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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请爱玛尔戈-第10章

小说: 请爱玛尔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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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吧,”亨利小心翼翼,似乎在吐露一个极大的秘密,“您有三位还在世的兄弟,他们都和我年龄相仿,而且阿朗松公爵还要年轻一些,您凭什么认为属于您兄弟们的王冠有可能落在我的头上呢?”
对于亨利来说,这也许是有关他人生的最重大问题了,但玛格丽特却觉得他的这种谨慎有些好笑,而且立即有了取笑一下的心思。
“先生,如果我说我只是为了讨好女王陛下才这么说的,”玛格丽特笑道,“您会不会大失所望呢?”
结果亨利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他压根儿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如果真是那样,殿下,我倒是放心了,我可不喜欢背负着那么大的期望。”
这是亨利惯常用的伎俩,玛格丽特还记得,在他后来被软禁在卢浮宫的那段日子里,这一类言论几乎被他挂在嘴边,以至于让某些人,比如她那不安分的阿朗松弟弟,终于相信他不仅仅无意染指法兰西王冠,甚至就连戴在头上的纳瓦尔王冠都可以随时拱手送人。
“先生,女王陛下如果听到您这么说会失望的,”玛格丽特依旧笑着,她看了亨利一眼,发现他确实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满不在乎,于是才补充道,“可是我的回答也许会让您失望。”
亨利果然在认真听着,或者他能够控制自己的表情,玛格丽特却已然发现,他的坐下马很明显的摇摆了一下——这当然是由于主人有什么异常动作,比如狠劲儿夹了一下双腿。
玛格丽特本来是有些犹豫的,除去亨利四世最后登基的事实之外,她确实还知道某些确实能够对事情的进程产生影响的隐情,但问题是,现在的玛格丽特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以至于她也无法确定,把这些说出来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但年轻的贝亚恩亲王显然更是需要鼓励的,玛格丽特最终还是决定透露出一点儿,因为这除了关系到亨利本人之外,也许还会涉及到他那女王母亲的某些决策。
“先生,”玛格丽特也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我曾经提醒过让您注意女王陛下的安全问题么?”
亨利的面部表情僵硬的宛如雕塑,玛格丽特转过脸去,看着他,“也许没人会去谋害纳瓦尔女王,但卢浮宫里的某些人很可能想要法兰西未来国王的母亲的性命。”
玛格丽特始终看着亨利,后者迟疑了一会儿,才挤出了一个异常勉强的笑容,“这真可笑!”他用的是平常的音量,“殿下,你们凭什么就这样肯定呢?”
这声音足够大了,因为阿朗松公爵又一次转过身投来好奇的目光,为了不让弟弟产生某种疑心,玛格丽特于是也用起了平常的音量。
“先生,”她依旧笑得很轻松,“您相信占星术么?”
阿朗松公爵已经把马头调转向这边了,亨利就仿佛没看见一样,大声回答道,“殿下,我认为您也不是那种依靠占星术来做决定的人!”
玛格丽特没有再回答,她在等着弗朗索瓦驱马过来,同样也等着亨利的应对,这一次的讨论是由他引起的,他当然也应该负责某些“突发情况”。
在离姐姐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阿朗松公爵就笑嘻嘻的发问了,“亲爱的姐姐,你和贝亚恩亲王先生在谈论什么有关占星术的话题呢?”
玛格丽特看了亨利一眼,后者已然迎了上去,并且露出了堪称温和的微笑,“亲爱的公爵殿下,您的姐姐一定要通过占星术来确定我们的婚期,而我正在怀疑她的决定。”
即便是玛格丽特,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免要吃了一惊,而阿朗松公爵此时却无暇顾及姐姐的反应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骑在马上的身体,也摇晃了好几下。
于是等公爵再看向玛格丽特的时候,公主的表情已然恢复正常,他只得又问道,“姐姐,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占星术的,难道不是这样么?”
“但是这一次例外,”玛格丽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她的目光中充满自信,因为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占星术的结果会成为事实——卡特琳娜王太后的御用香料商人勒内同样也负责为王太后占卜,在王太后根据占卜的结果安排一次次谋杀纳瓦尔的亨利的计划的同时,精明的香料商人已然投靠了未来的亨利四世……这一切,玛格丽特也只是在数年之前才有所耳闻的。
“我的殿下,”亨利把帽子拿在手里,风度翩翩的向玛格丽特欠了欠身,“对于您的决定,哪怕这决定仅仅依赖于占星术,请相信我确实会尊重它。”
玛格丽特也就垂下头回了个礼,“先生,”她说,“我希望您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这一次占星术是确实可靠的。”
可怜的阿朗松公爵真的以为他的姐姐和贝亚恩亲王是在讨论婚事,这种认识蒙蔽了他应有的判断力,使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012 乌利内茨庄园

内韦尔公爵家在卢瓦尔河谷的领地,叫做乌利内茨,地理位置上紧挨着玛格丽特小时候住过的昂布瓦兹城堡,这直接导致了大约从十年前开始直到现在,她和昂丽埃特从玩伴一直做到了闺中密友。
但玛格丽特始终很羡慕内韦尔公爵夫人,因为昂丽埃特拥有很多王室公主梦寐以求的东西——继承权。作为家中长女的昂丽埃特曾经是内韦尔女公爵,她继承了男嗣断绝的家族的爵位,这一爵位已然通过婚姻,转移到她丈夫的头上,并且总有一天将会传给她某个孩子。
这就是昂丽埃特的幸福所在了,她的丈夫内韦尔公爵虽然是吉兹公爵的弟弟,却同时也是个没有
继承爵位的普通公子哥儿,他既然享有妻子从娘家带来的爵位,自然始终对妻子都是恭敬而且客气的,这当然也包括对于她的某些行为的默许和纵容。
内韦尔公爵夫人很自由,玛格丽特曾经对这样的自由充满了渴望,但现在她已经清楚的知道,她确实比昂丽埃特出身高贵,也确实会拥有昂丽埃特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王冠,但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她终究无法享有这样的自由。
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给玛格丽特的是王冠,如果她还想要自由,最终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想到这一点,玛格丽特的嘴角闪现出一丝凄凉的微笑,与她并肩而行的阿朗松公爵几乎立刻就发现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公爵问。
“想一些有关命运的问题,”玛格丽特很随意的回答。
“那么你决定嫁给纳瓦尔的亨利是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么?”阿朗松公爵一边问,一边狠狠盯着亨利的背影——由于公爵执意和他的姐姐同行,贝亚恩亲王只能重新回到他的绅士们的队伍里去。
“上帝安排我必须要有个丈夫,即便不是这一个,也许还会是别的哪一个,”玛格丽特轻松的笑了笑。
“去做胡格诺们的王后吧,”阿朗松公爵毫不犹豫的嗤笑着,“姐姐,但愿纳瓦尔的亨利在你生下一个继承人之前就死掉,然后我就让胡格诺们选我做纳瓦尔的国王。”
圣巴托罗缪之夜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朗松公爵一直觊觎着纳瓦尔的王冠,但玛格丽特一直不知道他是在何时产生这种想法的。
弗朗索瓦又凑到姐姐的耳边低声说,“玛格丽特,我保证到时候你依然是胡格诺们的王后。”
然后他就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对于弟弟的话,玛格丽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很想挖苦一下他,又想明确告诉他不要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在这时,他们终于能看到乌利内茨庄园的尖顶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于是玛格丽特敷衍道,“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但公爵还在小声咕哝着,“玛格丽特,反正我早晚是要有一顶王冠的,如果纳瓦尔的王冠还能附送你这样的美人儿,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玛格丽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全欧洲有几百顶王冠,但没有一顶是属于阿朗松公爵的。既然他看起来快要被对王冠的渴望折磨疯了,玛格丽特到也不介意再增加一点他的痛苦。
“这么说,亲爱的弗朗索瓦,”她冷冰冰的说,“我还是真心诚意的祝贺你得到波兰的王冠吧,听说那些按照酒量评判人的野蛮人也是选国王的。”
弗朗索瓦没有反驳,或者说,王冠对他的诱惑确实太大,停顿了一下,他才像个吟游诗人一般叹息一声,“亲爱的玛格丽特,一想到要和你分别我就格外的心痛,在波兰那种蛮荒之地,你让我到哪里去寻找爱情呢?”
“这与我无关,”玛格丽特微笑着回答,“不过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那些鞑靼人中间大概也是有美女的。”
“玛格丽特,你真恶毒,”公爵开始抱怨,“你从来不会觉得我可怜。”
其实玛格丽特刚才才想过,但继续这样的谈话显然无聊至极,于是她索性把脸转过去,装作没有听到公爵的话。好在过了不到十分钟,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庄园那窄窄的护城河边了。
护城河大约是引谢尔河的水修建的,它的存在显然是为了庄园的整体美观效果,而并非为了防御,因为架在护城河上的并非吊桥,而是一座固定的砖石桥,除此之外,乌利内茨庄园甚至没有像样儿的围墙,正面的这一段,是大石块和灌木的混合体。
“多么简陋啊,”昂丽埃特对着围墙感叹道,然后她转向客人们,大声补充道,“可是我确实喜
欢这样。”
“这没什么不好,”玛格丽特回答,男士们随之表示了赞同。
一大群仆人在管家的带领下站在院子里欢迎主人,但那些固有的混乱状况似乎并没有因为贵客的到来而有所改善——一只母鸡尖叫着从玛格丽特的马前扑腾着过去,几个孩子和一只狗跟在后面追着它。
但对于饥肠辘辘的旅行者来说,这庄园已经足够好了,特别是当管家上前来汇报说晚餐已经准备就绪,同时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篝火上还在烧烤着野味的时候。但现在还不能立刻入席,因为不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需要换衣服和梳洗打扮一番。
事实上,在前内韦尔公爵还在世的时候,乌利内茨庄园还是非常精致和风雅的一处别苑,包括玛格丽特在内的诸多王室成员,都曾驾临过这里。庄园的主建筑和配套的图书馆以及小教堂都是泥瓦大师德尼·库尔丹的杰作,花费了数年苦功和五千埃居才建成,而房子后面的花园则整个是陶器商贝尔纳·帕里西的设计品,包括温室、花坛、若干喷泉、一个小的人造瀑布和同样小巧的人工湖。
但内韦尔公爵夫人不喜欢管家,对于她那不拘小节和有些放纵的性格来说,经营庄园是个大麻烦,而另一方面,随着王室搬回巴黎,年轻的公爵夫妇在婚后从未来过这庄园,因而一定程度的衰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内韦尔公爵夫人在一开始就为接待不周而向贵客们道歉了,但玛格丽特觉得这已经很不错了,这固然是由于她知道公爵夫人的这次度假安排主要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确实也经历过更多艰苦的条件,比如那段她永远不愿想起的囚禁生活。
就只有阿朗松公爵嘟囔了几句,然后凑到玛格丽特的耳边说,要不是为了姐姐,他才不会到这种地方来。而玛格丽特却知道亨利是不会介意这里稍显简陋的条件的,事实上,他并没有让她失望,在随意的参观之后,他就很客气的对内韦尔公爵夫人说,乌利内茨庄园很像纳瓦尔王室在比利牛斯山的打猎行宫,却比行宫多了美妙的水景。
玛格丽特在吉洛纳的服侍下洗净了手和脸,又换了一条舒适的橘红色丝绸长裙,等她回到摆上了宴席的正厅的时候,亨利已经回来了,而阿朗松公爵大概还在梳洗打扮。
至于内韦尔公爵夫人,她正在很随意的翻阅着一本类似账簿的大册子,玛格丽特走过去,发现那是一本佃农的税赋记录。
“哦,我讨厌看这个,”公爵夫人说,“亲爱的玛格丽特,吃完饭了我们可以打牌,你要打结婚牌还是普兰牌?”
还没等玛格丽特回答,她又补充道,“亲爱的,去问问贝亚恩亲王的意见吧,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客人。”
玛格丽特只得又走过去问亨利,后者却立刻拒绝了。
“很抱歉,殿下,”亨利露出极其为难的神色,“我必须要利用今晚的时间写一封信,我担心如果对方在收不到我的信,会担心的。”
“对方是波城的某位小姐么?”玛格丽特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的,”亨利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是我的妹妹凯瑟琳。”
但玛格丽特却猜到,亨利需要写信的对象其实另有其人。因而等到晚宴结束,剩余的三个人开始用骰子玩十点牌的时候,玛格丽特便问昂丽埃特,有没有办法知道亨利的这封信是送给谁的。
“让管家去办吧,”公爵夫人回答,“他有办法在庄园里拦住那个送信的人。”
“我亲爱的姐姐是个傻瓜,”阿朗松公爵对昂丽埃特说,“我不知道她是被纳瓦尔的那顶小小的王冠,还是那个其貌不扬的贝亚恩亲王迷住了心窍。”
玛格丽特知道阿朗松公爵的抱怨是不可避免的,相对来说,她更关心昂丽埃特的回答。
“想开点儿吧,弗朗索瓦公爵,”内韦尔夫人客客气气的安慰道,“人总是要结婚的,下一个就该是你了。”
“我只关心王冠,”公爵回答,一边赌气似的把三个骰子扔到桌上。
三个都是六点,公爵发出一声哀叹,玛格丽特却觉得在他提到王冠的时候掷出这样的点数,简直是天意。(注:十点牌是当掷出的三个骰子上的数字加起来等于十的时候算赢。)
“婚姻可以带来王冠,”内韦尔公爵夫人把骰子重新装回骰盅里,很随意的说着,“在这方面,我建议你向我的丈夫学习。”
“我可没有内韦尔公爵那样的好运,”弗朗索瓦用一种颇为暧昧的眼神盯着公爵夫人,“遇上您这样拥有头衔和财产的大美人儿。”
“弗朗索瓦公爵,“内韦尔夫人笑嘻嘻的,“您恭维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玛格丽特看了弟弟一眼,后者正挑衅般的盯着她,就听他又说道,“亲爱的公爵夫人,您还没有见识到我其他的本事呢。”
“我真应该抓紧在庄园的这几天,”阿朗松公爵无比温柔的补充道,“让您好好的认识一下我的各种本事。”
内韦尔夫人只是笑,然而等到当晚临睡前她和玛格丽特闲聊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表示了不满。
“早知道就不邀请阿朗松公爵来了,”她说,“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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