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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碧檀记-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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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狻

他曾一度以为,谭央与他在一起,便会安宁幸福的过一生,他不会叫她伤心,不会让她因他的缘故而掉一滴眼泪。可他,还是太高看自己了,在这个一片硝烟的世界里,连自己生死都无法预料的人,还要奢谈给别人幸福吗?

过了很久,谭央渐渐收住了眼泪,她拿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忐忑,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治中,你,能不能……”谭央一向以来自矜刚强,所以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央求,让徐治中的心也随之死命一沉,他不敢听下去,粗暴的打断道,“不能!央央,我不能!赵小姐有她的追求与理想,我也有我的,作为一个军人,我不能背弃自己的忠诚与操守!这是我徐治中为人的底线!赵小姐为了她的主义而死,就像我为了保卫国土而死一样,我们都是死得其所!”

谭央泪眼模糊的哽咽道,“你们都有你们自己的理想,只我没有!我就是个普通人!但是,作为医生,我只知道生命是宝贵的,不会再有第二次;作为母亲,我只知道孩子那么小,是不能没有父母的!”徐治中艰难的摇头,“央央,不要再说了,我们都说不赢对方,而我,真的无能为力。”

谭央擦干了眼泪,无比绝望的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徐治中却一直背对着她,没能回头。开门离去前,谭央忽然问,“能不能叫我带着孩子们见一见绫姐他们?”徐治中却叹道,“何苦呢?徒增伤感!”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东方破晓,那稀薄的晨曦照在空旷的训练场上,一片昏暗,寒冬的早晨,极冷。只穿一件白色衬衫的徐治中在铁杆上做着引体向上,在冷风中满头的大汗淋漓。李副官离很远看见徐治中便急忙跑过来,“参谋长,你怎么这么早跑到这儿来了?”

徐治中一松劲儿,撒手从杆上跃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声说,“睡不着,运动运动!”李副官一听这话就坏笑起来,“参谋长,快,把谭小姐娶回家吧,你和她运动,就睡得着觉了!”徐治中闻言猛的回过头,凶神恶煞的盯着李副官,李副官一见这情形,腿肚子立马转了筋,哆哆嗦嗦说,“参谋长,我,我这说荤话的臭毛病,我一定改!”

当李副官以为徐治中要大为光火的时候,徐治中却忽然泄了气一样的低下头,拽下铁杆上搭的外衣扭头走了,李副官见状连忙关切的问,“参谋长,到底怎么了,您这几天一直不对劲,也不去医院找谭小姐。”徐治中想了想,心烦意乱道,“我们俩,有些分歧。”

李副官摆出一副原来如此,难怪难怪的表情,热心的与他排解,“嗨,小情侣闹闹别扭,都是正常的。可是参谋长,你自己在这里难受生闷气,就有些不高明了!你要去见她,同她说软话,哄她开心。你是男人,脸皮厚些就没事了!”徐治中站在原地不吭声,李副官便趁热打铁的说,“参谋长,买点儿东西,专程给她送去!今年上海冷,太太小姐们都穿裘皮大衣,只谭小姐没有,出来进去都是那件羊毛大衣。您去给她买一件。”

徐治中皱着眉,不耐烦的说,“央央不喜欢这些。”李副官却坚持道,“参谋长,你们若是普通朋友,送些书书本本的倒也好,可你们是打算结婚的男女朋友啊,要奔着一辈子努力的,这衣食住行的都要顾虑到。你们吵着架呢,你要找由子去见她,有什么比数九天里送件御寒的衣服还贴心还理直气壮的呢?”

徐治中听了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好,我就当是病急乱投医,且听你一次,咱们这就进城买东西!”说着,徐治中跑了起来,还焦急的催促,“快走!现在去!叫上林副官,我没买过女人衣服,要他一起出出主意!”李副官哭笑不得的追上去,“姓林的那个呆子哪懂得女人的东西,而且参谋长啊,你不用这么急,现在百货公司还没开门呢!”

上午时分,汽车在医院门口前还没停稳,徐治中就抓起纸盒子急急忙忙的下了车,在车里看见他小跑着进了医院,李副官笑着小声嘀咕,“你说咱们参谋长说软话哄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以后娶了谭小姐做太太,会不会动不动的跪床板?”林副官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少说这些没用的,你不知道参谋长想抽你的嘴很久了吗!”

李副官一听他的话急了,两个人在车里你来我往的顶了几句,正说着,就看见徐治中拎着盒子从医院里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坐进车里,一声不吭。李副官见状,秉性难改的凑过去问,“参谋长,怎么?谭小姐还生着气不肯理你?”徐治中将纸盒小心放在一边,“不是,她和吴医生带着药去街上为灾民治病,不在医院。”李副官笑道,“那不要紧,咱们晚间再来!”

徐治中苦笑道,“算了,回去吧。”过了好半天,他才无比憋闷的自语道,“她为了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的命而整日奔波,而我呢,却要对我们共同的老师的死袖手旁观。我忽然觉得,其实我和毕先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我更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徐治中的话叫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片刻后,一向寡言的林副官竟然开了腔,“参谋长,这不怪任何人!这一切都归罪于这个时代,在这样一个战乱频仍的国度,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活得干干净净,手上不沾血?别说您,只怕来日的谭小姐都不能幸免。”徐治中望向车窗外,无奈道,“生不逢时,总是差在时机,老天爷对我,太苛刻了!”

由于许多天没见到父母,几个孩子渐渐开始闹人了,夜晚的时候,最小的老三怎么也不睡,搂着谭央的脖子哭着喊,“小姨,小姨,我要妈妈!”谭央也陪着孩子一起哭,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见状也凑过来倚着谭央抹起眼泪。

孩子们睡着后,谭央看着他们熟睡的样子,那么纯真安宁,忽然有了勇气与决心,她披上大衣出了门,在街角的电话间,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是陈叔吗?我是谭央,毕老板他在家吗?让他听电话好吗?”

“少夫人啊?少爷最近忙得很,几天都没回家了。您别急,他回来我就叫他去找你!”

第二日的傍晚,谭央从医院回来便急急的往家赶,冬日的街上寒风呼啸,行人稀疏,路灯把光秃秃的树影打到临街的墙上,那般的萧索凄清。谭央忽的想起十多年前,就是在这条街上,赵绫穿着旗袍高跟鞋,领妹妹一样的牵着一身学生打扮的谭央,送她回家,也是这样的冬天,天寒地冻的,只有绫姐的手,出奇的温暖。她还会给她吃糖,并告诉谭央,嘴里甜心中便会开心,身上也就暖和了。

谭央想着,眼眶便湿了,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低着头向家中走去,一任苦涩的泪随风洒在这条十年前还甜丝丝的街道上。

谭央在家附近的杂货铺买了许多糖果回家分给孩子们吃。晚间,谭央将孩子们哄睡后枯坐在客厅发呆,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谭央回过神儿时再看桌上的座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站起身正打算去睡觉,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不高不低却颇为急促。

谭央孤身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家,这个时候的来访叫谭央很有些心慌。她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手扶着门把手犹豫着。而敲门的人却很体贴的没有继续敲下去,半分钟后,就像知道谭央已经站在门口了一样,门外的人贴着门说了声,“小妹,开门,是我!”

谭央连忙打开门,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礼帽的毕庆堂站在门口,急切却带着命令的语气说,“小妹,快,带着孩子,和我走!”

、77(75)绫姐

看着一脸错愕的谭央;毕庆堂虚握着她扶在门把上的手腕,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带孩子们去找父母,赵绫他们今晚就走。”谭央听罢怔住了;紧接着眼中便涌出了笑意;染着泪光,就仿佛劫后余生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这便是他的小妹;竟会把一位老友的命看得这样的重,可惜他以前;并不知悉。毕庆堂想着;手上便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紧箍着她的手心。谭央并未察觉,倒是稍舒了口气,急切道,“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说完扭头就往屋里跑,手也从毕庆堂的手中抽了出来。

毕庆堂攥紧了空拳,手顺带着落到门把上,门把上还有她的温度。他微皱着眉,苦涩的笑中闪出了几丝欣慰。

两个大一点的孩子睡在一张床上,叫醒后便自己穿起了衣服。倒是李家老三,这些日子一直和谭央睡,最小也最依赖她,谭央麻利的给他穿上衣服,他却因没睡醒不肯下地,闹着要谭央抱。谭央没办法,就迅速的套上大衣过来抱他。李老三虽比言覃小两岁,却被他那爱吃零嘴的母亲养得颇胖,谭央抱起来很有些吃力。

毕庆堂见状就不由分说的上前道,“我来,给我!”他的手刚碰到孩子,李老三就躲到谭央另一个肩膀,紧搂她的脖子,拗着说,“小姨抱。”谭央看孩子这样倒有些乐在其中了,轻轻拍了拍李老三的后背,“好,小姨抱!”说着就抱起孩子往外走,毕庆堂一手领起一个孩子,跟在后面,看着谭央瘦削的背影和李老三肥嘟嘟的脸蛋,咬牙切齿的说了声,“小□!”

车疾驰在午夜的上海街头,又轻又快,像是檐上的黑猫,跐溜一下,便消弭在暗夜里。越走到后面越偏僻,没了灯,没了路,过了许久,在一片倒伏着枯草的岸边停下了,这是个隐蔽的野码头。因车开不进去,他们便下了车往那里走。严冬的午夜,海风冰凉苦寒,一出小汽车,谭央的羊毛大衣便被寒风打了个透,刺骨的冷。

谭央咬着牙走了几步,一件大衣便从身后悄无声息的搭到了谭央肩头,大衣里还带着他的体温和那股独特的烟草味道。谭央略怔了怔,发呆的功夫,只穿了西装外套的毕庆堂就领着两个孩子快步走到了她的前面,而风从海上,迎面吹来……

一艘不大的船停在海边,七八个人站在舢板边焦急的等着。在一片漆黑里影影绰绰看见了人影,两个人便跌跌撞撞的迎了过来。

想必是在狱中受了不少的苦,赵绫和李赫的脸上都带着伤,赵绫的头发也被剪得参差不齐,肩上还披了个旧毛毯。一家五口搂在一起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站在一边的毕庆堂却颇为不近人情的催促着,“快上船,到船上再哭!”赵绫听罢抹着泪可怜兮兮的点头,毕庆堂冷哼一声,训斥道,“这时候又心疼起孩子了,在外面翻天覆地的时候怎么就不晓得自己是做母亲的人呢?”赵绫看了毕庆堂一眼,无可奈何的说,“毕老板,没有国,哪有家?也许,有朝一日,你会明白。”

临上船前,赵绫搂着谭央在她耳边深情的说,“妹妹,真的,谢谢你!”谭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照顾几个孩子应该的,不然白叫我这些年的小姨了!”赵绫摇头,“不,是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命,我怎么都没想到,十年前多教了个学生,十年后会救了我们夫妇两个的命!”谭央为难的辩白,“绫姐,是他,不是我!”赵绫略笑笑,“若没有你,毕老板会帮我们,却也仅限于举手之劳。因为你,他才会费这么多的人力财力、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们出来。我猜他大概能看得了我们死,却看不了你伤心,你说对吧?”

谭央没回答,回头去看她身后的毕庆堂,他正与那几个人中一个年龄偏大的男人寒暄着,寂静的夜里能听到他爽朗的说笑声,“贵党太过客气了,对了,回去后遇到老周,一定替我说说他,瞧他这义父当的,干女儿都这么大了,一次都没来看过,就弄了一箱子木头玩具糊弄人,害不害臊?”说罢,他哈哈笑了起来。

赵绫轻声说,“妹妹,虽然毕老板身上有很多的缺点,可他不失为一个好的伴侣,做丈夫做父亲,很难有谁比他好。若能够,便原谅他吧,这个世道呀,谁知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别因一念之差抱恨终生!”

听了赵绫的话,谭央忽然转过头来,绝望的说,“绫姐,几个月前,我是死过一次的。生死之间,我竟然发现,我是宁可活在苦痛中去面对他,也不敢死在安宁里去见我的家人。如果说亲人的死去让我第一次失去了他们,那么我对他执迷不悟的情却叫我再一次失去了我的亲人。我为了逃避自己的家人,万念俱灰的时候都没有勇气去干脆利落的死。所以后来他带着女儿来看我时,连死路都没有的我终于下了决心,只要能见到女儿,我就要漂漂亮亮的活下去,即便心里充满了愧疚与悔恨,我也要笑着过好每一天。”赵绫吃惊无比的听了谭央的话后便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叹道,“小妹啊,你怎么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这些?”

这时候,几步外的毕庆堂笑着催促她们,“我说你们姐俩有完没完,都什么时候了,总不至于唱一出长亭相送吧?”他这样的笑语揶揄,明面上调侃着离情别绪,细品起来,内里却都是丈夫的对妻子的体恤。生离死别是最劳神伤身的,毕庆堂是晓得这个道理的。

这时,赵绫抬起头去看毕庆堂,在身后船上煤油灯的微弱光芒下,毕庆堂在她脸上看到了一股浓浓的悲悯之色……

因为赵绫的这副神色,毕庆堂的心情便无端的糟糕了起来。从送走赵绫到坐回车里,毕庆堂一直一语不发,这样的表现很不像他那套惯于掌握大局的积极做派。

“对了,绫姐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听见谭央的问话,毕庆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时车里,只有他们两个,而谭央正坐在他的身旁,咫尺间。答话前他先刻意的笑了笑,所以再开口时,话语里也染上了愉快亲昵的语调,“他们呀,先乘船南下,在南面安全的地方登岸,然后走荒僻的内陆去延安!应当是稳妥安全的,你不用担心!”谭央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时,侧脸向外看时才发现身上还披着他的大衣。

谭央轻轻拽下大衣,叠了两叠后放到她与毕庆堂座位的中间。毕庆堂的手下意识的按在那件大衣上,瞥了一眼谭央身上的羊毛大衣,蹙眉道,“穿这个没法过冬,今年冬天太冷了,你又最怕冷。”“也还好,平日不会这么晚出来,”说着,谭央想了想,又郑重其事的开口道,“谢谢你,救了绫姐和李哥。”

“谢我做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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