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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3章

南宋风烟路-第1263章

小说: 南宋风烟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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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让我牢牢记得,你是个怎样的悍妇。”他苦笑,“不过,这醋不是太酸,带些甜味,一看就是米醋,可以喝。”

    他眼看着是真的饿了,竟将这米醋一饮而尽,拦都拦不住。

    “哎呀,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去,也不知有没有黄河鱼。”她赶紧跑出去给他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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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儿端着菜回来军帐,看林阡眉头紧锁:“咦,怎么皱着眉?”

    “陈将军,怀疑小王爷是我所害,他怎就咬定我不放!”林阡难掩烦闷,不愿被知己这样误解,却也知小王爷在陈铸心中胜过一切——

    那封被王冢虎公布于众的匿名信,本身不过指向了阎夫人兵变有第四方知情,奈何因为小王爷死去而被陈铸无限放大,放大成始作俑者罪无可恕。

    “咬定是我们指使,他心里就好受些?”吟儿努力去理解陈铸,自然和林阡一样犯愁。

    “此战仆散安德身处河东,所以控弦庄在环庆是完颜纲和轩辕九烨代为操控,由他们负责追究盛世的内部斗争和小王爷的死。陈将军偏要越俎代庖、不依不挠追查我方细作,查他们的字迹和暗器。”林阡对吟儿说时,吟儿意识到这信来自落远空。

    年初陈铸还未到环庆的时候,就一直致力于扫荡海上升明月,情报战打得风生水起,帮助当时一败涂地的陕北金军站稳了脚跟。南宋方面连番损失,楚风雪被迫“身亡”转职、“掩日”下线全军覆没、辜听弦兵败喋血环州,都是拜他陈铸所赐。若不是后来楚风流怕他身兼两职辛苦,也不会着急重新组建控弦庄。

    真可谓战功赫赫、经验丰厚,前辈是也。本就藐视才刚上任的完颜纲,即便小王爷未死,看到完颜纲那样讨厌,陈铸估计也是会去抢功的,谁教他是个人尽皆知的小人呢。

    这一番追查着实艰辛,由于资源匮乏,陈铸起先毫无进展,却凭着满腔的执念,于茫茫人海中捞到了解甲归田的王冢虎手下。“正是小王爷出事当晚,被带信飞镖射中了小腿的那一个。”时隔多日,就算把那人小腿拆了,也很难研究到飞镖的形状、力道,但天道好轮回,那人偏就没把飞镖扔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功夫不负有心人!陈铸不露声色,开始着手在当晚附近驻扎的金军里,从上到下,由里到外,一个一个地查!但不像完颜纲那样正正经经借着职权去询问,而是因为怕被阻挠、被嘲讽,故而偷偷摸摸去观察,看到可疑者离开当即就潜入营房翻包袱、找暗器、比对字迹

    明明有亲信可用,但陈铸这回是一个人都不敢轻信了,事必躬亲,单枪匹马,逐渐忽略了他该做的正事,不再对着宋军攻城略地,反倒冲着金军无孔不入。

    如他这样广泛撒网,终会触碰万中之一。那飞镖的持有者,是掩日如今的下线之一,金军里职位不低,回营时碰巧和陈铸擦了个肩,案上书信依稀被动过,这才想到会否和小王爷之死有关。反向查探,才知王冢虎麾下飞镖交公。反向跟踪,才知陈铸这疯狂举动,更亲耳听到陈铸醉酒提到一句,林阡,是你?

    此前众人不知陈铸竟会咬定林阡这样查、而且还查这么深这么细,是以谁都不曾销毁惯用暗器,但因为仅是擦肩而过,无法得知陈铸有未搜到这东西,就是这若有若无,才害那下线提心吊胆。陈铸此后再也没光顾过他的营房,却也未曾对他动手,是一如既往要放长线钓大鱼?于是那下线和掩日没再交流过一次,仅把情报从芦管里吹出隔空告知。这般境况下,掩日好不容易新建的这一脉,竟又有全线瘫痪的可能。

    “宁可掩日一脉再次倾覆,也要将飞镖持有者撤回来。”林阡知道,今次又重蹈了环州覆辙,海上升明月的第三级暴露,严重威胁到了掩日和落远空。

    “这件事,落远空应当不是向你求助,而是该先斩后奏地通知你吧,他和寒将军是否已经决策?可别被这一来一回耽误了。”吟儿问。事态紧急,落远空应该已经告知寒泽叶、当时当地就做了决定,现在只不过是告知林阡而已。若是等到林阡回信再处理,恐怕海上升明月都被一网打尽了。

    “泽叶确实和我想得一样。”林阡看楚风雪的信上没写,但下一封寒泽叶的信上有一句,“落远空安全至上。”

    “那便好。”吟儿松了口气,想来他们那些细作也不会那么笨。

    “这边陈铸在扫荡,那边完颜纲也没闲着。”林阡忽然一笑,把寒泽叶的信给吟儿看,吟儿一愣,不知他笑什么。

    展信,才知完颜纲派遣了一批控弦庄新人,安插至静宁、秦州等地以及金宋边境,这当然不会是为了小王爷,而是要对付吴曦麾下南宋官军。

    寒泽叶之所以知情,是身处秦州的曹玄截获奸细情报;而发现奸细并实施抓捕、将之扭送到曹玄面前的,是曹玄麾下的运粮官宋恒。

    “呀”吟儿脸色微变,这才知道林阡为什么看到这头疼的消息居然还笑,确实值得高兴,那可是他最想看到的进步,比这信上任何事情都重要,“原来是宋堡主啊”

    “他听了我的话,即便平平庸庸,只要安分守己,也照样能为抗金出力。”林阡满意地说,“可他毕竟有才,若能领悟透了、不再追名逐利,我还是会调他到前线来做主帅的。怎能浪费了一个‘九分天下’,培养多少年才得这一个?”

    “对,我也要见到宋堡主实现梦想、意气风发的样子。”吟儿微笑点头,既为了兰山,也为了陈采奕,还为了天骄、曹玄、李贵、寒泽叶、林阡,大家都对宋恒有期望。

    纵观这半个月来天下大势,陇陕明争少而暗战多,河东一带尽遭吕梁之战牵制,两淮攻防集中于寿春且接近尾声宋廷之开禧北伐,开局顺风顺水,突然连番失利,官军损兵折将不得不转为守势,但义军西有短刀谷、中有越野山寨、东有小秦淮力挽狂澜,为宋廷留下了进取余地,于是官军义军职责悄然转换,将这场举国北伐一同推向了平和期。

    这也是林阡最想看到的,陇陕、两淮战斗趋缓,局势都不及河东紧张。

    然而,林阡最不想看到的,是吕梁此地,盟军紧张得可怕

    六月才至,金军五岳意外结盟,抗金联盟实则已输先机。

    所幸谢清发驾驭能力超乎想象,令五岳与金军未曾真正地合二为一。即使五岳已被逐步打散重编,都并不能使完颜永琏人心所向。

    然而五岳已注定不可能是宋军盟友。联合五岳,那曾是林阡试图解决北伐困局唯一的捷径,亦是盟军在河东拓展据点的最佳起点。失去它,接下来便全是硬仗无误——

    必然地,谢清发既定了立场便不会再变,为了实现他主宰天下的梦想,他不可能塑造一个墙头草的形象,何况还有沙溪清说过的可能性,他是相互利用的个性,绝不甘受困于绝对互信,再者林阡有什么筹码比岳离还吸引?是以除了继续与金军合作以外,谢清发至多就是中立,决计不可能再同宋交好;比这更坏的情况,是谢清发做足表面工夫,教五岳和金军对林阡两面夹攻。

    而同时,作为可能解局的钥,燕落秋又立场不明,动机未定。

    此情此景,根本不足以摆庆功宴,尚来不及为越风海逐浪顺利会师喜悦,便又将投入新一轮紧锣密鼓的备战。

    当然,现在这情况也不是完颜永琏乐于见到,眼看着谢清发更愿坐山观虎斗,一切倒退回和结盟前差不多情况,金军还得防止有人从心腹挥出一刀。

    所以林阡也常会代入完颜永琏去想,完颜永琏下一步该怎么做,安于现状还是未雨绸缪?

    同样艰难。战局的主导者,真成了谢清发。

    “对于我们来说的万幸,谢清发最大的可能还是表面合作、实际中立。”林阡对吟儿如是说,盟军必须趁着谢清发还能游离于完颜永琏掌控之外的此刻突破困境,林阡只能给自己半个月的限期为盟军想到出路。

    “这半个月,我们最大的敌人自然还是金军。”他在沙盘上摆给吟儿看,经此一战,敌我兵力重排,盟军六面受迫,分别是束乾坤于东北、司马隆高风雷于东南、卿旭瑭楚风月于东、薛焕解涛于南、凌大杰于西北、岳离完颜永琏于北精兵强将,合围之势。

    大战在即,一触即发,林阡不得不在越风、海逐浪原先的基础上又做了连夜部署,为盟军加强、加足战备。

    原先越风和海逐浪的分配,是由祝孟尝挡束乾坤、沙溪清沈宣如御司马隆高风雷、仇伟殷柔抵卿旭瑭楚风月、逐浪邪后防薛焕解涛、越风守凌大杰、林阡和吟儿拒完颜永琏岳离。这分配基本不变,除了吟儿被他赶去帮沙溪清;变的多是警戒强度,同时多嘱咐应战经验。

    帅帐分弓,各司其职,众将或其副将一个个匆匆领命来了又去,便连吟儿也需离开他立即就位。

    空前辛苦。这样的战力分配,原是与敌人不均衡的,却万不得已。抗金联盟在河东才刚开拓,人太少,捉襟见肘。若非为了吴曦的仗轻松些,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引来完颜永琏大半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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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鏖战四日,烽火不绝,金宋双方互有胜负,盟军地盘增减繁复,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战争终于波及碛口、孟门、柳林等地。但在谢清发的管控之下,五岳果然事不关己、无甚参与。

    攻防,进退,生死,刀光剑影,鼓角争鸣,飞沙走石,原以为碛口军情还会像这般在激烈中胶着至少半月,未想初八当晚,邪后尚在等海逐浪收拾残局回营,忽听战马一声长嘶,剧烈割过她的心,瞬间不祥之感笼罩。

    急急掀帘而出,却迎上个报信血人,那人几乎从战马上滚下,身上明显受了好几处伤:“邪后!海将军他!”

    “出什么事了?!”邪后厉声问时,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柳林三当家伏击”报信者声嘶力竭,没有说前因后果。

    “五岳?!”邪后完全料不到,敌人不是薛焕吗,怎会冒出个柳林三当家!

    “对于我们来说的万幸,谢清发最大的可能还是表面合作、实际中立。”“这半个月,我们最大的敌人自然还是金军。”结果打破僵局的,始料未及的,偏是五岳的人!

    邪后和海逐浪所在的柳林孟门之交,原是五岳三当家万演的家门口,万三当家是五岳当前五个当家之中,与盟军最不友好、对平反回应最为热烈之人,他曾被燕落秋敲山震虎、被谢清发制止了敲山震虎,他和薛焕结拜兄弟是“真刚”亲眼所见,他看不惯赵西风和燕落秋绝非空穴来风,对这些,林阡完全知情。

    但又为什么忽略?想不到?

    因为像谢清发那样的枭雄,不可能操控不了一个能被燕落秋轻松镇压的万演。不管是个人威慑还是父辈交情,只要是谢清发作出的中立决定,万演无论如何都会听从,动心忍性,卧薪尝胆。而据真刚所说,谢清发这几日对五岳是亲手控制,即使仍有大半时间闭关修炼,但却对麾下做了明令限制,所以,不存在万演脱离燕落秋和赵西风束缚。

    然而,万演为何不受控地私自作出这种近乎谋逆之事?

    是高估了谢清发的驾驭,还是小觑了完颜永琏的招揽?

    不,不可能高估谢清发的驾驭,即便谢清发没注意到三当家,他的约束力都使整个柳林噤若寒蝉,何况,他很重视三当家,这个有着前科的三当家——

    当谢清发听到林阡以万演薛焕结拜为由的“池水不清”、了解五岳名义上再不能中立之后,决定名义入局、暗中中立,他放手一搏与金交好,收下岳离剑谱的同时自然要对万演安抚,绝不能令薛焕这些外人用信仰剥离走了属于自己的死忠,于是必然对万演说过:三弟,我才与你同一信念,与金联合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谢清发此人,对深爱的燕落秋尚且安插眼线,自然是确定了万演忠心耿耿才敢用。

    除非,万演竟和燕落秋一样,别有用心,刻意藏掩,深不可测!

    报信者说得断续,但还是令邪后理清了来龙去脉:收拾残局之时,海逐浪看出薛焕是佯败,本已决定不追,谁想归路上遭万演守株待兔,寡不敌众被俘。万演和薛焕,本就是串谋。

    不及担心,敌军压境,邪后无法抵抗趁势打来的薛焕解涛,连失三座营寨、无力回天,唯能就近与凤箫吟、沙溪清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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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态紧急,邪后吟儿才刚会面,林阡便已亲自到场。

    “胜南,赶紧去柳林救海将军!”吟儿一把拉起林阡衣袖。

    “他在碛口,被关在谢清发身边。”林阡途中便收到真刚的飞鸽传书。

    “什么?万演这么做,不是背叛了谢清发、加入了金军吗,为什么谢清发还”吟儿一怔,自然不懂,为什么万演背叛了谢清发,谢清发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海逐浪关他那里?赵西风和燕落秋也不会允许不是吗!

    “没有背叛。万演就像当年的辜听桐逼着我去打短刀谷一样,忠心耿耿却怒其不争,是以借着这次关押逐浪,逼迫谢清发尽快下决心站到最前线、尽快向金廷表露平反之迫切。”林阡叹了口气,万演并没有居心叵测和深藏不露,却可惜他参透不了他主公的境界远在平反之上,就像他主公也没理解他的思绪局限在平反一样。两心相悖,南辕北辙。

    这意外之战突如其来,亏得有吟儿对邪后应急,才不至于损失惨重,林阡也亲自统帅兵马,将逐浪失去的三座之二又夺了回来,驱逐薛焕的同时救下了不少被困的盟军兵士。

    然而那其中,当然不包括身陷碛口的海逐浪。

    期间吟儿和真刚一直保持联系,却始终窥探不到海逐浪生死。

    直到天明之际,薛焕生怕林阡不知情,差人送来一条断臂:“汝等再不投降,便是下一个海逐浪。”

    “逐浪?”邪后一看到这断臂,眼前一黑,险些栽了个跟头。

    吟儿比她镇定不了多少,看到那断臂恨不得插翅去救,没说话就已泪流满面。

    纵然林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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