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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妾心如宅-第131章

小说: 妾心如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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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无人得知。 

天授帝适时抬首望了望天色:“今夜不早了,都散了罢。” 

他边说边欲起身,岂料淡心娇滴滴的脆声却在此时再次响起:“圣上!您还没奖赏沈将军呢!” 

天授帝闻言不解,再看说话的是出岫身边的贴身婢女,也不好发怒,遂只做没有听见。 

“淡心!”出岫见她忽然开口说出这句话来,也是吓了一跳。 

聂沛潇唯恐天授帝因此再恼起来,也顾不得身份地位,连忙放下身段对淡心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沈将军前些日子犯了件错事,今晚他抢得彩头,圣上便许他功过相抵了。” 

淡心闻言“咦”了一声:“奴婢正是疑惑在此。方才圣上明明是说‘沈予此次前去姜地平乱有功,功过相抵,他擅自离京之事朕就不予追究了’。听这话的意思,不该是说沈将军平乱有功,才功过相抵的吗?那与他今晚抢得匕首的彩头有什么干系?这彩头的赏赐还没给呢!” 

淡心此话一出,聂沛潇立刻被堵得无话可说。这个小小婢女竟是抓住了天子话中的漏洞,可是她又说得没错。方才皇兄的确是说沈予“平乱有功、功过相抵”,与今晚夺得匕首的赏罚没有一丝干系…… 

聂沛潇与出岫皆是大为无奈。天授帝闻言反倒挑眉,神色莫测地看向出岫:“连夫人的婢女都如此伶牙俐齿……该不会是夫人事先设计好的罢?云氏想为姑爷谋求高官厚禄?” 
出岫心中一惊,正待起身回话,只见淡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眸看向天授帝:“奴婢斗胆,还是有话要说。” 

天授帝转而看她,冷冷吐出一个“说”字。 

淡心不愧是云辞教导出来的大丫鬟,此刻面对天授帝迫人的势气竟没有一丝畏惧,吐字清晰流畅:“圣上您方才说‘云氏想为姑爷谋求高官厚禄’,这句话真真是冤枉了我家夫人。” 

“哦?”天授帝不耐地蹙眉,以为这小小奴婢要为出岫开脱。 

岂料淡心神色沉稳盈盈回道:“刚才沈将军悬于半空中时,是您亲口说的‘沈予若连这点自救的能力都没有,朕为何用他?为何要许他高官厚禄?’这话难道不是您自己许诺沈将军高官厚禄吗?那又关云氏什么事?”


第195章:摘星夜宴诚王府(六) 
淡心的这番话说得实在大胆,明面上是指天授帝说话前后矛盾,暗地里却是指他没有兑现承诺给沈予行赏,而且还冤枉云氏。 

出岫在旁听了着实一阵心惊,立刻行礼请罪:“妾身的婢女出语无状,还望圣上恕罪。” 

聂沛潇也反应过来,开口帮腔:“皇兄,切莫和一个小小婢女一般计较。” 

天授帝并未回话,只从座上起身,双手背负走到淡心面前。他的皂靴上绣着长盘金龙,威严凛然,淡心跪在地上瞥见那双靴子,这才感到一丝后悔之意。她齿间咬着自己的舌头,口中传来一阵刺痛,以此来提醒自己行事毛糙,给出岫添了麻烦。 

而天授帝依然不语不动,也不去看淡心,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忽而转身看向沈予,冷声问道:“你认为这婢女说得有道理吗?” 

这明显是要将难题扔给沈予了。倘若沈予回答淡心在理,便是间接斥责天授帝没有践约;倘若他回答淡心不在理,只怕天授帝会顺手推舟给淡心治罪。 

沈予与淡心相识多年,自问这话实在难以开口,更何况淡心的话中句句维护他,他又如何能反咬一口、恩将仇报?他唯有保持缄默,不予开口回答。 

天授帝见状长叹一声,自行替他答话:“看来你也觉得朕说话不算数了。” 

 “微臣不敢。”沈予连忙跪地回道。 

天授帝却没再多说,也没有发怒的迹象,只一径抬首望着天际那轮新月,良久长叹:“朕贵为一国之君,怎能在一个婢女面前失言?沈予你来说,你要什么赏赐?” 

“圣上!微臣惶恐!”沈予很是讶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天授帝却是脸色更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既然朕方才都说了,要许你高官厚禄,而如今你也安然无恙地从摘星楼下来,那自然是要践言……否则,朕岂不是要失信于出岫夫人和她的婢女?” 

天授帝说到最后一句时,还隐隐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思。他边说边瞟向出岫,阴测地再道:“沈予若是不说,不如夫人来说,朕该赏赐什么高官厚禄给他?” 

出岫立刻垂眸回道:“妾身一介妇人,不懂朝政大事。” 

气氛忽然变得凝滞起来,无人敢再多说一句。半晌,但听聂沛潇迟疑着说道:“臣弟斗胆有个提议,还望皇兄莫怪。” 

“说罢。”天授帝的语气稍有缓和。 
“您登基时曾经大赦天下,文昌侯阖府也在大赦的名单之内……既然沈将军该赏,臣弟斗胆提议,请求恢复文昌侯的爵位,由次子沈予承袭。”聂沛潇顿了顿,重点是在最后一句:“与此同时,撤销沈予的从三品将军一职。” 

此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这下子不仅沈予和出岫难以置信,就连天授帝本人也没有想到,聂沛潇竟会说出如此请求。天授帝看向这个九弟,见他面上坦坦荡荡毫无遮掩,便也想到了他话中的深意—— 

侯爵之位有无实权,全由皇帝说的算,倘若只是恢复文昌侯的爵位,却让沈予卸下威远将军一职,其实是明升暗贬,将沈予的兵权剥去了…… 

与此同时,出岫也想到了其中关窍。聂沛潇的这个提议,不仅能够消除天授帝对沈予的疑心,同时也是保下沈予的一个方法。没有皇帝会对手无实权的侯爵抓着不放,所有皇帝都只会忌惮手握兵权却不听话的臣子。 

显然,如今的沈予在天授帝心中,是后者。 
不得不说这法子极好,皆大欢喜,但天授帝也有自己的思量。如今南北统一在即,虽说是计划不起兵戈、和平统一,可难保不会再起什么事端。如今南熙朝内文臣众多,武将却是后继无人…… 

此时如若架空沈予,剥夺了他的兵权,其实并非明智之举,更何况沈予的确有带兵之才,又刚刚打了胜仗回来。天授帝在心中暗自思忖,忽然心生一计——闲时可以免了沈予的兵权,等到战时再启用他。 

想到此处,天授帝便对聂沛潇道:“你这个提议不错,但是有欠考虑。文昌侯府满门抄斩是朕摄政时亲自下的旨意,如若此刻再恢复这爵位,岂非是朕自食其言?” 

聂沛潇一听这话,以为自己的提议没戏了,忙道:“是臣弟失言,考虑不周。” 

天授帝浮起一丝隐晦的魅笑看向沈予:“当年你父沈淙以文采出名,才会获封‘文昌侯’,如今你是武将,再承袭这个爵位也不妥当。朕免去你的从三品将军职,册封你为‘威远侯’,将原来的文昌侯府改为威远侯府,也算变相遂了你的心愿。” 
从威远将军擢升为威远侯,看似都在武职一行。日后若有战事,再重新加封沈予为“威远将军”也是光明正大。天授帝没等沈予本人反应过来,已再次开口补充:“这爵位不世袭。” 

至此,众人才反应过来,天授帝金口玉言,赐沈予封侯了!不世袭的爵位只册封本人,不荫及子孙,虽然比之别的侯爵矮了半头,可到底是封侯了!何况沈予还是罪臣之后! 

出岫最先醒悟过来,几乎是要喜极而泣,她情不自禁看向沈予,见他胸前起伏不定,两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面上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怔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聂沛潇立刻出言提醒他:“还不快谢恩!” 

沈予这才回过神来,面上五味陈杂、喜不自胜,连忙下跪请道:“微臣,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 

说出这句话时,沈予的声音还隐带颤抖,难以遏制的复杂情感从他心中喷涌而出。他终于等到了!重振门楣的这一刻! 
 从文到武,从文昌侯到威远侯,他终于为沈氏一族洗清罪臣之名!纵然要为此交出兵权,沈予也认了!更何况他从不稀罕这兵权,他之所以带兵打仗,也不过是因为他擅长此道,别无出路。如今能够轻装卸任,他求之不得! 

疏朗清辉的月色之下,出岫分明看到沈予目中隐隐泛起了水光。是的,她明白,她懂得,兵权对于沈予而言绝不重要,他更看重“威远侯”三个字背后所蕴含的深意。从文昌侯府获罪迄今,三年半时间,沈予只用了短短三年半就完成了蜕变,重振了门楣! 

沈予、出岫、聂沛潇此刻都处于狂喜之中,只觉得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梦境。而天授帝却万分清醒,淡淡垂目瞥着一直跪地的淡心,冷哼一声:“你还要替你家姑爷说话吗?” 

淡心娇脆一笑,在地上深深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圣上英明神武、金口践诺,奴婢无话可说,唯愿吾皇福寿永享、寿与天齐,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授帝凤眼微眯看着淡心,也不命她起身,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忽而对她说道:“你倒是牙尖嘴利,很像一个人。” 

 淡心不解,跪地抬眸望去,脱口反问:“像谁?” 

天授帝转而看向出岫,话却是对着淡心说的:“怎么?你家夫人没对你提起过?” 

听到此处,出岫和聂沛潇同时反应过来天授帝所指何人——鸾夙。的确,天授帝的挚爱鸾夙便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性子直爽、胆子也够大,不可否认在这点上,淡心的性子与鸾夙极为相似。 

出岫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唯恐天授帝情殇至极,会将淡心看做是鸾夙的替身,再让她去进宫侍奉。出岫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否则他堂堂帝王怎会对一个婢女如此宽恕?不仅不治罪,还顺着她的话为沈予加官进爵? 

出岫惊得背脊发凉,越发觉得今晚事多,不能再久留下去。于是她灵机一动,连忙抚着额头,佯作脚步踉跄,顺势往后栽倒。 

“夫人!”与此同时,淡心、竹影、聂沛潇、沈予齐齐开口,唯恐她有什么闪失。 
 聂沛潇离出岫最近,眼疾手快扶她一把,任其靠在怀中,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出岫秀眉微蹙,不动声色与聂沛潇拉开距离,一手仍旧抚着额头,一手扶着座椅靠背,故作抱恙:“妾身忽然觉得头痛……许是吹风受了凉。” 

聂沛潇不知出岫这病是真是假,再想起她今年三月才病愈,连忙招呼沈予:“你来替出岫把把脉。” 

出岫缓缓坐回椅子上,摆手轻道:“不必,妾身还是早日回府歇息罢。”她认为如此一来,便可光明正大地回府,而淡心也就跟着自己回去了。 

岂料天授帝并不松口,他见九弟如此担心出岫,也对沈予命道:“你医术不错,去给夫人瞧瞧是什么毛病。” 

沈予自己也是担心不已,连忙走到出岫面前为其把脉,诊了半晌却没发现一丝异样,不禁抬目看着她无声询问。 
 出岫虚弱地蹙着秀眉,仿佛真得头痛一样,咬着下唇回看沈予一眼。 

沈予立刻会意,再听出岫气息沉稳不似有恙,心中也清明过来,忙对天授帝禀道:“圣上,夫人是旧疾复发,须得尽快吃药安神。” 

天授帝闻言将信将疑,反道:“这里是城南,要回城北云府还得半个多时辰。不如你就在此开方熬药,诚王府里也长年备有药材。” 

言罢他又再次看向跪地的淡心,似戏谑又似郑重地命道:“你平身罢,好生照看你家夫人,若有什么差池,即便朕饶了你,诚王也会治你的罪。” 

此话甫毕,天授帝竟是亲自上前,躬身虚扶了淡心一把。这一幕落在出岫眼中,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头痛了……



第196章:摘星夜宴诚王府(七) 

诚然如天授帝所说,云府在城北,诚王府在城南,出岫倘若此时返回云府,路上耽搁时间太长,不如就地在诚王府医治。 

他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出岫和沈予皆抓不住漏洞,后者唯有抱拳称是,向聂沛潇问道:“殿下,府上的药材库在何处?微臣需要去找几副药材。” 

聂沛潇沉吟片刻,道:“摘星楼里有笔墨纸砚,你只管开方子,本王亲自陪你走一趟药材库。” 

沈予摆手否道:“无需笔墨纸砚,药方已在微臣心中,劳烦殿下带路了。”说着他又瞟了一眼出岫,那目光颇具深意,仿佛是在示意她稍安勿躁。 

既然沈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必定会借机出去和聂沛潇商量对策,如此一想,出岫也稍感安心,用左臂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抚着额头娇弱地回礼:“那有劳殿下和侯爷了。” 

“夫人倒是改口挺快。”天授帝话中不乏暗嘲,出岫假作没听出来,仍旧装病,犹如一朵发蔫儿的花朵静坐无声。 

聂沛潇担心出岫是真病,见状连忙催促沈予:“事不宜迟,咱们走罢。” 
 两人立刻朝天授帝告退,继而匆匆出了摘星楼的园子。出岫眼见两人走远,心中长舒一口气,暗自祈祷聂沛潇能想出法子阻止天授帝的心思。 

不是她多虑,只是帝王之心实在莫测,眼前这位天授帝尤其如此。方才淡心三番两次顶撞于他,他不仅没有降罪,反指淡心性格肖似鸾夙…… 

出岫的柔荑依旧撑着额头,那宽大的衣袖流泻下来,恰好能遮住她整张容颜。她悄悄地抬眸去看天授帝,不看还好,一看真真是吓一跳,天授帝的目光正正落在自己身后的淡心身上,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右手还不住摩挲左手上的扳指…… 

这个意思是……出岫心中越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开口道:“圣上……” 

与此同时,却听淡心也开口禀道:“圣上,可否唤来婢女给我家夫人添盏热茶?奴婢瞧着夫人她冷汗直流。” 

淡心还真是越发大胆了!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出岫情急之下呵斥她:“淡心你做什么?我平日是如何教你规矩的?今日你三番两次顶撞圣上,圣上宽宏大量没有降罪于你,你还得寸进尺了?” 
 淡心以为出岫是真病,更不知道这其中内情,面上也是一番委屈的模样,咬着下唇不敢多言。 

竹影见状,连忙在旁低声劝道:“夫人注意身子,别气得头更痛了。淡心不知礼数,您回去慢慢教便是了。” 

天授帝冷眼旁观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半晌亦是笑道:“夫人有忠婢如此,不该生气反该欢喜才对。” 

出岫又做样子呵斥了淡心几句,后者委委屈屈地道:“奴婢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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