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艳樱-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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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
他也放弃了，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掌，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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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樱……请你离开依然，离开千式。回到夏范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因为我不能把依然交给你。我已经把依然交给千寒了。”
“你以为，我是来夺你的财产的吗？”
“如果让媒体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可我却把美术馆交给了一个养子，那么……我这十多年来一直隐藏的事实，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笃笃笃——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让千寒微惊，而他却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仍是靠着椅背，慵懒地闭目，听着音响里的对话。
门外，在连续敲了三次门，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是锁着的之后，黎宣放弃了。
他安静地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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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缓缓行驶到了夜宅别墅。
沈管家为他们开门的时候，看到夜亦皓身后落寞的身影，不由得吃惊。在两人经过身边的时候，他注意到他们互握着手，一直没有松开的意思，心里也算是落了一大半。
他跟在他们身后，正要开口，忽听夜亦皓停下脚步，转回身对自己说：“沈伯，去准备晚餐。”
沈管家有些吃惊，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近八点了，诧异着问：“现在还没吃饭吗？”然后连忙动了起来，“好，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
被他再次叫住，沈管家转回头看向他，只见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夏雨樱，说了句：“做碗粥就可以了。”
“粥？”沈管家微惊，“那您呢？”
“一样。”
淡淡地说完，沈管家就看到他拉着夏雨樱朝客厅餐桌走去，他只好心事重重地下去准备食物。
餐桌边，夜亦皓单手拉出椅子让夏雨樱入座，正想松开手的时候，却发现她稍微使劲，依旧握着自己，不让自己松手。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只好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她的发丝，挡住了她的面容。
他低头，轻轻唤了声：“雨樱，我们已经到家了。”
许久，都没有感觉到她的松懈，夜亦皓心中一紧。然后缓缓抬手，抚在了她的头顶，似乎想用手心的温度传达给她的大脑，对她轻声诉说：“不用害怕，现在你不是一个人哦。看到了吗，还有我在你身边……”
不用害怕，现在你不是一个人……
还有我在你身边……
……
现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在哪，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请允许我，陪在你的身边……
不管你是谁。是夏雨樱也好，千雨樱也罢。我都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夏雨樱空白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一个同样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我并不孤独，还是有人关心我，还是有人在意我的。
无神的瞳孔中渐渐隐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伴随着温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秀气的脸庞，眉清目秀，俊美的下颚弧线衬着他王子般矜贵。
他一直微笑着，嘴唇无声地对自己轻启，她却能听到他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他是夜亦皓。
不是别人，是那个在自己心底很深的少年。
第一次在樱之相遇，他对自己说，“迷路了？”然后带我出了迷宫。第二次，由于自己的不小心又迷路了，还是他，在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头顶上传来的丝丝暖意，已经慢慢地渗入每根血管，每个细胞。心底深处的一个声音在问自己，
夏雨樱，为什么每次失意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呢？
空洞的双眸渐渐恢复神采，耳畔纷乱的声音也慢慢地如泡沫般消失，眼睛有明亮的光芒溢出来。
她缓缓地抬起头，似乎在回答心底的那个声音。
因为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没有离开。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没有离开。”在她缓缓抬头的时候，夜亦皓柔声地对她说。
两道声音重叠了，在心灵深处交汇，深深地融合在了一起。
僵硬的脸上渐渐晕开一个颓然的笑容。
她笑了。
夜亦皓忽然如释负重般吐了口大气，连身体也在那瞬间松懈下来。她僵硬的手似乎也渐渐恢复知觉，有些松弛，他看到她抬头，对自己嘤嘤张口：“夜亦皓……”
似乎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他莞尔笑道：“我们已经回到家了哦。”
“家……”轻声嗫着，她开始环顾四周，明亮的大厅，精致的陈色，亮丽的色彩……
嗯，好像是到家了……
这时候沈管家端着两碗皮蛋瘦肉粥上来，将其中一碗小心翼翼地放在夏雨樱面前，看到她略显疲倦的面孔，比先前有了许多血色，他微笑着说：“夏小姐，先喝碗粥吧。”
听到他的声音，夏雨樱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展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回应他：“嗯……沈伯伯……”
“少爷，有您电话。”小宗走到夜亦皓身边，附身小声说。然后夜亦皓回头看了一眼正喝着粥的夏雨樱，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手机，走到对面接了起来。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后，他明显有略微的吃惊。

第十六章　（2）

食之无味的夏雨樱在喝了几口粥后，就再也不吃不下去了。她佯装微笑在夜亦皓的陪伴下回房睡觉。关上房门的瞬间，她没有开灯，只是顺着房门身体缓缓下降，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抱膝缩在黑暗中。
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疼痛着。
夜亦皓在她关上房门后，停顿了片刻才怏然离开。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直到觉察到自己身处一扇门前，他才恍然。
对面的房间，是夜挺的卧室。
下一秒，他转身快速离开。白天黎宣说过的话盘旋在脑中，让他觉得头疼。
……
“如果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还会对她这么执着吗？”
“千柏松是个杀人犯。”
“夏雨樱是杀人犯的女儿。”
“她父亲不仅毁了我们黎家，也毁了夜家。”
“你父亲就是因为你才和你母亲结婚的，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他恨你母亲，一定也恨你。”
……
不知过了多久，夏雨樱才缓过神来，撑着无力的身躯疲倦地打开房门，朝外走了出去。即使过去了那么长时间，身心还是万分疲倦，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目的地。
紧闭着的房门。
她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手晾在把手半空，楞了一会，慢慢地收回来。
这时候，身后突兀出现的一只手帮她打开了门，夏雨樱微怔，听到身后厚重又沉稳的嗓音响起。
“进去吧。”
夜挺进屋开了灯，把她引到卧室的沙发中，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下。至始至终，只看到她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抬手抚摸她的脑袋，像是抚摸一颗随时都会消失的泡沫般小心翼翼。
“夜伯伯……”她唤的很小声，似乎是没有力气，许久才道，“对不起。”
夜挺有些吃惊，愣了一会展开一个笑容，但夏雨樱却没有看到：“傻孩子。”他似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珍惜谁。”夜挺含笑轻声道，“当初就是我的不坚定才让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情景，是我没有把握你母亲，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不！”夏雨樱忽然抬头打断他，“这不是您的错！是……是……”夏雨樱结巴着，不该如何称呼那个人。
“我说过，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谁对不起谁。”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夏雨樱哑然失声。
许久，她才松了全部紧绷的神经，小声问：“您不怪他？”
“怪啊。”
夏雨樱闻言吃惊地再次凝视他，只见他继而一笑。
“曾经是很生气，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我的兄弟，两个人都是我生命里最珍惜的人。”
夏雨樱似乎能感觉他此刻心中的惆怅与苦闷，但是为什么，他却能像现在这样笑的那么温和。
他明明，很伤心才对……
“可是，为了我的孩子，我做出了这样选择。”夜挺欣慰地笑着，“孩子没有错，我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有父亲，也有母亲。”
夏雨樱全身像被什么东西猛然间抓到，让她瞬间怔住，她吃惊地望着他和煦的目光，是怎样的感情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吗？
“可是……”夜挺眼神黯淡下去，“我给了他一个家，却没有给他带来家的温暖。”正在沉沦在自己失望的情绪中时，他竟意外地发现夏雨樱微暖的双手正抚在自己的右手背上，他视线上移，触到她逐渐恢复色泽的瞳孔，有种坚毅从眼眸中流露出来。
“只要有夜伯伯在，夜亦皓一定会感觉到幸福的。”
因为，夜伯伯是爱着他的。
只要爱着，就能把这份感情传递到对方心中。
即使什么都不说，即使……
唉？
啊咧？
我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出现那个人的影子？
夏雨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突兀地将双手收回，慌张地紧握。
只要爱着，就能把这份感情传递到对方心中。
即使什么都不说，即使不能随时陪伴在自己身边……
因为他是父亲，是跟我留着同样血液的人。
“夜伯伯！”夏雨樱忽然从沙发中立起来，“我先回去了！”说完不顾身后惊呆的夜挺，径直关门出屋，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快速踱着步。
脑中好乱，越来越乱，明明是很讨厌的人，明明是仇恨的人，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以为，他是爱着我的想法？！
紧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在眼前快速前进着，然后停在一扇门前，赶紧打开又立即关上，没有开灯，依照熟悉的路线摸索到卧室中的床中，然后一咕噜翻身躺下。
胸口的不安与慌张仍旧此起彼伏着，压抑着，好难受。
夏雨樱侧躺在床边，伸手猛抓背后的被褥，一把盖住自己的头，深深地埋了进去。惊悸未定中，忽觉身后有一阵骚动，只是一瞬间，她没有注意，完全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到，她蜷缩着，许久不掉的眼泪，竟然在此刻，慢慢溢了出来。
她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任由眼泪流淌，湿了枕头。
许久，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夏雨樱从被褥中探出一个脑袋。大概终于觉得困乏了，身体开始放松，她侧翻一个身，身体慢慢滚到床中间去。朦胧中，觉得面前有东西挡住，她边缓缓伸手去推，边微微睁开眼睛，但在她的手触碰到对面的东西时，眼睛却支持不住，缓缓闭上了。
好困，真的好困。
手指间，传递来对方的温度，好温暖……
就像白天在自己几乎失意时，握在自己手背上的那种温暖，能融化一切的寒冷。
只要这样，就够了。
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了。
只要有这份温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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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掉了我的贫穷，让我得到了美术馆，就是依然。”
“他死了。包括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全都死了，那场大火淹没了他的房子，他的一切！”
“大火不是意外，是我……是我导致了火灾，是我害死了他们……”
……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把美术馆交给千寒吗？”
“因为他是我那合伙人黎晨恩的孩子。他叫黎寒。”
……
千寒握着鼠标，拉动着播放器中的滚动条，听着音响里重复传来同一个声音，直到滚动条停止在某处，他才松了手。
“是吗……原来他遇到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你所谓的来抢美术馆的继承权，也不是为了让你承认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你放心，美术馆始终都是黎家的，而你的过去，也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被媒体披露。”
重重地将脑袋靠在转椅背上，他深吸一口气。脑中浮现夏雨樱的声音。
“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知道千寒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朋友，如果有，那问题肯定也跟我有关，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你这么生气。”
“如果你把我当成朋友，即使你伤害了我，我想，你心里一定也是非常的痛苦。”
“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
思绪如泉涌，茫然间他觉察出自己的右手已经拂在了心口处，手指抽搐般抖了几下。
他皱眉。
心口，为什么传来微微的绞痛感……

第十七章　（1）

翌日天刚蒙蒙亮，黎宣就接到一条短信，看了一眼内容他就起身出了卧室。
屋外忽然袭来一阵冷风，吹得他连忙拉拢脖间的衣领，一路疾步，直到走到目的地，看到眼前那个背影，他才责怪道：“干嘛这么一大早就来这么冷的地方，到底什么事情啊？”
千寒望着脚下那一汪池水映衬出来的自己的倒影，沉声说：“让你清醒清醒。”
“什么？”
千寒静静地转过身，凝视他：“刚起来怕你不清醒，在这里能让你理智下来。”看到黎宣溢出逐渐严肃的表情，“下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黎宣心中却略知一二。
“你打算拿这个做什么？”说着他扬起手中的微型录音器。
“交给警方。”似乎没有多余的思考，黎宣脱口而出，“他杀过人。即使过去了十多年，他还是个杀人犯。”
“是吗。”扬起的手缓缓落在身侧，他再次问，“为什么要以这种手段？”
“这种手段？”黎宣怒意上涨，“是因为让夏雨樱受到伤害了吗？她是谁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就因为她是千柏松的女儿，就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吗？”千寒声音也亮了起来，“做一切的不是她！”
“哈哈哈。”黎宣放声大笑几声，眼神立马变得冰冷起来，“我曾经想过，也许这个方法行不通，千柏松那么狡猾不一定会把真相告诉夏雨樱，所以我准备了几个方案，但最后还是用了这个。因为我不仅想让他身败名裂，更要他尝到心灵的创伤，让她的孩子永远活在恨他的世界中！让他这辈子都过的不安宁，即使蹲在监狱中！”
“那你想过夏雨樱的感受吗？”千寒沉声问。
黎宣忽然靠近他，犀利的眼神直逼他的瞳孔：“他当时放火烧我们家的时候，有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吗？你难道被一个杀人魔养了十多年，就忘记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了吗？”
“黎寒！”
千寒恍惚般闪过他的视线，侧过身避开他：“我知道，可是现在他不是已经把美术馆还给我们了吗？在这十多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