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旧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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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一个便是年氏。
年氏心里纠了下，喘着气，紧张的欲抓住了水馨的衣袖，可又没有什么力气，水馨见状，才赶紧的把年氏的手给握住。
年氏有些疑惑的道：“我哥哥他怎么了，不是在杭州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真不知自己到底是遗漏掉了多少事，连自己哥哥的事都不知晓。
水馨抽泣着，眼泪直流，心里担忧的说不出话来。
“妳倒是快说呀，我哥哥怎么了。。。。。。。。”年氏见水馨不说话，心里更是急了，不管自己的身子虚弱，使出了力气的问道，可这一问却让她的身子骨都快散了。
水馨哭着，握着年氏的手，眼泪直滴在年氏的手上，她哭道：“年大人回京了。。。。。听人家说。。。。。。皇上这次要办了年大人。。。。。。。。。年大人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娘娘。。。。。。。”水馨越说，眼泪流的更是厉害。
“什么。。。。。。。”年氏心突然的震惊了一下，一阵凉意袭过，彷佛快停止呼吸，年氏的手从水馨的手中滑落，打在了床上，全身无法动弹，酥麻了去，而她脸上已是两行泪，滚滚直落，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已被带回京城审罪，他没想到胤禛会那么狠心，她没想到这短短几个月可以改变那么多的事，甚至是要了她哥哥的命，她那挚爱的哥哥。
水馨见年氏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更是慌，她哭着，喊道：“娘娘。。。。。。该怎么办。。。。。。。外头的人都说皇上要治年大人的罪。。。。。活不到今年冬天结束。。。。。。。”离冬天也不过在两个月，年羹尧恐怕是活不过今年了，她深怕年羹尧还没走，自己的主子就先归天了。
年氏流着泪，心有如被撕裂般，随后是潮水的狂潮波澜，把她打得全身碎光光，把她打得精疲力尽，已无力在反抗，她闭上了双眼，任着泪水掩盖住自己的脸，她的脑海里尽是那儿时的时光，是哥哥在床上掀起了被子，和她玩捉迷藏，是哥哥牵着她的小手，上街买糖葫芦，是哥哥从礼盒里取出了一件水蓝色汉装，送她的衣裳，是哥哥从木盒里拿出的银钗，细细的为她插在发髻上，是哥哥拉着她的手，教她那能对付三脚猫的功夫，是哥哥扶着她那被红袖遮盖住的手，那是她嫁与胤禛之时。。。。。。。。。。。。她的眼泪毫无保留的流了下来，心是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水馨见年氏无动于衷，紧张的握住了年氏那垂落的手，道：“娘娘，妳别不说话啊。。。。。。。。别吓水馨。。。。。。娘娘。。。。。。”她脸上的眼泪仍是未干去，反倒是更湿润，眼泪从未止过。
年氏的手直冒着冷汗，心里不断的被刚刚水馨那番话语给撕扯着，头下的枕头早已被她的泪水给染湿，她鼻子将尽无法呼吸，她屏着气，一句话也不说，只觉得全身都痛，只觉得心要碎了，她突然了握紧了水馨的手，在那一瞬间，年氏嘴里吐出了一大瘫的血，洒了整个床榻上，水馨脸也被那血给染红，而年氏的脸更是不用说，已染的血红。。。。。。。。。。。
水馨傻了，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鲜血，只见年氏满脸被鲜血覆盖，嘴边已被染的血红，帘子、床榻、被子，无一是完好的，她惊住了，眼泪也停止了，她心里一扯，她大声哭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水馨是用喊的，喊得整个翊坤宫的人都听的到，传遍了宫内每一个角落。
此时的年氏已晕了过去，任着血在自己脸上流着，毫不知水馨正替她担忧着。
太医马上的赶到了翊坤宫，见着年氏满脸是血，于是蹙着眉，赶紧的替年氏把脉，随后又差宫女们熬煮药汁。
水馨则在一旁哭着，没有心情拭去自己脸上的血渍。
雍正帝在接到消息后，连忙的赶到了翊坤宫，他紧紧的拧着眉，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太医，心里捏了把冷汗。
太医走到了雍正帝面前，叹道：“娘娘怕是不行了。。。。。。顶多在熬个两个月。。。。。。。能熬住。。。。。也算是奇迹。。。。。。。。臣等尽力了。。。。。。。。。”太医弯下了腰，表示着他的抱歉和无可奈何。
雍正帝摇了摇头，双眼泛红，不发一语。
翊坤宫的大大小小，心里都扯着，亦知晓这宫内将要办丧事了，她们的主子是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年氏自这次吐血后，便在也未下过床榻，有时一阖眼便是好几天，甚少和人说话，就连胤禛来也是如此，说话说着说着便晕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又不知是何时，每日尽是昏昏沉沉的过着日子，而她在睡梦中直喊着年羹尧，每日都喊着，而眼泪也不断的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水馨知皇后善良，希望皇后能劝着皇上，让年羹尧来见年贵妃，于是便到了坤宁宫把这事说给了皇后乌拉那拉氏听，乌拉那拉氏见水馨哭的可怜，也眷顾着和年氏的姐妹情，于是向雍正帝求了情，雍正帝才格外开恩，让年羹尧去见自己的妹妹，也好了年氏的心愿。
胤禛让人秘密捎了封信给在偏殿的年羹尧，让年羹尧进翊坤宫探望自己的妹妹，别打草惊蛇。
年羹尧收到信后自是两泪综横，心里揪着，当他到了翊坤宫，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年氏，他是满腹的心酸，心被撕扯着，他坐到了床沿，抚着年氏的脸颊，轻道：“默尧，哥哥来看妳了。。。。。。。。。。。。妳要撑着。。。。。。。。是哥哥对不住妳。。。。。。。。。。妳要怨就怨哥哥吧。。。。。。”他的眼泪毫不保留的流了下来，哭诉着。
年氏只是昏沉的睡着，没有醒来，没有任何的动静。
年羹尧的泪水打在了年氏的脸上，他仍是轻抚着年氏的脸，哭道：“这一切。。。。。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让妳嫁给胤禛。。。。。。不该让妳饱受这皇室之苦。。。。。。。不该让妳如此痛心。。。。。。。。哥哥愿为妳受。。。。。。。。。。。愿把活命给妳。。。。。。。。。。。”
水馨和兰喜站在了纱帐的后头，虽看不见内室，可却听到了年羹尧的话，两人流着泪，心里痛着，可又不敢哭出声。
年羹尧握住了被褥里年氏那冰冷的手，紧紧的握着，心里叹了下，哽咽着，轻道：“妳的愿望。。。。。哥哥帮妳实现。。。。。。不管如何。。。。。。咱们今生就出紫禁城。。。。。。。。。。。永永远远的。。。。。。。没有来世。。。。。。去一个没有胤禛的地方。。。。。永永远远的。。。。。。可妳要答应哥哥。。。。撑下去。。。。。。撑下去。。。。。。”他深怕着自己的妹妹比他早死去，那个梦也就无法实现。
直到年羹尧离开，年氏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静静的躺在了床榻上，未睁开过眼，当年羹尧踏出了翊坤宫门之时，就在同一刻，年氏流下了泪，两行眼泪直落下，只是，没有任何人看见。
或许，只有天知，地知，谁也不知道她那泪是为了什么而流。
第四十八章：生死茫茫不思量
雍正三年，十一月。
年氏自初二醒来后，在睡下便阖眼了十多日，未醒过，老太医来到翊坤宫，把脉一看，仍是摇了摇头，告诉雍正帝：“年贵妃是不行了，五脏六腑伤的重，已至弥留之际，现今不必在服用任何的药汁，服用了也是无用，年贵妃恐怕是撑不过这个月，皇上要做好心理准备。”
胤禛泪流了好几日，心揪着，他不知自己会那么的伤心，当他听到太医说年氏已弥留了，心似乎碎了，他不知自己也会心痛与悲伤，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如此的伤心，就连对自己的母亲也没有这样的心痛过，他把自己锁在了养心殿好几日，不言不语。
月十五，年氏仍是没醒过来，胤禛让人把年氏送入了圆明园，水馨和兰喜也都随着年氏一同住进了圆明园，虽说外头寒冷着，可她们的心却是更寒冷，泪水没有止过，心里扯着，唉叹着。
月二十一，年氏突然的醒了过来，只是没有什么精神，双眼有些无神，仍是躺在床榻上，水馨见状，连忙的差人通知身在宫内的雍正帝，胤禛接到年氏突然醒来的消息后，心想这是回光返照的反应，年氏可能在撑个几日便没了，他知年氏念着自己的哥哥年羹尧，于是下令让年羹尧入圆明园，探望自己的妹妹。
这夜，年氏未在阖过眼，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没说任何的话，睁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不管水馨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月二十二，年羹尧一早便入园明园，他亦知自己的妹妹是撑不下去了。
他匆匆的赶进了圆明园，见到一脸苍白躺在床榻上的妹妹，一旁镶着金边的红帘子把年氏的气色显得更加苍白。
年氏见年羹尧来，热呼呼的泪水不停的滚下，手不断的颤抖着，好似看到了最想见的人。
年羹尧连忙的坐在了床沿，扶起了年氏，让她的背倚在了床边，他看着年氏，眼眶里带着泪，满脸惆怅说道：“哥哥来看妳了。。。。。。”他握住了年氏冰冷的手，让她的手不再颤抖着，可年氏的手仍是抖的利害，他的手被年氏的手震到了酥麻，他心里纠结着。
年氏一身素白，虚弱的倚在枕上，泪水不断的流着，没有止过，两人无语了好一会儿，年氏才突然的开了口，轻声说道：“哥哥，有你真好。。。。。。今生默尧遇上了你。。。。是默尧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眼眶里满是泪水，哽咽的哭道：“可我不想和你分开。。。。。。。。。。”年妃的脸被泪水掩盖，双眼已经哭花了，她痛哭失声，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年羹尧上前搂住年氏，年氏倚在哥哥的怀里哭泣着，年羹尧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衣衫已被温热的泪水给染湿，他拍了拍妹妹的背，叹道：“妳这样，哥哥会伤心的。。。。。。。。他样也会伤心的。。。。”他脑中浮现出被雍正拘禁的允禵，他妹妹心里的那个人。
年氏仍是啜泣着，不可自拔，她断断续续的低喃：“今生或许已没有了机会。。。。。。。。。我的梦。。。。。。。或许就在这刻终止。。。。。。随着我的命终止。。。。。。。。。。”她两眼泪花花的看着年羹尧，又道：“来世。。。。。。。我们都不生在帝王家。。。。。。不为朝廷做事。。。。。我们快快乐乐的过生活。。。。没有这烦恼。。。。来世我们还做兄妹。。。。。。比此疼爱着。。。。。好不好。。。。”年氏恨不得自己以后都和这宫中没有关系，就望来世老天爷多眷顾她一点。
年羹尧忍不住的流下了泪，回道：“哥哥答应妳。。。。。来世我们还做兄妹。。。。。。。。哥哥会一直保护着妳。。。。。不离不弃。。。。。”他抱紧着年氏，眼眶里充满着泪水，他知道妹妹病的很重，成日梦着那所谓的来世梦，他心里亦是痛的。
年氏觉得一身疲惫，她默默的抬起了头，看着年羹尧，轻道：“他还好吗。。。。。。。。他可知我还念着他。。。。。。。。。。一直念着。。。。。。。。。。。”她想起了允禵，那个令他思慕的人，两人已分离了数年的时间，就不知他过的是否安好。
年羹尧连忙的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年氏，年氏双手有些没力气，花了一些时间才把信封给打了开，信纸里没有一字一句，只有一朵已经干枯的梅花。
年氏拾起了梅花，眼泪流了下来，慈悲庵的一切又浮上了心头，这花是陶然亭的梅花，是他们相知的见证，是记载着他们那美好回忆的花，她把那已干枯的梅花捧在心窝，心是一阵的酸痛。
年羹尧轻叹着，道：“他日日念着妳。。。。。。。。。没有忘过。。。。。。”他低下了头，满心的惆怅，想落泪，可又怕年氏忧伤。
他默默的摸了摸衣袖，拿出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东西，他拉过了年氏的手，把东西放至年氏的手掌心上，轻道：“这是允禵让我交给妳的。。。。。”随后把年氏的手轻推了回去，示意让她收着。
年氏一看，才知是槐木做的雕像，她仔细观察，才知这木雕中人是自己，身上的穿著是在慈悲庵的样子，是最初衷的她，是那无忧无虑的汉女，穿着汉服，没有身为旗人的困苦。。。。。。。。她想到了未嫁给胤禛之时。。。。。她凝看着木雕，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染湿了手上的怀木，而那雕像因年氏的泪水，也彷佛在哭泣着一般。
年羹尧握住了年氏的手，轻道：“好好的撑着。。。。。。。。。。妳撑着。。。。。哥哥亦撑着。。。。。。”他安慰着年氏，就盼她能撑下去。
年氏泪水直流着，哀叹了一声，眼神迷离凄楚的看着身前的年羹尧，轻道：“哥哥为了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吗。。。。。。。。你知道吗。。。。。只要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年氏的心撕裂着，觉得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好累，唯独只有看到哥哥时是自在的，她轻轻的拉住了年羹尧的手，把自己手中的木偶放在了年羹尧的手上，年羹尧低着眼，直看着年氏的举动，年氏拉住了年羹尧的另一只手，把他的手往那木雕上一盖，让年羹尧捧着允禵刻的木雕，眼里尽是泪光的道：“哪日我不在了。。。。。。哥哥看到它。。。。。。彷佛就像看到我。。。。。。不要伤怀。。。。。。亦不思念。。。。。。”
那一句“亦不思念”让年羹尧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搂住了年氏，紧紧的把她拥入怀，两人的衣衫已被泪水染湿，冷风吹过，可却吹不散这段兄妹之情，那段情，也许只到了今夜就停止，可谁又知这段情是否能延续下去，或许延续到了来世。。。。。
二十三日，一早，胤禛来到了圆明园，是满心的伤怀。
年氏自年羹尧前一日夜晚走后，于是又躺在了床上，微微的睡去，直到了胤禛来时，才又睁开了眼。
年氏已没有了力气，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的胤禛，胤禛则紧握着年氏那冰冷的手。
年氏看着胤禛那复杂的神情，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她轻道：“胤禛。。。。。。。。。。你怎如此伤情。。。。。。。。”她唤着雍正帝的名字。
雍正帝没有见怪自己的妃子唤着他的名，他紧握住了年氏的手，道：“默尧。。。。。。。。”他同她一样，唤着她的名，他知她喜欢他唤她的私名，这显得亲昵些。
年氏仍是微微的笑了笑，道：“胤禛。。。。。。。你辛苦了。。。。。。。。。这许多年。。。。。你也熬过来了。。。。”年氏说着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着。
她伸手摸了摸胤禛的脸，她发觉胤禛的脸是那么的烫，她心里扯了下，道：“默尧相信你会是个好皇上。。。。。。。。受人爱戴。。。。。。。。。。。。”
胤禛赶紧的抚住了年氏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年氏感到手心手背是一片温暖，胤禛哽咽着道：“妳说什么呢。。。。。。。没有妳。。。。。。我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皇帝。。。。。。。”胤禛流下了泪，心里是痛的，是悲哀的，他想起了年氏与他一起走过来的那段时光。
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