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语琉璃-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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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虽也心痛戚非的死，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因为这件事而对惜儿有了什么变化。
“婉儿姨。”墨惜璃看着虚弱的将要离世的夏婉儿，痛哭不已，叫了一声后，嗓子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从没想过，那个一直疼着自己，有点傻呼呼的婉儿姨会离开自己。平日的她总是精力充沛，甚至比她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还像少女，现在却连说话的力气都减了一大半。
“虽然娘亲没有看到你们成亲，但是在走之前看到你们幸福相爱，娘亲已经满足了……”夏婉儿声音越来越弱，眼皮也越发沉重，感觉好想要睡觉。
她急速的呼吸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姑布枫。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他们的眼睛却似乎比嘴更会说话，一个眼神，其中包含着什么，说着什么，只有他们二人最为清楚。
姑布语看到，爹爹娘亲嘴角都含着浅浅的笑容，而他们二人不是被死亡气息包裹着，反而是幸福。
姑布枫抚着夏婉儿的头，她的眼皮终于垂了下来，将那双明亮的眼睛盖上，再也不见任何光彩。
姑布语感觉心痛到极点，耳边只听到呜呜的鸣声，身体似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整个人都要垮了，戚非刚走，现在娘亲又走了……
沉重的气息聚拢在山庄上空，院中的梅花花瓣飞舞，落在夏婉儿的身体上，似乎它们也不舍，在为她送行，在为她心痛。
“语儿，你去将绝情……将绝情放出来吧。”姑布枫忽想起一事，西陵玥说绝情是他的女儿。
那个女子的眼睛，和他的很像，而她身上有着让他想要去疼爱关心的念头，如今西陵玥说了，他心中也清楚了。
不知怎的，当风暴停歇，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西陵玥，已不再厌烦恨她了，而她死前的那句话，他也听得出，是发自内心的，她的眼神中，他看得到。
姑布语点头，去往偏院。
门被打开，外面的光线跑进屋内，照在虚弱无力的绝情身上。
绝情抬眼看去，是他。她的寒眸突然柔和了许多。
他走到绝情身边，弯腰将她搀扶起来，绝情不明他的用意，疑惑的看着姑布语，却发现他的脸庞写满悲伤，似乎发生了什么痛心的事情，细看他那双寒眸，却被吸进无底的痛苦深渊中。
她紧皱眉头，被他的情绪带动。
从他的表情，她猜测，可能是教主得手了，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她来到前院，才明白。
“你们是要处置我吧。”绝情脸上没有半点害怕，像她这样的人，每天都是死期，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无人应答。
姑布枫走到绝情面前，想起她说她是个孤儿时的样子，心就揪了一下。
“女儿……”姑布枫心疼的摸着她的脸庞，他与西陵玥的事情，竟就这么害了一个孩子，让一个孩子从小就得不到爹娘的关爱，在黑暗中长大。
“你……你说什么？！”绝情被他的言语惊住，他是她的爹爹？怎么可能？这到底怎么回事？
姑布枫看着满脑袋问题的绝情，顿了顿，“你，是我和西陵玥的女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教主？教主是她的娘亲？绝情瞬时懵了。
儿时西陵玥所说的那句话，那样的神情，再次浮现在脑海。她不信，教主是她的娘亲，为什么却说自己是孤儿！而自己接受了现实，却又突然告诉自己，其实自己的娘亲就在眼前，从小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不知道！
“爹爹和你娘亲年轻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作为一个父亲，爹爹对不住你。”姑布枫看着先是震惊后又越发伤心的绝情，心中多想希望当年不要发生那些荒唐事。
绝情不语，看着面前的姑布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西陵玥，脸上温热滑过。
她抬起无力的双腿，想要迈去西陵玥那里，姑布语感觉到，便扶着她过去。那件紫色纱衣下，不再是一个妖媚的女子，只是一具难看死的干尸。
‘娘亲，你真的是我的娘亲？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是孤儿，为什么对我那么严厉，让我去杀人，让我变得那么阴暗。你就那么讨厌我么？如果讨厌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我多想要娘亲和爹爹的怀抱，看着别的小孩在爹娘的关爱中欢蹦乱跳，而我却是去杀人。’绝情在心中道。
‘如果，如果我说，我不怪你，你会不会醒来？’
再多的怨，也抵不过血缘之亲。
姑布枫感受着身旁的人身体微微颤抖，恍然发现，他们都是失去娘亲的孩子。不禁心痛，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绝情感受肩膀的安慰，转头看去，他的眼，不再是往日的冰冷，心有股暖流流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包裹着自己。
“姐姐。”姑布语轻声叫着。
暖流瞬时冰冻，绝情这才意识到，他现在是她的弟弟……
“既然你是我的女儿，绝情这个名字就不用了，以后你就叫姑布悦，寓意希望以后你每一天都能快快乐乐的度过。”姑布枫欣慰的走到两个孩子身边，为绝情取了新名字。
姑布悦，姑布悦……
绝情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叫着自己的新名字，她有姓有名了，还有这么好的寓意，有个父亲这么用心的为自己取名字。
多年来的黑暗被拭去，突然来的幸福，让她有些不真实感。
“以后，没有爹爹在身边，你们兄妹二人要相互照顾对方，姑布山庄就交由语儿接管。”姑布枫交代后事。
“你……爹，爹爹为什么不在身边？”姑布悦有些不太习惯爹爹的称呼，虽然在心中念过很多遍，可从来没有叫过。
姑布枫听到女儿叫自己爹爹，心里甚是欢喜，“爹爹中了你娘亲的毒掌，撑不了多久了……”
姑布悦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为他把脉。
确实，他身体有一团毒气，只是被他用内力强压着，才缓住了毒气蔓延扩散，但这也只是延迟方法，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不久，毒气便会冲破他的内力，迅速蔓延。
“爹爹真是对不起你，才让你刚知道了自己是有爹娘的，却又要失去爹娘。”姑布枫看着姑布悦难过的神情，事实已经这样，无力挽救。
就这样，姑布枫，夏婉儿，西陵玥，戚非。
这四个人离开了这里，离开了他们。
姑布山庄的祠堂内，多了四个牌位，西陵玥以二夫人的身份进入姑布家族，戚非孤身一人，所以姑布语按姑布枫所说，也将这位救了自己的恩人一同放入祠堂。
而牙，在没了鲜血的补充，没了怨恨愤怒，红光也渐渐褪去，被再次锁入密室之中，不知要沉睡多久……
傍晚。
姑布山庄的红灯笼不再摇曳，全被换上了白色。
那个昔日说笑的大圆桌前，仅仅只坐了几人，姑布语，墨惜璃，姑布悦，墨古铭，苏璃。
此刻，任何话语，也缓解不了心中的伤痛。
墨惜璃握住姑布语的大手，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温热。热一点一点传递到大手上。
姑布语看到，惜儿，墨古铭夫妇，他们脸上的担忧，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没事的，人，总有一天是要分离的，我知道。”
话落，突然一股剧痛袭来。
那种久违的痛，他知道，是嗜血蛊。
疼痛一点一点加深，额头突然渐渐现出一块泪滴型的黑色纹饰，像是当时发作时的那滴红色泪滴纹饰。
墨惜璃忙拿出笛子替他吹曲，泪留在笛身上，又从笛身滴落在地上。
戚非说，如果泪滴纹饰变成黑色的，就……刚刚离开了那么多人，她的语哥哥一定不要出事，一定不要……
“快扶他回房。”姑布悦见状，忙说。
墨古铭看了看她，也许她有办法，便迅速扶着姑布语回房。
屋内，门窗紧关，窗帘也紧紧的拉上，屋内光线极弱。
姑布悦解开躺在床上的姑布语的衣衫，衣袖中拿出匕首，滑过一道白光。
“你要做什么？！”墨惜璃冲过去阻止她，她不是语哥哥的姐姐么？语哥哥都这样了，难道她还要杀他？
“想要让他活下来就放开。”姑布悦冷冷的说。
“你有办法救语哥哥？”墨惜璃怔住，松开手。
匕首在姑布语胸口滑了下去，带出一道鲜艳的红，随后她又滑破自己的手掌，将掌心的血滴向他胸口的那道红。
“墨古铭，你为他运功，快。”姑布悦道。
扶起姑布语，墨古铭在身后为他运功，姑布悦则将那只滑破的手掌覆在姑布语胸口的那道血痕上。
半个时辰过去。
姑布语额间那个黑色的泪滴纹饰渐渐褪去，而姑布悦却脸色越发苍白。
“好了，他的蛊毒已经解了。”姑布悦收掌，掌心却有一只黑色的丑陋小虫子。
屋内烛光点亮，将黑暗吞去。
“这毒用血就可解？”墨古铭问。
“当然不是，若是血就可以解毒，那这嗜血蛊也没什么厉害之处了，人人都能解。”姑布悦回道，“此毒需要的是下蛊之人的血来解，既然毒是我娘……下的，我的血同样可以解。”
“如此，那倒是真不好解。”墨古铭明了。
“伤口替他包扎一下，就好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姑布悦对墨惜璃说完便离开屋子。
掠身飞上屋顶，噗……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屋内墨惜璃守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姑布语，这一刻的静谧，让她好珍惜。
那些事情好混乱，她不想想，只想就这么静静的呆着，静静的陪在他身旁。
天亮，姑布语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墨惜璃的双眸。
她看到自己变得喜悦的脸庞，弯弯的嘴角。
“丫头，没睡啊。”他撑起身体，拍了拍她的脑袋。
可这个本是笑着的丫头却突然抱住了他，肩膀湿润。
良久。
“语哥哥，悦姐姐把你的毒解了，以后语哥哥都不会难受了。”墨惜璃又笑笑的说着。
毒解了，他隐约中好像是听到姑布悦说他的毒解了。
“恩，不过惜儿也为我吹笛子了，我听见喽，呵呵。”姑布语笑。“走，陪我去谢谢她，我想解这毒她一定费了不少劲。”
换好衣服，姑布语牵着墨惜璃前往姑布悦暂住的房间。
手刚敲门，门却开了。
两人疑惑，进屋去看，却没发现姑布悦。
“咦，悦姐姐起的这么早？”墨惜璃惊奇。
姑布语细看了看，发现桌上的纸张，‘你的毒已全解，无碍，这里我不适应，还是去适合我的地方。祝你们幸福。姑布悦留。’
“她走了。”姑布语道。
“啊？为什么？在这里不好么？终于有了家人，有个家了。”墨惜璃惋惜。
“恩，她有她的想法吧。”姑布语想，“不过，她说……”
“说什么？”墨惜璃问。
“她说，希望你能为我多生几个小孩……”他逗她。
果然，墨惜璃满脸通红。
三年后，冬。
姑布山庄三年的白撤下，换上了喜庆的红。全庄洋溢着快乐的氛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屋内苏璃拿着木梳再为铜镜前的墨惜璃梳发。
三年过去，墨惜璃越发美丽，一身喜服将她衬托的更动人。
苏璃为女儿梳妆打扮好，眼眶突然湿湿的，女儿终于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娘亲。”墨惜璃搂住苏璃，她知道娘亲舍不得自己，也替自己高兴。
“都要嫁人的丫头，还这么腻着娘亲，羞不羞。”苏璃抚着女儿的长发。
“不羞不羞，多大都要腻着娘亲~”墨惜璃笑。
前厅，同样一身喜服的姑布语在同仆人们谈笑，接受着大家的祝福。这次的婚礼没有请人，只是庄内的人，因为也无人可请。
至于姑布悦，她没有留下任何联系的音讯，也不知她会不会来，姑布语看了看外面。
‘爹爹，娘亲，你们看到没，语儿要和惜儿成亲了，你们是不是也很高兴？’姑布语看着高堂之上摆放的姑布枫与夏婉儿的牌位。
吉时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婢女喊道。
墨惜璃被婢女送入洞房，坐在喜床上，心中满是紧张与喜悦。
吱啦……
姑布语进屋，关上门，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她。
每走一步，都感觉幸福浓浓的包裹着自己，他轻轻掀开她的红纱，一张精致动人的面孔映入眼帘。虽然每日都能见到她，但还是会时时的想念她，虽然每日都能见到她，但还是每次见到都会惊艳，喜悦。
这个丫头，越来越霸占住他的心。
“我的丫头，还真是适合红色，越来越妩媚了。”姑布语勾住墨惜璃的下巴，挑逗的说着。
墨惜璃第一次见姑布语穿着别的颜色的衣服，展现出了另一种感觉，正痴迷看着，却被他突然挑逗，脸通红。
“语哥哥……”墨惜璃娇羞。
“丫头，这一生，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我都愿意爱你，疼你，保护你。忠诚于你。”姑布语握着她的手，严肃的说着。
“我也愿意。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爱着你。”墨惜璃感动，也认真的回应着。
四目相视，传递着对方无限的爱意。
红烛熄灭，红幔放下……
而在喜庆之外，月光之下，一个黑衣女子站在输上注视着那个已熄灭烛光的屋子，她的额头赫然有着一个黑色形如泪滴的纹饰。
嘴里喃喃祝福着：“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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