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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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她像个游魂似的在街上游荡了好久，脑子里混沌一片。
刚才他打电话过来，问她吃过了没。以前就说过，顾安晨每个星期最多只有三天是在她这里留宿的，其他的时候都是和兄弟们在一起混。这一天不是他留宿的日子，正因为她知道他不在小屋里，所以才更不想回去。
她随口的就撒了谎，跟他说吃过东西了，现在正在看电视。跟他说了几句肉麻话挂断了电话之后，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像这样的顾安晨，就是知道她怀孕了，也没法跟王智毅一样跟她结婚。
等她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她带着满身的凉意打开门打开灯，细细的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慢慢的走向沙发躺了下去。
手不自觉的盖在小腹上，也许这里面真的是长成了一个孩子。她在很小的时候跟小伙伴一起玩扮家家，她当妈妈，她的玩具娃娃当小宝宝。她用小梳子细细的给娃娃梳头，给娃娃换衣服，还给它讲妈妈为了哄她睡觉所讲过的故事。再长大以后，她开始给未来的宝宝起名字，小宝宝的姓取决于她那一段时间喜欢的男人或者崇拜的男明星，起的名字大多记不得了，可是当时的她真的是煞费了苦心。再长大上了大学，晚上跟室友聊天的时候也会说起未来，未来的老公未来的孩子，她记得她当时还因为如何健康科学的教育小孩而跟她们争论呢！
她一直认为以后的自己会生出世上最可爱的宝宝，会用最好的方法将宝宝教育成人。女人天生就喜欢小孩子，并且期待自己能当一个好母亲。她也是如此。
但是现在的她，要考虑的居然是不能要孩子，这要她情何以堪。
都怪他，都怪顾安晨！她猛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要不是他才那么小，要不是她的男朋友才那么小，她怀孕了的话大可以跟孩子的父亲结婚的，就像李航跟王智毅一样。都是他的错，让二十七岁的她变的像十七岁般的幼稚。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在宿舍里跟他兄弟在打闹？玩笑？打CS？还是压根不在宿舍里，在H市的某一个角落玩着年轻人的游戏？
他应该知道的，作为孩子的父亲，他不应该置身事外。
双手有些颤抖的拿出了手机，按了好几下终于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他接起，他没有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依旧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说话。
“老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想我啦！”
“……”她轻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也没睡吗？”
“是他们太吵了，再说在寝室里想不到十二点就睡是不可能的事。”他应该是躲在阳台上接电话的，要不然在那么吵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的。
“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恩，我听着呢！”
“我——”她深吸了口气，“我可能——怀孕了。”
“老、老婆……”他的声音变得结巴，“你开、开玩笑吧？”
“……”她的心突然下沉了几千米，“那一次家里没有套子了，第二天我也忘了吃药。”
顾安晨那边突然沉默了好久，沉默的让她的心都变凉了。
“老婆，那个星期六我陪你上医院吧……”
随后他再那边说了很多，她都没有听见，或许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去听，也不愿意让那个可能存在的小生命听到这么残忍的话。
“那要是，我想把它生下来呢？”她轻轻的问。
“啊？可是我现在还不到结婚的年纪啊，而且我还在上学根本没有钱去养小孩子的……”
“好了，好了。我要挂电话了，我困了，你也早些睡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去理会电话那头的欲言又止。
“呵呵……”她不禁的笑出声了。真没想到，她十几岁二十出头的时候不要去考虑堕胎流产的问题，现在都快三十岁了居然……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知疲倦的唱着，她丝毫不去理会。
在没打电话给顾安晨之前，她就猜到顾安晨会做怎样的决定，可是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就算她知道要真是怀孕了，最后的可能也只是去医院把它给……可是她却不希望听到孩子的父亲也这么说，她希望他能坚定的告诉她‘你放心生吧，我会好好养孩子的’，而不是‘我陪你上医院吧’。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她本想洗洗就睡了的，可是却想到自己到现在还什么东西都没吃了。她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饿没错，可是她肚子里要真的有个小生命的话，它肯定会感觉到饿的吧。
自己也许连生命也不能给它，现在居然还要让它挨饿？她站起身来走向厨房。
她做了很多丰盛的菜，做的很用心。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是孕吐反应，厨房的油烟味让她感觉恶心。强忍着难受，把菜一道道的端到了桌子。
也许不过在几天，它就不在她肚子里了，她什么都不能给它，现在只希望它能吃的饱饱的，好——她捂住了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也许这就是它的最后一餐了呢，就跟死刑犯一样，吃饱好上路。
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不应该跟顾安晨纠缠不清的。顾安晨还小，想什么都不够彻底，可她居然也糊涂了呢，居然真的以为‘只要有情就好’。
都是她的错，她那一夜不该去拉他的手，不应该为了难受而留住他。他们本不应该有交际的，就因为她的自私，才造就了现在的结果。
她躺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算薄，可却暖不热她的心。
她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坐起身来。他的声音就响起在她的耳边，含着急切和担忧。
“阮亚，阮亚，你在家吗？”
她拉开了床头的小灯，又把被子往身上揽了揽，没有出声。
他快跑着来到她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你生我的气了，是吗？”
她看向一旁的小灯，“没有。”她只是生自己的气罢了。
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哄她高兴，只好呆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她才把视线放到他身上，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们宿舍不是锁门了吗，你怎么出来的？”
“翻墙。”他老实的回答。
“你抱床被子，到客厅里去将就一晚上吧！”她暂时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顾安晨还是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也不去理他，手沿着被子上的花纹画了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我很自私，做了坏事却不敢承担后果。我也知道做那人对你身体很不好。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有能力去养一个孩子，所以……”
“你知道吗？这也是一条生命啊！”她轻声的说，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
“好了，我要睡了，你也睡吧。”她迅速的躺倒床上，并用被子把全身上下都给盖了起来。
顾安晨还是这样愣愣的站着，像个傻瓜一样。
他十九岁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也听班里的男生说过女朋友怀孕的事，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在跟她交往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她照顾他居多。虽然他一直嚷嚷着要当个好男朋友，可是并没有上面实际行动。而她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妈妈，在天气变化的时候吩咐他多穿衣服，在他挑食的时候教训他，让他好好学习让他跟朋友好好相处。
他没有想过她会怀孕，所以当她告诉他可能怀孕的时候，他第一个涌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就是做哪一种人流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最小。他的同学跟他一般大年纪的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绝大多数都会如此的，而且他们的女朋友怕是也希望如此。
可是她跟那些人的女朋友不一样，他这样的想法和行为触怒了她。
他也不想这样的残忍，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的要生小孩吗？他现在才十九岁，就算是用户口簿上的虚假年龄他也才二十一岁，那他的小孩生下来不是要当几年的私生子吗？而且他现在还在上学，就算课余时间去打零工，一个月挣的钱怕是也不过小孩的奶粉钱。跟别说还有什么其他乱七八槽的钱，他才不会傻到以为把小孩子生下来只要给点吃的就行了。
更更更可怕的是，他老爸老妈要是知道他有小孩了，估计会用扫帚打死他。他靠在沙发上，身体不小心的打了个寒颤。
咦？也许他老爸老妈会看在小孩长的很漂亮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再说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子能吃多少，他省一点在多大几分零工，应该就差不多了吧？等到他毕业有了正式的工作，能多赚钱的时候，那时小孩也才刚上幼儿园嘛，这样刚刚好啊！再说他明年就能结婚了，小孩在阮亚肚子里还在呆几个月呢，等它出生后不久他就能和阮亚结婚了，以后别人不告诉它它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当了几个月的私生子？
似乎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他兴奋的窜了起来，想要去告诉她这个消息，转念一想她现在有了宝宝，应该有充足的睡眠，于是就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决定明天在跟她分享。
哈哈，他要当爸爸啦。
有关怀孕（二）
等顾安晨睁开迷茫的双眼时太阳已经快要照到他的屁股了，他朝卧室的方向喊了几声，见没人应才发觉她已经不在家了。
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发觉茶几上放了一张纸条。他将盖在身上的薄被给拉开，昨个他睡觉的时候可没有被子，这应该是她给他盖上的吧。一想到她柔情似水的给他盖被子，说不定还趁他熟睡的时候亲了他的脸，他就乐得咧大了嘴巴。
拿起茶几上的纸条，上面的字写的很工整，虽然没有什么娟秀的感觉，但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所以在他眼里她写的字也是顶级的好看。
纸条上没有写多少内容，只是说她上班去了，家里没有吃的了，让他醒了以后自己出去吃。
他把这张没多少字的纸条反复看了好几遍，越看眉毛皱得越紧。她怎么还去上班呢，女人怀孕了不是不能累的吗？
想也没想就打起来她的电话，响了几声后就被掐断了，他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她的短信发了过来。
她告诉他，她现在正在上班，不能接电话，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他就只好悻悻的把手机扔到了一旁，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好像有什么声音耶？顾安晨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敢确定刚刚的声音是不是从里面发出来的，等到肚子响第二遍的时候他才终于发现是自己饿了。
去吃东西吧，照她说的‘有什么时晚上回去再说’。
又是心绪不宁的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她满腹心事的提着包包出了公司。
就趁现在去医院看看吧，至少让自己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了宝宝。她拦住了一辆计程车，往最近的医院去。可是当计程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时，她却没有勇气走下去。
“小姐，到地方了。”计程车师傅提醒道。
“哦……”她勉强的笑了笑，“师傅，多少钱？”
“十三块。”
“给你。”把钱给了司机，她的手碰到了车门上，就在快要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师傅，你再把我送到汽车站吧？”
到最后，她还是拿不出勇气去医院。她不是不敢面对怀孕这件事，而是不敢面对怀孕了却不能生下来这件事。再等等吧，也许……
很多已经长大成人的人，在遇到烦恼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去寻求父母的帮助，她也是，现在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家里面还有个更加拿不起主意的顾安晨，此刻她只能回有父母的那个家，问问他们自己应该怎么办。
要是真的怀孕了，打掉孩子她舍不得，把孩子生下来她养不起，进退两难的境地让她只能想到父母。
即使不能把事情告诉父母，她也想在父母身边储蓄一下勇气，是丢是留等她回来再说吧。
她搭乘了最后一班车，准备回家。H市到她家有两个多小时，她在汽车上接到了顾安晨的电话，他委屈的问她在哪怎么到现在还不回去，她告诉他她突然想家了所以下了班就买了回家的车票。
他在电话里又提起了孩子的事，她立刻将他的话给打断了，跟他说车里信号不好，有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
她不想再听道他说要去医院把孩子打掉那种话，更不想让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宝宝听到这话，并且还是出自它爸爸的嘴里。
等她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爸妈见她突然回来了，很是高兴，在得知她还没吃晚饭的时候，妈妈立刻就系上围裙跑到厨房给她弄吃的去了。
爸爸坐在客厅里，电视正开着。这种感觉让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妈妈总是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她在一旁写作业，爸爸抱着还不会走路的阮意看电视。
“怎么要回来，提前也不打个招呼，家里面都没什么菜了！”夏妈妈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我突然想你跟爸了嘛，再说我又不是外来客，哪会嫌弃家里的菜不好？”她跑到厨房去盛了碗白米饭，不怎么规矩的坐到了饭桌前，快速的吃了起来。
“吃慢点，别噎到了。”夏妈妈嘱咐道。
“我自己会好好吃的，妈你去看电视吧，再不过去，这一集都快放完了。”她端着碗，笑眯了眼睛。
“哎呀，孩他爸都放到哪里了？咦，这人上一集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她见此情此景，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浓烈。
她一直以来都生活的很幸福，小时候家里面只有她一个孩子，父母自然是宠爱的很，四周都是玩伴，也没有让她感觉过寂寞。后来家里有了阮意，因为年纪的关系，即使父母有了另一个孩子，也没能动摇她在家里的地位，她仍然过的很自在。除了很不听话的时候，被父母打过屁股，其他的时间她都快活的很。
可是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最终的下场就是躺在医院冰冷肮脏的垃圾桶里吗？
“妈，你当初发现有了阮意，有没有想过不要她啊？”爸妈生了她之后就不准备要孩子了，她妈妈也去医院上了节育环，可是在她八岁那年妈妈还是意外的怀上了阮意，是因为节育环松了的缘故。她那时候不小心听到父母说不要那个孩子，可最后不知为什么还是生了下来。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呀！我要是不要她，你从哪找个那可爱乖巧的妹妹！”现在正是广告期间，夏妈妈也就暂时告别电视机，转头给她说起了话。
“我小时候明明就有听过你跟爸说不要孩子的。”她直接去揭妈妈的底。
“那不是怕你一个寂寞，就想跟你生个弟弟或妹妹作伴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