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太美味-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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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珞一下子跪倒在地。

低垂了头，他涩然说道：“若是阁下要斟一杯清酒，那么，就是卑下捧了酒杯，让您就着我的手喝……”

深呼吸了一口，澄珞冷静下来。

“至于荤酒，是用人的身体作为酒器。”澄珞语气淡漠。

龙宇宸出身皇室，浮浪奢靡的事情也见过不少。虽然澄珞的话语简洁含糊，她却很快明白了其中所指。

“荤酒么？呵呵。有意思。”龙宇宸歪了歪脑袋，恶质的捉弄和好奇更多些。

澄珞低垂着头，手中变化了一个中间肥大，两端稍微细一些的瓷瓶，迟疑了一下，又弄出一个漏斗状的东西。

“因为体质的不同，不同的‘酒器’煨出来的酒味道是不一样的。因为‘酒器’本身的优劣不同，要煨好某个特定温度的酒，花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还有，使用‘酒器’的方式的不同，直接……”澄珞用手指向漏斗做一个直接灌溉的动作，又指向瓷瓶，做一个封口的动作，“或者，间接地使用……不同的方式，趣味也会不一样。”

“血酒，酒和酒器是一体的。”澄珞露出手腕，用手指做了个切滑的动作，然后，又偏了偏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修行夜魔道的客人，喜欢从这里饮用……”

“阁下，您要哪一种？或者，您要奴一样一样地试过来？”澄珞猛然抬头，嘴角的笑容已经不掩讽刺。

龙宇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拎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取了一杯递给澄珞。

“来，喝！”龙宇宸跟澄珞碰了一下。

澄珞一扬脖子喝干了。

“再来！”龙宇宸复又递给澄珞一杯。

澄珞爽利地又是一口干了。

“再来！”龙宇宸慢悠悠地品着酒，却一直不停地给澄珞填酒。

澄珞不知不觉便醉了。

喝醉酒的人，有的只是呼呼大睡，有的会大喊大叫，有的会又哭又闹，有的歌，有的舞……澄珞却只是笑，那笑容虽然美的像优昙绽放，里面满满的却是凄凉……

051乱世红颜，被男人当作战利品抢来抢去

澄珞有一头金色的头发，明明是太阳一样耀眼灼热的颜色，却让看到的人觉得冰寒刺骨，刺的人体无完肤，心里一阵阵的痛。

有一双手抱住了龙宇宸的腰。

龙宇宸愣了一下，就由着他去了。

有泪水穿透衣衫灼烧了龙宇宸的肌肤。

龙宇宸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澄珞的背脊。

澄珞呵呵笑着，讲述着一切过往的传说。

末代王朝的世家公子，自幼享尽宠爱，却一夕之间沦为亡国奴。

美貌的姐姐为保家人，甘愿舍身饲虎。

乱世红颜，被男人当作战利品抢来抢去。

盛开在黑暗中的曼珠沙华，用血腥和罪恶浇灌，在污秽和阴霾中绽放……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姐姐是用什么手段搭上天人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样让我也能成为天人的一员的……从前认为天上美好无比，后来，才知道，天上，也不过是一个更繁华却也更糜烂的人间……”

“……姐姐是自愿来极乐馆的，为了我，为了我能学到更高深的本领，功力能练到更高层……我很笨，很傻……一直以来，我都看不起姐姐，厌恶她，鄙弃她，觉得她是一种耻辱，可是，无意中撞破姐姐沐浴，看到姐姐的身体……”

“……满身的伤痕……

“就像精美的瓷器被打碎后，又强行粘合起来一样……

“姐姐也修道了呀，修道之后，身体基本会被重塑。即使是重塑，依旧残留着那么多的伤痕，可见姐姐原本的身体是多么惨不忍睹了……

“……原来，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一个被姐姐保护的太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姐姐从来不哭，总是笑的那么美丽……我以为，姐姐必然是开心的……很久以后了，我才明白，原来，真正伤心至极的时候，是更没有泪的。

“最极致的痛无法流泪。

“我虽然偷偷地顶替了姐姐，可是，仗着我本身的幻术高超，我其实从没有真的遇到过什么，一年了，你不过是第一个，第一个我遭遇的不得不用一切的真实来伺候的客人……

“我觉得耻辱，悲哀不堪，可是，姐姐呢，姐姐又是如何忍过来的呢……姐姐从来就不会什么幻术呀……她有时候接一个客人要休息半个月乃至半年，我却只是唾弃她的不耻……

“……姐姐溃散的时候，我发誓，要笑，一直笑，就像姐姐曾经做的那样……只要能让家人快乐安然，为什么不笑……”

龙宇宸只是默默地啜着酒。

脑海里不期然地掠过一个男人的影子。

052十六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他的眼睛狭长上挑，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傲气几分狷狂还有着几分讥诮，让人不敢逼视。但只要一笑，便会微微下弯眯起，掩去了所有的锋芒。然而，那份自信那份洒脱那份睥睨了所有也掌控了所有的气势，已足可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十六。

很小的时候，十六就告诉她，就算皇帝对她千依百顺，由着她揪他的胡子捏他的耳朵非但不生气还笑的一脸讨好，她也永不要忘了——那个男人，先是雄才伟略的一代大帝，然后，才是慈祥和蔼的一位父亲。

十六的教诲，她当然明白，当过祁涵予，做过老爷子的棉花糖，她当然也可以是皇帝的开心果贴心小棉袄。（请记住

当皇帝的年华一日日老去，当皇图霸业都成为史书中的传奇，她那样的小儿女的天真无邪偶尔刁蛮野性，倒是真对了皇帝的脾性。皇帝十几年如一日的宠她疼她爱她，因为，只有她，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孩子，而不是臣子。

而她，能在“儿”与“臣”之间恰到好处的把握那个“度”，能让那个靠宫变登上帝位杀兄戮弟毫不手软的铁血君王疼到骨子里，除了祁涵予留给她的经验，更多不过是十六有意无意地点拨提携。

皇帝老了，他宠着她，渐渐地，他几乎是愿意她永远长不大，永远天真不知世事的。

而十六，却总是抽空，就把各种残酷的黑暗的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惊心动魄抖出来给她看。

十六说，皇家没有孩子。

十六说，想要长大，想要平安的长大，想要骄傲的活着，就把那些牢牢地记住了，深深地想明白了……

世人皆知十九殿下惊采绝艳，皇帝大大褒奖那身为她太傅的饱学大儒，只有她知：真正教诲了她的，除了父皇，更有十六……

她从来不怕皇帝，皇帝拉下脸来，铁血汉子汗流浃背的时候，她都能像个不怕生的小牛犊一样冲上去撞上去，拉皇帝的胡子揪皇帝的耳朵用小脑袋磕皇帝的胸膛……

可是，她怕十六。

或许，并不是纯粹的惧怕，而是真正的敬畏。

十六会不遗余力地指点她提携她，可是，只要她犯了错，哪怕皇帝遮掩着袒护着，暗地里，十六也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不见血不见伤痕的法子，十六连重复都不带的。

皇帝总是摸着她的头说：“十九啊，朕的小十九啊，真希望你永远都长不大……”

长不大就是那样娇娇软软糯糯嫩嫩的一团，可爱的不得了亲的不得了。

十六，却总是冷冷地对她说，皇帝在的时候，能护着她，若皇帝不在了呢？她要是不快快长大，希冀谁来保护她？

053她被十六调教的不错

十六说，永远不要想着依赖别人，因为实际上，谁都不是谁的谁。

十六说，能保护自己守护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人人都说，十九殿下傲的举世无双，可是，她的傲，三分天生，三分是皇帝惯出来宠出来的，还有四分却完全是被十六硬生生的逼出来训出来的……

“……一直以来，姐姐都是一个人，什么都自己扛，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那里骄傲的清高……”澄珞的嘴里是繁华过后才知晓的心疼。

龙宇宸淡淡的勾唇。

十六，十六却从来不一样呢。

若是有什么人因为她而牺牲了受屈了受苦了，不管是卑下的仆役，忠诚的死士，或者，就是十六自己，他从来都是让她知晓的一清二楚。

若是有人为她付出了，不管她能否回报，她至少得记得清楚。

——那就是十六一贯对她的教育宗旨。

应该说，她被十六调校的不错。

六岁封侯七岁赐字十二拜王，除了皇帝的偏爱，她自身的资质天分，十六不遗余力地调校，居功至伟。

十六呀，十六……

知晓十六对自己动了不轨的心思，龙宇宸第一的反应不是厌恶十六的禽兽、鄙弃十六的败类，却是痛恨自己长了这样一副祸水的容颜……

可以恨自己，却终究无法恨那个男人呢……

那个男人，是十六呀……

是会在冬日把她的脚揣到他的怀里取暖，也会亲手为她梳头发的十六啊……

是在她心情抑郁的时候，会完全不顾身份面子，学猫咪叫春学野狼嚎叫哄她开心的十六呀……

所以，才选择任性的死亡，让十六头疼心痛，她心底却得意窃喜——不必因为理念的不同跟十六反目成仇，不必面对十六变味了的感情。

她死个干脆，却要让十六悔之莫及。

她这样骄傲的任性，未尝不是十六给教出来的。

很有趣的因果循环，不是吗？

“有人对我说，不要抓住回忆不放，断了线的风筝只能让它飞，放过它，也放过自己……”龙宇宸长长喟叹。

“有些回忆，可以忘却，然而，有些回忆，却至死都不能忘……日子过的越久，记忆却越清晰……”龙宇宸轻轻挥一挥衣袖，倚着她的澄珞便被震了开来。

“与其缅怀逝去的，痛彻心扉，不若好好珍惜拥有的……若想让你姐姐从心底里微笑的话，就别让她失望，做个能让她骄傲的人吧……”

抓起酒杯往空中一洒，酒液沿着奇妙的弧线凝结成玄密的字符……

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这小子自己的了……

054把人家吃干抹尽了，就不要人家了

两个月后，当龙宇宸悠然离开的时候，澄珞只是恭敬地跪下行了个礼。

澄珞没有说感激，甚至，他不说报恩。

他只是心悦诚服地，膝着地、肘着地、额着地。

冲着龙宇宸的背影磕了三个头，澄珞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曼妙的女子模样。

“……姐姐，我们可以回家了……”澄珞对着镜中的影子，笑的温柔。

有了十三级仙人的实力，澄珞以及他的家人再不用担心会沦为仙奴了。

有了十三级仙人的实力，姐姐的契约也不用非得熬到年限，自由可以提前到来了。

澄珞不会说谢谢。

因为，谢谢不过是个太苍白太空洞的词。

澄珞会认真的努力，他知道，总有一日，他能为他的恩人做些什么。

这，就够了。

而龙宇宸，对她来说，这样偶遇的小人物的故事，根本不会在她的心底留下什么。

当她还是十九殿下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的太多。

做事的理由，从来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想要那么做，便去做了。

并非多么良善，不过是内心良知尚存的举手之劳，不过是确定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顺便之举。

随心而为，哪管世人哭与笑，仅此而已。

就像她会扮男装，入极乐馆，还在红牌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两个月……

临走的时候，对着侍者暧昧的笑，她也只是云淡风轻地勾唇而已……

随意地逛了逛天街。

亭台楼阁的高雅去处有，小商小贩的也随处可见。

果然那个红牌说的对啊，天界，也不过是个更繁华却也更奢靡的人间……

头顶猛然笼罩了一大片阴影。

街上的人们开始恐慌的下跪匍匐，而龙宇宸皱了皱眉，却昂然挺直了身躯。

眯起眼睛，微微抬头，就发现云层中渐渐浮现一个庞然大物。

磨盘大小的青色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灯笼大小的眼睛扫视着地面，射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凶光。

似乎是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龙宇宸，那青龙张开了嘴似乎是在欢喜的笑，只是那露出来的尖牙，却让街上的人们越发觉得狰狞可怖了。

“……宸宸！”

青色的光芒闪过，让人沉闷窒息的巨大青龙消失，而一个青衫翩翩的男子降落在了她的身边。

“呜呜，你个小没良心的，把人家吃干抹尽了，就不要人家了……”

拎着她的袖子做出哀怨的样子，低沉的磁性嗓音即使说着“娘”的话，也别有一番勾魂的风流的魅惑。

龙宇宸隐在面具后面的眉毛挑了挑。

带上这个面具，辅助一点幻术，她给人的感觉就是纯粹的男子。

而这个家伙，身材健美结实，更是爷们儿。

瞧街上的人们都怎么看他们的？

两个爷们儿抱在一起拉拉扯扯的，像话吗？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闭嘴！去你那儿！”穿过面具的声音，冰冷的质地威仪凛凛。

055是先亲还是先摸？上嘴还是上手？

下意识就化身为青龙，下意识地便低下高贵的龙首，由着那素白的手抓住龙角……

乘风而去，划破长空的时候，青龙欢喜地发出震天的龙吟……

“闭嘴！吵死了！”龙宇宸不悦的呵斥。

青龙果然乖乖的把上下唇管的牢牢的。
降落在一幢华丽的宫殿。

金玉镶砌，流苏做缀，水晶做的穹顶。四面的廊柱皆盘着一条腾然欲飞的青龙，奇珍异宝、珊瑚玉树，瞧得人眼花缭乱。

而最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一眼就可看见的夸张醒目的大床。

能让十几个人打滚的大床，以整块的寒玉雕成，覆以柔缓的千丝锦，白玉色泽的幔帐，奢华到极致。

“嘿嘿，嘿嘿，宸宸，人家好想你……”

青龙化成人形，半躺在了寒玉床上，一脸垂涎地看著摘了面具的龙宇宸。

是先亲还是先摸？上嘴还是上手？

龙宇宸望着那双碧色眸子里翻滚按耐的浓浓春欲，微微皱了皱眉。

“青霖，我现在没那个兴致。”淡淡的开口拒绝，龙宇宸眸中波澜不兴。

“……那，就等你兴致来了吧……”青霖愣了一愣，就弯了弯薄唇，面上笑颜俊美动人，眼底带三分凉意七分邪气。

作为本能旺盛的龙族，青霖忠于本能，想性就性，想爱就爱，有渴求的时候，有冲动的时候，他坦然，不扭捏，不造作。

龙宇宸喜欢的也是这一点，所以，她能轻易交付纯贞。

或许是祁涵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