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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鹭鸶小调-第33章

小说: 鹭鸶小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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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瞧见了,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朗然了。
玉妈妈抓我,无非是为了利用我多赚些银子,我将她气成那副模样,她都没如何,看来她定下的那个三日后的客人,一定是个非同小可的主儿。
我倒不如,好好地来闹上一闹。
下定了决心,便坐到桌前去,也不再担心饭菜有问题,梭起筷子,大快朵颐。
吃得兴起,隔壁那对狗男女又哼哼唧唧起来,我听得实在受不了,拈起一只碗,向墙上砸去,“哗啦“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隔壁那二人的声响立刻停了。
我不由得大快,拿着筷子敲起了余下的碗碟儿,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隔壁的人被我闹得受不了,“吱呀”一声拉开门,大着嗓门气急败坏地吼着叫玉妈妈上来。
拜这大嗓门所赐,红月楼上足足一半的客人都被扰了好兴致,一时间,埋怨怒骂玉妈妈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躲在被子里,偷偷乐了半宿。
第二日,日上三竿,我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瞧见玉妈妈站在我床前,满脸倦容,再加上昨日被我作出来的那些伤,姹紫嫣红的,一张白白的圆脸盘上很是喜庆。
我没忍住,“扑哧”乐了出来。
玉妈妈气得上来便要掐我,我吃得饱睡得好,早就恢复平日里的敏捷身手了,往旁边一闪,她便扑了空,一头栽在床上。
我盘着腿笑道:“老鸨,昨晚睡得可好?”
她破口大骂:“小蹄子,我昨儿个提醒过你,过了这两三日,你便再猖狂不了了!”
我乐:“老子就是这样,夜猫子,爱热闹,你若看不过去,便尽管叫人来折磨我好了。”
玉妈妈气得咬牙切齿,过了好一会儿才恨恨道:“若不是要依着梁爷的喜好,他要的姑娘一定得是无瑕白玉的处子,我一定变着法儿的掐死你!”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既然老鸨你不能动我,那我可要好好地欢乐咯!”
“你!”玉妈妈气得跳脚。
我乐够了,清清嗓子道:“哎,说正经的,老鸨,既然我出不去了,那咱们来商量个事情可好?”
玉妈妈疑惑道:“什么事?”
“呐,你捉我来,无非是想多赚些银子,用我这女儿家最宝贵的身子去换,我这个人别的没甚优点,好在是个最讲义气的,你既有了我,那又何苦为难我那小姐妹,不如就将她放了吧。她的那份钱,我替你一并赚回来便是。”
玉妈妈眯着眼睛,大概是在猜测我究竟什么心意。
我不等她回答,便继续说下去:“你若应了我,我必定服服帖帖,也省得累你□,如若不然,我可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偏我还是个犟脾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搅得你这红月楼不得安宁。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一试。”
她沉吟半晌,才道:“姑娘,你若是真的愿意替妈妈招揽生意,那是最好,妈妈我巴不得有你这么一个可人儿,红月楼虽大,但这两年真没甚好样貌,你若一出场,妈妈便敢标榜京城第一了。妈妈若遂了心愿,待你必定不会差。这样一来,与你与我,都是好事一桩。只是姑娘,你可不要跟妈妈耍什么花样。妈妈瞧着你是个烈性子,心里可真是没底的很呢!”
我道:“老鸨,实话与你,我是个济南妮儿,脾气虽给那趵突泉水惯得很是厉害,但做人却最恪守的是‘情义’二字,是以,我独自一人千里迢迢上京来,只为找我那负心人,可人却久寻未果,我现下已经死心了,今后如何生活,于我已经没甚差别了。只是,我与那月娥姑娘原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却无端累得她受此大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已经不能保她完璧之身,但求能给她一条生路。”
玉妈妈面色一缓,迟疑道:“姑娘,你这样说,妈妈心里便舒朗多了,晓得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叫人操心的。只是你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妈妈可不能断定,你那小姐妹,暂时便留在红月楼吧,妈妈不叫人去动她便是,等两日后妈妈从你身子上真正讨到妈妈想得的,自然就会放了她。”
她会这么说,倒是在我意料之内的,于是道:“那总要让我们见上一面吧?月娥脑筋死,我怕她一时想不开,我虽与她非亲非故,却好歹算个熟人,怎么也能劝慰得几句——”
“慢着,”玉妈妈忽然打断我的话,怀疑道,“你不会存着什么坏点子吧?”
谁知她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汉子一阵风似的闯进来,对玉妈妈惊慌道:“妈妈,不好了!前几日弄来的那个豆腐坊的丫头在柴房里头……上吊了!”
我一听便急了,裹着被子便跳下床来,扯着嗓子对那玉妈妈咋呼:“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我!月娥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那玉妈妈也慌了,忙问:“死了没有?”
那络腮胡汉子大喘气了两口,才道:“没,没死,还喘着气呢。叫我们哥儿几个给救下来了,只是眼下还晕着……”
“什么叫还喘着气呢!快,快带我去看看!万一出什么岔子,你们可要担杀人的罪名!”
玉妈妈被我闹得简直要晕了,居然也没拦阻我,还叫我换了身体面衣服,随她同去了。
我终于出了门来,这才晓得原来自己是在三层上的一间房里,而看这红月楼的规模,我呆的这间,应该算是最上乘的房间了。
我跟着玉妈妈一路下了楼梯,暗暗将这红月楼的构造在心里记了个大概。
倒是和杭州的若仙源很相似,那第二层上,也有那么一个漂亮的高台,只是这里的高台,看起来像是给客人准备的,当中放着一张榻,紫金缎面,十分华丽,正对着一层的戏台子,那里正唱着我最喜欢的贵妃醉酒,只是唱戏的那人,声音比起颜英来,实在差的太远。
那高台是给谁预备的呢?看样子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也许是那个传说中的骁战公?
那台子那么高,他坐在上边不会头晕么?
穿过一层屏风后边的长长回廊,推开尽头的一扇小门,便是这红月楼的后院,东北角上的柴房门口,围了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都拿团扇遮着嘴巴,笑着低声斗嘴,没事人一般。而她们脚边的空隙里,我分明看见了一角带血的裙裾。
我立刻冲过去,将那几个女子撞到一边,果然,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正是月娥,她裙裾上的几团暗色血迹,看得我触目惊心。
那几个被我推搡的女子中,有人不满道:“又没死,这么紧张作甚!”
我认准了是哪个,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啐道:“再敢说一句风凉话,我破了你的相!”
那女子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瞧见玉妈妈在后边跟着,立刻扑上去嚎哭:“妈妈!这女子好凶,居然打人家!”
玉妈妈不耐烦地推开她:“要哭回自己屋哭去!没眼力见的蠢货!”
月娥已经醒了,眼帘微垂,瞧见了我,立刻抓住我的手,未曾出言,泪珠子便先滚落下来了。
我咬着牙道:“月娥,你莫哭,我会救你的。”
月娥不说话,只是摇着头哭。
我忍着愤怒抬头对玉妈妈道:“能不能叫我们两个单独待会儿?你们在跟前,只怕她会情绪不稳。”
玉妈妈略一思忖,道:“料你们也出不了什么道道,也好。”
待他们全都离开,我忙将月娥揽坐起来,对她耳语道:“月娥,月娥,咱们得想法子离开这虎狼窝!你这会子不能哭,也不能气馁,受了天大的委屈,咱们也得等安全了再顾及。你得好好的,再不许似这般寻死了!”
她默默流泪道:“鹭鸶,我现下已这般形容,早已是万念俱灰了,你丢下我吧,没我这个累赘,你自己一人是能逃出去的。”
我气道:“说什么傻话!我不能留你自己在这里!咱们都要逃出去,一定得出去!月娥,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个法子,虽觉得不甚周全,眼下却也只能孤注一掷了。我已经和那老鸨母谈好了,你现下已是自由身,只是她不放人,你可以在这红月楼里四处走动,瞧瞧看哪里人少,哪里能出去,只这两日的时间,你瞧好了,咱们等夜深人静了逃出去。”
月娥想了想,一咬牙,道:“鹭鸶,你这样帮我,我心里感激不尽的。月娥舍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帮你逃出去。”
“什么舍命不舍命的!你又瞎说!你听着,咱们要好好的,月娥,不要灰心,一切都会好的。”
我抓紧时间又说了两句俏皮话宽慰她,还没等说完,那玉妈妈便催我离开了,我趁着时间要求她给月娥安排间好房间,好吃好喝地待着,不许再为难她,逼着她一一答应下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跟月娥说的那法子,想来实在不周详,可是我也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了。于是我也早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如若真的逃不出去,我大不了便是一死,只是想想涂虹一与娘亲他们,我实在割舍不下。
唉,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忐忑着。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家里太冷。。颤抖着爬走。。继续码字去。。。。
突围
哪知事情却忽然又有了变化。
第二日的傍晚,我坐在床头,踩着斜阳透过窗棂投射下来的影子,心中郁结。
刚刚叹一口气,尾音还未落地,玉妈妈便带着两个小丫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玉妈妈将手里抱着的一堆胭脂水粉眉笔之类,一股脑全倒在桌上,拎着帕子对那两个丫头道:“快,快,快给她把衣服换上!”
我惊诧道:“这是作甚?”
那两个丫头一个拿束带,一个拿底裙,怯怯地向我靠过来,我惊得绕着桌子躲避,一边躲一边对玉妈妈道:“老鸨!你这是作甚!不是说到明日的么!”
玉妈妈急吼吼地过来捉我,啧声道:“人家王爷提早来了,我又有甚办法?小祖宗,你快些吧!记着,你叫双玫,这是报上去的名号,可别弄错了。”
“王爷?什么王爷?”
“傻姑娘,当然是今天你要陪的人!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乃当今圣上的叔叔,骁战公梁舒彤梁王爷!你也是个好命的,能得到王爷的恩泽,我这红月楼的姑娘,一个个可都眼红的紧呢!说不定,今儿个王爷一高兴,就把你纳进府里去了。你麻利点,把衣服换上!”
什么狗屁骁战公?哪里有这样眠花宿柳的骁战公?
我心里暗骂,手上推推搡搡的,还是将那身衣服换上了。
衣服刚上了身子,玉妈妈立刻眼前一亮,赞口不绝:“我就说!我就说!双玫配着大红色最适合不过了,看看,多美!”
美你个头!
我心里躁起来,计划突生变故,这可如何是好?我得先让月娥知道才行!
我打定主意,于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动了。
玉妈妈正要给我系腰佩,见我如此,焦急道:“怎么了?又怎么了?”
“咱们先前是说好的,你得放了我那小姐妹。”
“知道知道,等这事一完,什么都好说。”
“你别敷衍我!就晓得你耍诈,放了她,现在就放!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见!”
玉妈妈无法,只得差了一个丫头,叫她去给看守的庞三捎话。我还是不依,要在窗户处瞧见月娥离开才行。
玉妈妈一一照办,将房间里的窗户打开,我就站在窗前,不一会儿便瞧见月娥从门内走出来,抬头望着我,我冲她挥挥袖子,喊道:“你走吧!月娥!去找你心上人常祺!别再回来了!”
她听见常祺的名字,怔了一怔。
我不晓得她参没参透,那已经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将窗子合上,我坐在铜镜前,道:“眉笔拿来。”
平生第一次对镜仔细梳妆,却不是为了我心爱的那个人。
我眼眶里酸酸的,却总算还是忍住了。
我一定得撑下去,撑到最后一刻。
我不信老天会杀了我。
玉妈妈忙活得很,在走廊上指挥这个指挥那个,颇有挥斥方遒的气概:“哎哎哎,跟你说了长榻要搁得正……还有那个谁,杯子用的还是王爷惯用的那套玉的!傻了不成……你们乐器都调一调,到时候别坏了事!老娘请你们来不是叫你们白吃饭不干活的……”
我没心情去管他们,收拾停当便蹭到床上去,拥着被子想办法。
正出神间,忽听楼外一声马嘶,我的心立刻钝钝地痛了一下。
只听玉妈妈腻着嗓子殷勤道:“哟,王爷,您今儿个好气派!
而后一把朗朗男声道:“去,将我的马儿栓了!什么都不用喂,它不吃你们这里的穷酸草料。”
呵!一匹破马而已!还不吃草料!不吃草料要吃什么?饿死活该!装什么气派!花的银子还不都是老百姓缴的么!
“一个个的都杵在这儿作甚?玉妈妈,你才说昨个儿排了新曲子的,怎么,弦子都哑了不成?”那人声音倒是好听,只是倏地便威严了起来,听着应该是个颇厉害的人物。
玉妈妈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叫道:“快,快,你们几个!昨个儿的那《江心白》,伺候着!”
那边走板一打,乐声便起,我只听得那人又叫了一声“玉妈妈”,之后便再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了。
过了好久,才听见上楼梯来的脚步声。
我的心狂跳起来。
进来的,却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鬓发斑白。
这便是那骁战公么?
可是听着刚才那个声音,怎么着都觉得应该是个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意气风发的,绝不会是这般苍老模样。
我怎么都没法子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去。
我怔忪间,那老头倒是自在得很,走到桌边坐下,叩了叩桌面,对我道:“怎的不过来伺候着?”
一听他声音,我便明了,他并不是那骁战公王爷。
可是,本该是王爷来的啊,怎么换做了眼前这老头?
我不假思索道:“你是谁?该来的不是那什么王爷么?”
那老头便阴测测地笑了:“怎么,想王爷?那王爷除了一副好皮囊,还剩什么?姜还是老的辣啊!小美人,你尝过便知了!”
我没出声,这人说话恶心巴拉的,听着实在难受。
他又叩了叩桌面,不耐道:“你这姑娘好生不会伺候!叫你过来倒茶,怎么杵着像截木头似的?没伺候上王爷就这么扫兴么?”
我还是不做声。我这样的脾性,与人打架斗殴还好,要我低眉顺眼地去取悦一个糟老头子,实在太难为了。
他见两次叫我都不动,一下火了,怒道:“你别给老夫拉着个脸,不就没跟王爷睡成么!他有什么呀?不过就是个没兵权没封地的痨鬼!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成日里在这京城里耀武扬威的,以为自己多大权势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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