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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昭昭日月-第10章

小说: 昭昭日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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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视,他仿佛要吞噬了她,将她的骨头节节咬碎,她听到他的牙关发出咯咯的轻响,额头青筋暴露,紧抿了唇愤恨的目光中透了莫名的委屈,紧捏的拳头要挥起,又无奈放下,嘴里不肯服输威胁她说:“不要‘小贼’‘小贼’的叫,如今你拎清境况,你是贼,我是官!无耻的是谁?”
她惊愕之余,不由自觉可笑,昭怀说得不错,如今,她是贼,官仓的贼,被他这只官府的猫擒个正着。所以他戏弄、奚落、报复她,仿佛猫儿在摆弄爪下的老鼠。
“敢打本御的人怕还没出世!”目光中仍是盛气凌人。
惊羞气恼令她眼泪都冲向眼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人为鱼肉才是她此刻的写照。
心惊肉跳,他逼近过来,眉梢一挑,坐到她榻旁,又是那副轻薄浪子的模样,带了玩世不恭的笑,有意在捉弄她。
他打量她,乌发从两颊垂下,露出一张玲珑的瓜子脸,微翘的鼻头和樱唇透了几分娇美和孤傲,生动的睫绒上挂了点点珠泪,又惊又羞,却不像寻常家小女子那么惊慌失措只会啼哭。面色苍白却因颧骨上残留一抹少女的潮红而显得生动可爱。惊羞气恼的目光如深林中被猎户追逐的小鹿,那水润的眸光一转,避开他的胁迫,却又竭力去挣脱他束缚的手腕,竟然威胁他:“大乾国的三皇子,竟然是如此的禽兽,空侮辱了一代明君的皇上盛名。”
昭怀笑了,呵呵笑了几声,眉头一扬道:“好呀,若不做些禽兽的事,反是对不住表妹赠的美名了。”
“哎呀,哥儿又顽皮了,如何说出这般孟浪的言语?”九一公公慌忙来劝开两个冤家,不由挥手做个欲打的姿势,昭怀这才松手。
一个羞恼的倏然抽手嗖的钻躲进被中的巢穴,深埋了头只露一缕乌发在枕间。
一个揉了面颊忿忿的跺脚甩身,被奶公拉去一旁。
九一公公凑在春晓的榻边慌忙解释:“三小姐是误会了。小姐的衣衫是老奴这阉人伺候小姐更换的,湿漉漉的捂在身上要落下病根,宫里娘娘们都是老奴伺候更衣的。老奴去端姜汤眨眼的功夫,怎么就闹到这般田地了?”
她静静的躲在衾被中,这才惊魂稍定,但此刻的尴尬,多少隔了层遮羞的被,活生生的男人守在榻边。
“是三殿下从激流浪涛中救下小姐,还将御寒的鲛绡披风用来给小姐御寒,自己都冻得手脚发抖的一身精湿的,说是小姐在河上救了他一命,千叮咛万嘱咐让老奴好生伺候小姐呢。”
她这才缓缓从被衾一角探出头,将信将疑的目光扫了眼昭怀,他果然一袭雪青深衣,草草系在腋下,衣袂飘飘如世外仙人,一头湿漉漉的发垂披在脑后,难怪看上去多了几分不羁张扬,这副模样竟然出来见客了。
“我的衣衫呢?”她问,毫不客气,面颊羞红。
“小姐的衫子湿透在烤,将就穿殿下的吧。”九一公公边对外吩咐,边拉过昭怀心疼的验看他面颊上的掌印,忧心忡忡心疼道:“划破了。”
想必是她指尖尖长,这一掌抡下划破了他的面颊,不由生出些愧疚。
小太监如意捧了衣衫放在她枕旁,嘟哝着抱怨:“救蛇反被蛇咬,图什么?伤了钦差就该断头!”
九一公公沉了脸喝退如意吩咐:“去端姜汤来给殿下和小姐饮用,驱寒的汤,定要喝的。”
“阿嚏!”昭怀打个喷嚏,吸吸鼻子笑道:“不妨事的。”
回头傲然地扫她一眼,咬了唇狠狠道:“若不是看在你这丫头还算分得清黑白在船上救了本御,早就治罪将你剁个粉身碎骨!”
众人回避,室内寂静,她慌得四下望,确认垂下的帐外没人,才慌忙拾起枕边的衣衫草草套上下了榻。
一件燕居时雪白清透的小衫,袖子长,盖住了手指,小衣洒脚也遮住脚面,轻飘飘有些宽松,如儿时调皮偷穿了爹爹的衣冠在房里嬉戏的滑稽样子,一不留心踩到前襟就能飞跌扑出去。
一股淡淡的兰香,同枕边清冽的香气一样的味道,润脾清肺,也不知是什么熏衣香草,不曾闻过的味道,那浆洗整齐的罗衫质地松垂,薄而不透,虽不合体,但是贴身柔滑舒适。
锦王贴身的衫子,她想到此处,面颊一红,羞得汗颜。可眼下毫无办法,只得委屈了不去细想。隐约记起惊心动魄的大江上惊险一幕,大哥抡起劈向锦王的斧头,被大哥撞进江水里的她,仿如隔世。
可是,大哥去了哪里?大哥逃命了吗?
大哥打她在水里,如何锦王救下她?
难道她兄妹被锦王擒获?那家门又是如何了?
她惶然不安,心里阵阵冰浪翻涌。
四周寂静无人,她轻提微长的白绫裤腿,趿着吞云履,心突突乱跳着,惊心又好奇的四下观看。
“殿下,殿下!”一阵粗声叫嚷,杂沓的脚步来到屋外,她惊得躲避闪去纱幕后面窗而立,背对了来人,先后有四双鞋迈进到屋内,粗声喊叫的人是苏全忠那武夫。
“殿下,怎么还有闲情在此观景?明至仁那贪官被擒住了,他的党羽都一一落网,供认不讳!”
春晓大惊失色时,那些人已经来到身后。
“什么人?”一声断喝,噌棱棱宝剑出鞘声。
她猛然回头,隔了半透明的纱幔,苏全忠已经惊叫道:“你?”
“苏全忠!”一声沉稳的喝止,昭怀大步踱来,负手挺胸,面带旗开得胜的得意。
“哪里搜到的?”
“嘿,那明大公子,躲进了山里人家的猪圈草堆里,屁股露在外面呢,被母猪给拱出来了,还咬破了耳朵。”苏全忠哈哈的笑,瞟了眼春晓,奚落的神色,报复的快意。
“殿下,明驸马府那边……”身边的军师肖毛公谨慎的试探。
“请尚方宝剑,查抄驸马府!”昭怀毫不犹豫,话音斩钉截铁。
五雷轰顶一般,春晓身子一颤,脚下发软,如踩云朵,所幸她抓紧窗棂,才没能瘫软坐地。
大厦将倾,恍惚间她似听到了府里的惊哭嚎叫声,如隔壁傅家的哀嚎声一样凄厉。如置身浩瀚的大江,她不过是一片漂泊无定的枯叶,身不由己的无奈。
“殿下,她该如何处置?”苏全忠指向她,她傲岸的仰头,极力保持那最后的一丝尊严。
昭怀却轻蔑的扫她一眼,毫不经心地吩咐苏全忠:“速去办差!”
肖毛公似心领神会,也不多问,催促苏全忠离开。
肖毛公才转身,昭怀缓缓回头对她,揉揉面颊上的伤痕,奚落的冷笑道:“抄家流放,少不得发落小姐去青楼楚馆,那时候表妹也不必装什么三贞九烈,那点儿聪明伶俐的心思就想想如何去倚门卖笑吧。”
他的话恶毒,如果才对他激流中救命之恩有些感念,也被这恶毒刻薄的言语驱散得荡然无存。
她紧咬了碎牙,目光中满是不屈,她大叫一声:“带我回府!”
但锦王拂袖而去。
她听到苏全忠笑呵呵地说了句:“殿下真是顽皮,怕是要好好报复这只小野猫才能出口恶气。”
身后不知名的副将回头深深望他几眼,似乎看个异物。
她失落的立在那里,魂不守舍,仿佛前世的报应,她尽力了,但是无能为力。
树倒猢狲散,大哥究竟是难逃法网恢恢,命,怕是命该如此。
但霎时间她想到了娘亲,眼中的泪倏然落下。
眼前条案上规整的摆了一条玉带,带沟是墨绿的美玉,皇子们的玉带都是皇上精心挑选,她曾听大姐炫耀过太子和公主们的衣饰及皇家的繁文缛节,装束上的一丝不苟。
笔墨纸砚,高堆起的公文案卷,半截红泪满缀的残烛,暗示着主人的勤勉,这是是锦王的书房或寝室。
移步到轩窗旁,一阵风拂面,反是吹醒了她,吹散了她的烦忧,又能如何?
想她这些年只为了替娘争气,一定要摆脱这庶女的名声强抬头,指望日后有个好归宿,如娘所盼,嫁个风风光光的好人家,接了娘出庵堂母女团聚,怕这指日可待的时光倏然远去了,老天在戏弄她这弱女子。
半掩的窗外几株玉兰花含苞未放,梅花正盛,那层傲雪迎霜的花中君子丝毫不因春日来临,芳华将逝而有半分的气馁,依旧怒放如初,那般夺目傲然。
猛然间一个心思浮出,她要去寻他,一定要去寻他。他是钦差,或许能有办法。
她不为自己,也不为驸马府,但她要为了娘亲。娘亲为她付出了半世去青灯礼佛,没能享受半分驸马府的荣华富贵,却要一道分担这罪责屈辱,不可以!
她步出到庭院,日光晃得眼睛难以睁开,衣袖掩面,隐约间听到几声铮琮的琴声。她心一震,静心去听,那精湛的清音如泣如诉响在耳边。
不想到此地能听到如此精湛琴艺的琴声。
心情烦闷时,听到琴声就烦恼顿消,她情不自禁地被那琴声引领,沿了游廊,向那琴声飘来的方向徐徐而去。

流水听琴

夕阳余晖洒满小园,溶溶的金色渲染了白墙乌瓦。
春晓踱步转朱阁,绕过低低的梅丛,眼前是水榭小阁,纱幔如蝶衣曼舞,而那令她心情激荡的琴声就在暮色中萦回。
那是古曲《流水》,她钟爱的曲子,入耳倾心,琴痴的她忍不住驻足静听。
悠然的琴音,如深山幽谷中的雨水甘露从叶梢静静滴淌,汇成涓涓溪流,汩汩蜿蜒而下,绕过嶙峋怪石,在峨峨峰峦中流淌。
那溪流有心平静而过,却每每被奇岩巨石阻挡,曲折不定缠绕他前行的足步。远处似传来大海波澜壮阔的呼唤。身不由己的碰撞中激起层层浪花,水流湍急,走兽践踏他的身躯行过,夜枭在头顶嘶鸣,满心恐惧却怀着一腔激情和憧憬直奔江海,奔向山崖跌落万丈深渊,一泻千里直入江湖大海。
手下骤然一滑音,瀑布一落千丈,拍礁打石雪浪飞溅。
一曲《流水》一气呵成,波澜不惊,那曲意中的无助彷徨、坎坷曲折、恣意浩荡,如排山倒海之势奔来,又时而缠绵委婉。
琴声时高,时缓,金石之声尽显,令人沉醉如痴,凤州实在难得此音律高手。
她身不由己,脚步渐渐迫向那小阁,静香袅袅,帘幕低垂下一人背对她面向湖水,乌发散落席间,垂泻如瀑流着青光,滞在半空的手指修长如竹。
满心的倾慕顿然化作惊愕和苦笑,锦王昭怀,竟然弹琴的“知音”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仇家对头。惊心却非意外,天潢贵胄,无所不能。她只剩苦涩的笑。
一旁的银须长者赞许道:“殿下,果然是蜀中名派,苍劲坚实,峻急奔放,气势宏伟。这曲《流水》弹得大气恢弘。”
春晓惊了,说话的人竟然是遏云轩的老轩主秣陵生。
身后立着小僮如意,捧了茶壶点心尾随其后,插话排揎:“也不看看我家殿下是什么人,师出名门,蜀中雷氏之传。”
她更是一惊,迎面措不及防深吸一口扑面的凉风,却不停咳嗽起来。
众人回头,发现立在石阶上拖了一头长发凝神听曲的她,就在一树白梅前,风掀起她飘飘的发,她呆痴痴的立着。
“我只道吹箫引凤,怎么弹琴也能引来美人?”他的话里总是傲慢挑衅。
她微怔,恍过神,嘴里却毫不吃亏:“蜀中雷氏一门真传倒是不假。不过古人弹琴,先必‘澄其心’、‘缓其度’,及至‘远其神’,宁静致远,心身和一,此为琴道。殿下用心过急,音韵间流出急躁,美中不足。”
“放肆!”立在锦王身后的儒生厉声申斥满心不服,“怎么和殿下回话呢?”
锦王抚弄丝弦三两声,指间有些依依不舍,笑靥清朗如晓月清风,起身拱手道了:“献丑了!”
奇怪!
那琴,看得那么熟悉,是清操,她的清操古琴,如何在这人的手里?
心里一阵懊恼,望向老轩主时,秣陵生轩主笑吟吟的说:“三小姐来得可巧了,这弦恰巧续上了。”
小别重逢的故友,春晓欣喜的抱了清操在怀里轻抚了几声,铮琮的琴声,含了金石之声,那新配的丝弦是透明色,指尖轻挑,观之若无,抚之如丝柔滑,却是其质如钢,好奇特的琴弦。
心里一惊,莫不是传说中的“冰蚕丝弦”?曾听说冰弦是难得的上品,要在天山雪洞寻冰蚕抽丝和了云麻制成,其质地柔中带刚,其声如金石,音质清丽。
“好弦,果然上品!”春晓惊叹,喜不自胜的望向老轩主难以置信的问:“这弦如何续上的?”
“该是好好谢过锦王殿下的慷慨才是,千金难求的稀世珍品西域雪洞冰蚕丝弦。”老轩主说:“恰巧那日殿下在寒舍见到此琴,爱不释手,也为断弦抱憾。殿下说,古人云‘如琴重厚,宜用细弦。若琴薄怯,即用粗弦。’三小姐这尾琴非天下至柔至韧之弦难以续它,续弦不当,反是作践辜负了灵物。于是殿下分文不取赠了冰弦,老朽是才打探出赠弦人竟然是凤州城人人称颂救苦救难的锦王殿下,特寻上门来。”
他倒也慷慨,为了一尾琴一掷千金,单凭这点痴气倒还算是半个知音了。
送走老轩主,春晓拥了清操爱不释手,撩动琴弦几声,却难成曲。
心里纳罕,猛然一惊,一口腥腻的血涌到嗓子,她忙伸手捂嘴,强忍了咽下,泪光盈眶,明白了,总是明白了,这琴过了今夜,或不再是她明春晓的闺伴,她去向何方,自己都无从得知,身如柳絮,一任东风。就连一尾琴,怕都保不住。抄家,驸马府的物件都要被抄没,这琴,又会流入何人之手?
“殿下,春晓有一事相求。”她艰难的说,他抬眼望她时,见她面颊绯红,未言先带了几分羞涩,想她几日来同自己斗法,害得他折兵损将,几次恨得牙根发痒时,真后悔那日在驸马府金库手下没有再稍稍用力……
她徐徐起身,竟撩衣跪下。
他自出生就安享多少臣僚的跪拜,千岁千千岁的山呼,此刻却惊得如被针刺,慌忙去搀她,愕然无语。须臾间后悔自己的失态,转过头说:“算来也是自家人,表妹有话但讲无妨,只要本御能做到。”
说到此,他话音犹豫而隐隐担忧,生怕她提出令他左右为难的请求,免她沦落风尘,求他枉法。
暮色渐暗,她的面颊在苍烟落日下渐渐黯淡,睫毛低垂莺声宛转:“殿下,春晓的生母十多年前就离开驸马府在庵堂礼佛,同驸马爷有名无实,驸马府的事,她无从知晓,驸马府的荣华,她分毫没有沾拿。求殿下谅情,念家母年迈体弱,手下开恩。”
他惊愕,若说一心性如他一般孤傲的女子屈身开口求他令他吃惊,但她开口不是为自己一坠千丈陷入泥沼的噩运求他,而是为了母亲,令他更是吃惊。他打量她,迟疑。
她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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