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鹊和她的朋友们-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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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一次，她和一个在异地的女人交往了几个月，对方忽然提出要分手。
　　余念一如往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三星期后，她才在早上刷牙的时候猛地一阵感到伤感——噢，她被甩了，她怎么这么可怜。
　　对于自己的雷龙反应，堂鹊和连笛都是一致取笑。
　　她自己也觉得挺好笑的。
　　笑笑也就过了，日子继续往前走，她依旧故我，在每一段感情里挣扎，却不知为何要挣扎。
　　哦，要是让她来评价祝敏黎和她男朋友之间的事，她会说：
　　“活该。”
　　连笛站在祝敏黎床前，冷冷地看着她，说道。
　　余念和沈愈琴站在连笛身后，她们几分钟前刚到赵家瑞家里。
　　祝敏黎从医院出来后，赵家瑞把她接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让阿姨日夜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他自己自然是要上班的。
　　“刚出医院就吃凉菜还吹风，不感冒才怪。”连笛继续道。
　　是的，祝敏黎现在不只是一个妇科病人，还是一个流行感冒病人。
　　祝敏黎没什么好说的，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们。
　　“作死做到家说的就是你！”沈愈琴插着腰，气得已经顾不上她平日的形象了。
　　“你还好吧？”见祝敏黎脸色苍白，余念问。
　　祝敏黎感激地点点头，毕竟余念没有说她。
　　但余念很快低下头，走到一边玩手机去了。
　　她不需要再说什么，反正沈愈琴和连笛会把她们想说的都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2）

　　秋天真的到了。
　　因为美妆博主们都在更新秋日妆容了。
　　堂鹊面无表情＋面无血色地杵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身上套的衣服和脸上化的妆，便觉得金秋的流行浓缩起来也不过如此。
　　比大地色更深色的眼影，浓浓的眉毛，姨妈色红唇，白得像死人的底妆。
　　白色打底衫，深色外套，宽阔的长裤，利落的靴子。
　　对的，每年秋天都有人以这样的基本款出现在街头。
　　上面的描述也十分适合现在的堂鹊。
　　因为它们可以是马戏团小丑妆和滑稽戏配角的服装。
　　“……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新郎喜欢《蝙蝠侠：黑暗骑士》，我们所有工作人员就要搞得和真正的小丑一样呢？”
　　她问出了这句话。
　　她的同事给出一个悲情的微笑，一副“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表情。
　　因为他们也站在镜子前对自己的新装扮哭笑不得。
　　于是堂鹊告诉自己：老娘再忍那些个脑残几天，然后就能去明洞买东西，搭飞机回广州了！
　　11月的风已经带上了冬季来临前的凉意。
　　钟鼎穿上了西装外套，坐在办公桌前刷朋友圈。
　　呃，他也不是天天这么干，就是偶尔偷个懒。
　　刚打开就看到去韩国参加朋友婚礼的同学发了这么一段：
　　“现在的婚策好拼，COS希斯莱杰吗哈哈哈哈！！！”
　　下面是几张现场的照片，看得出的确所有点疯狂。全场黑白的基调，但工作人员都穿着小丑的服装，画着浓重的妆。
　　钟鼎觉得很有意思，也不知怎么就想要发给同样是婚策的堂鹊看看。
　　于是他就发了。
　　过了一会儿，堂鹊回复了。
　　钟鼎说的是：
　　“看！国外的优秀经验！值得借鉴！”
　　堂鹊回的是：
　　“大哥，照片第一张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就是我！！！”
　　钟鼎愣了三秒，随后捶桌大笑了一分钟，怎么也止不住。
　　也许对有的人来说，11月是个值得高兴的月份。但对于连笛来说，这个月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的私家厨房出现财政赤字了。
　　看着摊在桌上的账目，连笛有种心好累，呼吸都变得很沉重的感觉。
　　“……你打算怎么办？”
　　男朋友坐在她对面，小心翼翼地问。
　　“……不怎么办。”
　　连笛有点无奈。
　　“你朋友怎么说？”
　　“还没告诉她们。”连笛撑着头部，“不知道会不会打死我。”尤其是沈愈琴，毕竟俊谂投了很多钱在这里面。
　　“你怕她们追债？不会吧？你们都那么多年的朋友了。”
　　“呵呵。”
　　“你还欠她们很多吗？之前店里盈利的时候不是有分给她们一些了？”
　　“……不是这个问题。”
　　是她没办法和他们交代的问题。
　　而且家里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动员所有亲戚要她回去考公务员的。
　　男朋友从连笛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担心，“那你想怎么做？”
　　连笛烦躁，“你别老问我要怎么办好吗？我要是知道叫你来干嘛！”
　　“……但是你就这么拖着不解决问题也不行啊。”
　　“我知道啊，所以才叫你来啊！”
　　真是白痴，来了就知道问她，要男朋友何用？
　　“你问我意见的话，”男朋友清清嗓子，“我会建议你结束了这个事，然后去找工作。”
　　连笛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这是最实际的办法了。”
　　连笛翻了翻账目，心不在焉，“那你说，我能找什么工作？”
　　“你一个计算机专业出身的，害怕找不到工作？”男朋友试图打趣缓和气氛。
　　“唉……”
　　连笛一声长叹，趴在桌子上，什么也不想理会了。
　　即将步入冬天，采购是必不可少的任务。
　　沈愈琴在太古汇扫完货，正打算开车回家。
　　她不是故意要看到赵家瑞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的。
　　她只是碰巧把眼睛转过去，然后就捕捉到了某些信息。
　　果真是年末事端多。
　　“猪敏，你怎么摊上这么个家伙啊……”
　　祝敏黎躺在床上，床边坐着自己的好友。她们都是她从小就认识的，平日里亲如姐妹。听说她生病了，其中一个就叫齐了人来看她。
　　但现在她们讨论的重点不是她的病情。
　　“你都为他到了这个地步了，干脆就提出来结婚吧！”
　　“你想啊，要是你不提，他装糊涂，那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尤其是医生也说了，你这个情况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生殖问题。要真的有什么，他赵家瑞要是反口了跟你分了，你找谁哭去？”
　　“他看着可不靠谱，家里又有钱，一定有不少人等着坐你的位置的。”
　　“敏黎，你一定要想办法，就算是去找他爸妈也要把这事落下来！”
　　祝敏黎光是听着就觉得好累。
　　堂鹊走下了飞机。
　　回到广州已经是11月末了。
　　她行李箱里除了自己的衣服，就是帮无数好友扛回来的各种面膜、彩妆和护肤品。
　　“堂鹊，你跟我们一起走吗？我们坐机场大巴。”同事招呼道。
　　“不了，”她笑笑，“我朋友来接我。”
　　没错，因为带的东西太多要托运，她也扛不回市区，所以她一早就跟沈愈琴说了要她来接。
　　“哦哦，真好。”同事艳羡，忽而眼睛又亮起来，“该不会是叫陆治贤来了吧？”
　　堂鹊“哈”了一句，道，“不是，是我闺蜜。”
　　“哎哟，真的吗？”
　　“真的。”
　　“好咯，相信你，路上小心啊！”
　　同事笑着走了，堂鹊对自己和陆治贤之间的传闻有些无奈。
　　拖着箱子走到大厅，老远就看到沈愈琴走过来，她那件驼色的风衣告诉堂鹊，广州的秋天已经到了。
　　“嘿！这半个月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我呀！”
　　堂鹊张开双臂打招呼。
　　“哎哟想死你了！”沈愈琴一走近她就抱过来，“叫你帮我带的东西都带齐了？”
　　“带了！就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堂鹊控诉。
　　“哪有？我对你是真爱好吧？说，要吃什么？姐请客！”
　　两人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上了车。
　　上车后，沈愈琴对她说：“我要跟你说几件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堂鹊低头系着安全带。
　　沈愈琴深吸一口气，“猪敏的孩子不小心掉了，现在她请了假在家里休息，估计以后也不会回现在的公司了。连笛的私家厨房这个月结业了，余款她之后会打到我们账户里。她说现在先在她男朋友的公司里干活，之后再打算。余念又换了女朋友，不知道是谁甩谁。”
　　她说完转头一看，堂鹊的嘴成了“O”型。
　　她理解地拍拍堂鹊，“没错，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信息量是有点大……”
　　“简直变天了好吗？”堂鹊惊呼，“诶你们怎么都不在微信跟我先预警一下啊？”
　　“发生这些事谁会想和你跨国聊天啊？”沈愈琴无语。
　　“那猪敏怎么打算的？”她想了想还是问了沈愈琴刚刚没说后续的事情。
　　“她想和赵家瑞结婚。”
　　“赵家同意了？”
　　“不知道，但是我上次看到赵家瑞和别的女人一起逛街。是逛街哦，猪敏说赵家瑞很不耐陪她烦逛街的。”
　　“……”
　　堂鹊有预感，这个冬天真的不会好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1）

　　深夜，堂鹊还没有入睡。小屋的光源来自台灯和电脑发出的黄蓝融合的暖光，她正哈着一杯热茶在看电影。
　　走进12月，今年的冬天正式宣告登场。2014年的冬天和2013年的冬天、世界末日年2012年的冬天都没有区别，是不是每一个冬日都是乏味的？它们都是在漫长的夏天之后不期而至，将气温直降到10度。广州湿冷，堂鹊一从韩国回来就马上把大衣、羽绒、毛衣、绒裤都翻了出来，抵御比夏日绵长太多的冬天。
　　小屏幕上，爱德华诺顿和布拉德皮特扭打成一团，而现实中却只有主人公自己在揍自己。这是1999年的电影《搏击俱乐部》，堂鹊自看过第一次后，每年都要翻出来看几遍，不过今天却是2014年的第一遍。
　　为什么喜欢这部电影？
　　也许是接触它的时候，堂鹊正处在漂浮期，感受不到任何的真实。而它却是当头棒喝，重重一击，把戏里戏外的人都打趴下了。她还清楚地记得看完这部电影的那个晚上，高二的她独自一人坐在家中的电脑前，心情兴奋，夜不能寐。剧情牛逼是因为原作者就是个奇葩，可是爱德华诺顿太帅了。虽然大多数男人女人都更喜欢布拉德皮特扮演的泰勒，但堂鹊觉得，没有本体的疯狂妄想怎么会有第二人格的酷炫吊炸天。所以本体才是她的真爱，而且爱德华诺顿那种温文尔雅的作派就是她的菜啊！堂鹊认为，她喜欢的男性应该就是这种了：外表特别绅士，内里却可能有很诡异不为人知的想法。
　　这种人拿来做伴侣的话，恐怕要折寿很多年的。
　　对于人生过的速度比别人要快很多的堂鹊来说，重要的是生命的深度。如果每天都过得和电影里似的，谁都不介意只活到40岁吧？不，也许还是有人会介意的。
　　所以她不过是叶公好龙，真要是被她遇上这么个人，她指不定跑得比谁都快。
　　哎呀，可是电影里的人永远不会褪色，永远那么帅——睡前刷一刷，明天上班都会有精神点啊！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发现来例假了。
　　“呀，真是麻烦。”
　　去韩国出差半个多月，回来后内分泌失调，她还以为例假说不定会迟一个多月，没想到也就迟了一星期而已。
　　最近这么烦躁，原来是例假来的前奏吗？
　　简单地收拾好了脏了的衣物，换了衣服，坐在客厅里把止痛药咽下去。然后，堂鹊神色如常地出门上班了。
　　说到moon　cycle，就不能不提到伴随堂鹊十几年的痛经。
　　学生时代的她几乎每个月都要因为这个事情告假，每次痛经一来如山倒，痛经一去如抽丝。美国人喜欢给疼痛分等级，堂鹊觉得，她的痛经指数一定只次于分娩那一级。
　　表弟曾经天真无邪地请教过她“生理痛是什么感觉”，堂鹊认真地把小腹坠胀、子宫痉挛、腰酸背痛、反胃恶心、头昏脑涨的症状形容了一遍后，发现表弟根本无法理解。于是她改用了简单粗暴的方式描述道：“想象你把一斤的小钢珠吃进去，然后它们在你的肠子里进化成了变形金刚，迫不及待地要从你的肛门里排出来的感觉。再把那种痛乘以2个数量级，差不多就是生理痛了。”
　　然后她满意地看到了表弟刷的一下惊恐万分的脸。
　　可这种学生时代的万能请假理由到了工作的时候就有些作弊的嫌疑了。
　　但堂鹊的痛是千真万确的痛，痛得脸色苍白，虚汗直冒，骗不了人的。主管愿意批假条给她，可那意味着她要亲自去公司给对方看到自己这幅尊容，堂鹊也不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例假。而且痛经严重影响到她的工作，请完假回来常常要附加解决别人的有的没的事情。
　　由于以上种种不便，堂鹊工作之后开始吃止痛药。
　　第一次咽下止痛药的堂鹊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首次体验到了不痛经的女人过得有多么轻松，那感觉简直酸爽。根本不会感受到子宫在体内纠成一团的疼痛感和血出不来的憋屈感，简而言之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和平常一样一样的，整个人从痛经的阴影里活过来了！自那以后，堂鹊就离不开止痛药了。
　　《搏击俱乐部》里皮特拉着诺顿的手，亲了一口就往上面浇碱液，烧得手背的肉都要没了还不许人家冥想止痛。他说我们要感受疼痛，不要用将死之人的方法去避免疼痛。就像他们要搏击，要相互打得鼻青脸肿来感受生活的真相一样，被打掉了牙也要含着血对上司微笑。
　　堂鹊原本也是真实感受着疼痛的人，从小到大，身体上和精神上都被摧残的她最后却只把这些疼痛当做可以逃避现实的借口。小孩子生病了可以请假不上学在家里吃零食，堂鹊痛经了可以肆无忌惮地赖在房间里看电影。
　　反倒是止痛药让她面对了现实，真是讽刺。
　　“嗨堂鹊。”“嗨。”
　　“早上好啊。”“早上好。”
　　堂鹊一边和同事打着招呼一边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打开电脑，登陆企业邮箱，发现一封通知。
　　点开，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