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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妾心如宅-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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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法子,是天授帝所能想到的,最折中的法子了。 
“说来说去,您还是要让我舍弃云氏。”淡心凝声道:“做了礼部尚书的女儿,我便与云氏没什么干系了。” 
“怎会没干系?”天授帝耐心解释道:“你只是表面不与云氏亲近,实际上不还是云氏的人?朕也能用你这个身份来堵住悠悠之口,不仅不会有云氏的宿敌找你麻烦,别人也休想借你来攻击云氏。两相获益,一举两得。” 
天授帝噙起一丝魅惑笑意,再道:“出岫夫人只会更替你欢喜。你有云氏和礼部尚书两大世家做后盾,难道还怕朕亏待你不成?” 
听闻此言,淡心的娥眉娇俏蹙起:“我以前从没想过要离开云府……奈何还是相继离开了侯爷和夫人……” 
话到此处,她却忽然停顿下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双腿:“以后我就见不到云府的人了……” 
出岫、太夫人、浅韵、竹影、竹扬……她在云府生活多年,这些人早已成为了她的亲人,她又怎能轻易舍去? 
“女儿终归要嫁人,难道你想一辈子活在云府的庇护之下?”天授帝很不赞同:“淡心,你二十五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那也是您喜欢我这个小姑娘。”淡心嘟囔一句,仍旧不肯松口。 
既然对方是个“小姑娘”,天授帝也只得拿出哄人的本事,故弄玄虚道:“这法子只是权宜之计,你突然问我,我一时只想到这一个……不若你先留下,往后咱们从长计议,总能找出更好的法子来。嗯?” 
这最后的一个字,天授帝说得分外柔和,长长的尾音富有磁性,如何能让她拒绝得了? 
淡心生生被哄住了,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再然后,重新点头。 
天授帝见她如此踌躇不决,更觉无奈,而这无奈却令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宠溺地替她拭去泪痕,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座椅之上:“总是跪着,腿不疼么?” 
淡心摇头:“有些酸,从前都习惯了。” 
天授帝一手搁置在她膝盖之上,似有所想。半晌,又道:“我答应你,在想出更好的法子之前,我不会碰你……还有子嗣的问题,都能解决。你只需信我这一次,不要再胡思乱想。” 
天授帝边说边看向淡心,狭长的凤眸柔光闪烁,魅惑人心。淡心似陷进去了,在这难以言说的情愫里无法自拔,她被诱惑着缓缓点头:“好。” 
天授帝长舒一口气,半是戏谑半是郑重地道:“这次你不能再反悔了,否则朕治你欺君之罪。”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有时连自己也无从琢磨。帝王的内心辽阔似海,装着百姓、装着权欲,还有鸾夙和庄萧然。但终归给了淡心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从此之后妥帖收藏。 
天授帝想去吻她,可又怕失了郑重,更不愿在光天化日里,轻薄了这娇俏可人的女子,怠慢了这来之不易的感情。 
“把赐婚的旨意还给我,现下不作数了。”天授帝再次笑叹:“淡心,谢谢你肯留下。” 
不知何时,两人又紧紧相拥在了一起。他们都曾失去过、求不得,在爱河里几经挣扎怅然若失。可终究,还是等到了属于彼此的救赎。 

***** 
大凌天授元年,腊月底,三月热孝之期刚过。天授帝下旨初开选秀之门,充盈后宫。着皇后庄萧然主理此事,内务府协同。 
翌年元月,皇后挑选三女入宫,皆封高位。其中礼部尚书之女唐心最得圣宠,入宫即封妃,赐号“淡”,取“人淡如菊”之意。 

应元宫中,除却龙乾宫、凤朝宫、慈恩宫之外,最为奢华精致的便要属灵犀宫,而这座宫阙也是离龙乾宫较近的一处。因此,它历来是宠妃的住所。 
自淡心更名唐心之后,也理所应当地入主此处。 
天授帝并非纵欲之人,于床笫之事上也较为克制,一月里宠幸后妃的次数并不多。尤其从前后宫空置,他大多歇在皇后的凤朝宫。 
可自从淡妃唐心入宫之后,皇后的“床笫专宠”被打破了。其余两位同期入宫的妃子倒不怎么承宠,而淡妃虽不能说“专宠在身”,却也算是“后宫第一人”了。 
皇后庄萧然对此乐见其成,对于一切风言风语都置若罔闻,只一心打理后宫,也与后妃们相处融洽。 
皇后的这种态度,不仅是因为她本人温良恭俭、贤惠体贴,也是因为她知道淡妃就是从前的淡心。而天授帝不惜为淡心改头换面,甚至为她充盈后宫以掩人耳目,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然而,外人都只瞧见天授帝专宠淡心,却不晓得,其实两人一直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 
只因天授帝说过,在没有想好子嗣的问题之前,自己绝不碰她。 
天授帝端得是克制力极强之人,他夜夜与淡心同榻,却只是相拥而眠,仅此而已。每每纠缠到衣衫半褪,爱抚亲吻,他也总能在最后关头隐忍打住。 
可大凌天授二年正月刚过,在淡心入宫足足一月之后,皇陵里传来消息:子涵有孕了! 

天授帝怒不可遏,欲下旨赐死子涵,却被皇后以“皇嗣为大”为由,跪谏拦下。 
皇后庄萧然的主意是——先让子涵将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验明身份。倘若是皇家子嗣,母死子活;倘若并非皇家子嗣,母子俱不能留。 
听了这个主意,天授帝心软了,也许在他心里,能有一个肖似鸾夙的孩子,是他所愿。而一旦子涵真的生下他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算他对旧情做一个最终了断。 
他会把子涵的孩子交给淡心抚养,教导出一个容貌像鸾夙、性情像淡心的孩子,这也是另一种圆满罢!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天授帝最终对子涵网开一面。皇后亲自派人接她回宫,安排在了一处僻静的宫殿,着专人为她保胎。 

就在子涵回宫的那一夜,帝王与淡妃有了肌肤之亲。 
夜色撩人,灵犀宫内殿里却没有一盏烛火,只因淡妃娘娘的羞怯。 
天授帝生在帝王之家,看似富贵实则险恶。他见过种种匪夷所思之事,也亲身经历天家无情,唯有在与淡心相处之时,才能有一时片刻的放松。 
他不是初尝人事的轻狂少年,也曾与皇后、妃嫔裸裎相亲,可每每总有一种“例行公事”的敷衍与懒怠,甚少动情。即便是在缠绵的高峰之上,他也极为理智,能把握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更能掌控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而与淡心的初次,却是让天授帝破了戒。明明晓得淡心刚破了身,必是有所不适,可他的欲望却一再坚挺,毫不餍足。 
他从未感到如此放纵,如此急迫,如此放浪形骸。淡心的泪水及痛呼被他尽数吻去,他一心只想索取更多,千回百转,不愿抽身放手。 
待到娇人儿已是香汗淋漓,连连告饶,帝王才将其揽在怀中,享受着彼此激情过后的温存。 

“我想好了,你生下的第一个子嗣,交给皇后抚养。往后的孩子都可以由你自己抚养。”天授帝轻轻摩挲着淡心的香肩,黑暗之中话语幽幽:“只是儿子交给她,女儿不必。” 
淡心本是疲倦至极,然听了这话,又立刻打起精神,心头一凝。良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重重的叹息声在屋内响彻,天授帝试图解释这种安排的目的:“倘若皇后膝下无子,她必会对咱们的孩子视如己出,往后这孩子会理所应当被立为储君。你是生母,他会对你孝顺至极;皇后是养母,他也会一视同仁。云氏和庄氏都会依附他。” 
“臣妾明白。”淡心低声回道。 
天授帝继续说下去:“倘若皇后有子,我会立她的孩子为储君。咱们的孩子养在她膝下,庄氏与云氏都不敢轻举妄动……等到储君位置一稳,旁人便没有可乘之机了。” 
倘若皇后有子,淡心的儿子便算是皇后手里的“人质”,用以警告云氏不要轻举妄动;同样,倘若庄氏想要外戚篡权,天授帝会立皇后的养子——淡心的亲生儿子为储君,如此不仅不违背宗庙承嗣的传统,也能让皇后一族彻底失去机会。 
这法子虽诸多算计,却是他绞尽脑汁所得。 
当然,在天授帝的私心里,他更希望淡心能生下女儿。他会给女儿所有的疼爱,给予这世上最好的一切,独一无二的一切。 

 大凌天授二年,正月刚过。 
在京州,天授帝正为了淡心入宫之事绞尽脑汁,竭力为她和云氏、庄氏想出一条妥当的后路。 
而在北地黎都——从前的北宣皇城,云承正与沈予举杯共饮,做最后的道别。 
窗外,鹅毛大雪、千里冰封。两株一抱粗的梅树立于庭院之中,寒梅怒放、暗香浮动。 
屋内,炉子上煨着一壶好酒,两件狐裘大衣随意地撂在炕上,好酒好菜摆了一桌,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沈予与云承对面而坐,“啪”的一声悦耳鸣脆,玉杯相击。然后两人共饮而尽。 
一年多的北地历练,沈予更添成熟稳重,他棱角分明的俊颜之上未见沧桑,反是沉淀了一种阅尽世事的坚强与刚毅。这份气质,已不是从前的杀戮,而是平添了几分恬淡自适。 
自文昌侯府垮台之后,沈予见惯了生生死死、分分合合,历经了南北和谈、天下统一……几年的军中生活,让北地的苦寒、南地的暖热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 
这个男人,越发不一般了。 
再看云承,虽然年仅十六七岁,却已是正正经经的离信侯,不折不扣的云氏之主。因为他是过继的子嗣,年纪又轻,原本并不能够服众。好在他此次成功收复北地的生意,也终于在云氏一族树立了威信。 
日渐成长起来的云承,容貌性情都更加酷似云辞,气质谦谦温润,手段雷厉风行。沈予亲眼所见他在北地的为人处事,方方面面都很是稳妥。 
挽之,后继有人。 
此一时,此一刻,明明是叔侄相聚,却恍惚教人生出错觉,仿佛是多年前的一对好友,时光从不曾让他们的情义有所褪色。 
只不过,一个不再是腿疾缠身,另一个也不再轻浮放浪。 

蓦地,沈予想起了出岫。不知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是否会触景生情,唏嘘落泪? 
浓重的思念之意霎起,如同这铺天盖地的风雪一样扑面而来,令沈予无处遁逃。可他懂得“两情长久不在朝朝暮暮”,便也不会计较这剩下的一年半载了。左右他已等了十年。 

沈予正兀自出神冥想,却见云承执杯浅笑,说道:“我原以为能赶在过年之前返回房州,奈何还是耽搁了。好在有沈叔叔陪我过年。” 
“不是我陪你,而是你陪我。”沈予感慨万千,回神笑叹:“北地苦寒,我又是孤家寡人,倘若你不留下作陪,这天寒地冻的,我还真是寂寞。” 
云承顺势搓了搓手,呵气道:“我幼时在闵州生活,冬天也没冷得这么厉害。兴许是在烟岚城里呆久了,身子也不大抗寒了。” 
“我最初也不习惯。不过去年头一次见到下雪,真是很美。”沈予远目望了望窗外,那一层薄薄的寒气阻挡了他的视线,只能够隐约瞧见外头白茫茫一片:“转眼我在北地整编军队,也足有一年了。” 
“您能在一年之内将五个州的军队整编完毕,让他们服服帖帖,这已经很神速了。”云承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你何时也学会说客套话了?”沈予转而看向云承,笑回:“能用短短几个月收复北地生意,还将族人们治得服服帖帖,你的进展也不慢。” 
言罢,他又忽然悲从中来,神色一黯:“你父候在天之灵,想必会很欣慰。” 
云承见沈予提起云辞,亦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话,尤其是自己即将返回房州,便使得这临别一刻更加伤怀。 
想了想,他唯有谦虚地道:“我在北地只是管管族人和生意,您可是管着五州的军队。那些将领都是戎马出身,心高气傲,您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才收服他们。” 
沈予表情如常,低头吃了口菜,没有回话。 

 云承忽又想起从前的日子,沈予出入云府,教自己骑射之术。不可否认,那段日子他很是怀念:“真要说起来,我学武启蒙还是受您教导。当时我年纪小,总想着有朝一日要超过您,如今却只能在打算盘上下下功夫了。” 
“人各有长,我只是一介武人,你才是文武双全,又懂经商之道。”沈予再饮一杯,如是回答。 
“谁说您是一介武人?您还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呢!”云承忽然挺直了身子,再次称赞:“大丈夫出入沙场才是真英雄。而且我听说,您在这儿还扫过几回流寇?” 
说起扫荡流寇的经历,沈予终于敛去黯然神色,肃然回道:“南北初初统一,总有些人自不量力趁乱生事……当初圣上派我来整编军队,也曾吩咐过,对那些投机之人不必轻饶。” 
云承闻言啧啧再叹:“真羡慕叔叔上阵杀敌,威震四方。我可是听说了一句话——‘不知天授帝,只知威远侯’。” 
“啪嗒”一声,沈予放下酒杯,面色沉敛地反问道:“你都从哪儿听来的?这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 
听闻此言,云承立刻摆手否道:“我来收复生意之时,族人们都这么说!听说北地五州都传开了!” 
他话到此处,亦想起这传言的后果,连忙安抚一句:“叔叔也别担心,这都是说着玩儿的。不过也足见您在北地威信极高,颇受爱戴。” 
“北地近几年战乱频繁,百姓又喜欢舞刀弄枪,才对武官比较敬重。”沈予如是解释。 
云承立刻点头附和:“是啊!北人爱武,南人重文。” 

沈予再次颔首笑道:“不说这些了,你明日即将启程南下,今日再陪我好好喝几杯。” 
“又不是往后不见了,您不是也该回去了么?”云承话虽如此,但还是执杯斟满,与沈予碰杯而饮。 
“嗯,我要带着各州的将领回去面圣,脚程自然会慢一些。”沈予忽然顿了顿,坦诚道:“此次返回京州,我打算辞官卸任。” 
“辞官?这么突然?”云承蹙眉:“母亲她知道么?” 

“她应该能猜得到。”许是因为几杯烈酒入腹,又或者是提起了出岫的缘故,沈予面上忽然焕发出强烈的神采,语气也很兴奋:“我们说好给彼此三年时间。如今你已娶妻生子,我也重振门楣,心头大事已了,可以放心离开了。” 
早在云承初到北地时,沈予已听他说起了云府的近况:、庄怡然有了身孕,云想容借刀杀人未遂,聂沛潇即将与谢家联姻…… 
再后来,云氏暗卫又陆续传来几个消息:明璎疯癫、叶太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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