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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只凤的罗曼史-第75章

小说: 一只凤的罗曼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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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遗言。待我觉出不对匆匆折返回来,他已经不在了……”

我原本呆立着泪如泉涌,闻言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水,跌足道:“这么说你根本没亲眼看到老和尚死?你这不是咒他么?”

摩烨道:“请公主过来看这深坑。”我依言上前,只见那黑不见底的坑中竟有数点色泽温润的青色光点盘旋闪耀,散发着熟悉莫名的气息。一旁摩烨叹息道:“那便是师兄的舍利子。我们修佛之人,早已舍弃肉身,但元神寂灭之后,总能留下一两粒舍利佛泽苍生。”

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肆意流淌,我咬牙切齿地道:“什么黄鷔?什么妖王?老和尚到底怎么死的?”

摩烨不答,岔开话题道:“小公主无须太过伤心,我等入得佛门,早已参透生死。师兄此番奉命下山,想来早已预知到今日的凶险,为拯救苍生而死,亦死而无憾。那黄鷔与妖王不知还在不在丰陵城,但整座城此时都被妖王下了结界封了,成了一座炼狱。好在公主出身上古凤族,闯出去并非难事,还请听师兄遗言,先回灵山罢。”

他顿了顿又道:“只可惜小僧修为尚且粗浅,这般凶狠恶毒的结界,小僧便是拼尽性命也无法破除。眼下只得先去坑中一探,看能否找到一些妖兽的踪迹,顺便取回师兄舍利子带回灵山复命,请师尊定夺。”

我抬起朦胧的泪眼,盯着他悲天悯人的面容,一字一句地说:“老和尚之于我,亦师亦友,十年来带着我踏遍红尘,处处照拂,我感恩于心。如今他被妖兽所害,我又怎能无情无义,独自离去?你要去坑底一探,务必带上我。”

见我神色坚定,那摩烨神色挣扎了半晌,终是叹息一声,点头道:“既然小公主坚持,那我们便一同下去罢。想来师兄也不会怪我擅做主张,事不宜迟,这便动身罢,个中细情到了下面再说。”

我二人便纵身一跃,一同从大雄宝殿顶上的窟窿跳下,直直地往坑底坠去。

原本头顶的洞口尚有光亮,可一炷香过去、两柱香过去,我们依然笔直地往下落,头顶的洞口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米粒般大小。四周和下方一片漆黑,气流越发腥热难当。又过了不知多久,头顶那米粒般大小的光亮亦早已消失,我们的双足才“嘭”地一声踩到了实地。

地底深处浓墨一般无边无尽的漆黑中,七八点温润的青色光点似星辰一般飘浮着,那是老和尚的舍利子,散发出我熟悉无比的敦厚悲悯之气。身旁有明亮的金光忽然亮起,原来是摩烨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卍字佛号,佛光瞬间将我笼罩在里面。

摩烨道:“阿弥陀佛,小公主,足下小心些个,我们这便来到九千尺地底的无间之狱了。这无间之狱关着幽冥怨气所化的上古妖兽人面黄鷔,它是上古妖王的坐骑,主应祸,极端凶残不详,所过之处无不天崩地裂,瘟疫横行,冤魂遍地。传说中它靠吞食鬼魂怨气为生,本身就是一股怨气凝成,无三魂六魄,杀之不得,故而被父神捉了,以混沌锁锁着镇在幽冥枉死城的入口,日日以枉死城的怨气喂养着使它不致狂暴。今日它得妖王襄助挣脱笼子逃出,凡间必将大乱,不知要新添多少冤魂!”

我凝神望去,就在我们前方百步处有一个巨大的青铜笼子,样式古朴凝重,不知在这地底放置了多少岁月,根根青铜栅栏似从地底长出一般,在佛光映照下闪着幽幽的翠色,只是有两根被撑开到极限,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时硬挤得变了形。仔细一看,青铜栅栏上面刻满了古老神秘的印记,笼内又有两只巨大的镣铐,同样翠色幽幽,只是已然崩裂了,胡乱地堆在笼子一角。老和尚的舍利子就在那两只镣铐上盈盈浮动。

我见到那温润的青色光点几乎泪下:“先将老和尚的舍利取来罢。”摩烨点点头,我二人走近前去,那些舍利子立即从笼中镣铐上飞起,围绕着我们盘旋。摩烨念一声阿弥陀佛,摊开双手,那些光点轻轻栖在他掌中,他叹息一声“师兄”,刚要合上手掌,那些光点却骤然飞起,又重新钻入笼子中,稳稳地停在那镣铐之上。摩烨有些愕然,我心中一动,开口道:“舍利子是不是在引导我们去一探究竟?”

摩烨思索片刻道:“公主在此地等着,小僧先进去。这笼子上当是父神当年亲手刻下的镇邪乾坤印,但这妖兽在里面关了这么久,吸足了生魂怨气,也不知有没有邪物附在上面。”说罢当先一脚跨进了那撑坏的青铜栅栏。我楞了一楞,急道:“我与你一起。”毫不犹豫地跟着踏入。

这一脚仿佛踏入了无间地狱,青铜栅栏全然不见,四周黄泉业火汹涌而至,其中鬼影重重,无数狰狞扭曲的鬼脸嘶号着从熊熊业火中跃出向我们扑来。原来这个青铜笼子在枉死城的入口镇了太久,太多怨气凝结成网,虽然崩裂了一角,但仍然霸道无比,我与摩烨全力抵制,二人皆是汗如雨下,却始终无法脱身。突然间,黄泉业火中出现了数粒青色的光点,刹那间光芒大盛,迅速向我们扑来,眼前幻境立时黑烟般散去,而那几粒舍利子,也在我们眼前如烟花一般炸开,消散了。

我已经哭不出来,怔怔地望着那些消失的青色光点,喃喃道:“完了,老和尚,这下你可真是灰飞烟灭了,连舍利子都不曾剩下。”

摩烨已经快步走到角落里,拿起那两只镣铐仔细翻看,不多时便传来他的声音:“果然是混沌锁裂了。”我强压下悲伤的情绪,走过去一看,只见他手中是一片手掌大小,薄如蝉翼、乌黑锃亮的圆片,看似玄铁却又不像,极不起眼,难怪方才看不见它。我诧异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混沌锁么?怎地如此黯淡?”

摩烨道:“下山前,师尊曾与小僧说过,父神当年要封印这只亦兽亦禽、作恶多端的人面黄鷔,万兽之首上古龙神献上脊背正中一片龙鳞,以龙神精血炼成混沌锁,百鸟之王上古凤神献上一段趾骨,以凤神精血炼成如意匙,父神在两件无上神器上种下封印,以如意锁引得黄鷔现身,又将混沌锁拍在黄鷔心口锁了它的神识,方才得以封印这只黄鷔。据说父神身归混沌前曾提到过这两件神器,‘如意匙现世,混沌锁不稳’,然而混沌锁这么多年来不曾有过异动,如意匙也不知流落何方,而逆天而行残害生灵的上古妖王被当年的天帝剿灭之后,妖界也已没落多年,知道这句预言的人早已寥寥无几。”

我失声叫道:“我来丰陵城前,曾在琅琊山见过如意匙,碰巧也听过这句预言,乃是一只妖行颇深的朱鹮所言。彼时他就是为了夺那如意匙潜伏在琅琊山,后来被孔雀王所斩杀,死前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摩烨平静如水的慈悲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惊道:“你是说如意匙在琅琊山现身了?还引得妖人去抢夺?”

我点头道:“千真万确。”摩烨立即道:“事不宜迟,须得立即派人去琅琊山。”

我不解道:“可那如意匙已然不在琅琊山了……黄鷔已逃出无间之狱,不去追它,为何要去寻如意匙?”

摩烨忧心忡忡地道:“小公主有所不知,这世间能吸引这黄鷔妖兽现身的,只有如意匙上所附的上古凤神精血,混沌锁要封印住它,也必须有如意匙在旁,两件神器上的封印交相辉映才能奏效。那妖王之所以放出黄鷔,定然是要将它毁灭一切的力量为妖界所用,扰乱天地纲常。这混沌锁已坏,只要没有如意匙,在这世间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妖兽黄鷔。换而言之,那妖王此时一定会四处搜寻如意匙的下落,然后将其毁去。”

我想起如意匙被丹心带在身上,顿时冷汗涔涔,急道:“我知道如意匙在哪里。我们快闯出去!”

摩烨劝慰道:“小公主,逆天而行的妖王与人面黄鷔加在一起,毁灭之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绝非你我之力能够阻止。这混沌锁或许佛祖的灵力可以补好,小僧要先带着它回灵山向师尊与佛祖禀报,请师尊立刻派人奏明天界与魔界。如能劝得两界之主暂且休战,共同擒获上古妖兽,那才是真正的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我闻言惊愕至极:“你说什么?天界与魔界交战?”

摩烨奇道:“师兄不曾与你说么?早在十年前,佛祖就已预见到不久之后天界与魔界会有大战,因此事而起,必将会给三界八方带来前所未有的大难,这难,就应在这人面黄鷔身上。天魔之战早已注定,但黄鷔之难却在于人为,或可避免,于是佛祖派我与师兄下山。我早已在丰陵城等候,日日观察无间之狱的动静,而师兄则云游天下,四处搜寻如意匙下落。如果你们在琅琊山见到它,想来此时师尊与佛祖已然知晓了”

见我面上一片愕然,他叹道:“师兄想来不愿让你知道这些腥风血雨的事儿,故而不曾与你说罢。其实天界与魔界宿怨已久,三日前已经撕破了脸,在三界外的无涯洲大战了一场,这一回合天界惨败,大皇子被召回天界听候发落。唉,若非三界大乱,那妖王又怎么会乘虚而入,潜入无间之狱?要知道原本镇守此狱的,正是百名赫赫有名的天界金甲御林军,而他们今晨已被全部调回天界准备出征。另外临时调来的一批普通天兵,哪里又抵得住法力高深莫测的妖王?便是师兄也着了妖王的道儿,在黄鷔利爪下丢了性命。”

我脑中一片混沌,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老和尚早已洞悉一切,甚至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这一路上他丝毫不曾表现出来,只是乐呵呵地带着我四处游玩,在我纵情恣意游山玩水的时候,他在苦苦搜寻那传说中的上古神器……我泪如雨下,老和尚,我何其幸哉,一路得你护佑!

还有帝澔,原来昨夜他来此,是来点兵,也是来告别。他此前已经失了帅印,此番竟取代兄长临危受命,想来战事吃紧、不容乐观罢,想起他临别的话语,“我不该逼你,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心中竟是莫名一痛,纵然是天潢贵胄,在这烽烟骤起的乱世,亦有无法把握命运的无力感罢,日后又还能再见么?

可形势不容我再伤感多想,我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对摩烨道:“尊使,凤歌儿不能与你一道回灵山了。于公,黄鷔不祥,三界生灵涂炭,我乃凤族公主,亦亲眼见过如意匙,自然要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于私,老和尚死了,他待我一片赤诚,如父如兄,我凤歌儿发誓要为他报仇。尊使,我要去追那妖兽黄鷔,你请先回灵山修补混沌锁罢。如能修补完好,请遣青鸟使送与我,我必亲手将那妖兽封印,以慰老和尚与三界冤魂。”

摩烨神色凝重:“公主一片慈悲之心,小僧感佩。然此事非同儿戏,还是先回灵山再做打算罢。”

我将怀中的一只碧青的玉瓶掏出来交到摩烨手中,神色无比坚定:“尊使,这是我离开灵山前我大哥给我的幻容丹,这些年我顶着陌生的面孔在红尘中逍遥,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请将这瓶丹药带回去,告诉我大哥和我娘亲,我眼下有自己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去做的事情,否则心中将永世不得安宁。”

见我心意已决,摩烨终于点头道:“既如此,小僧也不再多劝,你我这便动身罢,先离开丰陵城再说。”

正文 长歌一曲乾坤动(上)

时势紧迫,我与摩烨跃出深坑,再不隐藏身形;两人皆运足了气直直地往血色的天幕猛冲而上,硬生生闯出了已经沦为炼狱的丰陵城。

之前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妖王与人面黄鷔如若尚在结界外窥伺,我二人怕是立即就要赶上一场极为凶险的恶战,故而皆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一丝懈怠。摩烨特特嘱咐道,乾坤锁尚未修好,如意匙不知所踪,如果果真与那两个妖物相遇,万不可逞强硬撼,寻得机会便先遁走。

结界外正是正午光景,虽是乾坤朗朗,可却天色惨淡,一枚惨白的太阳颤颤地贴在天幕上,天地间一片死寂,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充斥着不祥之意,然而细辩四周,却并无半分妖气。我将胸口因强闯结界而猛然翻腾的气血强压下稳住身形,身边摩烨也是气息不稳,他顾不上调息,四处眺望一番,忧心道:“妖王不在此处,也不知带着那黄鷔去祸害哪一方了。”复又苦笑道:“这妖王竟能以一人之力将整座城封了,其修为实在是神鬼难测,不容小觑,三界众生此番麻烦不小。”

我二人正在调息,身旁突然现出一群身着黑色凶服、青面獠牙的人影来,人人手握一副玄铁镣铐,愁眉苦脸,抓耳挠腮。为首一人形容枯槁,头戴圆筒高帽,面色青白惨淡,血红的舌头从口中伸出,挂在胸前足有数尺,腰间悬着一枚阴惨惨的银色令牌,上书“引魂”二字。这群飘飘渺渺的人影涌到我们面前,为首那人深深作揖:“地府勾魂使者黑无常,见过二位佛门尊使。”摩烨的佛光仍沾染了不少在我身上,是以此人以为我亦出身佛门。我也顾不上细说,急问道:“丰陵城中冤魂遍地,困在水火之中不得逃脱,诸位使者怎地不去接引?”

那黑无常一张鬼脸闻言更加扭曲纠结,托着红艳艳的舌头瓮声道:“ 这位尊使从城中突围,想来也知道这结界不同寻常,乃是妖王以其血为引下了极阴毒的血咒,趁着那上古妖兽黄鷔现世害死无数生灵之时,将那些冤魂聚在一起吸食其怨气修炼。小神不过区区勾魂使者,实在难以破解这等厉害的结界。若不是那妖王与黄鷔妖兽方才弃了此城离开,小神怕是连现身也不能够。两位尊使佛光满身,想来修为精纯,不知可有破解之法,我们一干兄弟也好进去办事。”说罢便与一群鬼差一齐眼巴巴地望着我们。

在三界之内,地府的勾魂使者破解结界的能力怕是仅次于青鸟使,如果他们也无法,一时还真不知何人能够做到,我二人皆是相顾失色。摩烨楞了半晌叹道:“阿弥陀佛,小僧也只得即刻赶回灵山去搬救兵。如果神使无法,也请及早回禀十殿阎罗王,派人前来相助。”

正说话间又有大汗淋漓的鬼差凭空出现,莽莽撞撞地向黑无常施礼大叫道:“禀神使,往东五百里外潼山忽崩,又兼暴雨突至,将潼山半座山都浇成了泥浆,全部灌入了山脚下的潼南城,全城八万四千贰佰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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