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妖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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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自沉思的表情令她着迷，为何那双如此邪魅的妖瞳中，总会时不时流露出那样的悲伤？最后，她爱上了他，无可救药。　她开始接近他，想进入他的内心，可是他总是冷冷的将她的热情扑灭。大姐孟壬知道了她的心思之后，曾经劝过她：“王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可以代替的。”　她不相信，从此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可她不后悔。　季壬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在石室内的香炉上重新燃了一支如意香。那是她从仲壬那里死缠烂打地讨来的，仲壬擅幻术，服下称心丸，用如意香引出药效，能让人陷入称心如意的幻觉中，不可自拔。　自从她把邪骨带回来之后，逍遥宫的守卫被撤了很多。本来季壬是打算将邪骨困一辈子的。可是，那个蒙着蓝色面纱的女子闯进了逍遥宫。那女子拿着泣血魔剑，周身散发着魔煞之气，瞳孔中有着和魔君一样的暗红色流光。　她吓坏了，以为魔君未死，要来取她的性命。她傻傻地看着剑气袭来，忘了反应。邪骨把着她闪到一边，她心中喜悦，却不料耳边听到的是：“翠儿，别怕。”　然后那女子的面纱滑落，那一刻，她宁愿自己面前的是魔君。　幻境被漫天的魔神煞气所破，邪骨推开了她，推得毫不犹豫。　季壬在那一刻崩溃了，十四年前，在她要嫁给邪骨的前夕，翡翠出现了。十四年后，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邪骨的时候，在人间世消失了十四年的翡翠，回来了。　她不知翡翠用了什么法子驾驭了泣血剑，但是似乎她并不能持久使用这种力量。煞气消失之后，季壬的不甘与怨毒一瞬间爆发，她将自己内丹化成一条剧毒竹叶青，向翡翠咬去。　不料邪骨伸手揽住了翡翠，那条蛇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季壬毕生的毒液注入了他的体内。　翡翠因为失血过多，早已神智不清。邪骨似是毫不在意，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翠儿”。　这时候，有人破了逍遥宫外的结界，有人闯进了逍遥宫地牢，季壬什么都不想管了。　“王，留在我身边，我给你解药！不然……”　邪骨不语，拿起泣血剑反手给了她一剑，然后抱着翡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启明颇费了些功夫，才破了逍遥宫外的结界。韩子默在地牢找到了小玉，小墨喜极而泣。启明却看到邪骨抱着翡翠，步履蹒跚地出了逍遥宫。　“你受伤了，还是让我……”　“走开。”　邪骨拒绝的直截了当，启明面上没有变化，袖中的拳却是捏紧了。　逍遥宫被破的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开，于是这一行人御剑的御剑、腾云的腾云，尽量远离浮岛。入夜时分，他们进入了一片山地，找了个洞穴歇脚。　邪骨这一路跟的十分吃力，落地的时候，他的脸色白的可怕，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可他还是不肯放开翡翠。　邪骨抱着翡翠，身后是小墨和小玉。启明和韩子默远远地歇在另一边，气氛十分的诡异　看着翡翠的右掌心一片刺目惊心的红，启明忍不住走了过去，对邪骨说：“她受伤了，至少让我……”　邪骨不语，扯下自己的衣物轻柔地将她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翡翠的睫毛煽动了几下，她睁开了眼睛。　“啪”的一声，她拍掉了邪骨的手，目光冰冷的叫人心寒。　她用力一挣，邪骨的额上沁出了一丝冷汗，右手无力地垂下。翡翠挣脱他的怀抱，站了起来欲远离他。不料邪骨伸出左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翠儿……”他的声音飘渺的近乎不真实。　翡翠甩开他，拾起泣血剑走出了山洞。邪骨的左手依然伸着，过了很久才放下。　“小晴。”启明想要跟出去，不料翡翠一声低喝。　“别跟着我！”她竟然无意中用了天音，启明的脚步生生的止住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她低声补上了一句。　洞中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　今夜星光灿烂，冰蓝的参宿七散发着冰凉的光华，就像翡翠现在的心情一样。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盘腿坐下，像在地母宫的时候一般，开始凝神调息。渐渐的，她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于是她睁开眼睛，扯下右手掌上的布条，那玄色的布条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阿邪。”她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然而当她想到方才在逍遥宫看到的，她的柔情像是被泼了桶冰水。指甲无意中嵌入伤口，疼得她哆嗦了一下，红色的血又流了出来，她抽出泣血，将血丝滴在了剑身上。　从颛孙浚手中夺下此剑时，她就发现这把剑上有魔神的力量，而她的血可以激发这种力量。自己牺牲魂魄动用毁天神力，还是牺牲点血激发泣血的力量为己所用？显然后者合算。　泣血剑似乎很满足，翡翠想把那玄色的布条扔下山崖，最终还是扔不出去，只好重新将它缠回自己的掌心。　回去的时候，启明焦急地站在洞口，见到她的时候像是松了一口气。　“小晴，你和南冥王怎么了？”　“没事。”　启明好气又好笑：“这样子能叫没事？”　不料翡翠却越过他往洞里走，启明一愣，转身搭住了她的肩膀。　“小晴……”　翡翠垂了垂眼：“启明，这是我和他的事，你问了也没用。”　我和他……翡翠的这话如同一记闷棍敲在启明的心上，他们的我们之间，已经没了他的位置。那冬日的暖阳，再也不属于他了。　“你放开她！”一声低喝从洞中传来，邪骨扶着岩壁走来，怒视着启明。他额上尽是冷汗，大口地喘着气。　“翠姑娘，王他……”小墨慌张地唤翡翠，小玉则紧紧地跟着邪骨，生怕他撑不住。　翡翠神色一变，甩开启明上前扶住了邪骨，他全身竟然没有一丝力气。她搭起他的脉，倒抽了一口冷气：“阿邪！”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他居然看着她笑了。　“蛇毒都快攻心了，你还笑得出来！”她气极。气他和季壬的那档子事，又气自己没早发觉他不对劲儿。　邪骨的妖气本该挡得住季壬的蛇毒，只是他不久前才和魔君斗过，妖力折损了不少。是以半天时间，毒液就直逼心脉。　启明此时也没心情和邪骨计较，结咒护住他的心脉，又结了个咒，缓解蛇毒。　“蛇毒的话，找不到那条蛇，怕是难办。何况，从这毒的来势看，那蛇怕是已经入魔了。”　“没空去找她了。启明，帮个忙。”　翡翠唤出小玉刀，在邪骨的左右腕上各开了个口子，然后扯下了自己掌心的布条。　“小晴，你要做甚？”启明隐隐擦到了她的想法，大骇。　“换血。”她回答的云淡风轻。　
　　第廿七回　心怀愤懑冷颜对　虽有间隙情难断
“翠儿，别……我撑得住。”　“你给我闭嘴。”翡翠瞪了他一眼，将右手掌按在了他左手的口子上，运起操水咒，让自己的血从伤口处流进了邪骨的体内。魔神之血逼退了蛇毒，邪骨左手腕的口子开始流出黑色的毒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黑色逐渐变淡。　“小晴，你太勉强了！”启明给翡翠用了第九个益血咒，眼中越发焦虑。　“我有分寸，就差一点了。”她咬紧牙关，眼神坚决如铁。　在启明要用第十个益血咒的时候，邪骨左手腕流出的血渐渐恢复了常色。翡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欲松开手。不料邪骨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掌心冰冷，指尖微颤。　她有一瞬的恍惚，仿佛逍遥宫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毁天！　伤处的血突然回流了一阵，翡翠一阵晕眩，似乎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号。她神色一凛，唤道：“小玉、小墨，扶他去歇着。”最终甩开了他的手。　邪骨看着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翡翠别开脸，转过身不再看他。他叹息一声，神情一下子又颓然了。　翡翠听着那声叹息，心头有些微酸，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愣愣地望着远方。　小墨看着翡翠，开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小玉却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先把邪骨安顿好。　直到身后渐渐安静下来，她才转身。却发现启明一直立在她身后，墨玉似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　“启明，我没事。”她挤出一个微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小晴，我还要去寻魔君元神，明早就带子默离开。”　“是吗？”翡翠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却是转瞬而逝，“你千万小心。”　“你要和他回南冥？”　翡翠不语。启明苦笑一下，明眼人只要看到她方才的紧张，便知就是天涯海角，她也会随他去。　“你失了许多血，早些休息吧。”深深吸了一口气，启明退回了韩子默身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直睡到现在，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些什么事。　启明看着翡翠默默地找了个角落抱膝坐下，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可是她，却总是似有似无地瞄着那个人。启明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活到现在有两件后悔的事：第一件是在玉珠城放走了小晴，第二件是在送她去九泉的路上，顺便看了三生石。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曾经对他如此重要，原来她曾是他唯一的暖阳，可是他最终错过了她。　金乌升起的时候启明带着子默离开了，那小子明明酣睡了一夜，却依然萎靡不振，完全没有平时的活泼劲儿。但他还是向翡翠挥手喊了句“美女姐姐后会有期！”，才踏上佩剑跟上启明。翡翠带着黑眼圈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她朝他挥了挥手，回了一句“后会有期”，看着那两人御剑起去，渐渐消失在天际。　身后传来脚步声，邪骨压抑的咳嗽声揪痛了她的心，然而她还是无法原谅他的背叛。　“翠儿？”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她只是不理，狠下心，躲开他伸向她的手。　“翠儿。”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得面向了自己，她垂眼不看他。　“我……我不知道那时是怎么回事……”他说得有些急，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翡翠下意识地走到他身后，抚着他的背。待他顺了气，却又将手抽回，退到了一旁。他想解释，偏偏讷与言辞，不知从何说起。她的冷漠，无声的绞着他的心，他宁愿她怨他骂他，也不愿看到她如此这般，对待陌路人般的对他。　“翠儿！”　“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她丢下一句话，足尖轻点，看似潇洒地飞身离去。可她心里清楚，她的舌尖已被自己咬破。再不离开，她怕自己会心软，会没出息地原谅他。　他被她的话钉在了原地。想起那时候，她的面纱被血染红飘落，他却在她面前抱着季壬。那一刻，她眼中的暗红流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被空洞和不信所取代。无论他自愿与否，他终究是伤了她的心了。　一阵晕眩袭来，邪骨的胸口突然烧的慌，一股滚烫的气息有生命般，失控地在他体内游走。他努力地调息，勉强压制住了那股热流，却已是筋疲力尽。　“王，我扶您去歇会儿吧？”小墨跑了过来，怯怯地看着他。　邪骨靠在岩壁上，朝她挥了挥手，“下去，别烦我。”　小墨退下，求助地看了小玉一眼。小玉使了个眼色，要她看紧王，自己跑去找翡翠。　翡翠正蹲在一棵冻死的树前，扯着地上的枯草，一根又一根，扯到自己的手掌布满血痕。　“翠姑娘，你可想死小玉了。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连个音讯都没有？”　翡翠一听便知是她，她又扯住了一根萎靡的枯草，道：“我在九泉地府。”　“我猜也是。”　“哦？为什么？”　“翠姑娘啊，那离魂咒可也是会遭天劫的。”　翡翠正拔草的手顿了一顿。　“说起来，又快冬至了呢。这些年，一到冬至就下雨，今年却放晴了。”小玉嬉皮笑脸地扯了几句。　“你个死丫头。”翡翠啐了一口，站起身来，“明明生得一样的脸，却不知比小墨多了几个心眼。”　“翠姑娘，小玉对你说句心里话，这些年王对你的情意，明眼人都看得到。姑娘这般心思通透，又怎会不明白？为何这些天，要折磨王又折磨自己呢？”　翡翠不语，邪骨和季壬相拥的画面在她面前忽隐忽现。　“我不知姑娘听到了什么闲话，可是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翡翠冷笑一声，她可是亲眼看到他的背叛。　“若是闲话倒罢了。和他闹成这样，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可我心里也不比他好受。只是我有我的尊严，有不可触及的底线。”　“咦？”小玉的表情变得迷惑，“翡翠姑娘的意思是，就算是你喜欢的人，若是触了你的尊严，你会宁愿心痛，也要离开他？”　“没错。”　“啊！作为妖，我完全不能理解。”　这次轮到翡翠迷惑了。　“妖的心啊，可是很难改变的。我若是爱上一个人，尊严骄傲什么的，全都无所谓嘛！”小玉在一旁解释道，翡翠听的失笑，这样的爱虽然卑微，倒也轻松。　“好了，回去了。”她伸手拍了拍小玉的脑袋。　“翡翠姑娘，你明明很担心王。”　翡翠没有否认。　“可是你一边担心一边伤他的心，这算哪门子的担心。”小玉撅了撅嘴，不再言语。　翡翠回来的时候，邪骨还是让小墨搀扶回了山洞。他曲着一腿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处岩壁上，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双目紧闭，神态疲惫至极。翡翠卸下冷漠的伪装，眼底泛起一丝疼惜，她想起了每年冬至，他都会动用离魂咒，跑来地府看她，久久不愿离去。她知道这咒极伤神，却不知还要遭天劫。　看着他额上未干的汗渍，她悄悄拿出自己的锦帕，轻轻为他拭去。小玉见状立刻对小墨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倏地不见了。　“翠儿……”他并未转醒，轻轻唤了一声。　翡翠犹豫了一下，没有做声。　“翠儿，你看我一眼……”他的眉头锁的更紧，似乎被梦魇折磨着。　“翠儿，别这样……我好难过……”他的声音竟带着乞求。　“我在。”翡翠终于应了声，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紧锁的眉心舒展开了，如玉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翡翠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自己。她坐在他身边，紧挨着他，将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她的柔夷一下子被握紧了，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痛楚。　“好好歇会儿，等你醒了，我们就回观月山，中土那群人再也不会来烦我们了。可惜那群混蛋把我们的牡丹园搞得一团乱，我还想和你再赏一次牡丹呢！以前那次喝的昏昏沉沉的，我都不记得有这事呢。”　她停了一会儿，看了看他渐渐平稳的睡颜。忽然又撅起了嘴：“唉，可是季壬的事情我还是很生气，我很记仇的，这可怎么办？”　肩膀忽地一沉，他不知不觉靠到了她的肩上，长发触得她脖颈处微痒。她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