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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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喝了一口酒，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在社会上混过的人，特别是像情香这样混过很久的人，往往很了解人性的阴暗，因为他们更容易看清楚一个人究竟可以坏到什么样的程度。情香并没有责怪她的婆婆，更何况那是意外，而非刻意的谋杀。我脑子的出现的她的声音，并没有怨恨。
她说她很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的生活算不上富有，却无忧无虑。她说她对不起你，因为从来没有好好的关心过你。怕是以后也做不到了。
化身蝴蝶，就是想趁最后的时光陪陪她的父亲，那个她真正意义上的唯一亲人。 ”
叔叔长叹一口气。“人性啊。。。”
我也叹气。：“都说人都是在自作自受，可这样的命运，对一个花季女子，未免太过残酷。”
“叔，今天我想喝酒。你能陪我吗？”
叔叔将他珍藏的那一罐清酒拿出来，我们两叔侄在悲伤中大醉。。。。
四 红花女孩
2015…01…15 00：38：51
2003年夏天，我读初中二年级。一天下晚自习准备回家，走到教室门口，头哒一下被一样东西砸中，我很必然的来了一句“我靠”，跑开之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朵红花。还好不是石头，不然我非揍他一顿不可，不管他是谁。这样想着往楼上扫描，看到的却是我至今都无法忘记的画面——一个清秀羞涩的女生带着一个很灿烂的笑脸向我招手，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所以能确定她是在向我打招呼。
“还没走啊？干嘛呢？”我问。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对我笑着。我家就在学校旁边，所以我不睡在学校里。我很想上去跟她说说话，可肚子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于是我将地上的花捡起来很珍惜的放进书包，说：“谢谢你送花给我，我没吃晚饭，要先回去了，明天再去找你。”她想说话，但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于是冲我挥别。
第二天中午回家经过冷饮店，菜花非要我请她冰激凌，还是五块钱的那一种。对于菜花这位邻居加死党，我是言听计从。第一她对我很好，第二我无心争论，就是争，我从来也争不过她。我笑了，我忍痛拿出我好不容易攒够的那张50块钱，很潇洒的很大方的买了两桶冰激凌。她笑嘻嘻的接过去，挺安逸的享受着。边吃还边看着我，用一种审犯人似的表情，眼睛转来转去。
“我没看出来啊”她说。
“我一直很潇洒，公认的。”我有些不要脸的回答。
“你少来。我是说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特别让人喜欢的地方，人不丑，但也不是很帅，学习也是中等水平啊。呵呵。或许是我们经常在一起，熟悉的都没能感觉出来你的迷人之处吧。有样东西给你。”于是她递过来一张染有香气的蓝色折纸。说到，“那女生挺漂亮的，不过我跟她不是很熟。”
我打开看，是一封情书。内容是喜欢我和做朋友之类的。还夹有一个红色的花瓣。“谢谢谢谢，我知道她是谁了。”
“哎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一天学校放假，风和日丽。我梳洗一番，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牛仔裤，因为今天要和红花女孩约会去。我们一起散步，一起在沙滩玩耍，嬉戏。我知道了她的很多事：她喜欢的红色，她酗酒的爸爸，喜欢阿杜的《离别》，喜欢学校门口那家超级好吃的炒饵块。。。
跟她在一起我很快乐，可以忘掉烦心的事。可同时也有一种淡淡的担忧，因为感觉她心性不定。她对自己的未来很担忧，因为家里情况不好，可能初中没读完就需要出去工作养活自己。那时的我确实还不懂要照顾好自己有多不容易。我记得我的安慰是：“大家都说现在的社会有很多机会，就算不读书了，找个好点的店打打工，或许你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呢，那样你就不用整天听你爸爸在家里撒酒疯了。”她静静的微笑着看着我。
在后来的很多时候，特别是在自己苦困无助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她那一年的微笑。
她去了外地，是在我读初三那一年，听说是跟人家去待遇好一些的发达地区打工，此后就杳无音讯。
2009年，我在昆明，一天接到一个电话，说从老家出去玉溪打工的老乡，因为玩的太疯狂，把钱包弄丢了，让我过去救济一下。
那一年去玉溪，因为读书搞得头昏脑胀，也没有详细的记忆。只记得我发了酒疯。因为发现，原来我的红花女孩是被他们中一个叫志华的人贩子拐卖到了外地的。
再一次见到红花女孩是13年夏天，有个傍晚我和哥哥去散步，看到路边有个女子正在气汹汹打电话：“既然我都不开心，那我干嘛要让他开心。”车灯打过时我看清了她的脸，是我的红花女孩，她没改变很多，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涂着红色口红，画着黑色眉线。可此时的情况似乎不太对，我想她既然回来了，那晚一些去找她聊聊天应该来得及。然而事情的变化却大大超出我能承受的极限。。。。。。
在以前，我们这里的酒吧开在镇上，后来因为扰民而搬迁到离小镇不远的新桥桥头。夏季酒吧的生意都很好，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去酒吧喝酒，我喝过几杯冰镇啤酒之后就借口上厕所溜出来了。这样的选择是有原因的，我和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所谓的兄弟其实只是一个江湖称呼，撒酒疯打起架来的时候，所谓的兄弟一定会选择抽身，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过好多次。还记得那一年啊，我还被几个人踢进路边的水沟里面，烂醉，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每每忆及此事，我都会忍不住骂上一句：他大爷的。他大爷的。
我现在很少喝酒，就是喝也只是随便喝几口。酒吧门口今天又上演现场直播了。两个男孩子在打架，一群年轻男女在观战。
“干， 干，干。”他们在起哄。
我也靠在一旁看现场直播。这样的事可遇不可求，总不能要求别人打架给你看吧！哈哈。。。。
“阿秀说她不喜欢你了，你老缠着她不放，是什么意思？”说完啪一拳。
“那她是喜欢你了？”对方还来一记飞腿。
“我操你大爷。”
“去你妈的。”。。。。。。
过一会儿他俩玩累了，围观的朋友才过去帮忙擦擦血，擦擦汗，做些安慰什么的。我在一旁看着，实在很想笑——一群小屁孩。呵呵
今晚肯定不会有交警，我这么确定，是因为在交警队的阿荣告诉我的，今晚他们没有行动。于是我骑上我的豪爵回家，那群猪朋狗友在后面大叫，我回了一句：“我去约会。”我靠，我管他们怎么想。
离我们小镇将近200多米的地方，有一个大转弯，公路炸开了半山腰，山底就是狂怒的怒江水。以前这里经常发生车祸。几年前公路加宽，大转弯的位置更是加宽成超过10米的路面，还在拐角处摆上了一个大大的广角镜。
我在转弯的这一头靠边停车，下车看看广角镜，还刻意跑到转弯的那一头，以确认短时间内对面是否会有车过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此刻我玩心顿起，打算来一个潇洒的闪弯——风一般闪过转弯。这样的事我以前干过很多次，非常过瘾。最重要的是感觉那样子非常的帅。
在确认了对面没有车过来之后，我往后退了几十米，在转弯之前缓冲到高速档，控制好油门。像往常一样杀过去。可事实很快就证明，这次和往常不大一样。
因为在冲到弯路中间段的时候，迎面突然开过来一辆大卡车。哎呀他爷爷的，这车哪来的？我靠，来不及细想，自己车速太快，只能将车头望外边打，心里只能默念：老爸，这次你儿子真的搞大了。
只听啪的一声，我可爱的豪爵重重的摔在护栏上，我则嗖的一声，直接飞出公路，咚一下，眼前一黑。黑屏。全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哎嗨，哎嗨，我干咳，因为喘不过气。稍微缓过神来之后，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轻轻的动手摸索，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并没有飞到山底下去，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此刻的我，要么在喝怒江水，要么早就撞死在江边的石头上，不会感觉到这样的疼痛。我轻轻的动手摸索，摸到一些芦苇条，我死死抓住之后，另一只手伸进裤包掏出手机，好在手机并没有摔坏。我打开手机电筒，往自己周围照射一番。我去他大爷的。现在的我正躺在转弯顶端护栏之外的突起之处，附近有一颗小树和几株枝条有手指般粗细的芦苇丛，大鱼我正卡在那几株芦苇丛中间。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暂时安全，再差几米，那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我再照照自己的身体，有几处擦伤，并没有重伤，看来就是一下子摔晕了，并没有大碍。稍做调整之后，我体力恢复过大半，于是起身，小心翼翼的爬到公路护栏之内。摩托车车头被撞歪，油箱则被护栏压出拳头般大小的凹形褶皱。我不禁庆幸，福大命大，谢谢父母亲人，谢谢老天爷。
正在沉思之际，身后出现了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这样都没把你弄死，真是岂有此理。”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狂怒，与此同时亦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场正在将我紧紧包围。此刻的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就奇怪我明明往远处确认过，并没有看到有车子在靠近，原来是她的原因。
我转过头，只看到一团红色的雾气，我强忍着愤怒，说道：“我李大鱼究竟哪里得罪了姑娘，竟让你怀恨到想置我于死地的程度？”
“你是李大鱼？这个镇上的李大鱼？”女子声音变得有些恐慌而急促。
“这附近就我一个人叫李大鱼，怎么地，你不服，还不现身？”我骂道。
那团雾气渐渐幻化出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定型之后我傻了眼，因为那个幻影是一个我曾经很熟悉的人——我的红花女孩。
“怎么会是你？”
“你长大了，不是小时候的模样，我没认出你。对不起，要知道是你，我绝对不会幻化出卡车让你发生车祸，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哭。
“几天前我认出你了，在路边，因为你在打电话，所以没打扰你，怎么几天之内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解。
事情是这样的。04年她和几个好姐妹决定跟志华一起去外地打工，因为志华骗她们说外地的工资很高，工作环境又好，结果涉世不深的她们被拐卖到了内地一个很穷的地方。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在广东打几年工存了些钱回来，打算开家小店过日子。谁知回到这里，自己辛苦攒下来的钱又被一个负心男子骗走。万念俱灰之际，已生无可恋，索性吞一瓶农药，一了百了。
死后她发现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想到自己悲惨的一生，越想越气，生气变成愤怒，愤怒积累成仇恨。既然自己活不了，何不杀他几个人。于是她守在这个路口，找机会下手。却差点错手弄死了我。
“最近没听说有人死啊？莫非你的尸体还没被人发现？”
“在家中，家里没人。”
听了她的事，我的愤怒渐渐平息。
“时隔多年，我没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还送了份大礼。呵呵。这些年我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事，可惜来不及讲给你听。即便你是鬼，如今你的能量也即将耗尽，还是来不及。我很遗憾。相识一场，却从来没有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我曾经痛打过志华一顿，追问他你的下落，可惜他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我曾听人说‘须知人生如戏，莫怨戏剧人生’，可谁又能真的不怨？”
“大鱼对不起，为很多事。你知道吗，我经常梦见自己和你一起，漫步在当年我们约会的沙滩，听你讲着你生活中那些让人快乐的事情。”
我颤然。
“我上了高中，去了大学，校园的风景很美，银杏树上拄着一群松鼠，你把吃的东西放在手上递过去给它，它会从树上跑下来。。。。。。”
她在我模糊的泪眼中渐渐消散。
五 有鬼没有神
2015…03…02 23：46：41
那天下午，我在工作室门前的靠椅上躺着，紧闭双眼。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总结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和生活。我的解道信息工作室，做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生意还算可以。这段时间接的几笔生意，其实算不上有很大的挑战性，都是有惊无险，平平常常。至多就是对鬼这个东西有了一些理论之外的实践经验。想到这里，我有一些失落感，因为事情并没有我预测的那样刺激。
今天我的公关王大飞又出去外边玩去了，我很少理他，因为我知道他业务繁忙。至于另一个搭档就是张思雨了。张思雨和我是同一个地方的，但是我这个人比较孤僻，不爱理人，所以她的详细背景我确实不清楚，我想我也不需要清楚，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我无所事事的在椅子上躺着，突然想起一句话，于是顺口大声念了出来：我爱的女人，一定要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哈哈，不料，这句话把正在整理资料的张思雨吓跑了。呵呵。我也走了，反正没什么事。
从工作室出来，我去市场买了两斤鱼和佐料，快到家门口时，看到一个红毛大哭大叫着跑过来，“有鬼啊 。。。有鬼啊。。。 ”明明已经躲闪，却还是被他撞到，我的鱼散了一地。
“干得漂亮！”我说了一声，一面跑过去一把将他制住。
“张大明，你是不是嗑药嗑出神经了？天还没黑，哪来的鬼？”我很想揍他一顿，但仅仅是因为他撞掉了我的鱼而就揍他，又显得我很暴力，但我还是抓着他不放。
“鱼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真撞见鬼了，太他妈恐怖了。”
我看着他实在想笑，红毛和耳钉我还可以接受，最讨厌的就是他那根鼻钉。还有他那乱七八糟的脾气和一塌糊涂的人品。此刻，这么一个小混混正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我确实觉得好笑。但看样子他确实吓得不轻。我将语气缓和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