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宇流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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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豆腐做的，十年还攻不下一个面积不过朝鲜那么大的小朝廷。
蓝风抬头看看天空，似乎快要下雨了。远远看向前方，是一片延伸而去的苍凉白色，连棵树都没有，何况是人。
她的眸中闪过一道担忧，两条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却听到了隐隐的奔雷之声，而且正向这边靠近。
蓝泽瞪大眼，仔细侧耳听了会，有些慌乱的说：“好像是军队。”
她们离家已经有十余日，此时已是快要到南蛮之地，此地一向动荡，这批来历不明的军队也不知是南国还是小朝廷的队伍。大靖的军队驻扎在南国与小朝廷的交界地带，因此绝对不会是靖国的队伍。
此刻无论是哪一方的队伍，对她们而言都是极其不利，因而她们此刻只能调转马头，迅速的离开。
两人策马疾驰，回到了昨夜出发的境宁镇。那万马奔腾之声一路相随，很快便来到了小镇以外五里之处。
这支队伍正是小朝廷的戍边大将杨敬仲亲率的五万大军。他前几日收到消息，靖国两位皇子正带领着三万骑兵前来支援焦林的队伍，誓要一举拿下小朝廷。杨敬仲盘算许久，只觉敌方的支援队伍一到，将对己方产生极大的不利，无论是从士气还是从数量上，己方都会位于劣势，因而他上奏八百里加急的军书，要求先发制人。未及正德皇帝的批示下来，便带着五万大军连夜出发，悄无声息的绕过靖国的戍守队伍，买通南国的边将，抄近路直入大靖国土。
此刻他的第一个攻打对象，便是眼前的小城镇，素来被称为“大靖边陲咽喉”的境宁镇。
五里，于一支军队而言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蓝风骑马回来的过程中便已经隐隐明白了这支军队的来历。多半是小朝廷的军队，这一步棋走的极险，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一旦成功，便可如疾风扫秋叶之势直插大靖的心脏。
因而蓝风进城之后，便爬上了城墙，远远看见了逼近的队伍，而且还有那鲜红的旗帜——大靖的旗帜是黑色的。
“关城门！快！”蓝风对蓝泽吩咐道。蓝泽跳下城墙，直接冲过去便要关城门，守城门的将领一脸莫名其妙，他挡下蓝泽说：“太阳还未落山，不得关城门！”
蓝泽反手一掌把那个将领打翻在地，大骂道：“敌人都要攻来了！你等到太阳落山关城门去见阎王吧！”
那个将领被打的一头雾水，只听到城墙上有个士兵叫道：“是小朝廷的队伍！快打过来了！”
那个将领连忙喊道：“快……快关门！”
“等一下，还要派个人去报信！”蓝泽连忙叫道。
那个将领犹豫了一下，然后随手抓个士兵说：“你跟我一起去！”
从境宁镇中跑出两骑快马，带着整个境宁镇的希望，向北疾驰而去。
蓝风从城墙上跳下，看着一脸惊恐的士兵们，不紧不慢的说：“你们要是一起缩在这里，就是等死，要是上城墙去拼命一搏，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那些士兵们摇摇头，其中一个小声说：“我们压根就没打过战，现在将领也不在，我们上去一样是死！”
“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蓝风放柔声音说：“你要想到，为了这城中的父母，兄弟，可能还有你喜欢的人去战斗，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看着那些士兵的涣散的眼中渐渐凝聚起了斗志，蓝泽才大声说：“弓箭手上城墙准备！剩下的士兵负责运水到城墙上！”
“为什么要运水？”其中一个士兵问道。
蓝泽奸笑一声，颇有周星驰的范，“这天寒地冻的，浇点水在城墙上很快就会结冰，到时候那些敌人又怎么爬的上来？”
前世的蓝泽最喜欢的就是战争片，照葫芦画瓢也学了不少策略，不想还真的有运用的一天。
城墙上的士兵开始有条不紊的做起了准备，一种紧张但是依然有秩序的气氛渐渐的蔓延。
蓝风骑着马去了县衙，得到消息的知县早就缩在自己房间里不肯出来，蓝风一路踢翻十几个衙役，一路闯进县衙的后院，一把寒光闪闪的麟风剑就架在了知县脖子上。
“女大王饶命啊！”知县惊恐的告饶着，蓝风冷冷的看着吓得瘫在地上的知县，眸中精光一现。
“城中尚有多少兵力？”
“加、加上骁勇营的士兵，只、只有三千……”
三千……蓝风有些绝望，三千对几万，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把兵符给我！”
三千骁勇营的士兵很快被调到城中各个角落，蓝风和蓝泽站上城墙，看着近在眼前的几万军队。蓝泽竟然笑着说：“姐姐，你说咱们会不会为国捐躯啊。”
蓝风竟然难得的笑着说：“那也不错。”
此时城下的杨敬仲一脸阴沉的看着紧闭的城门，烦躁的说：“他们竟然做了准备，咱们的消息还是走漏了！”
他的身后，骑着白马的赫然是小朝廷的另一位重臣，萧京和。
萧京和抬头打量了一下城墙上的兵力，还有站在城墙中央的两位女子，不屑的冷哼一声：“靖国是没有人了吗？连女人都抓来充数了。”
杨敬仲拿起一面蓝色的小旗一丢，从队伍里就骑马冲出一名长须将领，手拿一把长枪，对着城墙上叫道：“我乃后周（小朝廷）小将李中行！靖国中有种的就下来与我挑战一番！”他停下来，脸上爬上一副为难的表情，“但是你们靖国要是只剩女人的话，我就不勉强了。”他的话音刚落，小朝廷军队发出巨大的笑声，有些士兵干脆大喊：“女儿国！女儿国！”
蓝泽从身旁士兵手中拿过一副弓箭，不声不响的将弓拉成满月，慢慢的把自己的内力灌注到那只上弦的箭中，对准肆意大笑的李中行，然后松开拉弦的手……
那支普通的箭在空中发出破空的尖叫，带着无尽的杀气……
李中行张着嘴大笑着，那支箭直直的插入他长大的嘴，然后穿破他的咽喉，穿过他的后脑，穿过他带着的头盔。箭头、箭身、箭羽……整只箭穿透他射到了身后，力道却丝毫不减，深深的扎在了地上……
李中行被箭的力道带着向后一仰，从马上摔了下去，他的嘴里喷涌着鲜血，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就死了。
境宁镇的城墙上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蓝泽放下弓，一脸挑衅的看着城墙下黑着脸的杨敬仲。
杨敬仲的脸抽动了一下，又拿起了红色的小旗向地上一扔。
“攻城！”
、第十四章 誓死一战
雪，漫天飞扬。刚刚落下的雪花瞬间就被满地的鲜血染得通红。
三千对五万，在这不可相比的数字间，境宁镇竟然和小朝廷的军队打成了一个平衡的局势，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被勇敢的战士们打退。城墙上死了越来越多的士兵，城墙下堆积了越来越多的尸体。
杨敬仲见到己方伤亡惨重，终于下令不再进攻，全军后退一百米，却把境宁镇围得严严实实。
他知道，境宁镇中不可能储备那么多的粮食，这个以商业为主的城镇，没有了人流往来，很快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蓝风叫来骁勇营的中将令，沉重的问：“还剩多少兵马？”
中将令摸摸冻得发红的鼻子，小心的回答：“除了死亡的只剩两千人了，这两千人中还有一半是受伤的。”
蓝风的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整个鼻尖萦绕的都是血腥味。她平静了一下思绪，冷静的问道：“粮食够支撑几日？”
“最多三天。”
城中的百姓们自发把家中空地让出来给伤兵们治疗，但将城中所有的军医和郎中集中起来不过十来人，根本来不及救治大量的伤兵。连蓝泽这样的半桶水都去帮忙了，依旧有许多士兵在极其痛苦中死去。
“蓝姑娘，没有纱布了！”
“蓝姑娘，药材不够了！”
“蓝姑娘，箭支只剩三百支了！”
……
不够不够！什么都不够了，看着许许多多的年轻的面孔脸上那愈来愈绝望的表情，蓝泽觉得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不停的向她袭来，她把头缩进自己的膝盖里，像只可怜的鸵鸟一样逃避着现实。
突然她被蓝风用力的抓起来，姐姐冰冷的眸光中透露着森森的杀气。
“走，去拿粮食！”
“去哪拿？！”蓝泽有些生气的甩开蓝风的手，“我现在不想听你说笑话！”
蓝风抬头看着城外的方向，眼睛里有一丝决绝的光彩。
“去杨敬仲那里拿！”
夜幕降临了，雪夜的天空黑的像一块巨大的墨玉，连一点星光的装饰都没有。暗沉的大地上覆盖着雪花，此刻被小朝廷搭起的帐篷密密麻麻的盖住了原来的色彩。
境宁镇的城门开启了一条缝，十几骑快马无声无息的钻了出去。那些马的颜色俱是黑色，马蹄上包裹着厚厚的布条，马上的人也是全身黑衣。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像幽灵一般靠近了后周（小朝廷）的军营。
等距后周的军营只剩十米时，那些人跳下马背。其中一个人如闪电般的冲向后周的防御线，手中的短刀一现，便了结了两个兵士的性命。后面的黑衣人迅速跟上，只听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轮换的时间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大家要快！”
剩下的人点点头，便四散开来潜入了各个营部。
这些人正是蓝风和蓝泽以及她们精心挑选的士兵，俱是身怀一定功夫之人。这次计划她们商量许久，杨敬仲素来谨慎，粮草绝不肯集中放在一处，一定是四散开来。所以他们决定进军营后分头行事，找到粮草就带走一部分先行离开，能搬多少搬多少。见敌就杀，但切不可惊动大部人马。若是一炷香之内仍找不到粮食，切不可逗留，必须迅速离开。
着样周密的安排，自然是事半功倍。一炷香之后，当他们背着粮食全身而退后。后周军营才发现死去的士兵，顿时一阵骚乱。而杀人偷粮的人却早已安全回到了境宁镇。
“偷来的粮草不过能再多支持两天，明天一早杨敬仲一定会发动更猛烈的进攻，我们要解决的是箭的问题。”蓝泽站在练兵场中央，对着众位士兵大声说道，“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们还有没有信心？！”
“有！”回答她的是震天的喊声。
“好，大家先回去睡上两个时辰，然后，跟我去拿箭！”蓝泽满意的叫道，她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很好地借箭计划。
天微微透出点光，空气中萦绕着白色的大雾，昨晚被弄得鸡犬不宁的杨敬仲刚刚睡下，却接到了哨兵的来报。
“报告元帅！境宁镇城墙上有士兵欲滑下城墙偷袭我军！”
“那还愣着干嘛？找弓箭手阻拦啊！”他大喝道，这种小事还要来烦他！
无数的箭支飞向境宁镇的城墙，把那些欲滑下来的士兵设成了刺猬。
“报告元帅，那城墙上又滑下了士兵！”
“混账！继续给我放箭！还有，要是你再来用此等小事来烦我的话，我砍了你的头！”
等又是一波箭雨过后，境宁镇的城墙上第三次滑下士兵时，后周的军队终于开始警觉了。
“怎么回事？”披衣而起的萧京和问正准备攻击的士兵。
“靖国士兵几次从城墙上欲滑下来偷袭我军，都被我军用弓箭挡了回去，但不知为何，他们中还是有士兵滑下来。”
萧京和皱起眉毛，仔细看看对面的城墙。雾很大，迷了他的视线，他的脑子转动着，忽的大喝：“都停下！不许再放箭了！这是敌军的诡计，放下来的是草人，为的是我军的箭支！”
那些士兵恍然大悟，其中一个士兵鄙视的看了境宁镇城墙上再次滑下的士兵一眼，打着哈哈说：“萧军师，那我们可以回去睡了么？好困啊。”
萧京和挥挥衣袖说：“当然要睡，蓄积体力，明日中午我们还要进攻。”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那些滑下城墙的“草人”落地后突然活了过来，同时城门打开，一个白衣女子缓缓的走出。
“弓箭手掩护！”城墙上的蓝泽慢慢的说着。
蓝风驱马走到那些落地的士兵面前，手中的麟风剑轻轻一挥，一行人便如疾风一般冲向了对面的军营。
攻击来的太快，后周的士兵刚想去睡个回笼觉，就看见了靖国的军队攻来，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了昨夜的摸底，这些靖国兵士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粮仓，几把大火轻巧的毁了后周五万大军的口粮。
蓝风见好就收，看见敌方的粮仓毁了之后立刻带兵回撤。愤怒的杨敬仲派兵去追，未到静宁镇城墙之下就遭到了箭雨的攻击，损失惨重。
等到中午，一脸疲色的萧京和小心翼翼的问：“元帅，我军是否还要进攻？”
杨敬仲按着太阳穴，沉着声问：“军中粮食可支持几日？”
萧京和连忙说道：“还好我军在后方的粮食没有被毁，但也只能支持全军十日。”
“十日就十日吧。”杨敬仲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悬挂着的靖国地图，有些无奈的说：“传令下去，全军处于防御状态，加固包围圈。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和境宁镇比耐力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等到第六天时，整个境宁镇的粮食已经被完全吃完了，无论是军队还是百姓，最初打胜仗的喜悦已经渐渐地被一种绝望和恐慌给代替了。
所有人都饿着肚子，军中有些人甚至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不能再这样了。”蓝泽站在议事厅中说，“我们必须要想个法子摆脱困境。”
将领们相互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县令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声说：“其实我倒有个主意。”
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他，蓝风眼睛微抬，淡淡的问：“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投……”他的“降”字还未吐出口，只见一道银光，自己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滚了下来。
蓝风擦着手中的麟风剑，毫不在意的说：“县令大人为国捐躯，诸位可要好好的禀告给皇上。”
那些将领们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这种人，死了确实活该。
蓝泽扭扭脖子，活动了下筋骨，微笑的看向各位将领说：“各位兄弟，我看趁我们还有力气时，可以去打最后一战了。”
练兵场上，剩下的还有战斗力的八百士兵，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碗酒。
“兄弟们！我们要为境宁镇，为大靖去打最后一战了！各位若是愿意随我姐妹俩出城迎战的，请满饮此杯！”
“杀！”喊声威武，所有士兵都将那碗酒一饮而尽，然后哐的一声向下一砸。
这一战，成败已定。
也许这些士兵会输掉战争，输掉性命，输掉境宁镇，但他们没有输掉自己的人格与骨气，还有那份爱国的铮铮铁骨。
境宁镇的城门大开，举着大靖黑旗的将领将旗帜对准对面的军营，用尽全身力气大喝：“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