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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尘劫录-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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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宋伯的奴仆,”那女人平静地回答,“宋伯派我来侍候大人。”“你们是几时到这里的?”“去年八月份,算起来将近半年了。”“这是哪里?这就是……”那女人点点头:“这是大殷。”
    殷,噢,殷,多么亲切的名字!我松开了那女人的手:“快请巫邑来——对了,你先帮我,扶我坐起来。”
    “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那女人退开几步,深深伏下身去——门帘挑开,巫邑大步走了进来。
    我还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他按住了:“你的病很重,还是好好躺着吧。”他坐在我的身边:“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你们的事情,廪都讲给我听了……”
    “你们又是……怎么来的?”“我们?”他淡淡地一笑,“朝歌被攻破的消息传到,东夷一下子猖狂起来,我们连吃了几个败仗,后退无路,只有下海。也许你知道,以前我给帝蓍算过,殷兴当在……”
    “我知道这件事,后来,”我打断他的话,“你们就到这里来了?”
    “对,其实我们出海比你们还要晚一两天,但是正好获的家臣中有一个人知道那条海流,所以我们比你们要顺利得多。
    “顺着暗流,一直找到陆地,因为当地气候偏寒,不适于定居和种植,又没有发现土著居民,所以我们又顺着沿岸的另一条寒流南下。直到寒流偏向西南,我们才再次登岸——就在这个地方。”
    他忽然有些激动起来,指指地面:“你猜这是什么地方?”我有些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土人叫它作‘玛雅’。”“啊,那是玛雅人这样叫的,”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们在这里遇到的,并不仅仅只有玛雅人。”
    然后,他笑了起来:“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四个种族,玛雅大概是最早的居民,另外还有自称远古时代从北方某处涉水而来的夸父族、颛顼族,还有就是和我们同样,都是渡海而来的太皞风夷族……”
    “风夷?!”虽然我早已经隐约猜到了,还是忍不住要跳起来,“那么这里是,是……”“不错,”巫邑“哈哈”大笑了起来,“这里正是——空桑!”
    天哪,空桑,日出的地方,殷复兴的地方,我们终于找到了!我忽然无端生出一种疲惫和惆怅来: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上天该召唤我回去了,就好象翌一样。
    巫邑笑着,继续说:“玛雅人太落后了,并且身材瘦小,都不值得驱使他们劳作——我们已经征服了夸父、风夷等族五百多户呢……
    “这是一块很大的大陆,往北去万里不见海洋,往东南去少说也有数千里——这里大概是最狭长的地带,东西千余里。大殷的八方,我们还建设了八个城堡,以为犄角之势……
    “大殷方可七百步,外墙高三丈七尺,全都用规整的石料砌成,城内还造了房屋院落三百六十五处,以应周天之度——本来有许多房子要空出来的,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
    “这是天意,”我突然想到了耒,他泉下有知,该会怎么想呢?——泉下,对了,我们一直带着他的骨灰呢,终于找到空桑了,就让他长眠在这他所不愿意踏足的异乡的土地上吧。
    “天意不可料,”巫邑的口气忽然沉静了下来,“有件东西我想让你看一下。”“什么?”老实说,我已经被那么多的奇迹啊、天意啊,都搞昏了头了。
    巫邑转向那个女人:“叫他们把东西抬进来。”女人答应一声,磕了个头,膝行着出去了。巫邑又转向我,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神秘的表情,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忧伤。
    他是在顾虑我的病吗?我的病已经无药可以救治了——我自己最明白这一点,因为……我的使命,上天交付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又开始咳嗽了,在他面前,可以不必掩饰什么,可以放心大胆地咳嗽了。
    这时候,两名家臣抬着一具人形走了进来。那人形——天哪,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要叫“天哪”——那是淮伯翌为帝制造的舞蹈偶人!翌还曾经借给我一幅《偶人图》,就是这个偶人,而不是那绝顶聪明的制造者的另外一件作品。我认得它!
    “这是我们在东南方向某一个山谷中找到的。”巫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却平静不下来:“还有其他人,其他人……”“你能不能,”他打断我的话,“修好它。淮伯翌说过,他把构件图借给你看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巫邑帮我披上衣服。我用他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打开了偶人的腹腔——里面是用竹木和皮革制成的心肝肺腑。但我愕然发现,在它柏木做成的肝脏上,竟然刻着一行字!
    这行字,我认得出笔迹,认得出这格外有力的拐折和末笔一小顿的风格:“这是帝的字?”“是的,”巫邑好象正在竭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我们是一个月前发现它的——当时淮伯已经去世了,所以没能修好它——我会拆卸,但不能修复,我发现了这行字,这刻痕,这刻痕……”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刻痕怎么了?”我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这刻痕,”他突然低下头去,从嗓子眼里冒出一种好似垂死者嘶哑的呻吟声,“刻痕很新……”
    “什么?!”我一下子呆住了。“很新,”他继续激动地说下去,“我想不会超过半个月。”“半个月?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甚至也不知道想什么才好,“你是说帝、帝……”
    巫邑依旧低着头,颤抖着说:“他们说,传闻,帝是登鹿台**而崩的……自、**,你知道,**……那尸体……”
    天!天!我忽然感觉自己象一个快要溺死的人,试图去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但是又何必呢?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梦吧,也许生命的结束就是醒来吧。
    我努力规劝着自己: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我不由得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第九章
    我又躺了整整三天,每天咳嗽,吐血,唯一的娱乐就是看那个已经修好了的偶人跳舞——上紧机关,它可以一次跳上整整半个时辰。它的大小、形状,完全都和真人仿佛,举手投足流畅明快,丝毫没有偶人惯有的那种呆板和死气——翌真是个神人,可惜我连去他坟上祭奠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不要紧,翌你等着我吧,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每想到这里,我的咳嗽就加剧,胸口疼得象要裂开一来样。
    第三天的晚上,巫邑、史咎、宋伯获、廪,还有几位有爵位的士,一齐聚集在我的床前。有点临终告别的味道,不过这倒是我所希望的。
    巫邑紧盯着我,忽然开口:“你就快要死了,知道吗?”“大人……”廪吓了一大跳,但被巫邑挥手制止了他的话:“听我说,你快要死了。你的病非常严重,但我见过比你更病重的人,你本来不应该这么快就濒临死亡的……”
    他的眼神很奇特:“因为淮伯翌死了,所以你也要死,是吗?我把偶人拿给你看,我把帝的消息告诉你,本以为会重新点燃起你生命之火的,你会振作起来的。但可惜,我想错了。”
    我强抑制住胸口的剧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每个人,都要死的……每个人,都承担着上天、上天赋予的使命,使命完成,生命……生命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帝……”“翌的使命,是、是带你们到这里来……我的……是带廪他们……寻找帝的下落,究竟是生是死,那是你,还有……还有廪他们的使命。我的使命……使命已经结束了。”
    “你这个懦夫!”巫邑吼了一声,但随即又突然地平静了下来,“不过,也许你所讲的,也有,也有道理。”他把头低下去,半闭上眼睛,就这样静默着,并且不动。
    “大人,”廪伏下身体,把脸凑到我的面前,“你不能……”“你的风度,廪,”我提醒他,“作为一名士的风度,作为新的目夷侯……目夷侯廪的风、风度……”
    “可是……”这次却是史咎打断了廪的话,“你的叔父已经决定了。人的一生,难得自己决定一件事情,不要再劝了吧……他比我们幸福,我们肩上的担子更大、更重。”他轻轻地把廪拉离我的身边。
    “我想你应该……”巫邑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你应该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我笑笑,从巫邑开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闪过,这就是最好的语言了,我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胸口很痛吧,”巫邑平静地说,“我在岛上找到了一种药草,可以百倍增大‘永安剂’的效力。今天是个吉日,我们这就送你起程。”
    起程,是啊,我的路还长着呢——死亡远不是结束,绝不是!
    众人忙乱地准备着最后的仪式。两个女人过来帮我穿上礼服,然后让我平稳地仰面躺好。我想要佝偻着身体,因为胸口实在痛得厉害,可是史咎却说:“忍一忍,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结束?不,我将去见到列祖列宗,去见到翌。
    在我身体两侧和头部、脚后的不远处,安置了四个大香炉,袅袅的青烟飘散开来,逐渐弥漫了整间屋子。
    巫邑光着上身,头戴羽冠,好象一只巨大的戴胜鸟似的,开始舞蹈,念动咒语。烟越来越浓,我只觉得胸口的剧痛减轻了一些,而同时头越来越胀,上下眼皮慢慢合拢,象要睡过去似的。
    巫邑神秘的歌咒在整个屋中回响,回响……一只手从烟幕里伸了过来,轻轻托起我的上半身,接着一把调羹伸到了我的嘴边——调羹里是种黑紫色的糊状物。
    我把这种名为“永安剂”的药物含入口中,很苦。随即又递过一尊酒来,我也喝了,就势把药糊咽了下去,酒很甜。
    那只手放下了我,我把两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面,平静地躺着,等待我苦苦追求的沉寂的到来。沉寂,死亡一般美丽的沉寂,或者还不如说,沉寂一般美丽的死亡。
    眼皮完全合上了,我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星空之中,一颗流星在耳边划过,带着冰冷的光芒,一个声音隐约响起:“我给你看宇宙的奥秘……”
    身体丧失了重量,象一个随时都会破裂的水泡,在逐渐黯淡的苍茫中滑行——滑向遥不可知的远方,滑向生命的终点,或是起点。
    眼前隐约闪过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画面,闪过所有的亲戚朋友,甚至于所有的敌人。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回顾了自己整个一生——不,时间对我来说,已经不再存在了。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耳边的一切也都沉寂了——多么美丽的我久盼的沉寂啊——但直觉仍一直和身外的万物相连,和天,和地,和星辰,和日月,和一切生命,相连……
    忽然,冥冥之外传入了一个极微弱的声音:“找到帝了……找到帝了……”接着,也许是一刹那后,也许是千年以后,又一个熟悉的声音隐约在呼唤我的名字:“宾,舅父,我来了,我还活着……”
    这真的是帝辛吗?也许,只是一种幻觉吧。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在我所置身的黑暗无边的宇宙中,闪现出一道明亮但并不刺眼的光芒,那是一切喧嚣的终点,那是美丽的死亡的开端——美丽的沉寂。我向它飞去。
    沉寂……
    ※※※
    引注:
    “古代中国东渡美洲有三条航线可通……中趁黑潮暖流……黑潮暖流被称为太平洋的‘桥梁’。它源于赤道,从台湾东部北上沿日本海向东,宽度三十海里……当流至阿留申群岛前面,又与常年顺风顺水的西风漂流相接。此间岛屿隔海相望。至北美洲后,船可沿南向的加利福尼亚海流而至墨西哥。殷人东渡,无疑即沿此航线而至墨西哥的……据亲驾帆船历时三十三天,横渡太平洋成功的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美籍华人物理学教授周传钧博士见告,船过日本后,一路海鸥伴飞,海豹伴行,途中多雨雾,古代航行淡水、食物不虞匮乏……”
    ——摘自王大有《龙凤文化源流》
上篇
    “今天我要宣讲莫拉哲的艾敏的故事,众所周知,艾敏是忠诚英勇的战士,是圣战的英雄,他的力量来源于对真神的无比虔敬,礼拜时,他能用四种语言背诵《启示录》,他不遗余力地缴纳圣课,抚恤孤寡者、帮助贫弱者,他三次前往圣地朝觐……”
    随军教士口沫横飞地呱噪一些尽人皆知的事情,几乎所有听讲者都昏昏欲睡——这不,我旁边那位打盹打得连口水都流出一尺多长来了。我们打了一整天的恶仗,谁都想赶紧礼拜完毕,回帐篷里去睡他娘的大头觉,然而不行,还必须坐在这里听这些老生常谈。
    起艾敏,那可真是个大英雄,据说他一辈子砍掉了七百四十多个异教徒的脑袋,如果不是三十九岁那年为了掩护圣教主而被叛徒乱箭射成了筛子,肯定在退休前还能再砍七八百个。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英雄人物从来只出现在传说中,现实中我活了二十多年就愣没碰上过一个。
    萨比特·古拉斯大人如果不死,或者死得光荣一些,大概也会赢得和艾敏相近的荣誉吧,搞不好也能在礼拜宣讲中占得一席之地——虽说我从来就没听他背诵超过四小节的《启示录》。他出身高贵、家财万贯,打仗也足够英勇,多次参加圣战,砍瓜切菜一般消灭异教徒,当初我们这两万多人就是仰慕他的威名,才聚拢在麾下,一起杀到北方来的。可没想到名声这东西实在很不可靠,古拉斯大人不但看不出究竟有多虔诚,还触犯圣教规定的禁酒令,在军营中都经常喝得醉熏熏的。这不,最后就因为喝多了饱睡的时候遭敌人偷袭,被毫不名誉地砍下了脑袋。
    继承古拉斯大人当我们统帅的阿勒夫·希亚兹大人就更不象话,打仗从没看他冲锋在前过,可一旦杀进敌人的城池,他倒跑得比谁都快,他那些亲信卫兵〔基本上都是同族的战士〕铁定第一时间把城内一流豪宅都占领喽。要不是当面之敌大多零散不成体系,我们还能打上几个胜仗,抢掠几座城市,相信没半个月,大多数人都会灰心丧气地卷铺盖回老家去,绝不跟着这种混蛋干!
    不过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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