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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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虻’的方式处理的。这样做,我现在感到很可笑,不过更多的是遗憾。”
    “这么说。现在你对‘牛虻’的评价改变了?”
    “不,丽达,基本上没有改变!我否定的只是毫无必要地以苦行考验意志的悲剧成
分。至于‘牛虻’的主要方面,那我是肯定的,我赞成他的勇敢,他的非凡的毅力,赞
成他这种类型的人,能够忍受巨大的痛苦而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我赞成这种革命者的
典型,对他来说,个人的一切同集体事业相比较,是微不足道的。”
    “保尔,这番话三年以前就应该说,可是直到现在才说,只有使人感到遗憾了。”
丽达面带笑容,若有所思地说。
    “丽达,你说使人遗憾,是不是因为我永远只能是你的同志,而不能成为更近的人
呢?”
    “不是,保尔,你本来是可以成为更近的人的。”
    “那么还来得及补救。”
    “有点晚了,牛虻同志。”
    丽达微笑着说了这句笑话,接着她解释说:“我现在已经有了个小女孩。她有个父
亲,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三个生活得很和美,现在是三位一体,密不可分。”
    她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保尔的手,表示对他的关切。但是她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动
作是多余的。是的,这三年来,他不只是在体格方面成长了。丽达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这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但是他毫不做作地、诚挚地说:“不管怎么样,我得
到的东西还是要多得多,刚才失去的东西是没法同它相比的。”
    保尔和丽达站了起来。应该坐到离台近一些的地方去了。
    他们朝乌克兰代表团座席走去。乐队奏起了乐曲。巨大的横幅标语鲜红似火,闪光
的大字似乎在呼喊:“未来是属于我们的”。楼上楼下的几千个座位和包厢已经坐满了
人。这几千个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强大的变压器——这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的原动力。宏伟的剧院接待了伟大的工人阶级的青年近卫军的精华。几千双眼睛凝视着
沉重的帷幕的上方,每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反映出“未来是属于我们的”几个闪光的
大字。
    人们仍在不断涌进会场。再过几分钟,沉重的天鹅绒帷幕就要慢慢拉开,全俄共青
团中央委员会书记恰普林在这无比庄严的时刻,也会暂时失去平静,他将激动地宣布:
“全俄共产主义青年团第六次代表大会现在开幕。”
    保尔从来没有这样鲜明、这样深刻地感受到革命的伟大和威力,他感到有一种难以
言喻的骄傲和前所未有的喜悦。这是生活给他的,是生活把他这个战士和建设者送到这
里来,参加这个布尔什维主义青年近卫军的胜利大会的。
    大会每天从清晨开到深夜,占去了与会者的全部时间。保尔只是在最后一次会议上
才又见到了丽达。她正和一群乌克兰代表在一起[作者手稿中此处还有一段文字,描写
共青团员在丽达的哥哥家开晚会的情景。丽达在晚会上说:“朋友们,我深深相信,不
出几年,共青团会从自己的队伍里推出几位大作家,他们将通过艺术的形象讲述我们英
勇的过去,讲述我们同样光荣的现在,谁知道,说不定在座的诸位中就会有人用锋利的
笔触,把我们这些人也挖苦一番呢……”——编者]。丽达对他说:“明天大会闭幕以
后,我马上就要回去。不知道临别的时候,还能不能再谈一次。所以我今天把过去的两
本日记找了出来,还写了一封短信,准备留给你。你看完了,把日记给我寄回来。这些
东西会把我没向你说的事情全告诉你。”
    保尔握了握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好像要把她的面容铭记在心里。
    第二天,他们如约在大门口见面。丽达交给他一个包和一封封好的信。周围人很多,
因此他们告别的时候很拘谨,保尔只是在她那湿润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温情和淡淡的
忧伤。
    一天以后,列车载着他们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乌克兰代表分坐在几节车厢里。保尔和基辅小组在一起。
    晚上,大家全睡了,奥库涅夫也在旁边的铺位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保尔移近灯光,
打开那封信:
    保夫鲁沙,亲爱的!
    这些话我本来可以当面告诉你,不过还是写下来更好一些。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
我和你在大会开幕那天谈的事,不要在你生活里留下痛苦的回忆。我知道你很坚强,所
以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对生活的看法并不太拘泥于形式。在私人关系上,有的时候,当
然非常少见,如果确实出于不平常的、深沉的感情,是可以有例外的。你就可以得到这
种例外,不过,我还是打消了偿还我们青春宿债的念头。我觉得,那样做不会给我们带
来很大的愉快。保尔,你对自己不要那样苛刻。我们的生活里不仅有斗争,而且有美好
感情带来的欢乐。
    至于你生活的其他方面,就是说,对你生活的主要内容,我是完全放心的。紧握你
的双手。
    丽达。
    保尔沉思着,把信撕成碎片,然后两手伸出窗外,任凭风把纸片吹走。
    第二天早晨,保尔读完两本日记,把它们包起捆好。到了哈尔科夫,奥库涅夫、潘
克拉托夫、保尔和另外一些乌克兰代表都下了车。奥库涅夫要把住在安娜那里的塔莉亚
接走。
    潘克拉托夫当选为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有事要办。保尔决定顺便看看扎尔基和
安娜,然后同奥库涅夫他们一起到基辅去。他到车站邮局给丽达寄日记本,耽搁了一会
儿,出来的时候朋友们已经全走了。
    他坐电车到了安娜和杜巴瓦的住所。保尔走上二楼,敲了敲左面的门——安娜就住
在这里。里面没有人应声。时间还很早,安娜不会这么早就去上班。保尔想:“她也许
还没醒。”
    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睡眼矇眬的杜巴瓦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他脸色灰暗,眼圈
发青,身上散发着刺鼻的洋葱味,保尔那敏锐的嗅觉还闻到了他嘴里喷出来的隔夜的酒
气。从半开的房门里,保尔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胖女人,确切些说,是看到这女人的肩膀
和一条光着的肥腿。
    杜巴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脚一踹,把门关上了。
    “你怎么,是来找安娜·博哈特同志的吗?”他眼睛看着墙角,用沙哑的声音问。
“她已经不在这儿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保尔沉着脸,仔细地打量着他。
    “我不知道。她搬到哪儿去了?”
    杜巴瓦突然大发脾气。
    “这个我管不着。”他打了一个嗝,又压住火气,不怀好意地说:“你是来安慰她
的吧?好啊,来得正是时候。位子已经腾出来了,行动起来吧。你肯定不会碰钉子。她
跟我提过好几次,说她挺喜欢你,或者像娘们的另一种说法……抓住机会吧,那你们精
神和肉体就都一致起来了。”
    保尔感到两颊发烧。他竭力克制自己,轻声说:“德米特里,你怎么堕落到这种地
步!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无赖。过去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嘛。你为什么要堕落下去呢?”
    杜巴瓦把身子靠在墙上。看样子他光脚站在水泥地上有点冷,所以把身子蜷缩起来。
房门打开了。一个睡眼惺忪、两腮浮肿的女人探出头来,说:“我的小猫,进来吧,在
那儿站着干什么?……”
    杜巴瓦没让她说完,猛地把门关上,用身子顶住。
    “真是个好的开端……”保尔说。“你把什么人领到房里来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啊?”
    杜巴瓦显然不愿意再谈下去,他大声喊道:“连我该跟什么人睡觉也要你们下指示
吗!这些说教我早就听够了!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去告诉大家,就说我杜巴
瓦现在又喝酒,又嫖女人!”
    保尔走到他跟前,激动地说:“德米特里,把这个女人撵走,我想最后再跟你谈一
次……”
    杜巴瓦把脸一沉,转身走进了房间。
    “呸,这个坏蛋!”保尔低声骂了一句,慢慢走下楼去。
    两年过去了。无情的时光一天天、一月月流逝着,而生活,飞速前进而又丰富多彩
的生活,总是给这些表面似乎单调的日子带来新的内容,每天都和前一天不一样。一亿
六千万伟大的人民,开天辟地第一次成为自己辽阔土地和无穷宝藏的主人,他们英勇地、
紧张地劳动着,重建被战争破坏了的经济。国家在日益巩固,在积聚力量。不久前不少
工厂还废置着,没有一点生气,一片荒凉,可是现在烟囱全都冒烟了。
    保尔觉得,这两年过得飞快,简直是不知不觉地过去的。
    他不会从容不迫地过日子,早晨不会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迎接黎明,晚上也不会十点
钟准时就寝。他总是急急忙忙地生活,不仅自己急急忙忙,而且还催促别人。
    他舍不得在睡眠上多花时间。深夜还经常可以看到他的窗户亮着灯光,屋子里有几
个人在埋头读书。这是他们在学习。两年里他学完了《资本论》第三卷,弄清了资本主
义剥削的精巧结构。
    有一天,拉兹瓦利欣突然来到保尔工作的那个专区。省委派他来,建议让他担任一
个区的共青团区委书记。保尔当时出差在外。在保尔缺席的情况下,常委会把拉兹瓦利
欣派到一个区里。保尔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月过去了。保尔到拉兹瓦利欣那个区视察工作。他发现的问题虽然不多,但是
其中已经有这样一些情况:拉兹瓦利欣酗酒,拉拢一帮阿谀奉承的人,排挤好同志。保
尔把这些事情提到常委会上讨论。当大家一致主张给拉兹瓦利欣严厉申斥处分的时候,
保尔出人意料地说:“应该永远开除,不许重新入团。”
    大家都很吃惊,感到这样处分过重,但是保尔坚持说:“一定要开除这个坏蛋。对
这个堕落的少爷学生,我们已经给过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他纯粹是混进团里的异己分
子。”
    保尔把在别列兹多夫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我对柯察金的指摘提出强烈抗议。他这是报私仇,谁都可以捏造罪名陷害我。让
柯察金拿出真凭实据来。我也会给他编几条,说他搞过走私活动——凭这个就把他开除
吗?不行,得让他拿出证据来!”拉兹瓦利欣大喊大叫。
    “你等着吧,会给你证据的。”保尔对他说。
    拉兹瓦利欣出去了。半小时后保尔说服了大家,常委会通过决议:“将异己分子拉
兹瓦利欣开除出团。”
    入夏以后,朋友们一个个都去休假了。身体不好的都到海滨去。一到这个时候,休
养成了大家热切盼望的事,保尔忙着给同志们张罗疗养证,申请补助,打发他们去休息。
同志们走的时候,脸色苍白,神情倦怠,但是都很高兴。他们留下的工作全压在保尔肩
上,他就全力以赴地工作,像一匹驯顺的马拉着重载爬坡一样。这些同志晒得黑黑的回
来了,个个精神饱满,精力充沛。于是,另一批同志又疗养去了。整个夏天总有人外出,
可是生活是不会在原地踏步的,生活要前进,保尔也就没有一天能够离开他的岗位。
    年年夏天都是这样过的。
    保尔不喜欢秋天和冬天,因为这两个季节给他肉体上造成很多痛苦。
    今年,他特别焦急地盼望夏天快到。精力一年不如一年了,即使只向自己承认这一
点,也使他感到非常难过。现在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承认自己经受不了紧张工作带来的
种种困难,承认自己是个残废;要么坚守岗位,直到完全不能工作为止。他选择了后一
条。
    有一回,专区党委常委会开会的时候,专区卫生处长巴尔捷利克,一个做过地下工
作的老医生,凑到保尔跟前,说:“保尔,你的气色很不好。到医务委员会检查过吗?
身体怎么样?大概没去过吧?我记不清了。反正你得检查一下,亲爱的朋友。星期四来
吧,下午来。”
    保尔有事脱不开身,没有到医务委员会去。可是巴尔捷利克并没有忘记他,亲自把
他拉到自己那里。医生给保尔仔细检查了身体,巴尔捷利克也以神经病理学家的身份参
加了。
    检查之后,写了如下处理意见:医务委员会认为柯察金同志必须立即停止工作,去
克里木长期疗养,并进一步认真治疗,否则难免发生严重后果。
    处理意见的前面,用拉丁文写了一长串病名。从这些病名中,保尔了解到的只是:
他的主要灾难不在腿上,而是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损伤。
    巴尔捷利克把医务委员会的决定送交常委会批准,没有一个人反对立即解除保尔的
工作,但是保尔自己提议,等共青团专区委员会组织部长斯比特涅夫休假回来之后他再
离开。保尔怕丢下专区团委的工作没有人负责。这个要求虽然遭到巴尔捷利克的反对,
大家还是同意了。
    再有三个星期,他就可以去度他一生中的第一次休假了。
    抽屉里放着到叶夫帕托里亚去的疗养证。
    保尔这些日子工作抓得更紧了。他召开了专区团委全体会议,为了能够放心离开,
他竭力在走之前把工作安排妥当。
    就在他要去休养,要去看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的大海的前夕,他遇到了一件十分荒唐
而可憎的事,这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
    下班以后,保尔来到党委宣传鼓动部办公室,坐在书架后面敞开窗户的窗台上,等
着开宣传工作会议。他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人。过了一会儿,进来几个人。保尔
在书架后面,看不见他们,但是从说话声音里听出有法伊洛。法伊洛是专区国民经济处
处长,高高的个子,一副军人派头,长得很漂亮。保尔不止一次听说他爱喝酒,见到好
看点的姑娘就纠缠。
    法伊洛过去打过游击,一有机会就眉飞色舞地吹嘘,说他每天都砍下十个马赫诺匪
帮的脑袋。保尔非常厌恶他。有一回,一个女团员找到保尔,大哭一场,说法伊洛答应
同她结婚,可是同居了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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