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瞳-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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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溺水般，蓝沁只感觉自己不断在往下沉，她想叫，却叫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脚尖碰到了地面。然后黑暗就散开了，在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宫殿，殿前立一碑，上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十个大字。字体苍劲古拙，蓝沁只看了一眼，便觉似轮回了百遍千劫，全身轻轻地颤抖起来。
“进来吧，你到心殿来，不会只为了看看外面的石碑吧。”殿里，轻柔的女子声音缓缓传来。
蓝沁一震，眼神才从那十字碑上移开。
她抬腿，跨进了大殿里。大殿由十根参天玉柱分两边撑起，柱上刻着各种瑞兽天人，有蒙蒙青光在玉柱上流转，映照着大殿充满仙境的味道。
殿中，一名女子婷婷而立。她包裹在由蓝光构成的锦袍之中，身后有月轮光晕升起，这有若神佛般的人物，在看到蓝沁的时候淡淡一笑：“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是？”蓝沁疑惑地问。
“我是大吉祥天。”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听得蓝沁心头剧震。她终于见到了，天龙众的主人，那传说中的神！
非黑非白，混沌的容器
伸出大手在自己女儿眼前来回晃动，在确定蓝沁没有反应之后，不良的父亲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道：“看来这几天的功夫没有白废，每一针□穴道的速度间隔不得超过0。1秒，也就是说七针的时间容差率连1秒钟也不到。这狗屁的秘术差点没把我练得手抽筋，你这丫头还好意思天天催你老爸我。”
蓝镇宇轻轻一指弹在女儿的额头上，顿时蓝沁像布娃娃般仰面躺在了地板上。父亲抓过床上的被单盖在她身上，蓝镇宇站起来伸着懒腰说：“就不打扰你和那位大人谈话了，希望你在晚饭前回来吧，要不然我准得给你妈唠叨死了。”
轻轻把门掩上，于是房间里只剩下灵魂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去的蓝沁。
灵魂的世界深处，心殿。
“你就是……。神吗？”蓝沁咽了咽口水问。
大吉祥天扑哧一笑，她轻轻转了个圈，身上的锦袍月轮立刻消失。代而取之的是一袭白色的轻纱连衣裙，蓝沁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上一刻还是威仪无双的神，这一刻却变成如同邻家女孩的人。
“不用那么拘谨，神比人不过多了一个称谓罢了，最本源的东西却是同样的。”大吉祥天嫣然一笑，淡雅如同空谷幽兰。
蓝沁知道她此刻换上这个形象，为的是脱去神的外衣，以人的形象出现，以便于和自己更好的交谈。可虽然感觉不到方才她身上那种神的味道，但蓝沁还是轻松不起来，连带的她说起话来也闹起了大舌头：“那个…我想……”
“我明白的。”大吉祥天却先她一步说道：“尽管我们呆在心殿中，可关于你的事情，我们都一清二楚。”
“我们？”
大吉祥天笑着说：“嗯，还有那家伙。不过她现在在睡觉，我也不会让她在这里和你见面就是了。”
“为什么？”
“因为……。她可能会杀了你啊。”大吉祥天微笑着说出让蓝沁吓了一大跳的话。
“很疑惑吧。”转了个身，邻家女孩朝着殿内走：“过来，也该是时候让你看看历史了……。关于我和她，也关于你之由来的历史。”
被勾起好奇心的蓝沁立刻跟上神的步伐，陪着大吉祥天朝殿内走。在心殿的内部，一个巨大的铜镜竖于殿中央。镜台雕刻着腾龙飞凤、又有麒麟、蛟龙等奇兽。它们用身体拱抬着铜镜。镜中，“轮回”二字不断隐现，似乎道出此镜之名。
大吉祥天轻轻朝着铜镜一指，镜中二字隐去，渐渐的，有画像在镜中生成。
蓝沁看向镜中，只见镜中的世界，有女子现诸多神佛法相，在她旁边，分立八只形相各异的鬼神。大吉祥天看着镜中人说道：“在久运劫之前，我本是毗沙门之王女，因累世之功德而得以证法成佛，被授以大吉祥天之名。在各娑婆世界授法传道之时，又收得八名鬼神作为护法天神，其时，我的光辉遍布恒罗沙河般的大小世界。无论神佛都觉得我已经功德无量，却不知道，当时我也有烦恼。”
“咦，神佛也会有烦恼吗？”在蓝沁的印象中，像神佛这种拥有大智慧，大威能的存在应该已经没有烦恼这种东西才对。
“怎么会没有，刚才我也说过，除了称谓上的不同，神佛和人拥有着一样的本源。毕竟，我们也是由人所化，只不过我们的烦恼，比凡人少上一些罢了。”像是在吐着苦水，大吉祥天皱着眉头说：“当时，我把佛法传到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在不断的授法中，我本身的佛性法相也得到提升，可越是提升，我越注意到它。”
“它？”
大吉祥天手对着铜镜一指，镜中影像消失。尔后，一片光亮自镜中浮现，然而那璀璨的光中，却有团黑色的烟在流转中。
“那是恶。”大吉祥天淡淡说道：“由人所化的我们，即使佛性法相提升到极致，也无法消弥那心中的恶。那由凡人时所带来的恶，即使以无量之功德，也无法完全消弥它。只能把它囚禁在心灵的最深处，那时我在考虑的是，如果自身不是最纯粹的善，我们又凭什么自称是神或佛。”
“后面的故事我知道。”蓝沁想起金给她说过的故事：“你把心中的恶从自身中抽离了出来，从而让它生成了邪恶的魔……”
大吉祥天点了点头，笑道：“这是我做过最错的一件错事，那时的我并不明白，如果没有了恶，善的存在便没有意义。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为了让自己拥有纯粹的善，我确实把它抽离了出来，从而让它变成了叫大暗黑天的家伙。”
手再一指，铜镜中已经不是光的世界，而是地狱。
大地是血红的颜色，天空一片漆黑。万千的生灵在地面上争战着，尽管没有声音，可镜中的世界却让蓝沁似乎听到了怒吼和呐喊。
“由我的恶所生，大暗黑天拥有的能力绝对不在我之下。即使我和天龙众下界讨伐，但仍然无法将我的恶消灭。而且在当时，大暗黑天已经在人间拥有自己的信众，虽然最后得到人间正道宗派的相助，我最终毁去了她的身体，可是我的恶已经拥有自己的灵魂的意识。无论神魔，躯体易毁，魂魄却难灭，就连我也拿大暗黑天的灵魂没有办法，而且假以时日，她便能重塑自己的身体。”大吉祥天说到这里，轻轻的一叹：“最后，我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把大暗黑天的魂与识分离开去，邪神的识分成了八份，由天龙众分别封印。而她的魂则与我捆绑在一起，再由冥府之主森罗阎王为我创造一个不在六道中独立的存在……神造容器。我捆绑着大暗黑天的魂便躲在这不在六道中的容器里经历轮回，不让她的魂与识有重聚的机会。”看着蓝沁，大吉祥天的脸上充满抱歉的表情。
“容器…”蓝沁摇了摇头，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自始至终，仅是一个容器而已。她不存在于六道，唯一的作用便是作为容器，不断的轮回以便不让邪神的魂与识重聚。
“所以说，我对于你们而言，只是一件……。工具吗？”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沁的声音在颤抖。这样的她到底算是什么，她所谓的人生，不过是作为神造容器这件工具的一场梦而已。
当梦醒了，工具的命运依然没有改变。
大吉祥天的手轻轻抚在蓝沁的脸上，神也会悲伤，此刻的大吉祥天充分告诉蓝沁这个事实：“不要这么说，请相信我，蓝沁，你绝对不会是什么工具。”
“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蓝沁拂开神的手，大吼。
大吉祥天并没有因为蓝沁的放肆而生气，她收回了手，安静地说：“你是蓝沁，是终结这千万年百千劫我与她纠缠的命运之人。记住，蓝沁你不是工具，是人！”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蓝沁抱着头，只觉得脑袋里好混乱。
大吉祥天抱住蓝沁，感觉到这女孩的心灵在恐惧。
“不要怀疑自己，蓝沁，你的人格绝对不是我创造出来的。它是属于你，也只属于你名为蓝沁的人格。”大吉祥天淡淡说道：“神造容器，最初的目的确实是为了使我和她经历轮回，不让她的魂与识再次重合。可是这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所以，新的计划在不断的轮回中渐渐成型。”
“什么计划？”尽管对于被神当成容器一事相当气恼，但蓝沁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放开蓝沁，大吉祥天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神创神……”
不过三个字，却让蓝沁全身剧震。
“即使以容器藏着我和她的灵魂，但只要万千轮回中有一世出了差错，大暗黑天便能再现人间。所以我思来想去，只有神创神这个方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吉祥天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般，语气平缓地说道：“所谓的神创神，便是以容器的独立人格为蓝本，当这个人格成长到一定阶段，便吸纳我的纯善，和大暗黑天的纯恶，成为新的神！”
“怎么可能。”蓝沁震惊得无以复加。
“怎么不可能。”大吉祥天微笑着说：“三界六道中，人对善恶的容纳率是最大的。非黑、非白，是为混沌。混沌容万物，自然包括善与恶。可是…”
“这样的计划听起来简单，可是实行起来却相当困难。容器的独立人格很难形成，大概由于我和她的灵魂太过强大吧，尽管我捆绑着那家伙，尽量压制着我们的灵魂波动，可是每一次轮回，容器的独立人格却总被我们影响，而无法成长起来。经过了数百千劫，时间消磨了我们的力量，直到你。”大吉祥天指着蓝沁说：“直到你，才形成了自己的独立人格。所以我才会说，你是蓝沁，不是什么工具……。而且，蓝沁你是注定成为神的人！”
六道轮回，紧那罗王的领域
“注定成为神的人……”蓝沁摇着头：“不，我才不要成为什么神呢。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警察，将来找一个好老公，他会养着我，而我每天只要逛街扮漂亮就好。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绝非什么神！”
大吉祥天轻轻地皱着眉头：“蓝沁，你是好不容易成型的独立人格，是唯一可以纠正我错误的人。如果你不肯站出来，大暗黑天一旦重新魂识相聚，这整个世界……不，即使其它世界也会有危险的。那家伙的脑子里，满是毁灭的欲望，带着对我，还有其它生灵深切的恨，它会把所有世界都毁了。”
“是吗，可这关我什么事啊。”蓝沁甩头大叫：“神，你不是神吗？你就再找另外的人好了，放过我好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要我背负上这些东西。我以为总看到那些鬼东西已经很不幸了，你就不要让我再继续倒霉下去好吗……对，我自私。可凭什么要我承担这一切，凭什么要我去纠正你的错误，凭什么啊？”
面对蓝沁的责问，神沉默了。
是啊，凭什么呢。尽管由神所创，可拥有了自己的人格后，眼前这个女孩也不过是人间亿万生灵中普通的一个……可是，如果她不成为神，那么自己和大暗黑天之间的纠缠便永远没有终结的一日。
大吉祥天在叹气，说明神也有无奈的时候。她也不说话，轻轻拂过铜镜，镜中影像再变。蓝沁看去，只见大地干裂，河川枯竭。繁荣的城市成为了废墟，人们可以为了抢一瓶净水而疯狂争夺……
“这是？”蓝沁浑身一震，镜中的影像犹如世界末日。
镜子里的世界又一变，各种形相狰狞的妖魔在大地上游荡着，它们摧毁着可以看到的一切。那镜子里的世界是多么熟悉，蓝沁突然用手掩住嘴巴，从手缝里泄出一声轻叫。那山、那水、那亭、那桥……这一些，不正是自己故乡的小镇吗？
大火冲天而起，有人影自火中冲出，蓝沁看到的是自己的父母。镜子里的父亲脸上现出从来没有过的肃穆，从四面八方掩杀而来的妖魔将蓝沁父母困在了当中，可蓝父没有放弃，他在反攻。然而，它出现了。
天空突然变得黑暗，在漆黑如墨的云层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云团的上空，它只是朝大地一指。瞬间，地火升腾，大地在瞬间裂开，赤红色的光飞速膨胀，在十秒钟之内已经将整个小镇笼罩在其中。当红色的光如泡沫般消失之后，小镇已经成为了历史，大地上所有的生灵都消失了，包括了人类和刚才的妖魔。
蓝沁坐倒在地上，朝着大吉祥天尖叫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
“末日……”大吉祥天悲伤地看着镜中的世界：“如果让大暗黑天再次降临到人间，那么你刚才所看到的影像便会成为现实。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蓝沁，如果你想做一个普通人，同样你不会得到幸福的。”
神走到蓝沁身旁，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大吉祥天伸出手，轻轻抚上蓝沁的脸，感受到这女孩眼中落下的泪，带着多么沉重的哀伤：“就像你看到了，若是你逃避。那么所有你在乎的东西都会消失，爱人、亲人……一切的一切……。”
心殿中陷入了沉默，连刚才十根玉柱透出的蒙蒙青光，似乎也暗淡了不少。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最终，蓝沁说话了：“我要怎么做……告诉我，我要怎么成为那狗屁的神……。”
“你答应了？”大吉祥天双眼放出神彩，如同拿到大奖兴奋的女孩。
蓝沁的脸很冷：“我能不答应吗？如果我选择成为普通人，那我会变得更不幸，不是吗？那么，我成神好了，当那天来临之日，无论是你还是叫大暗黑天的家伙。我都会狠狠赏你们一巴掌！”
“这个随便你，记得别打得太痛哦。”大吉祥天呵呵一笑，似乎没有把蓝沁的话放在心上。
“哼。”蓝沁站了起来，随便把大吉祥天也一把拖起。既然自己注定成为和她一样的存在，那么站在同样的高度，也就不必过于“拘谨”了：“少给我打哈哈，直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吧。”
“现在还没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方法……。”大吉祥天笑嘻嘻说出的话，让蓝沁觉得神也很欠扁。
“我只能告诉你，你目前的人格还没有成长到足以担任神这个角色的程度。”似乎看出蓝沁脸色不善，大吉祥天连忙说道：“当你成长到那样高度的时候，不用我说，你自然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说了等于没说。”蓝沁送给神大大一对白眼。
大吉祥天苦恼地挠着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一位神佛，都是通过心悟而证法。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