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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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韩易到教室的时候，桌上出现了些顾流萤的本子。
韩易拿着本子，翻了翻，随即对顾流萤说：“你干什么把你的本子放我桌上？”
顾流萤并不知道这回事，但想想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之前温澜会借我的本子去看，可能这样才会出现在你桌子上。”
说完伸手要拿回自己的本子。
韩易却收回了手，边翻着本子边说：“里面字写的很好看。”
顾流萤乐开了花。
“不过你愿意把这个借给他……”
韩易质疑看她：“你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顾流萤还没反应过来韩易的转变，下意识地答道：“没有呢。”
韩易不慌不忙：“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你就回到了你们做前后桌的时候。而且还是一天一天过着，没有时间跳跃。”
顾流萤：我怎么知道啊，而且我脑海里肯定很清楚地知道现在你是他，所以就算想回也是不会回的。
韩易听了皱了皱眉，“所以你真的想回到这个时候。”
顾流萤欲哭无泪，觉得实在解释不清楚，“是是是，我想回这时候。”
韩易冷哼，转了头。
顾流萤心想自己不跟你计较。
可是因为到高三这会都是一个人一个桌子。她还坐在最靠窗的位置，没有同桌，只有前后桌，后桌不怎么讲话，韩易又不理人，她做梦做的都快无聊死了。
而且就像韩易说的，这些日子没有时间跳跃，日子变得不是过，是熬。
终于有一天，又放下脸跟韩易说话。
戳戳他的衣服，他不理。
小声叫着他真名，他也不理。
顾流萤只好对着他的背影说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这个梦也不知道是不是再高考之后结束，你真的要这样不跟我说话一个月吗？我们怎么说，也是，那个叫什么，战友嘛。”
韩易听了有些想笑：“战友？”
顾流萤赶紧接着说：“对呀对呀，我不是带兵救你过吗？”
韩易并不这么以为，“你救的不是我，是那些人民。真以为你不来我就会死吗？”
顾流萤被说得真没面子，嘟囔道：“你有时候真凶。”
又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你终于要跟我讲话了是不是？”
“无聊”韩易丢下两个字便转过了头。
顾流萤在后面说道：“无聊所以要跟你说说话啊。”
“我也不是不跟你讲话所以不说话。”
这个“也不是”不是后面跟着“而是”的“也不是”，它只是“也不是”
顾流萤不明白韩易的意思，却不想追问。
第二十一章
这会不再有很多人来缠着韩易问问题，他倒乐得清净，可偏偏后面有个顾流萤不让他省心。
顾流萤每天都要跟他唠嗑自己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今天发工资了，今天去超市看到什么好东西了……
韩易简直受不了她：“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流萤一提到自己工作就垂头丧气：“我做一个公司的出纳。”
韩易听了说：“果然是个无聊的工作，怪不得你话这么多。”
顾流萤这回倒是赞同地说：“对嘛，你看我每天工作这么无聊，你得多包容包容我呀。”
韩易像是有了些兴致：“你不像是喜欢做出纳的工作的人，怎么偏偏做了这样的工作。”
顾流萤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想不出来。
“但是我也没有特别讨厌这个工作啦。”
再过几天，她被班主任叫进办公室。
她打死都不会忘记这个班主任，第一次把她叫进办公室时，因她顶嘴，把她骂得狗血淋头，隔壁桌的老师们纷纷围观，可她并不认为当时自己有什么错，是这个班主任容不得别人说他不是，后来还有一次，他在窗户外面，看到顾流萤不好好学习，直接开窗就讽刺顾流萤。
她记仇吗？答案是十分，完全，尤其，特别。
这回如果再是要骂我，你骂吧，我就不信骂不过你。
结果现实跟想象中有点差距。
古老师心平气和地让她搬椅子来坐下，跟她谈谈学习，谈谈成绩，
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个时候，不能谈恋爱的啊，就这十几天忍忍就过去了的，等考试结束没人管你们，再说温澜是个好苗子，你不要耽误了他，全校都指望他能考上一个985，211啊。”
顾流萤立马翻了个白眼，我耽误他，耽误你个头啊。
然后一副辩论赛选手模式：“老师你想多了，且不说我没耽误他，就算我打算耽误他是被耽误得了的吗？老师你们对他这么抱有希望怎么就不相信他呢？”
古老师脸色又不好看了，“我跟你说是为你好，你以为你算哪根葱，要读读不读滚。”
顾流萤无所谓地站起来，出了办公室。
回到位置上，顾流萤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些。
最后指着自己好笑地说：“我耽误你，我靠，亏他讲得出来，我是那种人吗？”
韩易浅笑：“难道缠着我说话的人不是你？”
顾流萤尴尬地咳了声，“这话不是这么说……”但她也还没想好怎么说。
索性说道：“你反正也不真的考，干什么这么认真嘛。”
日子继续走着走着，到了高考前夕。
顾流萤开始慌了，不会真的要重新参加一次高考吧。
顾流萤想，要不自己交白卷吧，那她一定会在这边高考史上留名吧。
这个晚自习很烦人，等到快结束的时候，韩易起身，脱下了校服外套给顾流萤。
顾流萤错愕地看他，“你干嘛给我衣服。”
“他不是在这个时候把衣服给你了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毕竟不是真的考试，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不想让你记住他的味道。
韩易不耐烦地把衣服丢给了她。自顾自地出了教室。
顾流萤抓着他的衣服，莫名其妙，真是奇怪的人啊。
然后顾流萤极其不情愿地迎来了，呃，梦里的高考。
在还没开始之前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跟自己当年的试卷一样啊。
心里竟然还是没用地慌了。
你都做过一次了怕什么啊！
可是做过一次答案都没对过，就算对过也早忘了。
考场内，她忐忑地接过试卷。
没出息，梦里还怕场高考？
语文试卷，她看到作文题目，于是记起果然是那年的高考题。
她定下心，忍受着煎熬的两个半小时。
做完前面的题目后，她直接放弃了作文，提前出考场。
这种感觉也不错，在所有人惊愕的眼光中大大落落地走出考场。
校门外满怀期望的家长，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她从来就没被这么对待过。不论中考还是高考。
她沿着校外的店面走着，基本上都是没什么人。
在学校外围，也不知老板是怎么想的，开了这么个古香古色的茶馆。
透过镂空的门，顾流萤看到里面装潢雅致，最可怕的是，她看到了韩易坐在一张桌子上，安然地喝茶，竟然还捧着一本书。
顾流萤于是走了进去，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是说偶尔在梦里也要动动脑吗？平时都不怎么动脑的人，现在还不动你还有动的机会吗？”
韩易扫了她一眼，目光还是停留在书上：“我可不想在这里留下我写的东西。尤其是作文。”
“你就这么打算什么都不写交卷，你这样把温澜的名声毁光了。”
韩易放下书直直看着她，顾流萤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低下头。
后面的考试，顾流萤是这么对待的。
数学考试，她做了选择题。英语全写了，毕竟修了英语的双学位，英语这方面总得比高中毕业那会水平高一点吧。理综，哼哼，她物理全空着啦。自己喜欢化学生物，比英语喜欢，比语文喜欢，偏偏讨厌物理。
然后，她很期待自己最后的成绩。
考完选修模块的晚上，整个高三段都在云轩楼办了毕业晚会。
高考也结束了，为什么梦境还不结束。
她坐在酒桌前，默默地想着这个问题。
转头看隔桌的韩易，他倒是不慌不忙，顾流萤偷偷过去说：“你怎么一点不着急，你想在这里待上几年吗？”
“自然不想。”
顾流萤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韩易说：“毕业晚会那天，我似乎很遗憾没有跟温澜好好的道别，该不会因为这个所以才迟迟不结束吧，可是现在你是他，我根本道别不了啊……”
韩易却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不说话。
他淡淡地说：“是这样吗？”语气却不是问句。
韩易轻轻放下她的手，转而将右手放到了左手手腕，一根绳子出现，他猛地扯断，扔了。
就在那一刻，顾流萤手上的绳子也出现实形，继而自己断了来，掉到了地上。
顾流萤慌张地捡起来，也将韩易的捡了起来。
韩易还是很平静，“不用捡了，已经没用了”
顾流萤起身后还想说什么，可是韩易已经不见了，于此同时，周围一切全部静止。
高中时候的感情，过了这么久，剩下的最多只是叹息。哪还有那些莫名的情绪。
韩易就这样消失了，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现在时间完全静止，只有顾流萤可以动，她想，他是为了让自己明天做梦的时候这个场景还没结束，以便她能弥补高中最后一天的遗憾吗？
她做这些梦，难道全是为了弥补自己高中的遗憾吗？
这是不是她潜意识里最后的遗憾，她已经不再清楚。
遗憾，当温澜不再是温澜，这份遗憾分明补不满。
那这个梦，终究做不完整。
那个位置，温澜不再，韩易不在。
未完成的歌，唱不到结局所以割舍。
她醒了。
他走了。
再进入梦境，她竟然还手足无措。在不知不觉中，韩易似乎给自己形成了一种安全感了。
她看着邻桌的温澜，跟高中毕业时是不是一样她已记不得，但他的行为还是跟多年前一样，来到她的桌前敬了杯酒，她当年，就是不愿说再见，这杯他敬的酒，她应地含糊。
现在突然遗憾全部不见。
她不再不敢说再见，她和所有人一样，拿起酒杯。
走到他面前，对他说：“温澜，你以前说过，其实你的名字叫温阑，登记的时候却打错了名字，我一直想说，我很喜欢那个灯火阑珊的阑，只是日后灯火阑珊，再不相见，再见。”然后仰头故作潇洒地喝完了酒杯里的液体。啊哈，王老吉真好喝。
之后她丢下酒杯，从酒店出了去，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两根绳子。
她想找到韩易，他还没有告诉她，究竟找她的目的是什么，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找的时候，却想明白一些事。难道是因为自己虽然已经知道韩易取代温澜，潜意识里却想跟韩易过高三剩下的日子，所以才会有这些梦。她想到这里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样子不行啊。拜托拜托，顾流萤，你实际一点。怎么可以，在梦里对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有感情呢？
她慢慢停住脚步，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还是不找了吧。她肯定只是一时被美色迷惑，她得冷静冷静，不能这么放纵自己啊。
于是她放弃寻他。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韩易高考成绩有650，只是语文交了白卷，果然后来没有毁了这个世界的温澜。
甚至比当时温澜成绩还高，顾流萤感激涕零地觉得，他真是个好人呀！
可是这一想到他，便想到似乎没有他，自己没办法结束这个梦境。
她又很没用地叫出了顾小白。问他有什么办法找到韩易吗。
顾小白说，有一种传信鸽，是可以跨越时空帮忙传信的。
你需要用心去召唤。
顾流萤召唤出一只白鸽。
她说：“韩易你不是找我找了很久吗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就算过河拆桥现在河都没过你怎么就把桥拆了啊，我……”
“鸽子传不了这么多，你召唤的不够虔诚啊，它有限度的。”顾小白打断她。
“啊？这样吗？那就这些好了。”
“不行，等等，再传个我的手机号码，187xxxxxxxx。”
“好了，小鸽子，你给力点，要找到他啊。”
她这样到底对不对啊，不是要克制自己吗？
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理由要找他啊？
原来即使是回忆也要推陈出新，让自己的高中有个崭新的结尾。
其实是，想跟你再过一遍高中啊。
第二十二章
韩易这会儿其实倒也闲，待在与现实世界完全对应的时空，在自己家里，十分惬意。
只是某天，一只鸽子飞到他房子的玻璃门前，傻得撞在了玻璃上，
韩易惊诧地皱眉，打开玻璃门，将鸽子拿了进来。
这个鸽子是古代结合现代的产物，说白了就是它多了个录音功能。
它把顾流萤说的话原原本本地放出来，还掺杂着跟顾小白的对话。
怎么还是这么傻？
韩易失笑，随手拿起手机，定了会儿，跨时空的电话，打得出去吗？
他不是很确定。
后来呢，电话打通了，声音传来的那一刻，他倒是愣了愣。
似乎很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电话那头一开始“喂”了一声。见没有人答话，试探地问：“韩易吗？”
这边的韩易回神：“我是。”
顾流萤第一次觉得，一句“我是”竟然力量这么大，大到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轻轻笑了开来，“你现在哦在哪里啊，怎么说走就走啊。”
韩易拿着手机，躺在靠椅上，“不是你想圆满你的高中？”
“你怎么能这样替我决定我的想法啊，我当时只是说可能，可你二话不说地就走了。”
一阵沉默。
“你不想我走？”
顾流萤刷地脸就红了，好在他看不见。
却掩饰不了她的吞吞吐吐，“也不是不想，不对，也不是想，是……是……”
我去你的，到底是什么啊，顾流萤实在组织不出语言。
韩易浅笑了下，“好了，我知道了。”
顾流萤脑子又转了好几个弯，“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不会你听别人说话也能读取别人内心的想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