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乞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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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瑞之外，他们个个面面相觑，十八之下没有杀戮心底纯善之人，这不正是罗钺吗？
而且他是犯错之人，用他来平息山神之怒，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的脸凑近千槿，一字一顿说道，“不！行！”
不行？为何不行？
队伍又开始向前走着，老人小声道，“千丫头，我知道你想保住罗钺那孩子，但是你太心急了，刚才的话我还未说完。”
“呃？”
“他们虽然想将罗钺处死，但是瑞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下该千槿疑惑，“为何？”
“罗钺是个好孩子，但是他的性格不是可以在灾难里面存活下来的人，你难道没有发现罗钺与瑞长相相似吗？”
千槿抬眼看了一眼瑞的背影，“阿伯，你的意思是，罗钺和瑞是兄弟，瑞其实是叫罗瑞。”
“我的猜测而已。”
千槿的眼神飘得很远，“阿伯，你就凭着这个猜测便让罗钺冒险吗？若是你的猜测有误，罗钺岂不是会陷入危险。我说过我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你们便是我的亲人，我不愿看见你们任何人有事。”
老人呆住，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千丫头，是我疏忽了。”
来跟踪他们的人定不是大队人马，而这个地方又是紧要关头，为了防止事情有变，瑞亲自带人将他们抓走会更保险，于是他才兵行险招。
到了他们的“家”，千槿便看见被捆绑在火堆旁边的罗钺，随后，他们两人也被绑了起来。
人群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挥着手里的长矛，高声喊道，“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罗钺已是满头大汗，他扭头对着千槿道，“千姐姐，你们怎么也被抓来了？”
千槿叹息一声，“说来话长。”
罗钺的眼神很坚定，“千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罗钺，这句话该我说才对。”，说罢，千槿大声吼道，“山神发怒了。”
一瞬间，空气都惊得仿佛凝固。
她就知道这招有用。
千槿深吸一口气，“暄国抛弃你们是暄国不对，可是你们想要烧死我们又是居心何在，我从你们眼中看到了对人肉的贪婪与渴望。你们害怕山神，因为山神喝人血食人肉，可是你们自己呢？难道你们心里就没有萌生过这样的念头？你们……其实是和山神一样的存在。”
静，死一般的静。
“如果说以前是暄国不对，因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子民。但是此刻，暄国没有做错，他选择剿灭你们，是在为民除害，是在诛灭山神。你们，抱着自己是受害者的心思，变成了自己害怕讨厌的角色。”
听了千槿的话，他们眼中竟然含着泪花，他们的手抓着自己破烂的衣服蓬乱的头发。他们的确萌生过那般可怕的念头，只要吃了他们，便可以活下去。
罗钺扭头，他的声音带着抽泣声，“千姐姐，我们无路可走。”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们不去寻找自己的路，却将我们绑起来，你们要烧死我们。”
一个年老的乞者眼中闪着泪花，他颤着双手解开千槿的绳子，随后老人与罗钺的绳子相续解开。
瑞走到千槿面前，这次他的眼里没有冰冷而是带着诚恳，“我们该如何做？”
千槿的眼扫过一双双漆黑的眼睛，他们眼眸深处终于又萌发出了希望，她高声道，“第一件事，不要畏惧所谓的山神，到小河边去将自己洗洗，然后再捕鱼回来填饱肚子。”
乞者一个个面面相觑，那里有着可怕的山神。
“我们将自己手里的矛削得锐利，将身上的竹箭磨得光滑，见到山神，便用手里的矛与竹箭杀死他。”
有一人担忧道，“可是山神是神，伤害了神会引起天怒。”
“害人害民何为神，我看他就是一妖怪。我们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何以会引起天怒。我，千槿，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若是山神出现，我会冲在第一个，它若咬住我的脖子，你们便用手里的长矛刺穿它的心脏。”
瑞看着千槿的眼光有变，竟然带着几许赞许，随后他举着拳头振奋人心地说道，“我会带领大家一起下河捕鱼，若是山神出现，也定然冲在第一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人群中一女子道，“刚才千姑娘说山神已经吃腻了女子的血肉，我能去。”
另一男子喊道，“我已年过三十，我去。”
一老翁道，“我皮粗肉老不好吃，我也去。”
……
一时间，人声此起彼伏。
瑞走到千槿的身后，他小声道，“你比我更有能力带领他们。”
千槿摇头，“你的功劳无可取代。”
“我也去。”
千槿回头，这声音正来于罗钺，瑞的眼里寒光一现，“不行，你去照顾那位姑娘。”
有人附和道，“对呀，小罗，刚才千姑娘说了，山神最近换口味，正是喜欢吃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呢！”
罗钺脸颊绯红，“我不是小孩。”
千槿看着罗钺固执的眼神，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罗钺，那位姑娘可是丞相之女，是我们手里最后的王牌，若是她有不测，我们便后路难行。”
听此，罗钺这才勉强点头答应。
瑞高声道，“老弱病残全部留下，守着我们的家。”
“是。”
稍作准备以后，千槿便和瑞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大家开始浩浩荡荡朝着小河走去。
阳光很好，照的水面波光粼粼。
壮汉们挽着裤腿下河叉鱼，姑娘们在河边挖着野菜。虽然都是面黄肌瘦，却是难得扬起笑容，仿佛回到了他们没有受灾之前。仿佛他们所经历的灾难都是一场梦。
千槿坐在石头上，她的身边全是姑娘们不时采来的鲜花堆放着，千槿看着他们额头的汗水脸颊的微笑，也是淡淡笑着。
瑞站在水中，不动如松，鱼儿在他身边游来游去宛如将他当作一块石头，瑞的眼神锐利如鹰，动作快如闪电，他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一条鱼狠狠插下。
千槿拍着手，隔着老远对着瑞竖起大拇指，“厉害。”
瑞将手里的长矛递给身边的人，便朝着千槿走去，他坐在她的旁边，“为什么帮我们？”
“你不觉得很美吗？”
瑞转头，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我也是乞丐，但是乞丐一定要以乞讨为生，乞丐就一定要生活在社会的最低端？乞丐，也能活得很美。”
瑞盯着千槿的侧脸，良久，他才道，“你不像乞丐。”
千槿笑，“你也不像乞丐。”
“呵，我们都是不像乞丐的乞丐。”
“是呀，不像乞丐的乞丐，自然也要活得不像乞丐。瑞，我有一个计划。”
“好。”
千槿略有吃惊，“你不问是何计划便同意。”
“嗯。”
他已经完全信任她。
“瑞，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说我是受人所托来向你传一句话吗？”
“记得。”
“他是谁？”
他的眼又落到她的身上，良久才道，“你竟然又骗我。”
她挠着头，很不好意思道，“那会儿也是为了保命。”
瑞收回眼色，“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个月前我们刚到这里，我便和几人在这河里捕鱼，从天亮捕到天黑，就在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草丛里面蹿出几只绿眼睛的怪物，我们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就在怪物要咬断我喉咙的时候，他出现了，他救了我，并且告诉我，不能靠近这条河。”
他是他吗？
千槿有些急促地问道，“你可看清了他的脸？”
瑞摇头，“没有看清，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受伤了。”
他受伤了，阿伯说他捡到阿祥的时候，也是受伤了。他是阿祥吗？
瑞扭头看着千槿，“问这个干嘛？”
“就好奇问问，你没看清，不知那位姑娘可看清了？她醒了吗？”
“醒了，但是她就像木头人一般，不管你问什么她都不会讲话。”
千槿点头，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家闺秀，见了如此的事情定会精神失常。
瑞起身，他再次下了河。
“瑞，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姓罗吗？”
他没有停住脚步，却是答道，“是。”
千槿嘴角带笑，她也加入到挖野菜中，浑身充满干劲，只要与阿伯确定他捡回阿祥的时间，便可以确定救过瑞的人是不是阿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0章
一天的辛勤，收获颇丰，晚上，他们升起了篝火，人围在篝火边上，煮着野菜，烤着烤鱼。
千槿与老人坐在篝火的角落，老人翻转着手里的烤鱼，他笑道，“这烤鱼也是一门技术，若是翻得太勤则烤得很久，翻得太慢则会将鱼烤焦。”
千槿无心烤鱼之事，她一心只想与老人确定一件事，阿祥可是老人一个月前救回来的。
若是阿祥是老人一个月前所救，那么他便是罗瑞口中的救命恩人，他是猎杀怪物的英雄。若他不是，则……他想到了那晚金瞳的怪物，以及他缺失的衣角。
老人烤好鱼，将鱼递到千槿面前，千槿却还是盯着火堆，美目中印着一个小小火团。
老人将手里的烤鱼在千槿面前晃了晃，“千丫头，你有心事？”
千槿抱膝坐着，她今天是这里的大功臣，却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着。
“阿伯……”
千槿欲言又止，她害怕另一种情况。
“千丫头，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一定知无不答。”
“阿祥……”
“千丫头，阿祥不是一般人，当初为他取了这个名字，就希望他人如其名能够一生祥瑞。说实话，我也挺想念这个孩子，不知他如今又在何处。我救他之时，便知道他一定会离开，像他那样的人，背负得太多，一生由不得自己。”
“阿伯，你见多识广，可知道阿祥是谁？”
老人摇头，他叹息一声。千槿接过老人手里的烤鱼，老人又烤着另外一条。
她犹豫着，徘徊着，究竟要不要问。
终于，她张开了嘴，却是将鱼肉放入嘴里，她笑，“阿伯，你烤的鱼真好吃。”
老人也是笑着说道，“自然，当了几十年的乞丐，食物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珍贵，我没事的时候就想着若是有了食物能怎样做得好吃。”
千槿撕了一块鱼肉放到老人的嘴里，“阿伯，如果不当乞丐，你想做什么？”
老人微微一笑，“做千丫头的爷爷。”
“好呀！”
罗钺手里端着一碗野菜汤，火光印得他的脸微红，“千姐姐，原来你们在这儿。”，说罢，罗钺坐到千槿身旁，将野菜汤递到千槿面前，“瑞说光吃鱼肉会上火，他让我送一点汤过来。”
老人憋了嘴，“我年纪大了，长得不美，没人关心没人理，就让我老头子上火算了。”
罗钺低着头，将菜汤移到老人面前，“是罗钺没有想周到，我这就去再盛一碗。”
千槿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罗钺，为何你不叫你瑞为哥哥？”
罗钺声音很小，“我也想叫他哥哥，只是……他不让。”
千槿皱着眉头，瑞虽然冷言冷语，但是他对罗钺其实不错，能为他想到的问题都已经为他想了，只是他为何不让罗钺叫他哥哥？又为何摒弃自己的姓？
“罗钺，你陪着阿伯，我有事与你哥哥说。”
罗钺点头，却在千槿转身以后，目光便一直留在她的身上，直到看不见她的影子，他也一直看着。
老人狠狠敲了罗钺的脑袋，“臭小子，色迷迷盯着我家千丫头作甚？”
罗钺揉着脑袋，“夜很黑，我怕千姐姐会摔倒。”
老人又是狠狠一敲，“乌鸦嘴，千丫头那么机灵一个人，怎么会摔倒。”
“阿伯，千姐姐可有喜欢的人？”
老人笑得高深莫测，“怎么，小伙子思春了？”
罗钺的脸颊更红，他的喉咙上下滚几下，感到口干舌燥便一口喝了野菜烫，“不……不是……”
老人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小罗呀，阿伯也是过来人，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老人的眼光也移向千槿消失的方向，“我一生阅人无数，但是这千丫头的心思，我也说不准。”
罗钺盯着手里的空碗，“千姐姐，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善良的人。”
“臭小子，不要再想那些没头没尾的事情，我给你的书看得怎么样了？”
“已经看过一面，但是很多内容都不懂。”
“不懂就慢慢看，这是我的毕生所学，若是被你一朝一夕看懂了，我便不用混了。”，说罢，老人盯着罗钺的手，“记住，干我们这一行，手就是生命。”
罗钺点头，“阿伯，我会努力。”
老人懒懒得靠在树干上，“光努力还不行，你还缺我一杯茶，在这杯茶没有敬上之前，还是依旧叫我阿伯吧！”
罗瑞性冷，虽然大家都服他，但是却怕他。要找他很简单，只要往人少的地方走就行。
千槿将手里的鱼横在罗瑞的面前，罗瑞接过鱼，也不在乎鱼已经被吃过，直接咬了一口，生硬得嚼着。
千槿坐在他的身边，他嚼鱼的样子和阿祥嚼馒头的样子很是相似。这类人，任何美味在他们嘴里，都是如同嚼着破棉絮。这类人，都是有着沉重包袱的人。
良久，他才道了一句，“今天很感谢你，可是我不知这样的宁静还能支持多少天。”
他的眼一凝，斜眼瞟了一眼丛林之中。千槿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指他们一直被人暗中监视着。
“这样宁静的日子会支持很久，直到你厌倦的一天。”，说罢，千槿起身， “我们去跳舞吧！”
罗瑞盯着千槿的脸，火光在她脸上跳动。他们已经犹如刀俎上的鱼肉，她却要他跳舞。
千槿对着大家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为了庆祝今天的大丰收，我们来跳舞吧！”
今日事受灾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也是最开心的一天。
千槿的话已是一呼百应，又几个年轻的姑娘已经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千槿混在其中跳动着，她不会跳舞，只是胡乱跳动而已，她的脸上挂着笑，她的笑声清脆传得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