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妖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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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抗南冥太子领兵　一念间小晴出走
“看看逆天氏干得好事！”　景王狠狠地将一卷竹简扔在了太子身上，后者连忙跪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再三让你告诫逆天氏，行事要注意分寸，当下莫要将南冥那群妖给惹毛了。可是现在呢？你看看，南冥宣战书！”　“父王，请准许孩儿带领逆天氏部迎击南冥，将攻赎罪！”　“好一个将功赎罪！你以为南冥妖族是你们平素宰杀的小妖？太巳部青蛇女，一对双剑使得出神入化，无须使用妖法就能杀人于无形；有狐氏的火正更是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用逆天氏对付他们，能有胜算？”　“不试试怎么知道！”年轻的太子血气方刚，顶撞了景王。　景王却不怒反笑：“好，我就让你试试！封太子段为征南将军，迎击南冥！”　“儿臣领命！”　这边景王父子争执的时候，那边后宫却是欢声笑语。颛孙浚推着秋千，若月郡主开心地笑着：“高一点，再高一点嘛！”　长公主阿姝含笑看着这两个王室儿女，对太后道：“母后，您瞧瞧，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　“是啊，多好。”太后欢喜地点头称是。　“浚儿虽说年幼，却懂事、识大体，哪像太子，办事没分没寸的，天天和那些乌烟瘴气的贱民呆在一起。”　“唉，太子最近是不太像话了，辉儿也不知道说说他。”　颛孙浚一边推着秋千，一边注意着太后和长公主的对话，唇边渐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太子将要领兵迎击南冥的消息传遍了中土，自然也传到了玉珠。逆天癸不肯老实地呆在巫医馆，吵着要打去南冥。小晴被他嚷烦了，起身“啪”地捶在了他的胸口上。　“唔……”癸闷哼了一声，痛得直不起腰来。　“死小鬼，你……”　“大叔，不想我在你的药里加辣椒的话，请你安静一点。”　“你！”癸拽着小晴的领子将她拎到了面前，突然发现这丫头有点不对头，“小鬼，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不管你的事！”小晴朝他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该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晚上对这小丫头做了什么吧？这些道貌岸然的肉食者！真是伪君子！臭不要脸！　正在癸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晴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啊！”癸彻底歇菜，放开小晴躺在软席上动弹不得。　“死小鬼，我可是伤员啊……”　“知道自己是伤员，不好好养伤却想硬撑着去打仗，有你那么急着送死的吗？真是让人一肚子火！”　瞧着小晴那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癸忍不住笑道：“死丫头，别学那老不死，哥哥不喜欢你那样。”　“大叔，你现在除了好好养伤，别多管别的事情成不？呵欠。”小晴又打了个呵欠。　太辛本不想看见癸这家伙，可是当他从巫医馆门前经过时，看见了小晴那疲倦的脸，还是忍不住进去了。　“小晴，来。”　“先生！”　看着她那重重的黑眼圈，太辛一阵心疼：“今儿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只东西咋办？不看着他又得到处乱跑了……”小晴指了指癸，后者正对她吹胡子瞪眼呢。　“自作孽，不可活。他若真想找死去，我们也拉不住。”　“切！”癸别过脸，不再言语。　推着先生进了内院屋子，小晴脑袋上忽然挨了个栗子。太辛下手不重，却惹得小晴惊呼一声“唉哟，先生你干嘛……”　“我干嘛，我倒是想问问你干嘛。”太辛严肃地盯着她，目光如炬，“你晚上不睡觉干嘛？”　小晴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言语。　修长的手指捧起了她的小脑袋，太辛漆黑的眸子像望不见底的潭水。　“说实话。”声音温柔，却透着严厉。　“我怕‘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小晴喃喃地说着，声音小的好像蚊子叫。其实，她更害怕每次被唤醒的时候，会看到先生那种充满了担忧和恐惧的眼神。　“傻丫头……别为这种事担心，先生会有办法的。”太辛温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他已经在找寻封印记忆的方法了。只要把那个“姜小英”的记忆封印住，小晴就会永远是小晴了。　太辛爱怜地搂过这丫头，轻轻抚着她的眼。　“好好睡一觉，小晴。无论你陷入了多深的‘梦境’，我一定会把你唤回来的。”　太辛说得如此坚定，让小晴顿时安了心，她实在是累了，在太辛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欧若拉，你没事就好……　小手儿摸上那冰蓝色的水晶，坚硬的水晶竟然开始融化了。禁锢其中的东西被释放了出来，那是一具骷髅。　“你……活的吗？”　骷髅空洞的眼眶中闪耀着微弱的红光，慢慢地飘移到了姜小英的脸上。　“欧若拉……”　“我叫姜小英，你是谁？”　“你……不记得爹地了？不打紧，你没事就好……”　骷髅眼中的红光慢慢黯淡了，姜小英心中忽地涌起了不知名的情绪，悲伤、不忍，还有些不甘。　“等等，别死！我相信你的话！”　面前的一切忽然消失了，四周变成了一片黑暗。一道白光袭向了姜小英的后背，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手一喝：“水，激！”　“先……生……？”　小晴发现自己抬着右手，几案上的水杯裂了，茶水冻成了冰。先生在自己的面前，惊异而忧惧地看着她，苍白了脸颊上，此时有了一道狰狞的划痕，一滴滴往下淌着血。　“先生，你流血了！”　“我没事，别担心。”依旧是那温柔的笑，可那抹红色却让小晴的胸口一阵抽痛。　想起了那最后的“梦境”，小晴倏地明白了。　“先生，是我伤了你……”　白瓷杯上那道冻裂是如此的刺眼，今天是一道伤痕，明天呢？后天呢？她最后会给先生带来多大的伤害？　“小晴，这不是你的错……”　方才，太辛怎么也唤不醒小晴，便使用还未掌握的咒术，试图封印掉那多余的记忆。不想却遭到了反击，那记忆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她不想被抹杀掉！　小晴根本没听到太辛的话，她只后悔自己伤了先生，伤了自己最喜欢的先生！她突然觉得自己无言面对先生那温柔的笑，也许，她根本不该呆在先生身边！　“先生……对不起……”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小晴转身落荒而逃。　“小晴！”太辛想追上她，突然一阵晕眩袭来，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一样。强行使用封印咒耗去了他的大量精力，他无助地靠在木车上，眼睁睁地看着小晴消失在视野里。　一口气跑出了玉珠城，来到了城外的官田。小晴捏着小小的拳头重重地捶在了土地上，恨恨地喊道：“姜小英！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打乱我的生活！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地做小晴！为什么要让我伤害先生，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云姐姐，为什么！　“小英，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姬云的掌心盘着旋转着的水晶球，横眉怒视着小英身后的骷髅。　“他……他不是坏人！”小英急急的辩解。　“他连人都算不上！小英，你若是和猫妖蛇精一起玩耍，我不会多说什么，可那是……那是恶灵啊！”姬云生气地吼着，本想去小英放学，却感受到了能量的波动，循着波动来到了这弃楼，却发现小英注视着一个灵力微弱的恶灵发呆，她方要灭了那恶灵，却被小英制止。　“他不会伤害我的！”　“不会？凭什么！”　“凭我相信他！”　屋顶的泥灰刷刷地落下，落在小英的头发上，姐妹俩争的激烈，对将要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姜小英身后的骷髅眼中倏地又泛出了微弱的红光，姬云见状，手中的水晶立刻射出一道白光，朝骷髅袭去。　骷髅没有躲开。方从禁锢着的水晶中脱身，他根本无力躲闪。但他却用仅有的力气将小英推开了。　只听轰的一声，姜小英原先站立的地方砸下了一大块水泥板。　白光击中了骷髅，他眼中的红光消失了。但他不后悔，欧若拉还活着，而且还活着，若他的血肉没有被那冰蓝水晶侵蚀殆尽，他一定会笑的。　“喂！不许死！”　姜小英跳了过去，泪水落了下来，姬云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有些后悔，也许她错了，那东西对小英真的没有恶意。　温暖而湿润的眼泪滴在骨架上……欧若拉，不要哭，就算你不记得爹地，爹地也不想你伤心……你小时候，总是咯咯的笑着的……　干枯的骨节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姜小英吃惊的抬头，那眼眶中分明又泛出了红光。　“太好了！”　欧若拉，你笑了……　我恨那时候，我忘记了爹地！不可以再忘记，不想再忘记……你能明白吗，你能吗？　“不想忘记吗……”　“大姐姐，你怎么了？”　“唔……这是什么地方？”小晴扶了扶脑袋，她又“梦”了。可是这一回，她记不清梦中发生了什么，只是对姜小英的恨意似乎淡了些。　“我没事，小弟弟。”对眼前的小男孩微微一笑，小晴从田埂上爬了起来。日头已经西落了，身下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　“咦？姐姐你是巫大人身边的人！”小男孩瞪大了眼睛，“你也是做错了事被赶出来的吗？别怕，姐姐！先去我家躲着，哥哥一定会帮你的！”　这个名叫未的小男孩不由分说拉起小晴，走进一家官家奴舍。里面住着个失明的男子，本是食禄者家的牧羊人，因去年冬天冻死不少羊，被主人生生剜去双目，逐了出来。眼看着要冻饿而死，是哥哥收留了他们。　“哥哥和那些大人们不一样，他把我们当‘人’看。”未边说边把玩着手中的小木刀，“看，哥哥做给我的。”　“嗯，很漂亮。”小晴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惴惴地不安着。自己就这么跑了出来，先生该担心了吧？可若是回去，谁能保证她明天还是小晴？　也许，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不知不觉地变成“姜小英”，对她对先生都是件好事吧……　
　　第十四回　癫狂人笑点小晴　北辰君怒索人祭
第二日，当未口中的“哥哥”出现在小晴面前时，她的脸都快气炸了。　“混账大叔！谁许你起来乱跑的？你的伤……你怎么可以喝酒！”　忍不住飞起一脚朝他腿上招呼了过去，癸轻轻地躲过，侧身绕到了小晴身后将她拎了起来。　“死丫头，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呢！老不死找你找了一天了！”　小晴一下子没了脾气，脑中出现了先生那焦急的眼神，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喂？丫头，怎么了？”瞧着小晴那垂目欲泣的表情，癸的语气软了下来，“是不是那老不死欺负你了？”　小晴先是一愣，随后双颊飞上了两抹红色：“大叔，你胡扯什么啊？”　不是这样吗？癸瞅着小晴那又羞又恼的表情，只当她是难以启齿。　“罢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你并非弃奴，我也没法收留你……”　“大叔，我不想回先生那儿去。”违心地说出这话，岂是她不想，实不能也。却不知这回答加深了癸的误解，他心里给太辛贴上了“禽兽”的标签。　“那么，你家原来在哪儿？”　小晴沉默着，回家行么？万一哪天她变成“姜小英”，不得把爹娘姐姐吓死？　“唉，丫头丫头，你到底要怎样？”癸不是太辛，完全猜不透这小丫头脑袋里在想什么，“罢了罢了，你先在我这儿呆着吧。等老不死忘了你这事儿，再考虑怎么办。”　小晴点点头，随着时间的消逝，先生也会慢慢把我淡忘了吧？　“混账，连个孩子都找不到！”　家卫奴役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从未见过平素温文尔雅的巫大人，发那么大的火。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　下人们诺诺地退了，太辛像是脱了力，无助地扶着额：“小晴，你去哪里了？”　已经五天了，脸上的划伤早已愈合，可是心上的呢？那日小晴离开时，那自责的眼神，揪的他的胸口隐隐作痛。小晴，不是你的错，是先生不好，先生不该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就随便使用那个封印的！　这五天内，小晴常常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会坐在奴舍的屋顶上，看着金乌东升西落，看着天珠斗转星移。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学会飞身而下，飘然而下的，只是未看她的眼神愈发的崇拜。　“姐姐你好厉害！”　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却是苦涩。厉害的是姜小英吧？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不要。　第六天的时候，小晴看着参宿慢慢沉入地平线以下，北斗倒比前阵子升的更高了。　“夏天要来了。”不由低喃了一句。她还记得那年夏天，在溪水边第一次听到先生的琴声。想起很久没有为先生唱过歌了，小晴轻轻地启了朱唇：　“参横斗转，银河归家。茫茫天地，何处归处？”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渺渺红尘，任我逍遥！”突然东方传来飘逸的歌声，小晴一愣，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青衣男子脚下打着飘，慢悠悠地朝这边来了。小晴总觉得这男子好面熟，却不知在哪儿见过他。　那男子却大笑起来，笑声响彻云霄：“小娃娃，小娃娃，你长这么大了！”　“你是谁？”飞身下了屋顶，小晴好奇地打量着她。　“哈哈，小家伙，你一岁的时候我劝你爹把你舍我，结果他用锄头赶我走呢！”　小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脑子正常的爹遇到这种事，都会这么做吧？　“都长这么大了，前世的记忆应该想起来不少吧？”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举止癫狂，眼神却分外清明。　小晴的瞳孔却猛地收缩了：“你……知道我的事？”　“哈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小妹妹，当年你我既然有一面之缘，我便来点化你一句。”男子的目光炯炯有神，“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你终究是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什么意思？”小晴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懂不懂看你造化了！”男子又是一阵大笑，震得小晴耳朵都痛了。　“死丫头，你在哪儿！”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大喝，癸正急着找她呢。　“大叔！”她应了一声，打算和那青衣男子告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死丫头，一个人傻站在这儿干嘛呢！”癸跳下马，来到她面前，也不怕她“袭胸”了，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一个人？小晴一愣，那方才和她说话的是什么？　“死丫头，你……真的再也不想见老不死吗？”　“怎么了？”小晴的心中隐隐不安，“先生出什么事了？”　“他今天在议事堂，咳血晕厥了。白巫长老诊脉说是，郁急攻心……”　小晴脑袋“嗡”的一下变成一片空白，她脱口而出：“我要去见先生！”　癸“哼”了一声，将丫头扔上了马。原以为那老不死也像那些肉食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