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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妻祸-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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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看看手里的欠条,三把两把将欠条撕了个粉碎。
“嗨,你咋把欠条又还给那个小子了?得,白忙了半夜。”三立嘟嘟囔囔地抱怨。
何天亮说:“你还真的想敲人家五千块钱吗?算了,你没看他那个德性,比你我强不到哪儿去,能有多大油水?”
小草说:“我看何哥做得对,不能让别人坑,可是也不能坑别人。”
道士也说:“像黄粱噩梦那种人,你也别打算靠一张欠条就从他那儿拿五千块钱,既然明知道占不到那份便宜,还不如干脆少惹那份麻烦。”
三立说:“就算放不了他的血,手里有他的欠条就是有了他的把柄,啥时候拾掇他都有道理。”
何天亮被他聒噪的心里烦腻,说:“我要他的把柄有什么用处,你拾掇我我拾掇你都是受苦人,有什么味道。”三立见他不耐烦,也就住了嘴。
何天亮默默地走,虽然他今天晚上找到了黄粱噩梦,占尽了上风,也打听到了白国光的下落,可是心里不但没有一丝得胜后的欢愉,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愤懑。他的目的是想通过白国光找到冯美荣,然后找到宁宁。从这个角度考虑,他的目的没有达到,甚至也难以保证白国光今后不继续明里暗里找他的麻烦。
三立提醒道:“天亮,咱们是不是该会会白国光。”
何天亮看看这几个默默等着他做出决定的朋友,摇了摇头:“算了,今天不是时候,没有摸清底细,去了弄不好会有麻烦。”
他知道,找白国光跟找黄粱噩梦不同,白国光是老板,手下有一帮人,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如果闹起来动了手,他们不见得能占着便宜。如果白国光再把警察招来,给他们安上一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大家都跟着倒霉。不管怎么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想让这些朋友陷得太深。他态度明确地放弃了去找白国光的打算,领先往回走。其他人明白,如果不去找白国光,今天晚上等于没有什么收获,可是见他这样,也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小草懂得他的心情,劝慰他:“何哥你别着急,你女儿不管是跟着她姥姥,还是跟着她妈,都是最亲的人,肯定吃不着亏,受不着罪,你就放心。再说了,你找着她也只是个迟早的问题,我们大家都帮着你找,肯定比你一个人瞎摸强,你别因为这些事烦恼了。”
道士见何天亮心情不佳,有意岔开话头,说:“小草搞这个计划不知道行不行,如果饭馆能开起来倒也真是一条路子。”
小草说:“你就放下一百个心吧,干别的我不敢吹牛,张罗这么个小饭馆我明天一准交卷,能不能及格可就不一定了。”
道士说:“及不及格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晚上你们饿不饿?要是饿了咱们就去夜宵一把,要是不饿就各走各的路,回家睡觉。”
三立赶紧说:“我饿。”
道士问:“还有谁饿?”
何天亮跟小草都不表态。道士看看三立说:“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不饿,我也不饿,就你一个人饿,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三立说:“你是问我们谁饿了,我就说我饿了,我又没有说让你给我想办法。我自己饿当然是我自己吃,总不能让你喂我,就算你想喂我,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喂,你又不是我爸爸。”
道士说了一句,他就说了一串,把道士噎得瞪着眼睛干咽唾液。何天亮想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熬到半夜,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家,就说:“已经晚了,我也有些饿,干脆一块儿去吃点儿,我请客。咱们这里也没有按点上班的人,索性明天多睡一会儿。”
于是大家高高兴兴地到夜市每人喝了一碗馄饨,吃了几个生煎包子,吃饱喝足就分手了。何天亮见时间已经很晚,怕小草一个人回家不妥当,想说送送她,话又说不出口。小草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没关系,我打车走。”
何天亮把小草送上了出租车,一个人在路上遛了一阵,反回身又朝大都会娱乐城走去。他想把今天晚上没有办完的事办出个结果来。
《妻祸》第十二章
夜已经深了,大都会娱乐城依旧灯火辉煌,从停在外面的车来看,到大都会娱乐城来过夜生活的人有增无减,许多夜班出租车也停在娱乐城的外面等着寻欢作乐的夜归人。何天亮一眼看到黄粱噩梦正在外面像模像样地指挥着出租车往车位停靠。何天亮走过去喊了他一声:“兄弟,还没下班!”
黄粱噩梦见到何天亮,觉得自己又要做噩梦了,紧张兮兮地问:“大哥,你怎么又……
你还没回去?”
何天亮递给他一支烟,又给他点着火才说:“兄弟你放心,咱们俩的那一章已经揭过去了,你要是愿意帮我,就帮,不愿意帮,我也没的说,我只问你一句,白国光这会儿在哪儿?”
黄粱噩梦松了一口气,抽抽鼻子,说:“白老板还能到哪儿去,就在他楼上的办公室里。”
何天亮拍拍他的肩膀:“好,没你的事了。”说完就朝娱乐城的大门走去。黄粱噩梦见他真的要去找白国光,急忙从后面追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大哥,这么晚了你找他也办不成啥事,不如明天……”
何天亮停下步子,盯着黄粱噩梦,冷然问道:“怎么,你要挡我的道吗?”
黄粱噩梦苦着脸说:“大哥,你别误会,虽然咱们过去有过过节儿,可是我心里认得你是好人,是个汉子,你跟白老板到底有啥疙瘩我不知道,可是我敢断定毛病在白老板身上。话说到底,你一个人来找他,你会吃亏的,再咋说这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何天亮弄清楚他是替自己担心,不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真诚地笑笑说:“谢谢你了,你放心,我吃不了亏,你就当成啥事没有,该干啥干啥,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
黄粱噩梦知道拦不住他,叹了一口气,朝四周望望,压低嗓子说:“白老板在二楼右手最里面的那间屋里,估计这会儿不会有别人,你自己小心点,出了啥事我不能出面帮你。”
何天亮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大厅。厅里几个保安懒懒散散地站着,见何天亮进来,还以为是前来消费的客人,冲他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何天亮也随便朝他们点点头,直接上了二楼。他按照黄粱噩梦的指点,找到右手最里面的一间,先侧耳倾听了一阵,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声音。他敲了敲门,里面仍然没有反应。他估计里面没有人,在门上狠狠地砸了几下正准备离开,里面却吼了起来:“谁呀?抢劫还是查户口?”何天亮听出是白国光,正思谋着怎么让他把门开开又不惊动别人,白国光却把门拉开了,一见到门外站着的何天亮,脸色顿时变得蜡黄。
“你,你……要干……干什么……”他语不成句地问道。
何天亮把他推进门里,自己紧跟着也进了门,然后把门上了锁。
白国光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别……胡来,我叫人……”说着就去抓电话,何天亮过去一把揪断了电话线,把他推倒在大班台后面的皮转椅上,自己则坐在了写字台上。
“你看你那个包样,怎么说也是个老板嘛,我还能把你给吃了?就算我饿,我也不会吃你,我嫌你肉臭。”
白国光被他推得半躺在皮转椅上转了个圈,惊慌不安地仰望着他,话说得总算顺畅一些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要钱还是要命?”
何天亮说:“你连我到底找你要什么都不知道,你也真是白活了。你仔细想想,我会找你要什么。”
白国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坐起身来。何天亮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这是一间布置豪华却又粗俗的房间,很合乎娱乐城老板的身份跟审美观念,房子从头到脚都用木板包了起来,顶棚周边装了一圈暗灯,正中吊了一顶结构复杂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的吊灯。四面墙上挂着几幅影星歌星半裸的彩照,地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在白国光写字台对面摆了一组酱红色的真皮沙发。玻璃钢茶几上乱扔着烟头、饮料和一瓶绢花。
“不准动,你要是敢动我就打死你。”
何天亮听到白国光的怒吼,回过头来,愣住了,白国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沙发后面,手里多了一支乌黑锃亮的手枪,狰狞的面孔流露出得意,枪口对准何天亮:“实话告诉你,从你一出来我就准备跟你算老账。我没把你怎么着,你倒主动来踩我的盘子了,行,我佩服你的胆量。可惜,今天你怕是如不了愿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好好地招呼招呼你……”白国光用枪对着何天亮,边说边蹭着脚步朝门口挪。
何天亮知道他是想开门叫人,心想光腚哪还怕下水,该死的娃儿朝天,再不豁出去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心到腿到,立即从写字台上跳下来堵到了他的前面:“你以为你是谁?手里捏着那么个破玩意儿就猫不上树想装老虎啊?你要是你妈养的,你就冲老子开一枪,把我打死了算你运气,打不死,可别怪我把你往死整。”
白国光为难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碰上不怕死的,你要是还想用死来吓唬他,你就是自己找死。何天亮哪里还容得他细想,乘他犹豫不决心神不定的时候,一把捏住了他拿枪的手用力一拧。白国光吃不住痛,一松劲,枪就到了何天亮的手里。何天亮反过来用枪指着白国光。白国光惊了一惊,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嬉皮笑脸地说:“你不怕死老子也不怕死,开枪呀,你不开枪你就是孙子。”
何天亮为难了,他不可能开枪,也没必要开枪,只好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回去。”
白国光到大班台后面坐了下来。何天亮玩弄着手里的枪,过去当武装民兵的时候,他玩过半自动步枪、五六式冲锋枪、二十响驳壳枪,还摆弄过武装民兵连长的五四式手枪,白国光这支枪比五四式小得多,精巧滑润的枪身上印着一串外文,看样子是外国货。不过,只要是枪,结构都差不多,何天亮试着退下枪柄上的弹夹,弹夹是死的,再仔细看看,何天亮不
由哑然失笑,这支手枪是假的,不过外观、分量都跟真枪差不多,确实精致。
“你他妈从来就这副德性,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真的。”
白国光抽出一支烟把烟屁股在桌上了,点着才慢条斯理地说:“跟你开个玩笑,不过你这人真他妈难收拾,刚才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不怕?”
何天亮没有说话,他回味着刚才白国光用枪指着他的时候心里的感觉,他确实没有感到害怕,面对枪口都不害怕,何天亮有些得意。他认为没必要回答白国光的问题,他到这里不是来跟白国光聊天的,就用假枪的枪管点着白国光的脑袋:“你以为这是假枪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假枪到了我手里也照样是枪,我就让你尝尝假枪的滋味。”说着,就开始用枪管敲击白国光的脑门。白国光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说话,半张着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两颗眼球拼命往一起凑,成了斗鸡眼,人也好像变成了痴呆。何天亮见他的脑门子上敲起了几个红疙瘩却一声不敢吭,也就没了耍弄他的兴致,这枪虽然只是一支玩具手枪,可是也做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何天亮挺喜欢,就把手枪装进自己的裤兜,他决定,要将这支手枪据为己有。不是他贪心,也不是他企图用这支假枪干什么,这支假枪太完美,太叫人喜欢了。
白国光见他把枪装进了兜里,知道他要把手枪据为己有,心疼得扭曲了面孔,却故作坦然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也真没出息到哪儿去,这种破玩具手枪满大街的摊上都有卖的,你也能看得上眼。”
何天亮说:“你他妈嘴里从来没真话,这种玩具手枪哪个摊上有卖的?你去给我买两把来。”他知道,如此精细的玩具手枪国内肯定没有。
白国光说:“我嘴里没真话,你说句真话行不?你到底要什么,我想你总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何天亮没有直接答复他,掏出烟来,却只剩下一个空盒,他把空烟盒揉了扔到地上,问道:“你有没有烟?我兜里的烟抽完了。”
白国光瞪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扔到了何天亮的面前。何天亮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中华烟的味道到底不一样,比我的强多了。”
白国光不屑地说:“你一个擦皮鞋的,也就只能抽那种烟,你要是拿着大中华在鞋摊子前面抽,警察都得抓你。”
何天亮说:“你说得倒也是,咱们国家的警察就是怪,放着你这样的罪犯不抓,却偏偏跟我们这些擦皮鞋的过不去。就拿你来说吧,开这么个半公开的妓院,还私藏枪支,还装模作样像个人似的,当警察的眼睛怎么就瞎了呢!”
“这就叫成者王侯败者贼。”这会儿白国光冷静了许多,他从椅子上坐正,在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却不点燃,拿在手里捏来捏去地玩着:“再怎么着,别人见了我得尊称一声白老板,见了你,大不了叫一声擦皮鞋的,这就是等级的差别,就是地位的高下,就是价值的不同。这是现实,你不服气也不行。”他像是用这些话自己给自己长了气候,又靠到转椅上,还把脚交叉着搁在了桌面上。
“我想你半夜三更来找我,总不是为了跟我研究工作吧?让我猜猜,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我的命?我想你不敢,也没那个必要,要了我的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还得赔上一条命。要钱?有这个可能,但这又不像你的风格,不过人总是不断变化的,说不准你确实混不下去了,真的想抓我个大头,抽我一管子血。可是我要是不给呢?你准备怎么办?打我一顿,杀了我?难道……”
何天亮没有耐心听他胡诌八扯,打断了他说:“你别他妈的猪鼻子上插葱装象了,你以为你挺有身份是不是?说透了你不就是旧社会妓院里的龟头老鸨子吗?你的钱我还嫌脏呢,一股乌龟老鸨子的骚味儿,上面不知道沾了他妈的多少梅毒。我来找你干吗你他妈心里清楚着呢,少嗦,冯美荣在哪儿?”
白国光咧咧嘴:“这个忙我还真没法帮你,信不信由你,被你打散了之后,我跟她就再没来往过。再说,你也没交代我替你看着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何天亮审视着他,看他那个样子不像说谎,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冯美荣的下落,可是不问清楚又不死心,找不到冯美荣就找不到宁宁,尽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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