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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怒颜-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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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箬十分宽慰,嘴唇一张,眼光随即涣散,头,偏到一侧。
从此后,撒手人寰。

月儿升起月儿偏,月儿正中间,月儿看不见。这一生也曾经螺钿满头、金碧辉煌,这一生也曾儿女成双、丈夫美满,这一生也曾姊妹情深、甘苦与共。到头来,不过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生生世世的轮回,轮回背后的哀痛与张扬,全都远去了,如同一缕烟岚,如同一抹微云,如同一阵细雨。
五更天唱完了,这一生,也唱完了。

弘治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梁师道的继夫人、昔日两淮名著的“竹叶子”桑少箬,殁于辽阳。死后,罪籍撤销。

十二月初,桑少箬的名字随同其它罹难的流刑犯一起,附在辽东都转运盐使司的奏折里上报给了户部。两天后,仍在京城的万钱收到消息。
摸着宣纸上写着的那个名字,万钱突然意识到,曾经那样鲜活的生命,最终不过就是一个名字而已。但是,活着的人,又会如何?桑少箬之后,在这个世界之上,再不会有任何一个有分量的长辈,能给少筠一句忠告!那一瞬间,他罔顾周边哀切喟叹的明叔阿联,突然站起:

“回两淮!回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少箬没能熬到最后,写五更天的时候,蚊子心里很难受。
这两章的内容挺多,前面那章,之前落笔过的紫鸢浮头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啊。还有万钱评论小竹子处心积虑的那个方法——这里面大有蹊跷,我还没有写得很明白,就是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明白这里面的东西,我只能说,博弈双方都很刁毒,小竹子尤甚。
第二章……少箬不在了,还有樊清漪……不是说她不够聪明,只是她也没有办法面对了——如果桑少筠还活着,她能怎么办?她不能怎么办,只好坚定说服自己相信,桑少筠已经死了,永远不能威胁她的日子了。
请大家两章都留言,谢谢。
下一章,两淮。




、248


弘治十八年三月,扬州,留碧轩。

每次万钱骑马回到园子前,他总会想起早两年。那时候每次跨进这园子,他心里总有一份期盼,而今……
留碧轩门前一位丽色女子挎了一个盖着白帛的竹篮,正立在那儿左顾右盼。女子一看万钱骑马回来了,也不顾万钱连马都没有下,就挽着竹篮一步三摇的小跑着过来:“爷!”
万钱一看到这女子就觉得有点儿头疼!当初在京城随口一句话,这紫鸢就真把他当成了再造恩人,天天不是拿着新绣的荷包就是挎着新做的点心来等他。君伯觉得一个风尘女子整天候在门边实在不成体统,说过她好几次。可这紫鸢姑娘好像认准了那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任君伯怎么说还是天天候着万钱!

万钱知道怎么应付官老爷,但是对一个漂亮的小脚女人,还真是没辙!你不能打吧,你也骂不出很难听的话吧,你也不能收回送出去的小院子堂皇赶人吧!所以多数时候,他只能选择不理。
后面跟着的阿联看不过去,拦开冲上来的紫鸢:“紫鸢姑娘!你天天站在这儿实在不成个体统不是?爷说了,你用不着感激,当初包你他也不是什么善心,既如此,你赎了身,就安心在那小院子里头住着就罢了,何必一双小脚天天往外跑呢!”
几句话说出来,紫鸢眼泪盈腮:“我、我……我新作了一点桂花糕,极好的,拿给爷尝尝。我没有别的心思指望,哪怕在爷身边做个丫头,日日洗衣做饭,也十分甘愿……”

“我说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咱们园子真不缺那样的人,何况你娇滴滴一个女人家,何必非得倒贴着做这事儿?……”
万钱没听也没停住脚步,直接招呼阿联:“今年巡盐御史首开先例,竟然是正三品的副督察御史,且可提督两万兵马!这件事情,桑贵都知道了?”
阿联听得万钱问他,也顾不上万钱了,忙拉开紫鸢,紧跟两步:“我这儿一接到明叔的消息就转到他那里去了。只是他那里顾得上何文渊这个老对头!朝廷招商维护盘铁,他想做。但一个盘铁十万斤铁,咱大明朝开国百余年,也就太祖爷的时候铸造过盘铁而已!阿贵这不正为这个发愁么!爷想想,两淮上哪家商户能有这份能耐呢!”

万钱没有说话,心里却说不出来的焦虑!朝廷下旨招商,已逾一月,两淮不少盐商跃跃欲试,但他所知道的,没有一个认真成气候!而极北的辽东,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少筠,你在哪儿,你又究竟想做些什么?!
就在万钱沉默时,君伯一脸……一脸语言无法表述的神情迎面而来:“爷回来了……”
万钱皱了皱眉:“君伯,怎么了?”
君伯在万钱两步外停住脚步,张了张嘴,却始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叹气:“爷……爷去后头梨花园瞧瞧吧……”
万钱心中一动,脚步淹留,目光却是细细研判着君伯。

君伯又叹气,声音变得十分温柔,仿佛在哄着蒙童:“阿放,去吧,瞧瞧去。”

万钱也跟着张了张嘴,下一个举动,拔腿就跑。
后面阿联看见万钱此况,不由得目瞪口呆。趁乱跟了进园的紫鸢一声惊呼,竟然避开想要拦着她的君伯,也一摇三晃的跟着跑了过去。
弘治十八年的春天,能够满足你对江南水乡的任何想象。而留碧轩之中,比记忆中还要明媚美丽。
穿过轩舍,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穿过桂花丛,踏过日渐厚重的枯萎竹叶。花团锦簇的梨花就在眼前。

人们喜欢梅花的傲骨,多少拿着桃李的娇弱嗜暖做比较。但是,因春总桃李,她的好,他懂,所以保留着,去到哪里都惦记着。
弘治十三年来到扬州,二月的时节在去富安的路上遇到少筠,是缘分也是注定。那一年的春天,他闻到她身上梨花的香味,觉得绝无仅有,所以铁鞋踏破,然后觅来了留碧轩。最后……曲终人散的时节,他才知道,不只是他记得,她也记得。她的房里,那一副精致绝伦的烟雨梨花图……
万钱放缓脚步,伸手摸着枝头簇簇拥拥的梨花,嘴角勾出一点笑容来。然后,他看见了,雪海深处,花妖也来了。

层层叠叠的白纱衣,仿若裁花瓣缝制;头上更是梨花堆垒,由鬓边簇拥而上,一张素颜因此裹于花中,仿佛比素雅,仿佛比灿烂,仿佛比娇态!
万钱停驻,原来粉蝶扑扑香满路,花簪跌落处,轻衣缓带风中伫……
少筠看着不远处的万钱,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这中间,是整整四年的光阴。
他刮去了满脸的虬髯,露出的脸……不算英俊,但沉静而自有其度。他不说话的时候因此显得有些木讷,但是……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想念他的意简言赅、他的笨拙可爱……那么长的四年,她的心颠簸了四百年、四千年。而他追着她的脚步,风吹雨打的心,又何止颠簸了四百年、四千年?

一步又一步,终于闻到他的气息,终于触手可及,话语却无处拾起。
徐徐伸出手来,一枝娇嫩带露的梨花隔中间,少筠缓缓笑开:“留碧轩的梨花……开得真好……万、万爷容我采摘一枝插头上。”
万钱嘴唇动了动,身子一动不能动。
少筠抿抿嘴,双靥满红霞:“万爷……可愿帮少筠一帮?”

万钱一震,眼神再聚集的时候,他看到那双梦里无数次出现的明眸。眸中不复昔日那般毫不掩饰的狡黠,已然蕴含了月缺月圆的更迭无常。
缓缓伸出手来,接过梨花,他看着她的眸子,将梨花插、进她早已满布花饰的青丝之中,嘴中呢喃:“少筠……”
少筠感觉到花枝插、进发间,不由得缓缓闭眼,一行清泪冉冉而落。他还唤她一声“少筠”,依稀仍是当初的他啊!忍不住,她轻轻踮起脚,凑到他的唇边,云淡风轻的一点:“万钱,我回来了,你还要我么?”

浅浅的一句话,好像把埋在深处的火引子挖了出来,万钱瞬间爆发!他一张手,把少筠牢牢抱在怀中,半句话也没有说,雨点一般的吻落在少筠的脸上。

……

后面赶来的君伯、阿联,还有紫鸢,惊愕之余,只有惊呼。
不一会君伯回过神来,不由得垂头丧气的赶人:“阿联,把紫鸢姑娘送回去,成何体统!一个小脚女人满园子跑!何况也早就吩咐过了,闲杂人不得随意进出梨花园!快些出去、快些!”
但紫鸢目不稍瞬的盯着远处那对交颈鸳鸯,呢喃道:“那是谁?这般没有廉耻……”

阿联听到了,哼了一声:“有没有廉耻,我和君伯这样正正经经的男人都没说,紫鸢姑娘,就凭你来说?”,说着不由分说,伸手拉人。
紫鸢涨紫了脸,不住的说:“你放手!你干什么拉拉扯扯!”

……

万钱拿自己的春袍裹住了少筠,一眼扫过素白绢衣上一抹嫣红,手指点了点少筠的鼻子:“弄疼你了?哭得鼻子都红了。”
少筠红了脸,偏偏强自镇定的四处打量,却不肯张口说话。万钱看见了不过笑笑,也跟着少筠的目光四处看。
大约梨花树下温柔缱绻,摇落了一树琼英。那景象,钢铁也变绕指柔。
少筠咋一看,又回想方才景象,只觉得十分难耐,不免躲进万钱怀中,撒娇:“万、万钱……有点儿冷。”

万钱整了整春袍,又紧了紧双臂,却有些感叹:“你头一回来,这儿下雨。今天这样的天气,难有,多坐一会。”
少筠不明万钱的心绪,只觉得方才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行云雨之事,未免太过孟浪,因此又说道:“梨花不止开这一天……明日还来……我、我……”
万钱低头,看着少筠缓缓一笑,自然而且坦然:“不只是天气难有。你这个人也难有。我未娶遇到你处子的清白,在这梨花树下燕好,摇落一地的花瓣。这样的事,难有。”

少筠哑然。
万钱伸手摸着少筠细致秀雅的脸蛋:“许多原本笃定的事情全都错过,难能可贵的事情我就宁愿畅享。筠儿,方才你的好,我记一辈子。”
少筠埋首万钱怀里,闷声道:“万钱……”

万钱拍了拍少筠的背,却没有说话。许许多多的事情,他没有问,不等于他不知道,更不等于他完全不介意。只是……当他在她身体里,知道她忍着许多过往把自己彻彻底底交托给他,他就知道他在她心里究竟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在这个时刻,他想任性的做这些让自己高兴的事!
许久之后,少筠平静一些,再抬头的时候,通红的眼睛却有了些许释然的笑意:“许多事情原本你比我更透彻。万钱,我、我觉得……有这样的一件事……不仅难能可贵,还很幸福……”

明明白白的心意!
万钱忍不住,吻住少筠。
纠缠许久,万钱情动,翻身压住少筠,却颇为自持:“筠儿,可以么?你头一次,我怕你受不住。”
少筠嫣然一笑,搂住万钱的颈项,轻声答道:“我不在乎。”
万钱一笑,压低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万钱首露些许真容……
重逢……




、249


那一年春天,她受了委屈,也是这般躺在他身边,模样温柔静谧。时光荏苒,屈指一算,已是四年。四年之后,仍旧这样看着她,温柔静谧依旧,只是眼下淡淡的青黑似乎便是那积聚了四年的光阴。
万钱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腹相对,摩挲了一会,又忍不住,轻轻的摸着少筠的脸。昔日总说她像一朵花儿似的,自己衬她,总觉得粗糙了。可是重逢之后拥有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自然而然的事。那种滋味,恰如他告诉过她的,他会记得一辈子。

只是,为什么呢?她明明仍是处子之身,可明叔也好、程文运也好,口里若隐若现的,都是康娘子。这四年间,他一直认为桑贵猜测的,她已经下嫁康青阳,是铁一般的事实。他不愿意面对,甚至不肯多想,唯独抱着一个有些可笑的念头走了这四年——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来到他面前,给彼此一个交代、一个结果。
今日她来了,欺霜赛雪的白衣。可结果,却不是他能明白的结果——既然已经名唤康娘子,为何还是处子之身,为何还回留碧轩,与他恩爱缠绵?按理说,她应该见过康青阳,以康青阳昔日的痴心,若得少筠应允,岂会坐怀不乱?

些许的介意,因为少筠本该堂皇的成为万娘子、万夫人。但更多的是心疼,这四年,他能猜到的、不能猜到的,少筠究竟经历了什么、经历了多少?
大约是触摸惊动了少筠,少筠微微蹙眉嘤咛了一声。
万钱几乎是立即的就缩回了自己的手——他太想念她、太想留住她、太想太想!

就在这时,屏风外传来了声音:
“我说你这姑娘家还要不要廉耻?!都说了这园子不留使唤的丫头,你还是走吧!”
“爷也不曾说不留我,你虽是爷的管家,岂能替他做主?”,抽抽噎噎,柔美非常的声音。

“紫鸢姑娘,明告你吧!”,君伯的声音:“爷当初购置这留碧轩,就为成家用!你满扬州打听!谁不知道这留碧轩只有一位女主人?你要来这儿,是为什么,我君伯还没老眼昏花!但我告诉你,姑娘这辈子还是别指望了!不是因为你没有了贞节,也不是因为你出身不够高贵,只是因为你不是我们爷那一碟子菜!所以,你还是别在这儿纠缠不清了!”
紫鸢抽抽噎噎的:“君伯这话……岂不是搪塞人么?扬州府的人都知道,爷想娶的人就是那小竹子桑少筠,可那人不是烧死了?再说,方才看见的……不是女人么?紫鸢命苦,并不求什么,只是蒙爷照顾了这几年,一心想报答而已……”

听到这儿万钱皱了眉,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少筠,不欲吵醒她,便随意披了件衣裳转了出去:“君伯,什么事非要在这儿吵?”
君伯闻声立即肃立:“爷,紫鸢姑娘一直不愿离开。”
万钱揽起衣裳,随意坐在圈椅中,看着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紫鸢——若论容貌,这女子也是上品。

紫鸢看见万钱随意穿了件中衣就出来,脸蛋一红,却是立即跪下了,哭道:“爷,您是善心达意的人!就求求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万钱没有说话,面目十分木讷。
紫鸢见状一咬牙,哭道:“奴家自知身份下贱,不能跟前面的桑姑娘比。但是,奴家在这世上,得蒙爷一场恩待,又赎了身、有了房产,便一心一意从良。只是奴家一个弱小女子,若无爷的照拂庇护,只怕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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