暘桑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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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弯道过後的景象却让我没有继续前进的勇气。
因为前方有个水果摊，摊子上摆著饮料和水果，而站在摊贩後面的阿婆正咧著嘴对我笑。
同一个摊子，同一位阿婆。
和蔼的笑容。
我们又再见面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後缓缓地吐了出来，我努力调息我的呼吸，不能让呼吸的速度乱了我的心，我稳住快发了麻的头皮，闭上了眼，又深深吐了一口气。
戒指拔下。
睁眼。
果然，摊子和阿婆同时消失在我的面前，我牵著脚踏车靠近摆摊的位置，一样的大树底下。
我在想，如果我戴起戒指後，应该是和摊子重叠在一块了吧。
上次前来的时候，阿婆、摊子都活生生地映入眼前。
而这次前来的摊子、阿婆，都是像幻影般的灵体。
树下的草丛发出一道刺眼的折射光，我弯腰拨开草丛，拾起一个破旧的玻璃瓶。
绿色玻璃瓶，玻璃瓶上面有著旋螺的纹路，奥利多水的旧包装。
破了一个大洞的瓶口，旋螺纹凹槽多了层厚厚的泥土。
我拿著玻璃瓶，心里冒出个疑问。
如果阿婆是阴间的人，为什麽那时候我和阿信能够和她交易。
为什麽我们又能拿到实体的东西？又喝得到里头的内容物？
我不愿拿这瓶子和暘桑戒相比，因为那是天和地、金和粪的差别。
我後退了几步，戴上了戒指，想这阿婆的出现看能不能解决我的疑问。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望著空荡荡的树下，阿婆和摊子竟然没有出现。
我讶异著，没有出现的阿婆到底是？？
算了！！
越想越毛。
我骑上了脚踏车，原路往返骑了回去，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奇怪的问题。
这时，前方来了一辆车，山间鱼肠般的小路，前方来车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我刻意下了车，将脚踏车靠往最边边好让车子顺利经过。
我在想，如果我今天骑的是摩托车就没这麽好让了。
我牵了车继续往前骑，心里又犯嘀咕：「怎麽这麽喜欢开这种小路呀！！莫名其妙！！」
「碰！！！！！！！」後头轰然一声巨响，我吓地猛然回头一看。
我看见，刚刚那台车，车尾朝上立了起来，垂直著贴著大树，车轮空转著，车子的板金全都扭曲变形，像那被挤压後的火柴盒，周围烟雾四起。
我心一惊，转眼间竟看到这骇人的画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车应该是冲撞到大树，但是。。这麽缓慢的车速理应不致於会造成这样吧！！
要叫119吗？如果医院问我地址，我要如何回答？那打110呢？不知道110对手机有没有定位功能，阿如果没有，警察又问我地址，我又说不出来呀？？
算了，先打再说！！！。
我拿起了手机，拨打电话。
「匡扣扣…。。」骤然，我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弹了几下，发出悲鸣。
因为我看到的画面，顿时使手不听使唤，一阵酸软。
我看见大树後面，站著一个人。
一条清晰的影子在烟雾後面，若隐若现地。
那人慢慢地走出烟雾，我盯著烟雾里猛瞧，心跳持续加速著。
人影走了出来。
是阿婆，咧著嘴对我笑著灿烂。
她逐渐朝我靠近，缓慢地。
「碰！！！！！！！！」又是一声巨响，我吓得心脏差点喷了出来。
「轰轰…隆隆…锵…锵…匡。」位於阿婆後面的车子，竟然瞬间爆炸，两颗车轮喷向天空，一堆零件东喷西飞，一片车门在半空中不停地旋转後直直地往山下掉。
我看见阿婆从原先咧著嘴的笑容，慢慢转为一个极为阴冷的笑意。和蔼的眼神慢慢地转为寒栗的锐眼。
阿婆依然笑著，走向我，阴冷的笑著。
「妈呀！！！！！」我迅速捡起手机，我拼了命用力踩著踏板。
我发誓我打从娘胎而来，我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恐惧，这比快被长老杀掉的时候还要毛骨悚然，这种阴冷散布在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侵入我的血液在我全身不停的流动、循环著。
我不敢回头看，也不知骑了有多远。
全身的颤抖没有停止过。
我庆幸好在我骑的是变速脚踏车，而不是传统无法变速的那种。
正当我要换档的时候。
忽然！！
右脚瞬间踩了空，小腿立即感到一阵刺痛，是种被硬物迅速刮过的刺痛。
我踩著空转的踏板，心冷著，血液彷佛要冻结。
「干！！！落鍊了！！！」我暗叫著。
我一边回头看著空荡荡的山路，一边拉起脱落的鍊条，准备用力地将鍊条卡进後面的齿盘里头。
但鍊条像卡死般地一动也不动，我颤抖著手把脚踏车立了起来，将档位变至最大再将链条轻轻勾住後齿盘，结果鍊条卡还是卡死。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後头有股强烈的阴气追了上来。
我分不清我脸上流的是泪水还是汗水，我用尽奶力拉扯，最後终於抽出了鍊条。
但手完全不听我的使唤，一直颤抖地不停，而且还有越来越剧烈的倾向。
手抖成这样，齿轮根本对不上鍊条呀！！
随著阴气的逼近，我的手颤抖的幅度也越大！！！持续加速的心跳让我头晕目眩、胸口严重发闷，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背已经感觉到浓烈的杀气了！！
完了…完了…。。
「锵！！」卡进去了！！齿轮和鍊条终於融合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
我立即爬上了车，拼了命的踩，我依然不敢回头看，只是一直踩一直踩。
所幸一路上几乎都是下坡，我如天助般地骑得飞快，我不顾危险地穿梭在弯弯曲曲的山路。
、第二九章 心悸
二九。
我乘著风，顺著下坡转了好几个险峻的弯道，但过快的速度搭配这个过轻的车体，我骑得摇摇晃晃，险象环生的。
握在手把上的手依然不停地颤抖，深怕过弯时一不小心就送我个大雷蝉我就爽大了。
我看著前方的标示，出了这里就是大马路了。
过了弯之後，几辆车相继行驶而过，我见著这景象便安心了不少，同时，我也感觉不到後方强烈的阴气和那浓烈的杀气了，想必阿婆没再追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便放慢了车速。
途中我发现这段山路实在很面熟，好像是当天和阿信在原地绕的不停的那段山路，虽然不同昼夜，但我还是认得这周围的景象。
我特别注意看著每个扫过眼前的路灯，想找找当初贴了佛号还被我涂了鸦的那座灯柱。
但是到了最後，我依然没发现那座灯柱，也没发现我们当初冲下山崖时被撞毁的护栏
我顺利著由这段大马路接连了东山路，往回家的途中缓慢地骑著。
骑著骑著不禁想起山上的那一幕，顿时打了个寒颤。
那种紧迫人心的恐惧感，震撼我的心脏。
此时，耳边不时传来的爆炸声的残响，和阿婆阴冷的笑容。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想抹去这骇人的影像。
当我骑在重庆路上时，见到阿政坐在公园旁的椅子上，悠閒地吃著冰棒。
「喂！！吃冰呀。」我停下脚踏车，喊著他。
阿政舔了一下嘴角，抬起头来问我：「要不要吃呀！！我请你！！」他指著旁边的711。
「喔。。不用了谢谢，我正要回家休息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明天见！！」我准备要回家好好休息顺便沉淀一下心情。
我看了後方无来车，正要离开时听见阿政在背後大喊：「等一下！！！」
我紧压煞车回头说：「怎麽啦！！！」看见阿政把木棒丢入包装随手一仍。
「我的鸡排和乌龙绿咧！！」阿政抱著胸对我隔空喊话。
阿！！对吼。。我完全把这事给忘了，我随即从口袋抽出一张百钞，拿给了阿政说：「你自个儿去买！！我今天很累了，剩下的钱不用找了，就给你当作跑路费吧！！」
阿政接过一百元钞票睁大眼睛说：「真的阿！！感恩嘿！！！」随即塞入了口袋。
「对了！！你今天怎麽没到学校？」阿政上前问。
「喔…今天睡太晚了，所以懒得去了。」随便敷衍一下，再说下去天就要黑了。
「好啦！！我要回家了！！明天见喔！！」我骑上了车，挥别了阿政。
阿政挥著大手说：「好！！掰哩！！！」
我朝他挥了手後骑往回家的路上，在停红灯时我想起那掉在地上的手机，我紧急从口袋抽了出来，不知道那一下有没有摔坏它。
握在手上冰冰凉凉的手机，心中猛然一阵压迫感，我迅速回头一看
但。。除了车子和行人之外什麽都没有。
手机除了角边掉了几道漆外倒是没被摔坏，我顿时松了气，幸好手机没摔坏，不然肯定被骂半死。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回到了家门口，我将车停好之後看见里头老妈正拿著吹风机帮著客人「谁豆」造型。
「我回来了！！」我向老妈喊了一声，看见店里没老爸的踪影好奇问：「爸呢？」
老妈头也不转地回了我一句：「你爸去黄昏市场买菜了！！」然後专心地帮客人吹造型。
「喔。。。」我走向饮水机拿起玻璃杯倒满水一饮而下。
喝完後我走向沙发重重地坐下，而沙发里的空气瞬间受到挤压而发出声音。
我乔好最舒服的姿势，阖上疲惫的双眼准备小睡一下，等醒来後就有香喷喷的饭可吃了。
顿然我心一惊马上张开了眼盯向店门口。
但依然除了人车经过外什麽都没有。
眼花了吗？
当我阖上眼的一瞬间彷佛看见阿婆站在门口用那极为阴冷的嘴脸，看著我，冷笑著。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我努力地催眠自己。
山上那一幕此刻又在我脑海中想起，爆炸的车子，阿婆阴冷的笑容。
我身子微微颤抖著。
眯不到一会儿就听见熟悉的机车引擎声从远到近，最後停在家门口。
是老爸从黄昏市场回来了。
「小乐！！！」老爸在门口喊著我，示意要我去帮忙提菜。
当我站起来的那一霎那，脑子闪过一个画面…。
「鲜红色的世界…暘桑树。」
这个画面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耳边响起晓纭说过的话：「答应我。。不要回去…。」
其实我一直不愿相信昨晚的一切会是一场梦。
我压根就是不相信。
此时我的脸颊感到一股湿热感，经手指一碰触。。
由眼角流下来的。
是泪。。。
我流泪了？
心头忽然一阵压迫感不断挤压著我的心脏。
压得我快喘不过气。
晓纭！！！你…怎麽了？？
我彷佛感觉到晓纭有了危险，但我…却束手无策。
「还不快来帮忙！！！」老爸在门外大吼，我立即拔腿跑了出去。
我内心感到非常地不安，总觉得那里一定发生了什麽事。
闪过的画面，我的心悸，我的晓纭。
「喂。。喂…阿乐！！」隔天早晨的第一堂课，阿政拿著原子笔戳我的背叫著我。
「干嘛！！」我小声回应著。
老师课上到一半，不知什麽原因忽然离开，叫我们大伙自行自习。
「昨天谢谢你嘿！！」
「喔。。不用谢啦！！」看不出来阿政还有客气的一面。
「晚上来我家！！」阿政的手不停转笔耍帅，也不停掉在地上发出噪音。
「去你家做啥？」老师一离开班上就吵成一团，我拉高嗓子回应阿政。
阿政弯腰捡起被摔了无数次的笔说：「反正你来就对了！！」阿政手中的笔转没两下又掉到地上後发出悲鸣，我看这笔稳断水。
「喔！！」反正也閒著无聊，去他家打发时间吹冷气好了。
昨晚没有梦见晓纭，不知怎麽地我又担心了起来。
担心她在那里会不会发生什麽事，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险。
一整天我全然无心上课，整个心思都在晓纭身上。
我知道，阴阳相隔的恋情就是这样，只能满脑子苦苦的思念对方，沉浸在回忆里，结果想见对方一面却比登天还难。
我知道这份爱换来的结果会是像那坠落地狱般的痛苦心碎。
我也知道这份爱绝对没有任何结果。
但面对这份有如熊熊火焰般的爱情，我就像那飞蛾，永远不後悔。
此刻
想起了那一晚，那一个吻。
、第三十章 一片光碟
三十。
「喂！！放学了你坐在那里干嘛？」阿政拍了我的头说。
「阿。。放学了喔。。时间过这麽快？」我恍神了一下回应著阿政。
阿政又巴了我一下後脑说：「快你妈啦！！看你恍神恍一整天了！！」
「干！！很痛耶！！」我摸著头对阿政大喊，随後拿著课本往他的背拍了下去。
说真的，今天的课到底在上些什麽我完全不记得了，只隐隐约约记得阿政因为上课发出噪音，然後被老师叫去後面罚站，下了课之後不知怎地又被叫去导师室。
而我整颗心不知飞到哪里，是飞到属於它的地方吗？
那。。谁又可以告诉我这个地方在哪里，要怎麽去呢？
心呀心…你可以带著我，飞往你去的地方吗？
亲爱的，你到底在哪里？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喂！！！罕鸣乐！！！」阿政的叫声硬生生地把我抽离到现实。
「蛤？」我抬起头回应他，脑子茫茫然。
见他一脸不爽的说：「你看你又在罕鸣了，叫你好几声都不回，阿你是思春喔！！」说完又往我後脑巴下去，一阵晕眩感随之而来。
「思。。思你妈啦！！很痛耶！！」见他一语戳中我的心思，我立即否认，以免明天传遍整个班上，到时我又要多一个绰号了「思春乐」。
妈的！！
「唷唷唷！！没想到我娘竟然这麽有魅力，嘿嘿！！！你可别打我娘的主意喔！！」见阿政又立即转换嘻皮笑脸的样子，看阿政白目的脸，我真想一拳往这嘴脸狠狠地揍下去，然後再踹一脚。
阿政又说：「好啦！！开个玩笑！！别生气啦！！六点记得来我家喔！！」说完後，我见阿政埋头在书包里不知在找什麽。
「呼！！找到了，给你！！」阿政拿出一张光碟交了给我。
我接了过来，看见光碟上有张标签，上面写著：「柴可夫斯基交响曲。」
「喔。。谢谢啦，可是交响乐我听不懂，还你吧。」我把光碟塞了回去，毕竟我实在没有这麽高的水准去听交响乐。
「唉唷！！你拿回去看就知道了，记得要放在DVD拨放器里面，CDPLAY是读不到的喔！！」阿政说完直接把光碟塞入我的书包。
「这到底是什麽？」我一脸狐疑地问他。
「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六点见！！」阿政说完後就跑出教室，留下一脸疑问的我。
算了，这也是阿政的一番好意，我就收下了。
回到家，我将车停好後进了家门，见老妈正在扫地。
「妈！！我回来了！！」我和老妈打了声招呼。
「回来啦！！上去换衣服等等要吃饭了！！」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