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妖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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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干什么呢？” 江家的几个男孩子听这声音，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不动了。随后转身恭恭敬敬地站好，道： “宁儿姐姐。”“宁儿妹妹。” “哥哥弟弟们有空在这里玩耍，想必先生今天布置的课业都已经完成？” 只见宁儿一双寒星似的眼睛向着左右一扫，那群小子不禁打了个哆嗦。宁儿的学业极好，先生常常让宁儿帮着检查这些族中弟子的课业，会不会挨先生的戒尺，常常是宁儿一句话的事情。 “那个……我要回家念书了。” “我也是。” “我也是。” 一群小孩子作鸟兽散，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江宁儿上前将韩子默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韩子默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江宁儿抓起他的手，只见掌心擦破了皮，沾了些泥沙。 “你伤着了？” 江宁儿的两条小细眉毛皱了皱，掏出了自己的锦帕，细细地替他将手擦拭干净，然后包在了他的伤口上。 韩子默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我送你回去。” “大小姐……”丫鬟出声想要制止。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江宁儿一句话将她挡了回去。自家小姐年纪虽小，却总像个大人似的，而是是说一不二的个性。 韩子默一直低着头，任由她拉着。直到到了家门口，突然抬起头，对她道了声：“谢……谢……” “不谢。”江宁儿那双打生下来就冷如寒冰的双眼，竟然微微融化了些。 第二日放学，几个捣蛋鬼又商量着沿路捉弄韩子默。不料，一个浅蓝色的身影走到了韩子默的身边，道：“子默，你我同路，不妨以后一同回家。” “宁儿姐姐，韩家在西面，你家在东面吧？”一个族弟不明所以，提醒她。 “阿宝，我今天好像忘记告诉先生，你论语背岔了两段。”江宁儿抬头看看天，一副忽然想起来的样子。 “额，宁儿姐姐，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子默，走了。” 韩子默依然低着头，紧紧跟上了江宁儿。那群调皮鬼面面相觑，只好商量着去寻点别的乐子了。 出了学堂，江宁儿都没有说话，只是不急不缓地走着路。 “江……江小姐。” “怎么？” “帕子，洗干净，还你。”他至今无法完整地说话。 “不用了，你留着吧。” “哦……” 然后他们没有说话，直到子默到了家。 第三日，江宁儿依然和子默同行，出学堂的时候，回头以警告的眼神瞪了那群窃窃私语的捣蛋鬼一眼。 “江……江小姐。” “叫我宁儿。” “宁儿，你家，那边，是吧？” “嗯。”宁儿没有否认。 “为什么，走这边？” 宁儿看了他一眼：“这路是你家开的，我不能走吗？” “呃，不是。” “那不就行了。” “哦。” 再后来有一天，穿过西市的时候…… “宁儿，宁儿，等等！” 江宁儿停下脚步，韩子默跑开，不一会儿，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 “诺，吃。”韩子默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塞进了江宁儿的手中，自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这个，好吃吗？”宁儿看着这东西，眉头打了节。 “嗯，甜的！”韩子默猛点头，于是江宁儿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好吃？”韩子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沉默了很久，江宁儿回答：“嗯，好吃。” 听到她说好吃，他笑得开心，江宁儿看着他，默默地啃完了一串糖葫芦。 那天回家，江宁儿喝了整整一壶浓茶。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江宁儿绕去西市再回家的情况，持续到了她七岁。 韩家因事得罪了中土太子妃若月，被抄家贬为庶民。从此，学堂里再也没有看见过韩子默的身影。 韩家被抄那一天，江宁儿也没有出现在学堂中。 她到韩府时，远远看到韩夫人抱着子默的两个哥哥，哭得眼睛都肿了。其余女眷照顾着那些弟弟妹妹，独独子默被晾在一边，沉默的低着头。 江宁儿心头闪过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似是心疼。 沉默着走过去，她拉起了韩子默的手。韩子默抬头，惊异地看着她。 “宁儿？” “跟我来。”她不由分说地把他带走了。 “唉？夫人，三公子他……” “没空管那个傻子了……呜呜……”韩夫人哭得伤心。 江宁儿猛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瞪了她一眼：“五毒尚不食子，竟有亲娘如此说自己的骨肉，你还有人性吗？” 她那寒冰般的目光，竟瞪得人说不出话来。 她一路拉着子默出了玄武城北门，门前是奔涌的姆水。 韩子默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小脸上竟是倔强的表情。宁儿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指甲已将掌心刺破。 “想哭就哭出来，子默，不丢人的。” 方才还在故作坚强的男孩，突然就一下子抱住了江宁儿。 “宁儿！宁儿啊！”他边哭边喊着她的名字，此时，他脑中只想得起这两个字。 “好了，好了。子默，会过去的，再怎么大不了的事，总会过去的。”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子默止住了眼泪。江宁儿替他擦干净眼泪，从脖子上解下一个东西，挂到了韩子默的脖子上。 韩子默呆呆地看着那东西，那是一面小小的镜子。 “子默，我出生的时候就带着这面镜子，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鬼用。可是玄武的巫大人说，这个东西证明我有仙缘，于是父亲决定等我八岁就送我去青云山拜师。我本不想去，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得去。当了仙人，说不定就有办法治好你。你不是傻子，我知道你不是，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子默的目光从镜子转移到了江宁儿脸上，依然是呆呆的。 江宁儿看着他，笑了笑。 韩子默脸红了，一向冷着脸的江宁儿，笑起来原来很好看。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面镜子。 “不许弄丢了！” “嗯，不丢！” 这面镜子曾经丢过，几经辗转却都能再次回到她手上，那么，放在韩子默身上，她就一定能再见到子默吧？
第二回 天生仙骨难自弃 一朝拜入青云山
站在山脚下往上望，青云山看起来再普通不过。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了漫天的骄阳，洒下一片树影横斜。 然而山脚下那一群人面上的表情却不轻松。今日是青云山收徒之日，只有有缘者，才能在这看似平常的山中，找到一条真正通往青云殿的路。 青云派是七百年前北方梁安国火氏火琉素创立的，火氏天生能操纵火，善于制符咒。不过七百年下来，符咒派渐渐没落，反倒是仙剑派后来居上。 如今掌门元火鹤便是仙剑派出身，他一身黑色镶红边仙袍，端坐在青云殿首。左侧是仙剑派现任掌事火乙，他一身青袍，丰神俊朗，目光如炬，他是火鹤的二师弟，亦是火家嫡传子孙。掌门右侧的位置，本该是符咒派掌事繁星火之位，此时却空着。 “宁儿，你师父呢？”元火鹤向空位旁边垂手立着的青云弟子问道。 “回掌门的话，师父迫切想知道这批弟子的资质，去半路探视了。” 已经十岁的江宁儿恭敬地回答，因为年龄尚小，她还梳着双髻。她身材削瘦，月白色的仙袍在她身上总是显得有些松垮。她皮肤白皙，碎碎的刘海盖在饱满的额上。一对远山眉，清远舒扬，一双杏仁目，云淡风轻，鼻梁娇小，唇如落英，小小年纪不见娇弱，倒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三师弟八成又醉在路上了。”火乙笑了笑，“前年不就因此得了宁儿这样的好徒儿？” 繁星火别号青云酒仙，因为他嗜酒如命。本来师兄弟三个当中，他的修为最好，却因为这个误事的毛病，只当了个挂名的符咒派掌事。这年头符咒派式微，他本性也散漫，百年来竟没收得一个徒弟。 前年青云山收徒，繁星火醉在了路上，结果被最早通过试炼的江宁儿给“拣”了回来。火乙便怂恿他“以身相许”，当了江宁儿的师父。 于是江宁儿过了两年几乎是自生自灭的日子。江宁儿生性淡漠，繁星火懒散，他每隔几个月便扔给江宁儿一堆书简，也不管她看得懂看不懂，叫她自个儿去理解体会。 江宁儿显然是看得懂的，前阵子的青云弟子试剑会上，宁儿只用一套入门的“青云十八式”，击败了所有的同辈弟子，震惊了青云山，震惊了仙界。 “掌事师叔说笑了。”江宁儿淡淡一回，自家师父那德行，青云山人尽皆知。宁儿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挽不回他的面子，应付了火乙一句便沉默了。 青云山的试炼貌似简单，从日出至日落，能找到青云殿便可算入门。只是山下那片执念林，若是心中对人间世欲念太深，是走不出来的。殿前那处断崖，有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若非看淡生死，无畏无惧者，亦是过不来的。 午时的时候，第一名通过试炼者出现在了青云殿。那是一名少年，十四岁左右，头带紫金冠，身着绛紫衣袍。待他踏入青云殿，竟有如虎出林之势。 “轩辕飞扬拜见青云掌门，拜见掌事，拜见各位仙尊。” 青云弟子中传来一片私语声，轩辕这个姓，乃东方龙凌王族之姓。元火鹤轻咳一声，殿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轩辕飞扬，你本是龙凌十七公子，一朝拜入青云山，人间世一切荣华便是浮云，你可想清楚了？” “回掌门的话，弟子既上青云，早已抛下俗念。”他目光坚定，回答的掷地有声。 元火鹤颔首，露出一丝笑意：“既如此，可愿拜入我门下？” “弟子愿意！” “赐姓成。”这孩子资质佳，个性也好，有王家的正气，却没有娇贵傲慢之气，元火鹤很满意。不过轩辕这个姓，多少有些不便，他考虑了一下，还是让他改了姓。 说话的时候，又有一个孩子踏进了殿里。这回是个小女孩子，个子小小的，穿着花布衣，睁着一对大眼睛，怯生生地望了望。 “阿……阿晶拜见青云掌门，拜见掌事。” “起来吧。” 这个孩子资质也不错，只是年龄偏小，又是个女娃娃。元火鹤看了看火乙，见他没有要收入门下的意思，便示意几个有收徒资格的仙尊自便。 阿晶捏着衣角，低着头，一副我见由怜的样子。元火鹤的二弟子花紫焰本是女子，门下亦都是女弟子，便笑着问：“阿晶，可愿拜入我门下？” “阿晶愿意！”那女孩子急忙拜了师，站在了花紫焰的身后。 剩下陆陆续续上来十来个孩子，多是资质平平，临傍晚时才到。江宁儿无心在意他们拜在谁的门下，她着急的是自家师父究竟哪里去了。前两年拜师，繁星火虽然会晚到，但也不至于从头至尾都不出现吧？ 拜师会散了之后，宁儿无视掉元火鹤那杀人的眼神，匆匆去寻繁星火。果然发现他醉倒在山脚下的一棵树旁，只是他身旁多了一个小人，和他一样醉的不醒人事。 宁儿仔细一看，波澜不惊的双眼竟起了涟漪。那分明就是韩子默！只是他如今的衣服破破烂烂，活像个乞丐。本来白皙的皮肤因为风吹日晒，变得黝黑粗糙。 “子默……” 凌厉的目光射向繁星火，繁星火打了个哆嗦被冻醒了。 “师父，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江宁儿扶着韩子默，咬牙切齿地问到。 繁星火微微扬眉，两年来他第一次看到自己那冷清的徒儿如此失态，顿时觉得有趣。 “这小子想入青云，无奈他毫无修仙资质。我便和他打赌，若能喝赢我，便让他拜入青云。” “然后？” “唉，为师忘了最后是谁先倒下的了。”繁星火摸着下巴，一付想不起来的样子。 “师父，你那缸埋了五百年的好酒还想不想要了？” “好吧，为师输给这个小子了。”繁星火举起双手，认输认得极干脆。 “既然如此，徒儿便替师父送他上青云了。师父神通广大，想必不用徒儿担心了。” 江宁儿说完，唤来祥云将韩子默扶上，一会儿便飞没了影。 繁星火扶着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中叹了声“女大不中留”，御剑回了繁星殿。 江宁儿没有去繁星殿，而是去了云英洞那边找掌炉仙人仓已。仓已是青云山掌管后勤的灵甲长老弟子，还是凡人的时候就酷爱画符炼丹。灵甲长老眼见青云符咒派门庭冷落，便将他带回了青云山，结果他在七十岁高龄的时候，终于炼得仙丹，获得仙身。 “仓已师兄可在？”仓已鹤发童颜，其实和江宁儿是同辈的，所以她唤仓已师兄。 “是宁儿啊，又帮你师父讨醒酒丹来了？”仓已乐呵呵地从云英洞出来了。 “是要醒酒丹，不过是给这孩子的。” 江宁儿捏开韩子默的口，将醒酒丹塞了进去。只见他睫毛煽动了几下，醒了过来。 “我赢了！你说好带我上青云山找宁……宁儿？” 韩子默说了几句胡话，不想映入眼帘的，正是江宁儿的脸。 “子默，醒了？” 江宁儿笑开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韩子默一下子竟然看呆了。
第三回 有缘千里来相会 经年宝镜修魂魄
虽然不想管那不靠谱的师父，江宁儿还是顺带给他带了一颗醒酒丹。于是，繁星火想要借醉躲开元火鹤的训话的计谋泡汤了。 “三师弟你越来越像话了！不仅不出席收徒大会，还带上来个完全没有修仙资质的小子？师父要是活着都能被你气死！”江宁儿端着茶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元火鹤正在繁星殿大发雷霆，也就繁星火有本事把他气成那样。 “师兄，我知错了。”繁星火这话听着没有一丝诚意。 “知错了还每次都这样？我今天非以掌门身份来罚你了！” “掌门师叔，消消气，喝口茶，社前龙井。”江宁儿立刻奉上茶，投其所好总没错。繁星火被罚她是无所谓，可是她不想韩子默被赶下山。 看着元火鹤的火气消了一些，宁儿缓缓开口道：“掌门师叔，韩子默当真没有修仙的资质吗？” “唉，那孩子也不知上辈子遭了什么罪，他的魂魄是碎裂的，照理说智力不会超过三、四岁。不过也不知遇到过什么高人，居然修复了他的魂魄，只是修仙，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元火鹤啜了一口茶，香气四溢，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韩子默在繁星殿洗干净身子，换了身衣服，正想去找宁儿，却听到了这番话。 “掌门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我这辈子……都修不了仙？” 他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孩子，接受事实吧，你真的不行，一会儿我让人送你下山……” “掌门大人，不要赶我走！”韩子默突然跪了下来，膝行至元火鹤面前，“我不修仙，只求能留在青云山。我会干粗活杂活，做牛做马都没有问题，只求掌门收留我！” 说着说着，他掉下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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