未有的化妆舞会,请柬是早早送了来的。”
紫衣万万没有想到,这场舞会竟为自己和晨述引出后来无数后患。
听薛老太太说,霍黛琳是出过洋的人,所以订婚典礼是在泽宁着名娱乐场所天国跳舞场举行,紫衣刚走到跳舞场门口就有西崽迎上来,仔细检查过请柬后带她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见紫衣并未装扮任何角色只穿着寻常旗袍便递了一张面具于她,那是张金
色兽面面具,制作得十分精致,只是面具绘制的神兽血泪挂腮,说不清的骇人诡异。
她姗姗下了舞池,只见舞池中众人皆化妆成各种光怪陆离的模样,有人将自己扮成西洋海盗,有人将自己扮成童话中的白雪公主,更有人借了古装有人装扮成王熙凤有人装扮成水浒人物,唯一一致的是满舞池的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互不知道彼此身份,无论是否相识的男女都可互相邀舞。想那霍黛琳必定是个精通玩乐的时髦女子,整个舞厅布置品味都非常独到,暖气打得简直热,地上铺着寸来厚的地毯,迎面一扇扇彩绘拼花玻璃,垂下一层层秋香绿的薄纱窗帘,招待员来往如风,长餐桌上摆满任客人享用的蛋糕西点,高脚杯中灌满香槟美酒。
仅仅一墙之隔,有人一掷千金挥金如土地操办订婚宴,有人寒冬里因为买不起一个面包一床棉被而饿死冻死街头。
忽听人群中有人尖叫,只见那一张张异兽似的脸拥在昏暗的灯光下嬉笑共舞,有人跑到餐桌上取了一支三星拔兰地喷向舞池,众人惊恐地叫唤着,紫衣正在后悔不该出席这种场合,另一人大抵想要报复,到餐桌上取了数只奶油蛋糕向舞池砸去!众人皆是避让,慌忙涌向圆形舞池的一端,有人摔倒在地,有人被推到地上任人踩踏。紫衣被人推推搡搡,在跌倒在地的一瞬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拖离人群,电光火石之间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急电流光似的扫过她在面具下的眼睛,她温软的发丝划过他的脸颊,他的手不自觉地搂在她的腰间,时间有一刹那的凝固,过了许久才听到紫衣说:“谢谢你,先生。”他犹未回神,紫衣已拨开他的手独自离开。
紫衣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围着舞池巡视,心想着这种场合该怎样找到霍彦勋,突觉身后有人,她回头只见刚才那人还在尾随自己,见她回头也不闪躲尴尬只笑道:“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紫衣没有心绪理他,只管往前走,拣了副座位坐下,那人也毫不客气地坐在紫衣对面,紫衣仍旧不想理他只顾往舞池里张望,那人笑道:“小姐要找什么人?”
紫衣本来不愿理他,过了许久才道:“霍彦勋。”
他嘴角浮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哦?你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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