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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褒姒传-第48章

小说: 褒姒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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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伯友被正式册封为郑伯,成为了郑国的诸侯,这点叫郑伯友本人也十分意外,他以为姬宫湦会将此事拖到郑启之得胜还朝。而姬宫湦斜倚在椅塌之上,对加封之事好不关心,就仿佛是睡着了,身侧的褒姒更是有气无力,很勉强才撑住自己的身体,她觉得头晕目眩。
    宣读完第一份诏书之后,是第二封,封廿七为周朝公主。
    廿七被悉人带上殿,跪在大殿之上对姬宫湦谢恩,在场的除却郑伯友之外,就是掌权派的虢石父,太宰宫上卿赵叔带,司徒祭公一干人等,按照旧制,这种盛世要在石鼓之上刻字记录,姬宫湦打赏了刻有铭文的铜鼎赐予郑伯友,郑伯友也立时向姬宫湦谢恩。
    最后一封诏书姬宫湦交到了褒姒的手中,由她来诵读,内容便是将廿七嫁于郑伯友,此番郑伯友离京,带廿七离去前往郑国。褒姒手里攥着这份用竹简编制的诏书,面前一阵眩晕,早上觉得胃里反酸就没有吃东西,此刻站起身又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她还没有出声,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娘娘!”廿七喊了一声,姬宫湦这才注意到褒姒摇摇欲坠的身体已经松开了手中诏书,朝着一侧倒了过去。


☆、第123章 出尔反尔0
    姬宫湦很生气。
    太医院的医官们在琼台殿出出入入,姬宫湦的脸色低沉,几进几出之后,声色僵硬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大王,娘娘只是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医官们说道,“无甚大碍,只是娘娘的身子骨虚得很,怕是要好好调养一番。”
    “娘娘生病为何没人来报备寡人知晓?”姬宫湦低声吼道,声色俱厉。
    几位医官面面相觑,从来此事都不是他们的权责范围之内,交换了神色又看了看廿七,从旁侍立的廿七忽然跪下来,在姬宫湦的面前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她替自己的主子觉得委屈,姬宫湦这脾气发的真是没有来由,“奴婢已经差人走了几趟显德殿,大王要么不在殿中,要么就将人赶出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是一串长长的尾音,辨不清句子内容了。
    姬宫湦一手拍在了大殿中的桌子上,发出的声响更甚,他想将面前的石桌直接踹翻了去,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个冲动,胸中一口郁结难消。
    没人知道姬宫湦在气什么?他这个火儿发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廿七看着郑伯友,郑伯友却紧抿着嘴唇,不发出一句声响,他的眉头紧紧的攒在一起,刚才褒姒在殿上的苍白面色大家都看在眼里,依着医官们的话说,褒姒那日从山涧折返之后就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风寒一事,可大可小,若是稍有不慎,要了人命的也未尝不可能。
    姬宫湦黑着一张脸,让这些医官们要是医不好娘娘,就提头来见!医官个个咽了口唾沫,这个君主实在是很难伺候,他们擦着额头的冷汗,不住的帮褒姒施针、下药,为今之计就是叫褒姒尽快醒过来,然后嘱咐大王褒姒需要卧床静养。
    不多时,有人前来回禀,“娘娘醒过来了!”
    姬宫湦这才站起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他背对着身后跟上来的人说道,“都给寡人站住!”说完他一个人迈步走进了寝宫之内,挥了挥手,让侍立的悉人和医官们都滚出去了,褒姒睁开眼睛,没什么神色,被病痛折磨的人总是显得憔悴不堪,像是一片干枯的荷叶,缺乏湖水的润泽。
    “大王,”褒姒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颤音,“臣妾给大王添乱了。”
    “别说了,”姬宫湦皱了皱眉头,在褒姒的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探了探褒姒的额头,又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烧,“早晨悉人来叫,怎么不直接回了寡人,就说你身体不适,此事可以逾期再说!”
    “臣妾以为这病已经好了十之*,谁知道……”她苦涩的笑了两声,脸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汗水,姬宫湦将被褥向上拉了拉,将褒姒的人紧紧的包裹其中,大手抚摸着褒姒的面颊,看着她柔声说道,“一回宫郑夫人来请,她的脾气还没有发完,你舅舅又来了,请求谒见。齐伯匆匆赶回,寡人担心启之在齐国的情况连夜去见了秦伯,请求秦伯出兵。一早回来,又拟了密旨给你舅舅,再宣太宰宫的人打赏秦夫人……”
    “大王,”褒姒伸了伸手,将手指放在了姬宫湦的唇上,“你说的太多了。”
    姬宫湦看着褒姒笑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和人解释的习惯,此番却为褒姒破了例,“让廿七留下来,不去郑国了,好好照顾你。”
    褒姒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臣妾可以照顾自己。”
    “寡人说不去就不去了!”姬宫湦说道,这话不容辩驳。
    “可是大王已经拟了旨,这诏书在太宰宫做过记录,大王不能出尔反尔,已经将廿七许给了郑司徒,又怎么能收回成命呢?”褒姒说道,她的声音没什么底气,三日来的风寒病痛让她浑身无力。
    “寡人只是说要廿七嫁给郑伯友,可没说什么时候嫁,郑伯友守丧三年,寡人总不能让寡人的公主平白无故的在郑家等他三年吧?三年之后再来迎娶,这三年让她在你身边照顾着,别人……”姬宫湦顿了顿,“寡人不放心。”
    对于姬宫湦的那排褒姒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大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对姬宫湦出尔反尔的旨意略感奇怪,先是加封郑伯友为郑伯,司徒一职只怕是他日又要再议了,再是对让廿七留下来继续照顾褒姒一事,也就是说廿七这个公主也就是徒有虚名了。对于这一切疑问,褒姒没有问出口,她知道如果姬宫湦要让她知道,一早就会告诉她了。
    “多睡一会儿吧?”姬宫湦温柔的问道,“想吃什么,寡人吩咐膳夫给你去做?”
    “没什么胃口,”褒姒说道。
    “那就吃些清淡的?”姬宫湦问道,看着褒姒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睡一会儿,寡人陪陪你?”
    “大王去忙吧,臣妾只是身体弱些,多休息休息,总是能恢复过来的。”褒姒看着姬宫湦劝说道,眼下时机只怕是千钧一发、危在旦夕了,从姬宫湦一进门对自己的种种解释来看,褒姒猜测秦伯一定是用出兵一事威胁了姬宫湦,至于威胁的是什么,她没有一个思路,因为谁也想不到秦伯竟然大胆到提议让姬宫湦废后。
    废后一事,自古以来就不多见,更是几代明君绝不会做出之事,姬宫湦若是从了,便是将自己暴虐君王的名号坐实了,只怕那日真的到来之时,朝中诸侯都要谋划着起兵造反之事了。他为此事而觉得头大疲乏,此刻也是尽显疲态,他已经翻身坐在了床上,拉过褒姒的被褥,“寡人累了,就当是陪寡人睡一觉?”
    褒姒点了点头。
    此刻的大堂之上,赵叔带、郑伯友、虢石父、廿七……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刚才从前殿退出来,姬宫湦抱着褒姒朝琼台殿折返,一路上差赵叔带去宣了医官、让虢石父去准备汤药、叫廿七先行一步回琼台殿准备寝宫……他没让任何人离开。
    这会儿褒姒醒过来了,几位大人和若干的医官、悉人们则在大殿之上不知所为何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姬宫湦到底要做什么,谁也揣测不透。原本郑伯友要出发离开镐京城,折返郑国,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卿大人,”一位医官启禀赵叔带,“如今娘娘醒了,我等可是可以离开了?太医院的医官们都被大王请来,此刻若是哪家娘娘有个闪失,在下可承担不起这罪责。”
    赵叔带看着虢石父,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虢石父眼睛一挑,不去接赵叔带的眼神,他看着头顶的横梁,口中微哼了一声,言外之意便是“你是太宰宫上卿,你看着我?”
    赵叔带心下一横,挥了挥手,叫几位医官们回去了。
    余下的便是刚才在大殿之上的大小官员了,“咱们几个总是杵在这里,可不是办法,大王刚刚进去探望娘娘,如今过了一刻,也不见动静,上卿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这话是给赵叔带说的,他也没法接茬,将目光投向了虢石父,虢石父眼看着不能再装傻充愣了,只得又看着几位大人,“大王既然没有吩咐,我等就在这等着吧,你是事务繁忙到比赵上卿还忙吗?”
    “那倒没有、那倒没有,”说话的人赶紧摆摆手,看着虢石父讪笑道,然后将郑伯友拉下水来,“还是郑司徒的离京牒文还没有置办好,只怕是耽误了郑司徒的事情!”
    “我不急。”郑伯友自进殿以来一共就说了这三个字,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琼台殿内再次陷入一团寂静,每个人都在思忖着自己的小九九。
    不多时,一位悉人匆忙赶来,看着虢石父问道,“上卿大人,大王此刻何在?”
    “寝宫,”虢石父指了指寝宫的方向,看着这位前来问话的悉人,心中也捉摸不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急事?若是不急,等等再说吧!”
    “秦伯来了,”悉人说道,“要拜谒大王,如今我们奴才将他拦在了前殿,若是大王再不去,只怕是……”他说着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些个诸侯实在是难伺候的很,先是齐伯、再又是秦伯,一个个的,丝毫没有将自己当成是个外人。
    如今秦夫人受宠人人皆知,可是看起来姬宫湦待褒姒也不薄,两者孰轻孰重,谁也不好做出个判断,虢石父看着赵叔带、赵叔带反观虢石父,最终还是虢石父先开的口,“赵上卿,您看此事如何是好?”
    “得去请示大王一声。”赵叔带说道,眉头紧锁,秦伯答应了姬宫湦出兵一事他已经听闻了,只是秦伯开出的是什么条件,他还没有揣测出来,只当是寻常的岁贡豁免一类的,毕竟秦国所居之地算不上富庶,每年的岁贡是个不小的担子。
    “所言甚是,”虢石父立刻赞同的说道,然后看着赵叔带,“那么赵上卿,请吧?”他指了指寝宫方向,脸上露着狡黠的微笑。赵叔带看了看虢石父,咽了口唾沫,心下一横,硬着头皮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轻轻的敲了敲门。
    褒姒已经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梦当中,听见敲门声又猛地被惊醒了。
    姬宫湦躺在她的身侧根本就没有答话,褒姒轻轻的拉了拉姬宫湦的衣袖,“大王?”
    “让他等着去!”姬宫湦不满的说道。
    “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褒姒问道。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病情更重要了!”姬宫湦说道。
    “如今几位大人都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大王还是听听何事吧?”褒姒劝慰道,姬宫湦翻了个身,大吼了一声,“说!”


☆、第124章 臣妾等你0
    姬宫湦从寝宫中传来的呵斥声充满着戾气,门外的赵叔带咽了口唾沫,心中一凛。若非这寝宫里住着褒姒,只怕他也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去冲撞姬宫湦,此刻他似乎能理解为何刚才大王在前殿会如此生气,他生的其实是他自己的气。
    褒姒的身体不算太好,尤其是自那场大病之后更显得脆弱不堪了,姬宫湦和褒姒之间曾有过一场生离死别,这情分到底是与宫中的其他女子有所不同。从山涧回来,会感染风寒只怕是早就料想得到的事情,可姬宫湦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闲下来过,太多的事情让他只能将褒姒一事不断的往后放一放,可没想到如今事情真的发生了,他才懊恼至极,以至于对自己都十分气愤。
    听见寝宫中传来的这声大吼,赵叔带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恭恭敬敬的在门前拜谒,“启禀大王,秦伯求见!”
    “不见!”姬宫湦没好气儿的说了句。
    赵叔带在门外驻足片刻,明知不讨喜却仍旧要开口说,“秦伯已在前殿等候,娘娘的病若无大碍……烦请大王走这一遭吧?”
    姬宫湦猛的从床上坐起,大喝一声,“叫他等着去!都给寡人滚!”
    “大王,”褒姒拉了拉姬宫湦的衣袖,“已经忍到如今这个时候了,总不好在此时激怒秦伯,那么前面的气岂不是白白受了?”
    姬宫湦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褒姒说的不错。
    门外的赵叔带此刻松了口气,如今既然褒姒能开口,此事也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姬宫湦睁开眼睛,捧起褒姒的脸,“寡人是心疼你。”
    “如今东夷与齐国对峙,齐国是我大周东面要塞,齐国失守,不日东夷便会兵临城下,你我若化为亡魂,来生只怕相见更难。”褒姒轻声说道,这声音柔和、宛若轻抚,让姬宫湦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大王此番说着秦伯,他日秦国大胜,大王才好思忖下一步,臣妾和大王时日自然还长,大王太急了。”
    “若有来生,寡人还要做大王,”姬宫湦捏住褒姒的下巴,亲吻着她的唇,“这样才好娶你。”

    褒姒的眼睛弯了起来,盈盈笑意,看着姬宫湦从床上翻身下来,披上长袍,理了理自己的衣冠,迈步朝着门外走去,他走到门口,褒姒忽然叫住了他,“大王?”
    姬宫湦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褒姒。
    “臣妾等你。”褒姒说道,她总觉得姬宫湦这一走就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她的心头满是不舍,面上却敛起一切、故作坚强,因为她是王的女人,既不能软弱,也不能痛心。
    姬宫湦没有转过头去看一眼褒姒,他只是拉开了门从寝宫中离开,看见大王出来,赵叔带立刻行礼作揖,紧随其后。
    “好好照顾娘娘,”姬宫湦走到大殿对廿七嘱咐道,廿七张了张嘴,看见赵叔带摇了摇头,只好轻咬自己的下唇,最后勉强的说了一句,“是,大王。”
    “廿七暂时不能出宫了,郑伯一个人上路吧,三年后丧期一过,寡人要廿七风风光光的嫁入你郑家!”姬宫湦指着郑伯友说道,郑伯友低头拜谒,答谢姬宫湦的此番赐婚。
    “路上注意安全。”姬宫湦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郑伯友的肩膀,向他点了点头,这句话,好像话中有话,郑伯友皱了皱眉头却不敢多问。
    “郑夫人如果生产顺利,寡人一定带她回她父亲墓上清扫。”姬宫湦这句话同样让郑伯友不安,仿佛未来的两个月,周边皇宫即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一般,一切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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