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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四姑娘宅斗手札-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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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身边的人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她揉揉鼻子,闷闷应一声,“不晓得,若是能逃出去,自然是最好。”
  孟湘云理理裙子,站起来言简意赅道:“我让她们备了饭菜,你先用饭,之后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辛四四听话的随她起来,矮身道:“那我先过去了。”
  悯夙跟着辛四四一起回房,将包袱抖开,把衣物收拾进衣柜之中,才吩咐伺候的丫头们把饭菜端上来,辛四四简单吃了些,本来是想直接去洗洗,只是胃里涨得难受,就在房里来回走动,企图借这个方法消食。
  悯夙去吩咐丫头们去准备热水。
  行馆小住,清幽倒是绰绰有余,只可惜到底是人迹罕至的的地方,整日只这几个人围在一起,有多少话也说够了。
  这日,辛四四实在无聊,在房中按耐不住,执意要下山走走。孟湘云平日里倒是住惯了寺宇,说不上着急也谈不上不着急,总之辛四四执意,她也只好跟着。
  繁华景物都在身边过去,一路燕啭莺啼。未多久,她们眼前出现一段长而斑驳的青石阶,浓荫掩映,台阶角落长满碧色苔藓,像一幅锦缎暗绣了同色的边纹。
  辛四四有些欢欣雀跃,“这里竟然会有一条幽道?”说完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要走过去。
  孟湘云一把拉住她,摇摇头,“这山上到处机关,不晓得这里会有什么,我看还是不要过去了。”指指旁边宽阔些的路,“还是走没有危险的地方要好。”
  辛四四略微有些失望,但是孟湘云说的对,不认识的路上只怕都是致命的陷阱,便点点头,“我听姑姑的。”
  一路蜿蜒而下,到了山门。
  山门旁古树参天,迈步而过的时候,能感到树上那些细密叶缝里透出来的春意。这巍峨山门后面是百步石阶。
  其实下来山也没什么好玩的,广陵山石支独立山脉,几百里开外没有村庄,没有集市,没有商号。这应该就是这里会成为如此隐秘的藏身之所的原因。山上无趣,山下更加无趣。她此时望着绵延起伏的广袤山野,竟一时有些呆傻。
  孟湘云搡搡她,探手指着远处,疑惑道:“那里,好像有人正骑马而来。”
  循着孟湘云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隐约的人影。等马渐渐走近,辛四四才分辨出来人是谁,顾不得孟湘云和悯夙还在后面,便小风一般的向来人跑去。?

☆、第69章

?  掐指算算日子,也已经进来二月。就算是陵阳,此时也没有了冬日的寒冷。只不过她一直呆在广陵,四季如春中不觉得时光流逝。
  连日来的两军对战,孟扶苏□□乏术,早就定好的日子当中拖了又拖,好不容易一鼓作气,将史中由大军逼退三百里,攻打下来陵阳,他就迫不及待的日夜兼程赶来广陵。
  想到辛四四在广陵,心情也同自己一般,就连千里良驹健步如飞也觉得很慢,眼下瞧见辛四四朝这边跑过来,他一阵欢喜,不由得又加快几分。
  他穿着一袭藏蓝织锦袍,策马疾行的身姿在朦胧的蓝色晨霭中,似披了霞光雾色。
  辛四四望着孟扶苏,不由得分神,想,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比他穿这个颜色更加好看。她这么一分神不要紧,脚却被地上缠绕的草藤绊住,踉跄一下实打实摔在地上,膝盖处传来阵剧痛。
  她总是这么不小心,每次都把自己搞的一身伤。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哪里还用的着骑马?他索性丢了马在一边,疾步过来一把把她从地上捞起来,“跑那么急做什么?只要等着我过来就好了。”蹙眉调整了抱着她的姿势,“摔到哪里了?”
  辛四四愁眉苦脸满是委屈的看着他,“哪里都摔到了。”
  他顿了顿,“我看看。”说着就要去解她的衣服。
  辛四四立刻从他怀里挣出来,干笑道:“没有摔到,就是膝盖擦了下,没事没事。”心想,这下玩笑开大了。他对她的事情向来即上心又认真,这下一定惹得他担心了。
  他皱着眉,“真的?”
  “真的。”辛四四嗫喘两声,“不骗你。”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怎么摔到,还在原地蹦了几下。
  孟扶苏无奈,叹口气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摔错位了怎么办我看,还是回去检查一下好。”
  辛四四抬头,“我哪有那么娇贵。”
  他不置可否,笑了笑开口转移话题,“走吧,着急赶来看你,路上饭都没顾得着吃。”
  她听他说没有吃饭,开始有些跃跃欲试,道:“我最近跟悯夙学了几样小菜,你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他满是诧异,“你竟学着下厨?”
  她有些不好意思,“以后要做贤妻良母,偶尔下厨可以增加情趣,多好?”
  “……”
  孟扶苏百忙之中偷闲来看她,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值得开心的事情。她亲自动手做饭做菜,给他备下热水洗澡,还不忘把一早晒成干花的杜衡煮成浴汤兑在洗澡水里。
  刚上山的两日闲着无聊,偶然发现山上竟然有许多杜衡,花开成片。他的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杜衡香,她闻着觉得清新,也很喜欢。就趁着花还未败的时候,和悯夙采摘了许多做成干花存了下来。想着有一天,能派的上用场。
  果然就派上用场了。
  夜里,她偎着他,说了些相思的甜蜜话,想起来卫邯,沉默阵组织会儿语言,开口道:“卫家有没有追究这件事?”
  孟扶苏笑了笑,“还在担心这桩事?我不是说过我会处理好么?”
  “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说的十分勉强,神色不无遗憾。
  孟扶苏将手里的书放下,敲敲辛四四的额头,“卫家那边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卫邯回去,只给高陵那边递了话儿,说卫邯是良将之才,出谋划策使我军如虎添翼,想多留他一阵子,待平定叛乱之后,必定上报朝廷,让帝朝出面保他做个镇远大将军。”
  辛四四有些疑惑,“卫邯怎么会答应……”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替她掩好被子,眼里含笑,一本正经道:“我不过是把他关了起来,饶是他再不愿意,也由不得他。至于随行你们一道去高陵的下人们,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了。”
  死人,怎么还能从他眼皮子底下传什么消息出去?
  剩下的自然不必孟扶苏细说,辛四四已经完全猜到了。虽然觉得他有些不择手段,可毕竟这是唯一能保住她们之间秘密的法子,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丧命的人,为了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也只能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了。
  他看她面色不好,探手捋捋她额前的碎发,有些担忧,“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很过分?”
  “没有。”她摇摇头,“其实,这世间本来就是如此,非此即彼,非彼即此。倘若我们不这么做,要死的就是我们。虽然对不住他们,可是这样我们就能活命。弱肉强食罢了,今日你放过他们,来日,便是卫家和慕容煌的刀架在我们脖颈之上。你理所应当要这么做。”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稍纵即逝,和衣躺下来拍着她的背,“早些睡吧。”
  她被他挡住视线,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表情,但听声音,觉得十分踏实,弯弯唇角便不再说话。短暂的相聚都是偷来的,她也不愿意说这些扫兴的话,眼下还能在一起,就当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相聚。
  早晨黄莺出谷,婉转的鸟鸣在窗外唱的欢乐。孟扶苏收拾些东西,说要带她去边地走走。边地离广陵有些远,骑马而行也需小半日,是南朝同大梁国接壤的边境,民风比较彪悍。
  怕辛四四会被误伤,孟扶苏特地给她准备了随身携带的小匕首。
  但南梁边境关市繁茂,并非只有夷人,多半还是南朝的商户,根本没有发生孟扶苏担忧的事情。几个异族打扮的大梁商人用不纯熟的中原话吆喝着,夸着自家的瓜果香甜。辛四四扯扯孟扶苏的衣袖,笑道:“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人啊?”
  “这瓜唤作雪瓜,大梁人叫它卡波,盛产于大梁的库洪地区,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看?”
  她对这个雪瓜很感兴趣,老实的点点头,“要。你以前也吃过这个瓜吗”
  他嗯一声,回道:“你还未回府以先的事情,那时奉命到帝朝走动,正好大梁皇帝派人送贡品进宫,有幸尝过。”
  但其实只要他想吃,完全可以让人快马加鞭到边地买些回去。
  辛四四并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大方的抱了两个雪瓜拉着孟扶苏去不远处的一家茶楼歇脚。
  这家茶楼是最近地方助兴节目最多的茶楼,不少天桥底下拉二胡的,坊间里卖唱的,大路边上刷把式的相继在此出摊赚些打赏钱。他们来的巧,正逢上茶楼今日请了说评书的。
  他们寻个靠窗的坐,叫来小二点了壶茶两个果盘,辛四四顺便用防身的匕首把两个瓜切了,边吃边听。
  讲评书的老先生正襟危坐,此时正讲到肃杀处,“正逢上冬十五,雪夜风急,那孟家宗族族长,贵为帝朝当朝永昌王的孟奕风,他久病多日终是在这夜挨不过天命,临死之前将年仅七岁的长世子孟扶苏叫到自己跟前,虚弱又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吾儿,良将逝,本应举国同悲,惜大权旁落于外戚之手,朝中女流当道,天亡我孟氏族人。尔切不可忘记我孟氏族人大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完这句话,孟奕风便阖眼与世长辞了。正所谓,风雪夜中良将殁,惨惨戚戚失家儿。孟奕风才闭眼,整个孟府便起了熊熊大火,大火中跳将出来二十多名黑衣影卫,直杀的孟府昏天暗地。雪停后,小皇帝领人赶到孟府,却是为时已晚!”
  辛四四没想到,这桩秘辛竟然会从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被人撰成评书。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孟扶苏的身世,多少有些苦涩,浑然不是当初孟扶苏说的轻描淡写。无意识的回眸看他,却发现孟扶苏正低头看着自己发笑。
  不由的脸上一红,嗔道:“笑什么?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老先生喝口水,缓了劲继续,“说那孟府,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无一人生还,小皇帝失声痛哭,寻遍整个府邸也未寻见儿时玩伴,伤心过度自此寡言少语性情大变,成了位傀儡皇帝。再说那失踪了的孟世子孟扶苏,究竟何去何从?且听下回分解!”
  醒堂木避重就轻在桌面一拍,惊醒了许多听得入迷的客官,几个年轻的文士撸起袖子,嚷嚷道:“依我看,这小皇帝必定有龙阳之好。”
  另一个忙摆手,不赞成道:“小皇帝痛失玩伴,伤心过度有何不可?我等大丈夫,兄弟之情岂不更甚?”
  辛四四无趣的翻翻眼皮,叹口气,“任凭他们胡乱猜度,真的好吗?”
  孟扶苏喝了口茶;“其实,皇帝并非是因为此事性情大变,他自幼被戚太后逼着服用有损身体的药,才会身患癔症。后来是沈皇后治好的。”顿了顿,突然道:“这评书讲的不错,虽说大多言过其实,不过倒是扣人心弦,当故事来听听倒也有趣。”
  辛四四怀疑自己耳朵出来毛病。人家绘声绘色说着孟家是如何被灭门的,血流成河的事情,他倒是云淡风轻,轻飘飘就说出来句倒也有趣!飞快瞟他一眼,低头呐呐道:“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叫人听了心里难过。”
  他撑起身子目不转睛看她的脸,半晌,摸摸她的发顶:“根本没有说什么不可忘记孟氏族人大耻。不过是说我非孟家所出,想将我交给戚太后,以此保全孟府百余口人命罢了。”

☆、第70章

?  再强大的家族也架不住内乱,这是经验之谈,孟家地位稳固的时候,就是塞给孟奕风几百个儿子,他也会安然受之,而孟府也会众星拱月般的拥戴着。可一旦收养的孩子成了颗毒瘤,留下来就会让整个家族灭亡,则变成贱若草根,就算即刻就地绝命也死不足惜了。
  她心里不免小小叹息,当时孟家灭亡的时候,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微垂了眼睫,转头望望窗外的天空,眸色里印衬着一汪碧蓝,似有万水绕了千山映了蓝天,深远的不食人间烟火。
  辛四四这个样子,让孟扶苏有一瞬间失神。顿了顿,正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被一个清明婉扬的男子声音截了回去。
  “这不是扶苏兄么?”
  他抬眼望去,来人白衣翩翩,一双眼睛秋水桃花似的攒出笑意。他站起身,拱拱手,“宇文公子。”
  宇文笏。辛四四别过脸来,瞧着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忽觉坐在此处有些欠妥。
  宇文笏倒是没有理会她,自顾走过来和孟扶苏寒暄着,“扶苏兄不是受命助帝朝君主收复河山去了?怎的有闲情雅致到这边境游玩?”
  孟扶苏兀自笑笑,“宇文公子说笑了,不过是回来祭奠已故之人,为避免途中多事才绕道而行,早上才刚到这里,现下正在歇脚,何谈闲情雅致?”
  宇文笏别有深意的望望辛四四,笑道:“怎么四姑娘也在此?听闻四姑娘被陛下指婚给卫家的三公子了,四姑娘可真是福大命大,唉,只是可惜了慕容兄一片痴情。”他叹口气神色悲戚。
  辛四四皱眉,宇文笏是慕容冲昔日好友,又亲眼在朝堂上目睹慕容冲被捉拿,想必当时心里不是滋味。现下又看见自己,为慕容冲愤愤不平,少不得要挖苦她几句。慕容冲造反,是孟家揭露的,孟家确实对不起慕容冲,何况她原本是太后指婚给慕容冲的侧妃。
  心里有些苦涩,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左右为难。
  孟扶苏淡淡看她一眼,挑眉对宇文笏道:“宇文公子误会了,这位姑娘并非是我家蓁娘。”
  宇文笏面露诧异,“哦?恕我愚钝,怎么瞧都是孟家四……”不由得又细细瞅了两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才是。
  “方才,扶苏也说过了,是回来祭奠故人。我家蓁娘命薄福浅,已经过世了。”看看辛四四,“这位姑娘姓辛,名唤四四,是陈国人。”
  “陈国人?”宇文笏怀疑的重复一遍,“陈国人又怎么会同扶苏兄在一起?何况,这张脸简直就是和四姑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听说,卫家近来有举办丧事,孟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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