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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中堂-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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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晓梅听了他的话,心里暗想:就凭你现在这个认识,跟纪委办案组的同志谈了,效果可能反而更不好。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委婉地问车轱辘:“你怎么不直接找他们谈谈?都在一个市里工作,这有什么。”

车轱辘:“我不认识他们,再说了,我贸然找人家,人家要是一口回绝了,我也挺下不台来的,面子上也不好意思。我们在一起共事五六年了,过去相处的还是不错的,就算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郭晓梅想一想,车轱辘说的也是实情,尤其是经过了那次谈话之后,再让车轱辘直接巴巴地上赶着找纪委那个处长,确实有点为难。就像车轱辘说的,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在一个局共事几年,这个时候,郭晓梅也就只能帮上这么点忙了。如果郭晓梅拒绝了车轱辘的要求,肯定会造成对车轱辘的新一轮伤害,郭晓梅不忍心,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于是当着车轱辘的面拨通了纪委处长的电话。

纪委处长听郭晓梅说车轱辘想找他进一步谈谈,一口答应,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正处于调查当中的干部要求纪委办案人员谈谈,纪委办案人员都不会拒绝的。郭晓梅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方便,纪委的处长说只要能帮助纪委尽快结案,帮助车轱辘提高思想认识,正确接受组织的处理,什么时候他都有时间,什么时候他都方便。

郭晓梅捂着话筒征求车轱辘的意见,车轱辘说:“选时不如撞时,你要是能抽出时间我们现在就去。”

郭晓梅点点头,对电话那头说:“如果你现在有空,我现在就带他过去。”

纪委处长答应在办公室等他们,郭晓梅便陪着车轱辘坐着她的车去纪委找那个处长。路上车轱辘又犯难地说:“纪委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处长是自己一个房间还是跟别人一起办公,如果在一起办公,说话会不会不方便?”

郭晓梅反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车轱辘说:“能不能找个僻静的茶馆,我找他也不是正式的交代问题,就是想跟他谈谈心里的想法,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郭晓梅说:“合适不合适得由他来定,我给你问问。”说着打电话把车轱辘的顾虑说了,处长说他还真的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如果车轱辘真的有什么话不愿意别人听到,那就到茶馆也行,但是得有郭晓梅陪着。郭晓梅又捂着电话征求车轱辘的意见,车轱辘说:“那就到美能达大厦的悦来茶馆吧。”

郭晓梅又把话传了过去,处长答应了,说他马上从办公室朝悦来茶馆走,谁先到了谁就等着,双方不见不散。

车轱辘和郭晓梅来到了悦来茶馆,跟纪委的处长会面之后,三个人坐了下来,处长问车轱辘还有没有什么新的事实需要说明或者澄清的。车轱辘说他倒没有什么新的事实,就是这件事情出了以后心里难受得很,想找组织上谈谈自己的心里话。

处长说:“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能答复的就答复,答复不了的还可以向上级汇报。”

车轱辘就又把给郭晓梅说过的那些话对着处长说了一遍,无非这桩车祸从本质上讲他的责任并不大,他的错误就是问题发生以后没有正确处理,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交警队那个王队长,所以组织上调查他、处理他,他都没有意见,就是希望组织上看在他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铜州市作了许多贡献,在处理他的时候应该从轻云云。

处长问他啥样算从轻,车轱辘支支吾吾又说不出口。

郭晓梅这时候站了起来,说:“你们俩先聊着,我出去一下。”女同志说她出去一下,往往是如厕的委婉说法,男人自然不好意思追问,打过招呼,郭晓梅便离开了茶室。

郭晓梅从茶室出来以后觉得挺别扭,她陪车轱辘找处长谈话,纯粹是一时心软,对车轱辘有点同情,也是念在一个机关里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同志情谊,可是听了车轱辘在处长面前继续开脱自己,为自己犯下的严重错误找借口,她就觉得很不是味道。冷静、理智地思考之后,郭晓梅才发现自己做了一桩蠢事,其实她给车轱辘联络好了之后,尽可以让车轱辘直接找处长谈,到哪儿谈、谈什么都跟她没关系,现在倒好,好像她把车轱辘带过来跟组织讨价还价似的,也不知道人家处长对她在一旁当陪客有什么看法、想法。郭晓梅脑子越转越觉得别扭、窝囊,便起身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声“出去一下”,然后直接下楼,想着干脆坐车回民政局,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尴尬。

郭晓梅走了以后,车轱辘抓紧时间开始实施自己的行动方案,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实实的大信封给处长塞:“处长,这是一点儿小意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不好意思……”

处长刚开始让他吓了一跳,本能地推辞,转念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那个厚实的信封扔还给车轱辘:“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在继续犯错误,赶紧收回去还来得及。”

车轱辘哀求道:“处长,过去我们不熟悉,这一次是我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坎了,你帮帮我,帮帮我,我知道,只要你在报处理意见的时候,高抬贵手,好赖给我保留个职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说着把厚墩墩的信封拼命往处长的兜里塞。

与此同时,已经坐上汽车的郭晓梅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提包落在了茶座,手提包里不但有钱包,还有女同志特殊时期随身携带最怕男同志看到的东西,万一处长或者车轱辘发现了提包,好奇一下……郭晓梅想象着那令人尴尬难堪的可能,飞一样地从车里蹿了下来,被贼撵一样地朝楼上冲去……

处长还在茶座里对付死缠烂打的车轱辘,两个人一个死活要把钱塞到对方兜里,一个死活不要拼命推辞,此时几乎扭到了一起,不知道的人此时进来,肯定会以为他们俩中的一个正要强暴另一个。他们俩虽然激烈地推拉争执着,可是大脑里还有一块最敏感的感知区域留给了郭晓梅,两个人都怕郭晓梅突然进来,那就非常尴尬,两个人都说不清了。走廊里传来了郭晓梅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清脆响声,车轱辘和处长两个人同时撒手,车轱辘比处长动作快了半拍,就在郭晓梅推门进来前的瞬间,把那个显然装着人民币的信封塞进了处长的兜里。

郭晓梅匆匆忙忙进来,对两个人极不自然的神态举动根本就没有注意,匆匆忙忙拿了自己的包对处长和车轱辘说:“局里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回去,你们慢慢谈啊。”

车轱辘再一次使出了在省委黄副书记家使过的伎俩,跟着郭晓梅就走,边走边对处长说:“我也有急事,我先走了,还得搭郭组长的车。”

郭晓梅和车轱辘一起消失,扔下处长一个人在屋子里呆若木鸡,片刻,处长回过神来,苦笑一声:“你这是欺负我还是污辱我啊?把我当什么东西了?”

车轱辘坐上了郭晓梅的车,心里还满是又办成了一件事情后的轻松感。他认定处长对那包钱的推辞是正常反应,谁好意思直截了当地接受别人的贿赂呢?总得假意推辞一番,实在推辞不过,也就笑纳了。不然,处长为什么在郭晓梅在的时候不公开把钱退给他呢?他也认定处长在接受了那笔钱之后,肯定能在对他的处理上高抬贵手。俗话说得好,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嘛。如果他现在就知道处长回到纪委以后做了些什么,车轱辘肯定会后悔得狠狠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2

洪钟华接到省委黄副书记的电话之后,倒也不敢怠慢。虽然黄副书记并没有明确要求铜州市在处理车轱辘的问题时从轻从宽,可是哪个领导说这种事情的时候能够明确表态,赤裸裸地替犯了错误的人说情呢?打招呼,过问,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洪钟华对车轱辘那件事情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跑了一趟华侨农场,对车轱辘选择的那片死人小区非常满意,想来想去,觉得车轱辘这个人倒也真的没有什么大毛病,错就错在不应该有爱飙车那个嗜好。其实那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不就是爱开汽车吗?算他倒霉,出了那么一件事,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情,车轱辘还真是一个好干部。洪钟华打算抽空跟单立人通通气,听听他的看法,如果能够从轻处理,还是从轻处理好,退一万步说,车轱辘这件事的性质,跟那些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的干部相比,还是要轻得多。车轱辘的分量在洪钟华的秤盘上的确很轻,从重还是从轻,都不是值得深思熟虑的事儿。从轻发落,既挽救了一个干部,也给了省委黄副书记一个顺水人情,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洪钟华还没顾得上为车轱辘的事情找单立人,单立人却主动找他来谈车轱辘的问题了。一进办公室,单立人就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到了洪钟华的办公桌上:“书记,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洪钟华好奇地打开信封看了看,里面是两摞人百元票面的人民币,两万块钱。洪钟华打趣道:“你这是干吗?发奖金还是贿赂我?”

单立人说:“这就是我们的干部,你看看,堕落到什么地步了,我们在查他的问题,他居然不思悔改,反过来向我们纪委干部进攻了,这种干部要不得。”

洪钟华说:“从一进门你就嘟嘟囔囔又是扔钱,又是发狠,到底怎么回事?”

单立人气狠狠地说:“那个车轱辘,就是民政局的那个副局长,胆大包天,出了车祸隐瞒事故真相,拉人家交警队的王队长下水帮他销案。我们调查他的问题,他居然拿了这两万块钱贿赂我们的专案组工作人员。”

洪钟华一听是这件事情,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黄副书记交办的事情难办了,车轱辘犯到了单立人这个黑脸手里,而且是犯了公然策反纪委专案组工作人员的大忌,难怪单立人生气。本来想帮车轱辘说情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就让单立人,从根本上说是让车轱辘自己给堵回去了。洪钟华只好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单立人说:“还能怎么处理?这种干部留不得,我建议市委常委马上讨论他的问题,我们纪委的处理意见是开除党籍,免除行政职务,这是我们的处理报告。”

洪钟华试探着说:“能不能把职务保留下来?”

单立人反问:“书记你自己说呢?”

洪钟华当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只好答应了单立人:“那就在下一次常委会上把这件事情议一下吧。”

下一次常委会就在第二天,车轱辘哪里知道,第二天他的命运就要发生让他难以承受的转折了。

这件事情里最窝囊的还是郭晓梅,那天刚刚回到办公室,她就接到了纪委那位处长的电话,电话里处长没头没脑地问她:“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跟车轱辘设好的套儿?”

郭晓梅让他问得发懵:“你说什么套啊?我能跟他设什么套?”

处长又说了一句:“我也希望不是你跟他设好的套,也希望你作为纪检干部能够站稳立场。”然后就扔了电话。

郭晓梅莫名其妙地挨了处长一顿呲,越想越窝火,在级别上她比处长低了半级,可是在工作上他们却是同行,处长这么呲打她,她哪里能忍下去?郭晓梅没做亏心事,连半夜鬼敲门都不怕,更不会怕纪委的处长白天来敲门,一怒之下跑到纪委,揪住那个处长质问道:“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设什么套了?我怎么就没站稳立场了?你不说清楚,我跟你直接找单书记当面说清楚去。”

郭晓梅理直气、壮义正词严的讨伐闹得处长下不来台,当然更不敢跑到单立人那里上演真假美猴王,心里也立刻明白自己八成误会郭晓梅、冤枉郭晓梅了,顿时后悔不迭,连忙关上办公室的门,阻断了同事好奇的目光和聪明的耳朵,背着人给郭晓梅道歉:“你别生气,怪我,当时把我气坏了,我正式向郭组长赔礼道歉。”

郭晓梅倒奇怪了:“什么事把你气坏了?我怎么气你了?”

处长便把车轱辘给他行贿的事儿说了一遍,郭晓梅难以置信:“真的?东西呢?”

处长说:“我已经交给领导了,这件事情多窝囊人,他把我看成什么东西了?你替他约我,在那个时候你又躲了出去,要是你你会怎么想?不管我怎么想,话直接说给你总比藏在肚子里或者背着你给领导说好吧?谅解,谅解,多多谅解。”

郭晓梅也气坏了:“他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拿我当傻瓜耍吗?不行,我饶不了他。”

处长劝慰她:“算了,用不着你收拾他,单书记也肯定饶不了他。来,握个手,好朋友。”

郭晓梅甩开了他:“去,谁跟你是好朋友,你再敢对我那样吼,我真的饶不了你,把你送到黑脸书记那儿接受再教育去。”

两个好人的茶壶风波平息了,车轱辘的风波却越掀越大了。

3

李桂香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张科长的电话,说电视台下午要过来采访她,让她心里有个准备。李桂香整整一天心里惴惴不安,意识中,她这一辈子属于看电视的群体,上电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想到自己也会在电视里出现,让全市上百万人眼睁睁地看自己,还没怎么样,光想想这件事情李桂香就腿发软、口发干。为了对得起全市人民,李桂香下午上班的时候专门修饰打扮了一下,洗了脸,在脸上抹上了厚厚一层雪花膏,想描描嘴唇,家里没有唇膏,李桂香就学着古人的办法,找了一张红纸,洇湿了,嘴唇在红纸上抿了一抿,照照镜子觉得效果还不错。

她又换了一身衣服,当交通协理员没有交警那样的制服,都穿自己的衣服,然后在胳膊上套个红袖标就行了。所以李桂香找出了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那件紫罗兰色的蝴蝶衫,这件衣服虽然有些过时,但是宽松凉爽,穿在身上人显得飘逸、挺拔。出门的时候,她围上了小燕给她买的那条红头巾,别人都说这条红头巾特别好看,对指挥交通也特别有用,戴在头上本身就是警示信号。李桂香围红头巾还有一个最实在的作用,那就是可以遮阳。

不知道是张科长弄错了,还是电视台有什么新的变化,一直到快下班了,也没见电视台的人过来。李桂香一边忙着维护很难维护的交通,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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