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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金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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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意澜拿话岔开。
江意澜倒是更愿意听她说府里的那些事,比如二老爷江微波与江微岸的感情打小就很好,自江微波娶了杨氏,又经常在外做事,两人的感情似乎稍稍疏远了些,再比如三老爷江微舟是个宠妾压妻的,而三夫人又是个懦弱好拿捏的,生生的给个小妾压的抬不起头来,可三房的嫡女三姑娘江意画却是个刚强的。
忽有一日丘氏提到闲云庵时,江意澜心头微动,扯着丘氏的袖子撒娇,“母亲,女儿这阵子不顺的很,不如咱们去闲云庵求求,也求辛缘师太给咱们指点指点。”
丘氏也有些蠢蠢欲动,这阵子他们大房确实遇事不顺,处处被人算计,不知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去庵里求求倒也好的,只是……
江意澜见丘氏面色犹豫,猜她定是顾忌太夫人,便咬着嘴唇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低下头,“母亲觉得不好的话,那就不去了,女儿说着玩的。”
丘氏看了看江意澜,以为她又想起去侯府闯祸的事,心底涌上一阵酸楚,拍了拍江意澜的手,“澜儿的主意自是好的,母亲是想着马上就到腊八了,府里每年都会派人去庵里,不如到那时再去吧。”
江意澜这才意识到原来已到了腊月,她穿到此地已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恍惚间像是做了一场梦,可这梦却是醒不了了。
进了腊月,人人都忙碌起来,丘氏被分派了任务,负责采买及清点库房,杨氏则负责腊八祭祀事宜,而樊氏照旧领了牌子负责各院的清扫。
杨氏除了每天奔跑祭祀的事之外,往暖香院跑的更是勤,偶尔带着江意黛一起处理事务,倒是获了太夫人的首肯,“黛儿已到了说亲年纪,学学家务事是应该的。”
一时间,侯府里到处留下杨氏母女忙碌不停的身影。那些个早就磨成精的瞅准风头,都巴巴的跟在后头讨乖卖巧。
江意澜很不屑于杨氏母女之作为,却也不得感叹权利真是个好东西,有权,便是一切都有了,她依旧呆在澜园里,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似乎旁人的忙碌与己无关。
腊月初六这一日,江意澜做完锻炼在院子里闲逛,冷风吹在满上似刀割一般,泛着白光的阳光淡淡的照在身上,一抬眼瞧见流月走进来,似是没看到她,绕过亭廊去了正房,进去片刻又返身出来,站在门口喝道,“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大白日的便不在屋里伺候着。”
两个小丫头听见声音慌忙跑上去,怯懦道,“流月姑娘。”
流月甩了甩袖子,冷声道,“都死去哪里了?二姑娘呢?”
“流月姐姐是说我么?”江意澜缓步绕过亭廊,面带微笑的看着流月。
流月没曾想江意澜站在院里,江意澜一语双关的话令她眸中慌了下,遂解释道,“奴婢说这些奴婢们,越发不懂规矩,也不知道在姑娘跟前伺候。姑娘,太夫人请您去暖香院,武骆侯府的老夫人来了。”
江意澜微怔,心下一黯,武骆侯府对文江侯府的态度她自是知道的,现下武骆侯夫人居然亲自来了,所为何事?难道又是骆玉湛出了什么问题?
她一颗心忽的被揪起来。

第三十一章。武骆侯夫人

流月朝左右看了看,“姑娘,朱颜月笼都不在,奴婢伺候姑娘换衣。”
江意澜微蹙眉,这回倒是好心了,还亲自伺候打扮,有人愿意效力,她自是来者不拒的,由着流月扶进屋,选了件素淡的衣裙,套了淡粉色的棉砍夹。
流月在旁叹道,“姑娘真真好看。”
江意澜忍不住撇撇嘴,自个儿的模样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好看的不过是衣裳。
朱颜月笼都不在,江意澜便点了井桐随着去暖香院。
暖香院里比往日更安静,走到正房门口时,听到里头传出呵呵笑声。
流月早一步上前撩帘,江意澜轻移莲步进门,走到太夫人跟前福身行礼,“祖母。”
眼角余光瞥见在太夫人身边坐着一位贵夫人,心知这便是武骆侯府的老夫人了。
太夫人面带微笑,“老夫人,便是这丫头,本该带她上门磕头赔罪的……”
“又提这个做什么,倒像我兴师问罪来了。”老夫人很随意的扫了一眼江意澜,笑了笑。
话虽如此,方才分明瞧见笑容在她脸上僵了僵,太夫人不以为意,朝江意澜道,“意澜,快见过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江意澜嘴上说着,竟是双腿一弯跪在地上,低声道,“意澜给老夫人请罪了,老夫人心善不与意澜计较,但意澜却不能不放在心上的,意澜不求老夫人原谅,只求老夫人保重身子。”
骆老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异光,落在江意澜身上,顿了顿,才淡淡一笑,“快起来吧,坐下说说话。”
态度已然表明,再坚持跪着倒会令人觉得是在演戏了,江意澜缓缓起身,退到一旁挨着丘氏旁边坐下,一颗心仍是揪着。
太夫人继续同骆老夫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江意澜这时才抬头细细瞧骆老夫人,身着一件溜着金边的墨色长袍子,腰间束一条镶金玉带子,额头稍宽,眉角处几道铺着几道皱纹,四方脸蛋儿,圆润的下巴,瞧着到有几分男人身上的豪气。
一会儿,樊氏带着江意画进来,给骆老夫人请了安便坐在最边上的位子上。接着江意珊也扶着丫鬟的手进来,行了礼便挨着江意澜身边坐下。
江意澜听着太夫人与骆老夫人有说有笑,只字不提旁的事,心下诧异,不知骆老夫人此行是何目的,屏气听二人说话。
又等了一会子,门口传来脚步声,杨氏撩帘而入,面带忧色,走到太夫人跟前福身行礼,“母亲,媳妇来晚了。还望老夫人莫要见怪。刚有丫头去我那边禀告,说意黛身上难受,我去瞧了瞧。”
太夫人忙道,“怎的难受了?要不要紧?请大夫来了没有?”
骆老夫人也一脸急色,关切的望着杨氏。
杨氏蹙眉,“已经去请过大夫了,这会子瞧着难受的很。”
骆老夫人接过话来,“那你还过来做什么?快去照看着吧,我老婆子有她们陪着说话就够了,意黛那丫头可是个好孩子。”
听到骆老夫人夸赞江意黛,杨氏不喜反倒有些忧心,“老夫人抬举她了,真真个不省心的,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骆老夫人瞧在眼里,目光在杨氏身上转了转,又瞥见太夫人面色沉了沉,遂不再多话。
太夫人终于发话,“行了,你也别在这里陪着了,去瞧着意黛吧,老夫人不会怪你的。”
杨氏心头一松,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话,行个礼退出房去。
骆老夫人看了看太夫人,微微一笑,“侯爷早就让我过府来瞧瞧,我这身子不争气的很,一直窝在床上,这阵子再也闷不住了,总算是出来透透气。”
太夫人也跟着笑,“我也想去瞧瞧你来着,无奈府里的事多,最近老大媳妇又不干了,把这一大家子的事都扔给我老太婆了,亏得你来,不然我这会子还在听婆子们禀事呢。”
骆老夫人目光微转,看向丘氏,“大夫人可落得清闲了。”
丘氏忙弯弯腰,稍显尴尬的道,“老夫人莫要笑我了,还不是我这不懂规矩的女儿,我也是不得已才又去累的母亲,真真让您笑话了。”
骆老夫人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室内陡的安静下来,江意澜的心却跳的厉害,不住的猜测骆老夫人的意思,真如她所说的仅仅听了骆老侯爷的话过来透透气的么?
不,绝对不是。她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骆老夫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越过几人扫在她的身上。
骆老夫人顺着丘氏的话又问了些旁的事,话锋一转却落到江意画的身上,“三夫人性子温和,三姑娘瞧着也是个温顺的,三老爷倒是有福气了。”
话头转到自己头上,一向保持沉默的樊氏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回道,“老夫人过奖了,画儿不过倔强了些。”似是不适应旁人的赞美。
“今儿个你便在这里玩上一日,用过晚饭再回去。”太夫人摸着雕着金花的椅把,笑眯眯的道,可听在江意澜耳里,却像在赶人。
骆老夫人听了很开心,笑道,“好,好,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她身后的一个婆子却上前道,“老夫人,您能得个空儿出来透透气已是难得,若回去的晚了,累坏了身子,奴婢们又要被侯爷骂了。”
骆老夫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拍了拍扶手,怒道,“用你个不长眼的提醒我?我自个儿的身子清楚的很,也不瞧瞧在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语气虽严厉,面上却是带着笑的,是以那婆子一点不害怕,朝太夫人无奈的摇摇头道,“太夫人,您瞧瞧我们老夫人,又耍起赖了。也就您能说说了。”
太夫人皱皱眉,每道皱纹里都含着笑意,“她也是为你好,这么说,我倒是不能留你了,不然老侯爷也不得亲自来要人?”
骆老夫人面色微红,啐了一口,“多大的年纪了,还当着孩子们说这样的话。”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骆老夫人起身告辞,太夫人自然不留,带着丘氏杨氏及三位姑娘一直送到侯府大门口。
第三十二。请祖母做主
骆老夫人随着远行的马车走远了,却留了一层阴影蒙在文江侯府,江意澜猜不出其中缘由,亦寻不出蹊跷之处,既然想不通便不去想了,乖乖的呆在院子里等着腊八这一日的到来。
腊月初七傍晚,二老爷江微波从外地回来,文江侯将全家召集在暖香院为其接风,顺便嘱咐第二日祭祀的事。
文江侯带着子孙一桌,太夫人带着女眷一桌,杨氏立在一旁给太夫人布菜,满眼里闪着掩不住的笑意,众人自是知她因江微波归来的缘故。
饭用到一半,文江侯忽然怒了起来,拍着桌子吼道,“不孝顺的东西,在外闲逛也不瞧瞧是什么日子,说好昨日就回来的,怎么就回不来了?”
太夫人眉头微蹙,转过头朝文江侯望去,心里亦知他骂的是三老爷江微舟,轻声哼了哼,早就该骂了。
江意澜亦抬头向那边瞧了瞧,江微波面色微红,带着几分尴尬,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低声道,“父亲,孩子们都在这里,好歹的给三弟留个脸。”
文江侯更加生气,拍的桌子更响,“我给他留脸他要脸么?做的那些事还怕小辈们笑话?怕笑话就不会那么做了。”
江意澜收回目光,悄悄看一眼樊氏,见她面色发白,微低着头一动不动,江意画紧抿着嘴唇微微发抖。
“老三媳妇,那混账东西有没有提前送信来?”文江侯越过一桌子人忽然问向樊氏。
樊氏一惊,立马站起身,唯唯诺诺,声音低的差点让人听不到,“没有。”
太夫人瞟她一眼,心里发狠,瞧这模样定是提前知道的了,却不敢当众说出来,这樊氏当真懦弱的很。
文江侯的话又扔过来,“你这做主母的,自己爷们的事都不知道。”
樊氏紧咬嘴唇,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太夫人缓缓放下筷子,不轻不重的道,“你说她做什么?爷们就是摆不上台面的,你让她个女人怎么去管?那院子若不是多了个狐……女人。”她原本想说狐媚子的,一想满屋子里的小爷姑娘的,便改了口换成女人,“微舟也不会变成那样,这会子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个,越发的长了那女人的脸。”
文江侯脸色微变,青一阵红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那女人是经他同意送进来的,倒也争气,一进来就生了个儿子,谁知竟是个教唆人的。现下听太夫人毫不留情的揭出此事来,心头的火又旺了几分,狠狠的道,“老三媳妇,你院子里的事你只管用心的管,哪个敢不服的哪个敢顶嘴的,该罚的罚该撵的撵。”
一家子的目光都落在樊氏身上,樊氏登时打了颤,并不敢接文江侯的话,倒是一旁的江意画骤然起身,一字一句的道,“祖父既是说了这样的话,母亲只有领命的份,孙女儿却要斗胆问一句,倘若犯错的是那万姨娘,也是该罚的罚该撵的撵么?”
文江侯怔了怔,目里锐光一闪,投向江意画,也一字一句的道,“若犯的错该撵,自当赶出府去。”
江意画低低的哼了一声,微微仰起头,“既是如此,祖父,万姨娘现在就该赶出去。”
文江侯面色不悦,盯着江意画,“这些事还是交给你母亲,你还是多学学规矩吧。”言下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话当属不懂规矩。
但江意画却毫不退却,“祖父,她在我跟前还要叫我一声主子,她做错了事难道我不能说一句么?”
“画儿。”樊氏拉了拉江意画的袖子,目里露出恳求之色。
江意画却甩开了她的手,转头看向太夫人,朝后退了退身子,跪下去,“祖母,祖父方才说该罚的罚该撵的就要撵出去,孙女儿不懂规矩,想问问您,姨娘生的儿子是不是应该记在主母名下,是不是应该由主母养着?”
太夫人眉角微挑,蹙下眉,她没想到江意画会在这个时候抓住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可她说的却是事实,万姨娘生了四爷江意韧后,一直将他养在自己身边,只差叫她一声娘了。
若换在平时,太夫人定不会饶了万姨娘,一定会处置了去,可江微舟竟然打着已故姨奶奶的幌子去文江侯跟前求情,文江侯竟然也同意了,仿佛是为了补偿死去的姨奶奶。
太夫人不说话,江意画便倾了倾身子,“请祖母做主。”她跪的是祖母,请祖母做主,而不是请祖父。
太夫人抬头望向文江侯,文江侯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青一阵白一阵,气的牙齿打颤,压根儿没想到江意画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可这事儿偏偏是他的错,他甩了甩袖子,冷冷的道,“既是如此,你就看着办吧。”话是对着太夫人说的。
太夫人清了清嗓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画儿,起来吧,你祖父自不会袒护她的,等她回来,祖母自会给你母子一个公道。”
江意画站起身,躬身道,“多谢祖父祖母。”伸手扯了扯樊氏的袖子,樊氏也福身道,“多谢父亲母亲为媳妇做主。”
经了这一番吵闹,文江侯气头更胜,起身离座,拂袖奔出门去。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太夫人摆摆手,“罢了,让你父亲静一静去吧,老大老二,到这边来,正好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吃顿饭都吃不肃静。”
丫头们自是一番忙活,江微岸兄弟落了座,一左一右陪太夫人说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江意澜不由得多看江意画一眼,确实是个刚强的性子,竟敢当着长辈的面质问文江侯,除了胆量更多的怕是藏在心里的那份心计,选在这个时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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