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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坚强的公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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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道:“老弟,你怀疑我的实力。”
我只好顿步。谁也不知道那一声响代表什么。
白玉堂活动了一下筋骨。活动完了,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对苗铁僧不屑一顾。他在等。等苗铁僧松懈。
苗铁僧一刻也不敢松懈。他知道一旦气流不畅,铁布衫就会出现漏洞。他输过一次,已经没有资本再输第二次。
时间愈久,苗铁僧的气势也愈萧条。
他身后的铁面人静静站立,纹丝不动。
白玉堂沉不住气了。他挥出一拳,拳速很慢,平推着出去。苗铁僧死死瞅着,生怕有一丝疏漏。只是这一拳实在太平淡无奇。苗铁僧看不出什么门道,他挺起胸膛准备硬接这一拳。
白玉堂的拳在空中停住了。他目光呆滞,完全失去桀骜飞扬的神采。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肌肉牵动。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杵在那。
我连呼数声,白玉堂一点反应也没有。
苗铁僧放松了姿态,过来探白玉堂的鼻息,热的。他吓得又缩回去了,摆起了防守的姿态。
白玉堂并没有跟进。他的脸色血红一片。
苗铁僧疑道:“这是为何?”
“他中了我的七星海棠,没道理能动的。”苗铁僧后面的蓝衣铁面人走了出来,胳膊一挥把苗铁僧拍到墙角,“别碍我的眼。”
苗铁僧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乖乖地蹲那。
我问贾和尚:“这是谁?”
贾和尚道:“铁面人。”
我说:“废话。”
“世上适合种七星海棠的地方只有帝王谷,会种七星海棠的只有帝王谷的人。”
蓝衣铁面人道:“不错。”
帝王谷我没有听说过,我的阅历太肤浅了。
贾和尚神色冷冰冰的,他一字一吐道:“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解。”
他反手入怀,掏出一个药瓶。
“这是解药?”我指着药瓶问他。
“是。”贾和尚拔开瓶塞,倒出两粒药丸。这药丸有一股幽香之气,从嗅之令人精神气爽,为之一振,“只要服下一粒,药到毒除。”
蓝衣铁面人道:“可惜即便你们救得了自己,也救不了白玉堂。”
我说:“不见得吧。”
“怎么,你有把握?”蓝衣铁面人似乎未把我放在眼里。我是个刚出道的小生,他要是把我当道大餐,那才说不过去。
“你可以试试。”
为了起到震慑效果,我语气加重了。
蓝衣铁面人不以为意。他轻轻一抖长袍,于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捏住了白玉堂的咽喉。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你不是想救他么?”蓝衣铁面人语含讥讽,“如果你磕三个响头,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我凝视着蓝衣铁面人,瞬间设计了无数个救人的方案,又迅速否决。不是不可行,而是我没有把握。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若是给这黑恶势力的代表磕了头,以后还有何颜面混迹于江湖,还如何伸张正义?只怕贻人笑柄,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我环顾左右,店中的人不少,一旦跪了,肯定在第一时间传扬出去。
我虽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却也爱惜名声。我虽不是白玉堂的结拜兄弟,他却引我为知己。我不能跪,但白玉堂不能不救。
我跪了下去。我失去情,不能再失去义。
“铮”的一声,白玉堂手指微错,脸上的赤红之色越聚越浓,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跪下去的一刹那,屈辱敦显无疑。
白玉堂或许比我更加屈辱。
我迟疑着,不甘心就这么给铁面人磕头。
蓝衣铁面人喝道:“还不快磕!”
我转首求助于贾和尚,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出手,挽狂澜于既倒。但是我的希望落空了。贾和尚双手拢在袖中,一言不发在看戏,仿佛事不关己。
陡然之间,我脑海里如电闪雷劈,闪过一道弧光——只能靠自己。
我的腰弯了下去,那是磕头必须的步骤。蓝衣铁面人正骄傲地等待着我的朝拜。可是他大意了。
我怒气骤增,深深吸了一口气,贯起全身真力,集中到指尖上。猝然弹起,以掌为锋,插向蓝衣铁面人的丹田。
这一击,已集我所有的气势、力道和爆发力。蓝衣铁面人倘若执意杀白玉堂而不回身自救,他自己便要死于当场。
这是一计围魏救赵。我肯定他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
果然,蓝衣铁面人撤身自救,连退了好几步。
我对着贾和尚道:“快,给我解药。”贾和尚把瓶子扔了过来,我一接,就要往白玉堂嘴里灌。
突然一声暴喝:“且慢!这药不能吃。”
随之滚进来一个蹴鞠模样的东西,在地上跳跃了几下,呲呲地冒着火丝。有人狂喊道:“不得了,是火药。”
我急忙抱着白玉堂卧倒。
轰、轰的几声巨响,木屑、灰尘纷纷从空中洒下,南面的一堵墙塌了一半。
一个人缓步从嚣起的烟尘中走出。




 第二十章 京畿神捕(下)

他面色冰冷,手持一柄古墨的长剑。剑尖垂下。
一道冷幽的光泽随着他的脚步,在地面上缓缓移动。
他就是那晚在苗家集一直跟踪白玉堂又被我跟踪的黑影。
苗铁僧最倒霉,他靠着墙,结果被压在墙底下。还好他练的是铁布衫,其他打下手的几个歹徒就没这么幸运,被炸得肢解。他从砖块木头中爬出来,擦了擦眼,失声道:“秦莫离!”
原来黑影叫秦莫离。
“这药不能吃。”那个被苗铁僧唤作秦莫离的剑客又重复了一遍。
贾和尚道:“为什么不能?这是芙蓉泣露丸。”
“可笑,我看多时了,你先给的两粒确实是解百毒的芙蓉泣露丸。可是这一瓶,明明是断肠散。”秦莫离夺过我手中的瓶子,质问贾和尚,“居心何在?”
贾和尚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小僧是出于一片至诚之心普救世人,从未有害人之意。”
秦莫离道:“因为该死的人不是他,而是你。你把他们引到这里,无非就是想聚而歼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你的奸计能得逞么?相爷早已为你们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们上钩。”
贾和尚一看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秦莫离,白玉堂并没有拿你当朋友,你又何必处处维护他。侯爷只是要他俩的命。你不要插手此事。”
秦莫离义正词严:“我是当今天子钦封的京畿总捕,抓的是贼,除的是奸,你和你主人各占一条,你说该管不该管?”
“好一个京畿总捕,够男人。咱们后会有期。” 贾和尚一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苗铁僧道:“贾和尚,你走了我怎么办?”
贾和尚道:“一起走。”
苗铁僧欣然从命。
“贾和尚,交出芙蓉泣露丸。不然要你狗命。”
我刚要拦阻,秦莫离一把拉住我,加上了劲:“我有。”他从怀中也掏出个药瓶递给我。我掀开布塞,闻了闻,其嗅如兰。倒出一粒,塞到白玉堂的嘴里。
白玉堂“哎呀”一声,僵硬的身子瘫软,坐到地上,终于能动弹了。
蓦然发现,三个铁面人在爆炸之后就不知去向。屋子里剩下四个人。秦莫离,白玉堂,晏福,还有我。
白玉堂喘了口气,恢复了,他按住我的肩:“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我失声道:“为什么?”
白玉堂一字一吐,沉雄有力:“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兄弟。”
他又走到秦莫离的面前:“头发长一分,胡子长一寸,不等到子夜,绝不吃两顿。你可知道是什么?”
秦莫离道:“是什么?”
白玉堂的嘴角荡起一丝暖意:“是猫。”但这丝暖意稍纵即逝,又恢复成一片冰霜。
听到谜底,秦莫离神色有些微妙。
白玉堂回头注视我,一字字道:“今天我要向他讨回一件东西,你千万不要插手。”
我将心中的茫然与疑惑压下,不再追问。
秦莫离道:“你要讨回什么?”
白玉堂道:“尊严。”
“小五,你还是执迷不悟。”
“我意已决。”
秦莫离无奈:“你真拧。。。。。。只是今日不行,我答应你,改日一定偿你所愿。”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很合适。”白玉堂咄咄逼人。
秦莫离道:“永欢侯已经潜回京城,匿藏在太师府中。小五你是只图自己快意还是希望将他绳之以法?”
这一问,白玉堂怔了怔。
秦莫离趁热打铁:“小五,你能不能以大局为重,卖愚兄一个面子?”
白玉堂沉吟道:“移期就移期。京师,你我必有再见面之日。”他一咬牙,径自出去。
秦莫离对晏福道:“晏福,跟我走吧。”
晏福道:“为。。。。。。为什么?”
秦莫离道:“你在东皋林放走了永欢侯,又一路泄露白玉堂他们的行踪,是个不折不扣的内鬼。白玉堂没有杀你是你的运气。你不跟我走,难道想见阎王?”
永欢侯的链子能断,笼子能散,晏福能被永欢侯踢翻。。。。。。我恍然大悟,敢情都是晏福捣得鬼:“晏福,原来你一直都站在永欢侯那边,你是诈降。”
晏福道:“侯爷于我有大恩,我又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我反问道:“那你辜负白兄的救命之恩,就算知恩图报了吗?”
晏福一时语塞,惭赧不敢正视。
秦莫离对我拱手道:“还未请教壮士大名?”
我哪有什么大名?我到现在连自己的身世都还没弄清楚呢。
我说:“秦神捕,你叫我寄奴就行了。”
“也好。你也不要叫我什么神捕了,我貌似年长你几岁,叫大哥就行了。” 秦莫离戟指晏福:“寄奴,他不跟我走,你跟我走吧。”
我说:“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
秦莫离道:“哪有这样的好事!”他话音甫落,手突地一抖,剑已向晏福飞去。
晏福连躲都没法躲,这一剑正中肩井穴。
晏福惨叫:“等等,秦老爷,绕我一条性命,来世做牛做马。。。。。。”
“你猪狗不如,要你做牛做马何用?”秦莫离的剑一收,再度进击,打算一剑封喉。
晏福哀求道:“我晏福指天为誓,愿将功折罪以赎前过,如再阳奉阴违,天打雷劈。”
秦莫离冷冷注视着晏福,略微思索:“姑且再信你一次。”
他收剑入鞘。




 第廿一章 真心英雄

白玉堂的对面的那一位便是他最恨的人。
谁?
御猫。
御猫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一个人颇受大众待见的人。他处变不惊、头脑冷静、性格耿直、办事老到、人情练达,是个很优秀的大龄青年,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好名。很多人都认识他。包括他自己。他是个从不自我膨胀自以为是的侠客,也是个刚正不阿热心公益的公门中人。
最最重要的一点,他是连白玉堂见了也无可奈何的男人。
“我很讨厌猫,尤其是御猫。”
白玉堂就是讨厌他,其实是讨厌他的名号。他对我说,如果秦莫离叫京畿神捕,我不介意,叫“御猫“明摆着是跟我过不去,这不犯忌麽?
我安慰他,他叫他的,他叫了还能就是了,再说,他也不一定就想叫御猫,也是那些追星的人硬这么喊,他也没辙啊。
白玉堂说,他还能没辙,他固执地守着御猫的封号就是有所指,真盼着他千夫所指。
“爱惜声名好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必定倾尽心力,或许无意中伤害了大哥,”我尽量开解白玉堂,“再说猫走的路线完全取决于耗子。”
“兄弟,你说的这句我爱听。咱哥俩就轰轰烈烈捅他个篓子,也让京城的小市民好好看看咱兄弟的风采。”
看着白玉堂意气飞扬的目光,我忽然间也振奋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盈了我的内心,让我这个在乌蚕镇长大刚刚踏入武林的少年英气勃发。
我将他的手握在了手里,骄傲地扬起头:“好!让我们从此踏上英雄的路。”
英雄的路不是说踏就能踏的,首先要学会理财,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其次要识文断字,没文化很可怕;最后要有好武艺傍身,否则随时有被打劫的可能。
我给了晏福三张银票。他只花了其中一张就把这被炸药毁得只剩半壁江山的醉仙楼里三层外三层整修得焕然一新。
我看到店墙上多了一行墨迹未干的题字,问晏福:“是你写的吗?”
晏福连忙摆手:“大的字不识几个。这是公孙先生的手笔。”
“公孙先生?”
“就是那天审讯你我的白脸书生。”晏福提醒我。他这么一提醒,我就回想起来了,白脸书生原来是公孙先生。
“都写得什么?”
“吾信吾主,其余,请付现银。”
“什么意思?”
“很简单,就是本店概不赊账,请付现钱的意思。”
我心下一叹,没文化真是跟不上形势呀,于是痛彻心扉地狠下决心,向白玉堂学习,补好文化课。白玉堂在这方面很慷慨。一个真学,一个真教,我逐渐学会了识文断字,有时候还能领略到白玉堂的武学造诣,功夫上日有精进。
也许我的努力感动了上苍。仿佛就是在昨天,秦莫离说要带我去相府,力荐我为相爷效力,尚未得到相爷首肯,就被我婉言谢绝了。今天公孙先生又来小店作说客,话说得滴水不漏,言辞恳切,我依然谦虚地打发他走人。当然,他也没有空手而归,至少带回去一壶女贞陈绍。
人往往把自己做不了的事像牌位一样供起来,说,这叫座右铭。我不想被职业捆缚手脚。了却君王天下事并不是我的座右铭。我没有与人分忧悬壶济世的难耐,如果贸然应允,必为承诺所累——疲累加连累。身在魏阙,牵扯到多方的人脉、权贵,不是连累自己就是连累别人。与其忝列其位尸位素餐,不如退求诸野乐得逍遥。基于这种思维,我只得驳了他们的面子,尤其是秦莫离的面子,心里很过意不去。
在这样一个浇薄而世态炎凉的江湖,关于朋友,我有过多少记忆?
白玉堂算一个。秦莫离也可以算一个。
晏福送走公孙先生后,我和白玉堂就是在这家店中沐浴更衣。焚香叩头。互换庚帖兰谱,结的金兰之好。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说辞同守全与我结拜时一个样。后来,我总算弄明白了,不止我,天下人都这个样。誓言用来表达对友谊的信任,友情有时确实伴随着欺骗、背叛、伤害和宽恕。又有多少金兰结义的兄弟、生死相托的朋友能够践诺?所以,誓言有时也用来表达疑问。
只是不知为什么,一旦有人与我提到结拜,我从心底就欣然悦纳。可能是打小缺少兄弟姐妹,没有亲人在身边,以致寂寞孤独的钝伤在心田的着痕太深吧。
白玉堂在结拜之后兴致很好,他和我畅饮了几碗,即兴提笔又在墙上补了四个字:真心英雄。他的字写得好,不输公孙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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