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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坚强的公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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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沧浪山庄

远行的江水不曾停息,离人依稀不见,往事漫漫,烟雨迷蒙。
沧浪山庄的水堂沉静冷谧,一幅低垂的画帘,就将不伦的恋情与偷情的往事说尽。
杨悲秋本来想借朝廷之刀除掉自己的义兄白名夏,然后将段氏据为己有。可惜功败垂成,俞妃红背叛了他,他与大司徒的盟约也就失去了效力。不过,他并不死心,他又想在白名夏之妻段氏妹妹身上动起了心思。
“茶不必饮,已经醇倒了我。”杨悲秋隔着画帘招摇地一笑,让帘中人刚置的气一笔勾销。
“你打算怎么办?”
答杨悲秋话的人是白名夏的小姨子,名叫段思思。她正在画帘的后面泡茶,练习东渡扶桑的一位高人临行前教给她的茶艺。
“有些茶叶明明是绿的,泡出来的茶却是红的,有些茶叶明明是褐色的,泡出来的茶却是清的。”
“你想说什么?”
“痴情的悲剧往往在于,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可能是跳蚤。”
画帘经风一动,杨悲秋瞥见了段思思无与伦比的侧脸。他的观察力很强,当他看到这一幕就推断出离攻克段思思的心理防线不远了。
段思思的心跌到谷底。
“思思,明天白名夏与李惟春会展开一场较量,到时候帮我拿回我想要的,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画帘微微龇开一条缝隙,一只莹莹玉手托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茶碗伸了出来,茶碗里的水泼在手上。心事已漏。
杨悲秋欣赏了那只手一会儿,接过茶碗,他明白,段思思已在向他的计划靠拢。
在帝国的铁门槛与隔离政策面前,谁愿意世世代代都是寒门,谁不梦想生于权贵和富豪之家。可出身无法选择,就像你无法选择所生活的时代,这是人类最大的有限性。没有强势背景,没有好的运气,靠虚伪和神经错乱是无法脱颖而出的。机会不公、江湖险恶、体制畸形,更多要依赖命运的青睐。
杨悲秋相信命运,但更信自己的手腕。像他这样白手起家的人谈起往事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我父亲以前是一个捕快,后来做了大侠,有一天他去赴一个朋友的约,我抓着他的手不放,央求着能得到一个糖人。我曾经无数次憧憬把糖人举在手里炫耀的欢乐。”
段思思像一个忠实的听众那般发出了一声“呃。。。。。。”
“我父亲打了我一巴掌,把我大哭了。也许是看我哭得伤心,他又慈爱地对我说,等我回来。我满心期待着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抓着我想要的糖人。”
“呃。。。。。。”
“令我悲伤的是,那天回来的父亲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暗红色的血液凝结成痂。白布下露出的一角衣衫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尸体拉到村口,我一眼就看见了尸体手中紧握的糖人。”
杨悲秋的心思在虚无缥缈中下沉,他好像完全沉浸在痛苦的往事之中。
“糖人被我父亲紧紧地拽在手里,我努力想把糖人从尸体手中抽出。。。。。。我失败了,那只手我掰不开。我放声大哭,捶着尸体的肩,抽噎地说,我要糖人。”
画帘没有动静,段思思屏住呼吸细心地听着,她生怕轻微的响动影响了说故事人的谈兴以及听故事人的心情。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东西你不去努力争取,以后会失去更多。”
“你想要我做什么?”
杨悲秋心中一喜,但脸上不动声色,递过去一个纸包。
“把这个倒在白名夏的碗里。。。。。。”
“你想做什么?”帘风微动,传递出女子的惊惧。
“只是软骨散,不碍事的。李惟春那边,我会去打招呼。”
帘子那边静了下来。
杨悲秋目光透着得意,几句谎言就哄过去了。女人呐女人,一入爱河便智商为零,他戗着茬儿,猩出一股狠歹歹的情色,“你长得有点像你的姐姐,如果你是她,该多好。。。。。。”
段思思突然猛地一怔,轻叱道:“杨悲秋,你少打我的主意!”
“思思,原谅你杨大哥的唐突,只是一时想起你姐姐,情不自禁罢了。”杨悲秋自嘲似的一笑,“明日一战,你我互取所需,你要你的郎君,我收我的妾室。”




 第一章 埋剑(男主登场)

题外话:
如果说楔子。公子秘史是前因,那么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就是后果。坚强公子殁后二十一年,天朝纪元六十二年,大幕开启,我们的主人公开始了他的传奇之旅。。。。。。
(其实楔子原本是要放到后面作尾声的,但为了让读者更好地把握全局,所以安插到最前。之所以采用多画面并不讨巧的写作手法,更多的是想打下一个坚实的伏笔。)
幕启——埋剑
人总是从头发开始老起的,而我却是一个偶然。
我很年轻,可是手已经很老了。这双手——说手不如说是鹰爪,经过煤与土壤的浸蚀,早已消失了原来的模样。对我而言,证明经历苦难的信物,是手。不是握剑的手,是挖煤的手。
我的脸很黑,浑身上下都很黑,手就毋庸说了,我身处的环境一半是炭渣,一半是黑暗。掐指一算,我下井有些时日了,一年,两年。。。。。。N年过去了,我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机器。在没有挖到足够的“黑东西”赎身之前,我会一直是一个奴隶。一个寄人篱下的奴隶。
所以,我的小名叫寄奴。
石炭场有很多奴隶,都是从各地贩卖到此,享受着非人的待遇。也有不少长工,都是本地的穷苦人,迫于生计在这里混饭吃。由于条件恶劣,能豁出性命下井的人少之又少,没有轮换。因此我已经很久未得见天日。在无垠的黑暗里,我所见的最大光亮是井下成群结队的萤火虫。
我习惯了黑暗,却渴望光明。
钟声是工作和休息的讯号。休息分两种,睡觉和吃饭。睡觉之前会有监工来检查工作量,如果不满意,轻则体罚重则殴毙。这些个狗腿和他们的主人一样衣冠楚楚,心里却像煤球一样黑。
至于吃饭,自有人下来送。
三天了,老白没有来。老白是惟一我在井下可以说说话的人。他负责给井下的奴隶送饭。他是个老塾师,因为儿子败了家,才改做这读书人引为下贱的活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送饭送到我这里,逗留的时间总是很长。看着我小小的年纪,他的模糊的面色充满了哀伤。我们谈天说地,谈他的过去,我的未来。
有时候他教我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哲学天文,有时候他给我侃武林外传皇宫秘史聊斋八卦,有时候说些中土人俗西域风情南疆奇谭。。。。。。当然,他所做的这些未必有直接给我四、五个馒头来得实在。可是我喜欢听他的咬文嚼字,一如我厌倦这杳无人气的煤坑。他开解我,帮我排泄焦虑与痛苦,让我快乐地活下去。在暗淡无光的井下,我与老白近在咫尺,却没有看清楚过对方的模样,仅凭一腔话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我捧着空碗,空碗被重复地舔过。
我很饿。
饿很无聊。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练习老白间歇性地指导我做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教我的时候,手不太灵便,很多动作我净瞎琢磨。他说这些动作会对我的体质有所帮助。以前我练,觉得效果不错。可是这几日特别,越练越没有力气,许是饥饿的缘故。我饿得厉害,就像一块块矸石砸在我的胃壁,眼睛火星乱飞。我的手也不闲着,拼命地搜抠,企图摸到点煤以外的东西,比如地瓜土豆什么的。结果,饥饿并失望着。
触觉告诉我,坚持就有斩获。衰弱的指端传来硬物的气息。我扒出了一副长匣,约三尺有余。捧在臂弯里掂量依稀听到金属的响动,我猜想是挖到了什么金银珠宝,但我更希望是馒头。我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卷长布,已经朽烂不堪,但是布隙泛出的光泽刺激着我的眼睛。我小心地拿出来,布很硬,似乎裹着什么东西。我吹了吹上面的煤尘,一抖,布屑散落。
是一柄长剑!
雪亮如白虹入夜,一时夜明。剑身泛青,剑锷凝紫,剑柄红铜,剑骨依稀刻着二字,只是年代久远,难以辨认。悬饰的流苏虽僵硬如死去的蚯蚓,然不失精致与名贵。
我用手指扣弹剑铗,清音长啸。这是一把好剑。无论谁听到它的吟叫,都会忍不住称赞,不用看,便知锋利得可怕。我要用它来寻找光明,这个想法使我忘记了饥饿。十几年的灰暗人生即将迎来第一缕绯红,我变得兴奋起来。兴奋给了我勇气,使我敢于蔑视规矩轻视死亡。
风路是采煤时开挖井筒的主巷道,有无数的支道通向它,那些支道便是窝路。我从第九层窝路匍匐前进,到了风路。伸手一摸索,拽住了一条青藤,然后沿井壁从井底向上爬。一柱香的工夫,我感受到了越来越强的光。
我爬到井口。
夜深月圆。月光尽管那么柔和,却还是让我分泌泪水。
是不适应还是激动?我也分不清。
擦拭之后,我抱剑行走在月下。
石炭场建造得有如军营。帐篷林立,栅栏高耸。中间耸立着了望塔,四周杵满了烽火台。
我根本不好奇这些。我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大地在夜幕笼罩下散发着均匀迷人的呼吸,这种感觉我已淡忘了很久。而今夜,万物在我体内复苏,让我拾起了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的渴望。
但是命运从来不屈从于人的意愿,两条彪悍的身影在辕门三步远处拦住了我的去路。
“小鬼,你不知道晚上宵禁吗?”
“难道你想跑?”
我不认识这些狗腿子,可我也不畏惧他们。他们仗势欺人,我仗剑不平。我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剑,用行动来回答。
他们先捂着肚子笑了一阵,笑累了,停下来,面色一沉。
“小鬼,看你是活够了,爷爷这就超度你。”说完,身子往前一蹿,像一条狗。这一蹿,拳头已奔至我的鼻尖。这两个人都是老手,出拳又快又狠,打得我不善。
我躲闪着,趁着一个空隙,手臂一扬,一道寒光挥了出去。
凄厉的叫声把月亮震得摇摇欲坠。我第一次知道我的手指除了能拿筷子,也能取人性命。
塔楼很快响起了急促的锣声。沉睡的人们从木棚煤坑里钻出来,慌急之中甚至有人光着身子。火把围着我圈成一个光环,黑压压的人群把我变成了注目的靶心。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一帮扈从忿恨地拨开人堆,气势汹汹地挡住我。
“官先生,是他!”一个喽罗指着我说,“他杀的。”
那个被称做“官先生”的家伙听闻勃然变色:“光天化。。。。。。”忽又意识到此言不妥,改口道,“你有没有公德心,晚上睡得香香的,都给你搅醒了。”
“是他们无理取闹。”
“无理?你只是个奴隶,挖煤的苦工,活该受人管的。”
官先生把腰扭了扭,一个苦工见状,赶紧像条狗弓背趴过去。官先生两眼瞟都没瞟一眼趴着的是谁,径直就在那人的背脊上坐了下去。
“你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物件,貌似是把剑。
“你也配使剑,不怕弄伤了自个。”
我受够了他把人不当人,顶雷道:“怕就不用。”
“行啊。”姓官的不耐烦地站起来,甩脸朝后吼道,“蠢货,还愣着作甚?合字并肩字,给我上。“
噌噌。。。。。。挟风卷来四条黑影,个个彪形,与我对峙。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围观的人都屏息敛口,默默而视。
惟有官先生大放厥词:“今夜就让你们这些贱骨头看看,逃跑是什么下场。”
一语言罢,大汉甲攥紧拳头,步步紧逼过来。任他扬起右臂,我自岿然不动。拳头正待落下,飙还未发,只见身子绵震,忽然动静皆无。他不明白,围观者也不明白。一场一触即发的搏斗莫名其妙地画上了休止符。
大汉甲低头一看,一柄古意阑珊的好剑已送进他的软肋。他几乎来不及惨叫,更谈不上反抗,稀里糊涂地挂彩。四肢抽搐,五官挪移,强立片刻,倒落尘埃。
在他未倒之时,我及时撤剑退步,吹干血槽滚动的珠滴。刃面遽然干红,一时血色浪漫,众人哗然。剩余的三名打手面面相觑,小腿肚子高频率地抽搐。
劳苦的人们顿时发出海啸一般的喝彩:“该打,打得该。”
“饭桶!一群饭桶!”官先生咆哮如雷。
但事已至此,那匍匐的肉凳忽然掀起,拔腿就跑,把官先生的屁股跌坠在地上。官先生疼得脸孔扭曲:“哦哟,你、你。。。。。。”当他的嘴里只剩下这个单调的第二人称,我已掣剑迫近了他。
官先生身边簇拥的人呼啦啦跑了个干净,他咒骂不已:“这帮饭桶不忠不义,简直饭桶到家了。”但一看我俯视的脸庞,他又变得气短了,涌现的潮红倏而煞白,姿势也由坐姿换成跪姿,哀求道:“少侠饶命,都是我的错,请您高抬贵手,不是有那么句话么‘鼠雀之辈,何足污刀’,噢,不不,污剑。”
我懒得取他的性命,诚如斯言,不配埋剑。
埋剑,这个名字挺好。
“以后就叫你埋剑喽。”我对剑道。
忽然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困惑我两天了,也连累我的胃两天了。我问他:“老白呢?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
“老白?我没听过有这个人。”
我逼视着他:“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是不想说,还是不想活?”
“义士饶命啊,我确实不知,不信你问他们。”官先生一指衣不蔽体的长工和奴隶。
有人道:“确实没有。”
我说:“他是送饭的,你们不知道?”
“给俺们送饭的就一个老刑头啊,不是叫老白。”
我心中不由地失落,那个与我情谊甚笃的老白难道只是子虚乌有的鬼魂。离地三尺有神明,掘地数丈莫非有鬼魅不成?
官先生听完仿佛看见了曙光,磕头捣蒜道:“少侠我没骗你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我不耐烦地把他踹到一边,这种说辞实在俗得可以。然而这一踹耗尽了我所剩的屈指可数的卡路里。
我咬紧牙关,艰难地提起像灌了铅的腿,迈出走向自由的第一步。




 第二章 初遇杀手

我背着剑在镇子上留下歪歪斜斜的脚印。初出茅庐的我贪婪地吮吸着地面上的清新空气,视野里盛装的是千奇百态的人生。人上一百,行行色色。一老太太咧着腥红的大嘴跟一老头眉来眼去,另一老头差点与该老头打起来;一小白脸翘着兰花指蹲在旮旯里小便唱青衣;一农民躺在堆满麦草的驴车上学驴叫;一群大染坊的小伙子在大街上又摇又滚,然后不小心踩到了爆炸头黑眼线的视觉系青年,大打出手,我没见过这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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