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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妇当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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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娘是祖母的内侄女,是祖母看着长大的,与祖母的情分自是不同,她比之亲生女儿亦是不差什么。
她这一把年纪,又这般撒娇,祖母自是绷不住笑了,食指点点她的额头道:“多大年纪了还这样,叫孩子们看笑话!”
祖母的心情好了,三叔父不服气地在一旁看着,却也无奈。
大家伙又调笑了一番,自是开心不已。
少间,祖母敛色正道:“不是我揽权,你们的心思我也都明白,世家有世家的规矩,掌家的人必是长房的人。”三叔父正要说话,祖母摆手继续道,“你们现在没别的心思,以后不一定没有,人一旦有了贪念,什么都有可能,咱们累世之家向来最重规矩,我不让你们掌家是为了给你们留一份情面,日后总不至于亲人生疏。”
听此话,二房、三房脸色都不大自然,向来他们也是有些小心思的。
三叔父道:“这个理是没错,可内宅总得有人主持中馈,也不能总叫您为我们操心。”
“是啊娘,总让您劳累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何况,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暂时分工管着,如今这么做是也不得已为之,将来等大哥续了弦,新嫂子进门自然是新嫂子理事。”二婶娘看向父亲道,“大哥,你也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父亲谦和地道:“谁掌家我没意见,只一条规矩不可乱。”
父亲没意见,二婶娘和三叔父都笑了。
“娘,我觉得还是你掌家吧,不管交给谁,万一有个什么,再跟大哥起了嫌隙岂不是不美?都是一家人,别最后因为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生分了,不值当。”一直站立一旁沉默不语的二叔父开口了,他刚一说完就得到了二婶娘一记刀子眼。
纵然二叔父平日里都避让着二婶娘,现今却强硬着不肯退避。
三叔父面有不忿之色,却讪讪不语。
三婶娘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在赵安然进门的时候,对她微微颔首,便如木桩一样站立着。
在她看来,祖母是不会将掌家权交个除了长房之外的任何人的,就算二婶娘和三叔父说破了嘴皮子,祖母也不会放手。这不仅仅是为大房着想,更是为了赵家的和谐与长盛。自来是人心不足,二婶娘和三叔父嘴上说的容易,真正得到了再放手却并非那么简单。
没有得到过便不会心心念念着,得到了再失去却会是心里永远的根苗,会随着日子慢慢长大,终有一日会压制不住而做错事,到时候再后悔就真的是悔之晚矣了。
祖母看向了一直未曾开口的三婶娘:“三儿媳妇怎么看?”
三婶娘恭敬地行礼答道:“儿媳听娘的吩咐。”
千篇一律的回答,令祖母暗自的叹息。明明是冰雪聪明、心明如镜、精明在心,却总是一副刻板呆木的样子,她是真的不争不贪吧。
“这件事不用商量了,我自有决断,你们都回去吧,庭轩留下。”
二婶娘、三叔父愤愤地离去,赵安然亦辞礼回转。
待到众人都离开了,祖母才冲着父亲,叹道:“瞧瞧这一个个,没一个省心的,就知道盯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真有本事出去谋个前程,不比在家闹腾得好?”
父亲在祖母的下首坐下,续了茶水端到祖母眼前:“娘别气,弟弟、弟妹也是一片好意。”
祖母摇头道:“他们哪里是好意,都是奔着这一点财产来的,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祖母不愿再说这些,开口问父亲,“庭轩,大儿媳妇去了也快五个月了,你也该想想以后了,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沉思片刻,父亲陈色道:“如今安然、安柯都大了,再续弦也不好相处,我想扶正李氏,她是云正的远亲,身份上说得过去,她又是个温纯良善的,自然会善待安然、安笙姐弟,安柯这孩子是个敦厚人,将来也不会为了继承权跟安笙闹得不愉快。”
李氏是云正的远亲,她扶正了对父亲的前程也是有帮助的,祖母想了想点头应了:“正是孝期,暂时就不摆宴席了,你只跟她说了先掌家理事,后办仪式也是可以的。”
怕李氏压不住府里的人,祖母特意派了身边的康嬷嬷给李氏打下手。
赵安然乍一听到消息,也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李氏居然这么快就掌家了,心道:看来离她扶正的日子也不远了。
揪紧了帕子低头不语。





 第015章夫妻
 更新时间:201378 7:49:00 本章字数:3084



二婶娘与二叔父一前一后地进屋。
二婶娘拿起茶盏就摔了个粉碎,怒其不争地呵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指着二叔父的鼻子道,“你不争,我不怪你,我亲自去争。可你看看你做的事,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二叔父抿嘴不言,二婶娘一顿脾气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恨恨地坐在榻上生闷气。
二叔父心知是自己无能,没给二婶娘什么富贵日子,他也清楚自己的脾气秉性,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如今,他补了丰县知县的缺,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了。当初,二婶娘嫁给自他是不得已的选择,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生就了一颗七巧玲珑心,本该是掌控叱咤的风云人,如今她跟了自己,是她受了委屈,也因此他从不会忤逆她的意思,尽量顺着她。
今儿的事他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他不日上任,丰县虽在临州却也不是经常能回的,他想带着妻儿一同去赴任,将来自己搬出去过也挺好,她主持中馈,不用看母亲的脸色,又无须顾忌别人的想法,自在便宜许多。
上前搂住她的香肩,在她的耳边低喃道:“鸿裳,赵家迟早是大哥的,你这样挣来也没意思,今儿我没同你商量就决定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考虑,若真和大哥闹僵了,将来亲兄弟还怎么亲?”
二婶娘推了推二叔父的身子,见他不动,便由着他,只脸色还不是很好,怪道:“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她一脸讽刺地看着二叔父,“真为了这个家你就该劝劝娘,娘这样把持中馈,将来分了家,就靠着你那点俸银咱们全家就该要饭了。”
二婶娘的话有些重,脾气很好的二叔父登时黑了脸,松开二婶娘,郁色道:“你这么看不上我,还嫁给我做什么?干脆找个能人嫁了好了!”
听二叔父的诛心之言,二婶娘顿时委屈地嚎啕大哭,一手指着二叔父哭道:“赵庭晔!”
尖锐的叫声,顿时令气极的二叔父懊悔不已,捏捏地移到二婶娘的身边,拉着她挣扎的手道歉:“鸿裳,我…我只是一时口快,你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
二婶娘满腹委屈地伏在二叔父的肩上哭了起来,为她这一生的不如意,也为她心中无人道的委屈。
她心里何尝不苦?谁不愿意做那人上之人,她就该是宝塔尖运筹帷幄的掌舵人,偏偏命运作弄,造化愚人,一步晚,步步难如意。嫁给二叔父,她的幸福的,他对她呵护有加,从不会与她争执。可同样,她也不甘心,明明有着精世才华,却无处施展。
二叔父抹去二婶娘两颊的泪痕,劝慰道:“鸿裳,别哭了,我其实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不让你掌家是因为我想带着你和孩子们去任上,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
二婶娘看着二叔父认真的脸,羞红了脸颊,嗔道:“你怎么不早说?”
“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娘会这时候说掌家的事儿。”二叔父抚着二婶娘的脸颊,“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我知道,你是想多攒些银子,可做事得看对什么人,大哥以后是赵家的家主,咱们将来不也得靠着大哥扶持,你现在同大哥耍心思,将来要真有个事儿求到大哥头上,大哥会尽心吗?咱们不值当为了那点银子跟大哥生分了,你说是不是?”
二婶娘是个聪明人,她想一想也就明白了,点头应了声“是”。
小厅里,三叔父扭着头不理三婶娘,四妹安雅坐在椅子上,捂着嘴,好笑地看着小孩儿样的三叔父。
三婶娘点点俏皮的安雅:“出去玩去!”
安雅伸手环住三婶娘的腰,娇娇地道:“娘,雅儿最喜欢在娘身边了,娘别赶雅儿走!”小可怜似的眼睛眨啊眨,水汪汪、可怜兮兮地瞪着三婶娘。
明知道她是装的,可三婶娘就是舍不得说叨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戳戳她的小脸:“就知道看你爹笑话,没大没小。”
“雅儿这么乖巧,怎么会看爹爹的笑话,雅儿是喜欢看爹娘相亲相爱的,雅儿是最听娘话的乖孩子!”安雅腻在三婶娘的怀里,小鸟般依偎着。
三叔父见她们娘俩个自顾自的乐呵,完全不理会他,冷‘哼’一声背对着三婶娘。
三婶娘放开安雅,让丫鬟端着点心陪着安雅到耳房,又亲自端了三叔父最喜的提子:“行了,别跟孩子似的,你还能真不理我了咋的?”
三叔父气愤地道:“你不说出个所以来,我就不理你了。”
三婶娘将提子放在三叔父面前的榻几上:“你跟我什么较劲,掌家权不是咱们争了就能得的,何况我又不稀罕这些,不过是白费力气替他人谋划,再多的财产将来也不会给你,你争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可是,我…”
三婶娘打断三叔父的话道:“行了,你的心思我明白,知你不耐烦读书,手里也没什么银子,想开铺子又不愿意用我的嫁妆,你不就是想先从公中挪用了将来再还上?”
被三婶娘说中了心事,三叔父不自觉地红了脸。
三婶娘握了三叔父的手道:“咱们是夫妻,我的还不就是你的,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不想用我的银子,算是我你借我的好了,等将来你挣了再双倍还我,这样还不行?”
“你的嫁妆将来是要留给瑞儿、雅儿的,万一…”
“做生意就是有赔有赚,什么还没个风险?夫妻本一体,共富贵是幸福,共患难亦是乐事。你富贵了,咱们同享富贵,你贫穷了,我们陪着你一起吃糠咽菜。”三婶娘顿了顿,敛声道,“只一点,你不许做黑心买卖。”
“凤娇。”三叔父搂住三婶娘的娇身,耳鬓厮磨着道,“我定不负你。”
耳边吹嘘的暖流,令三婶娘浑身一颤,轻“恩”了一声,红着脸,娇躯瘫软地伏在三叔父的怀里。





 第016章大雪
 更新时间:201378 7:49:01 本章字数:3691



十一月初,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临州城。
天空中飘着冰凉的雪花,赵安然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阴灰的天,紧皱着眉头。银装素裹,风雪交裹,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不平静,这一场暴风雪会让多少人无家可归,又会让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
菊儿急匆匆地拿着一件藕荷色刻风荷袖边披风替她披上:“天越发冷了,姑娘也该顾念着些自己的身子。”
“不碍事。”赵安然淡淡地道,“笙儿起了没有?”
“孟嬷嬷正服侍少爷起呢,如今天冷,少爷难免有些懒床。”菊儿温婉地笑着,替姑娘系上披风,“小厨房做了些甜粥,姑娘吃些驱驱寒吧。”
赵安然苦着脸看着甜粥,筷子戳了又戳,没胃口道:“算了,不吃了,看着就没胃口。”
天渐渐冷了,她越觉得自己懒散了,除了请安,每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背靠在床沿,捧着书细细地读。
竹儿匆忙地进来:“姑娘,李姨娘遣了紫罗来送新裁的冬衣,正在门外候着呢。”
眼中滑过一丝冰寒,淡淡地道:“叫她进来吧。”
跟着竹儿身后进来一婀娜倩影,上着流苏碧莲银丝锦缎小袄,下着藕荷色嵌菊长裙,一双牡丹花样小靴,翩跹而至,盈盈俯身一拜:“二姑娘安。”
“不必多礼,菊儿上些新做的藕荷酥叫紫罗姐姐尝尝。”
“谢二姑娘赏。”菊儿端了一碟子藕荷酥,紫罗急忙起身谢赏,然并未吃点心,只将新衣放在了榻几之侧,“姨娘那还有事忙,就不在姑娘这儿多待了,姑娘好意,改日紫罗定来尝尝。”
赵安然知她不欲多待,也不留她,自让她去了。
又见孟嬷嬷正抱了笙儿来,赵安然见他眼睛滴溜溜都直转,顿觉乖巧可喜,便伸手接住,抱在怀里和他玩耍。但见门口陈嬷嬷直给她使眼色,遂又将安笙交给孟嬷嬷,嘱咐她好生照料,自顾去了。
陈嬷嬷在小厅里等着,刚一见赵安然进来慌忙上前道:“姑娘,大雪压倒了许多百姓的房舍,听人来报,临州城内外灾情严重,李姨娘正和老爷商量着要拿了私房替老爷买米施粥,如今李姨娘正往库房去呢。”
赵安然微皱眉头不言不语。
陈嬷嬷焦急地低语:“姑娘,太太的陪嫁物件还在库房。”
赵安然自然是知道的,可她不想阻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陈嬷嬷不知道,可她知道,左右衡量,她还是决定当做不知道。
陈嬷嬷见她没反映,急道:“姑娘。。。”
“嬷嬷,你让沈青悄悄的跟着李姨娘的人。”
陈嬷嬷摸不清楚姑娘怎么想,也只好吩咐沈青跟去。
安然左手轻捏着右手,回想着这一年的灾荒,她记得清楚,李氏在好米中掺杂了陈米,不算很多倒也不容易察觉,她用母亲的嫁妆施粥博得名声不说,还悄悄的?下了不少贵重物件,紧攥着拳头,暗自发誓,她定叫李氏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两日临州城许多铺子前都设了粥棚,这不,灾民们梭梭着身子在寒风暴雪中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粥铺开门。尽管整个临州城的大户广开善缘,却也并没有救下多少灾民的性命,寒风露宿,破旧的城隍庙、倒塌一半的房舍下,横着许多已然冻得僵硬的尸体。
“姑娘,李姨娘这两日频频地见娘家的奶嬷,身边只有紫罗一个人伺候,我打听不到具体的事儿。”沈青低身行礼道。
李氏是个谨慎的人,断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想了想道:“这两日她的奶嬷、李家的人并紫罗都去过什么地方?”
沈青答道:“紫罗去过两次城西的李记米铺,李家的人并没什么动静。”
李记米铺?
眼睛忽而一亮,是了,李记米铺是李家的产业。她坐在火炉边上,手伸在火塘边取暖,默默地想着心事。
大雪连着下了四天,仍不见有放晴的迹象,这一日,小厮来报,城中的百姓似有暴动之势,赵家上下一时陷入了紧张的状态,甚至有丫鬟小厮已经暗自收拾了包裹,时刻准备着逃跑。
赵安然却十分的坦然,她知道,灾民最后并没有暴动,李氏在紧要关头,散尽了母亲的嫁妆,博得了最后的美名。
傲然挺身,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嬷嬷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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