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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金枝夙孽-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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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惊讶被他说中了心事,但,好在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就看不到出现在她脸上的绯红。

    半刻静默之后,无忧平静地说,“那很难做到吧。世子可高贵非常呢。”

    他语气无比笃定,“不会,你手艺高超。”

    两边的树木层层倒退,无忧的眼中有什么光华闪闪,又很快变黯变淡,“世子说的是现在么。”

    鸣棋好奇地低下头,下一瞬,发现自己刚刚想得太入神竟然驰马向另一个方向,是无忧紧紧待住了缰绳。从前他可是能在马上睡觉的人。

    因为用了一些力气,无忧在快速地喘气,然后抿一抿唇,回头向着鸣棋笑了一下,继续将缰绳交给鸣棋。在鸣棋看来似乎是想解自己因主动握上缰绳也握上了他的手的尴尬。

    然后鸣棋低下头,瞧着他们交握的那只手,又发了一下呆,马的方向又乱了一次。

    无忧惊呼了一声,“前面。世子看前面。”

    鸣棋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低下头来,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无忧肩上,柔软的发丝痒痒地拂在无忧耳侧,他的声音酥润如油,一下子就滑落人心间,“看看,就是这样,你就是这样勾引我的,我又找到了证据。你还怎么不承认。”

    无忧一阵紧张,可让她更紧张的是这战马太不像传说中龙驹,现在,是要一头向路边一棵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上撞去么。今天,她与这位世子之间的一波三折,竟然个个都要命一般。

    眼看就要撞上的瞬间,鸣棋忽然回过神来努力待住缰绳,他们的马堪堪停在了树前,马鼻子离树干不过一寸远。

    无忧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头就要撞到树上,赶紧紧紧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到鸣棋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那一瞬是一种不同的感觉。

    就像是这些年的哀苦,只在这一瞬拥住自己的坚实胸膛上,化成了过眼云烟。所有的不甘也被这样的依靠挥散殆尽,原来,却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深藏着这种想法,而这得到确认的一刻,让她觉得害怕。

    他们是在王府的直道上,这样的举动让容易被人看到,若是在从前平常的时候,无忧一定会狠狠地从他怀里挣出来,可是现在几番涉险,只觉得筋疲力尽,已经没有力气再行挣扎,只能任他那么抱着,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说话,“世子,我们这样不好。”

    他的声音就响在她耳畔,温温地向她耳朵着吹着热气,一下又一下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止。“安静。我受伤了。像这样能靠抱着你支撑,已经是最好的,要不然一会儿你还得背着我。那样才更不像话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怆然() 
他的声音就响在她耳畔,温温地向她耳朵着吹着热气,一下又一下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止。“安静。我受伤了。像这样能靠抱着你支撑,已经是最好的,要不然一会儿你还得背着我。那样才更不像话吧。”

    无忧想要偏头躲开,整个身子被他用手固定住。“不要那么快又想着要逃走,你要说清楚啊,你在乎我,却要将我拱手送人,做我的女人好了,那样就再也不用讨好别人。”

    又是之前的那些把戏。

    他肯定是装的。

    无忧抿了抿唇,“世子伤得厉害,说出的话,自己是没有办法理解的。奴婢当即刻回去求援。”

    他咴咴地笑,“没有上当。母亲确实不会让我就这么娶你。”

    无忧垂下眼睫,“可我上了世子的另一当,大公主根本就没有要我去锦园。”

    鸣棋很是无赖地说,“所以要对身负重伤的我落井下石吗,比如,把我丢在这直道上自己回去求援。刚才你也看了,这里只是王府直道通向大显直道的分支,而我们又走岔了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你这么把我丢下,我这高高在上的世子会很危险。”

    现在的鸣棋,好像是沉醉到胡言乱语的把戏之中。

    她慢慢叹了一口气,“奴婢卑微,世子如何处置都会无声无息,没有半句怨言。世子的随便说说,奴婢也会随世子所需地忘记。”

    刚刚就算是她文无忧受伤,有她当肉垫的鸣棋,也绝对不可能受伤。但他说他受了伤。

    他微偏着头,像是感受着此刻的风,“那刚刚那些都是什么,不是怨言,是对我的威胁。不过,原来抱住你是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得到了全天下的珍宝,也像是干脆得到了全天下。这才是你说的富有四海吧。这种感觉我不会随便忘记,你也要记得,我是这么抱你的。”

    尽管对他的无赖见识过太多次。但眼下种种,却是无忧从没有经历过的状况,比如他不管不顾的拥抱,小的时候她会认为这些很好吧,然后太多的事情残酷地逼迫她认识到,得到会成为伤害,求之不得才是美好。

    她不能太快走近他,要对他若即若离,在他身边若隐若现,永远让他抓心挠肝才好。那样他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工具。

    那样快,看清一切的眼睛,分清利益的心,她自嘲地想,她已经变成了这样。

    现在要怎么错过,他的无礼。她想深深地引诱他一次,再将他推开是她最好的选择。之前都是柔情与恭顺。现下,该是来点不一样的东西的时刻了。

    打定又打定主意。

    低下头,对着他裸露出来一小段手腕,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血腥的气息弥漫进嘴巴里。这一下她用尽了全力,连牙齿都觉得疼了。

    鸣棋痛得大叫起来,很自然地放开了她。

    她狼狈地从马上下来,险一险扑到地上,努力地爬起来又跌了一次才站住了。

    寒风倏然而起。鸣棋还在哼着痛。她头也不回向回走去。

    他叫她,“无忧。”那两个字就像是从花心中吐出来,轻轻启开唇,任那样美好的声音从中发出。

    她的心轻轻一震,这是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最好听的一次,可归根结底,一切终是不可能的妄想罢了。

    她是早早就知道的,何必让自己沉迷,她希望她能一直保持清醒,能成为这短暂的妄想当中游刃有余的那一个,“世子的游戏是我负担不起的人生。世子是只能存在于奴婢心里的人。”

    她不相信,他会为她抛弃什么,就在刚刚他也做过肯定。他表面肯定一切,内心里也在犹豫不决,世子们好像都懂事太晚,他们没有看清自己,就轻易说出一切负重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其实他们也没有必要准备。只要抛弃就好了。

    他的声音从远远的身后传来,恍若隔世,“可你勾走了我的魂再没有还回来过。”

    她只是轻声叨念,并没有指望他能听到,“奴婢从没有要求过,世子对奴婢青眼有加。”

    他很大声地喊出他的问话,“你在怕我母亲。”然后自问自答一般,“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她挑起目光,看着天下第一的大显直直通向无止境的远处,道,“现在就处理好吧。一直以来世子对奴婢的任一想法,都抛弃吧。”

    他更加地声嘶力竭,“站住吧。我说,你要用那跛脚走到什么时候,如果现在上马,明天母亲会看不出你脚上的伤。要不然,她才会真的问。”

    无忧倔强地继续向前,身后马蹄声响奔来,他探出手臂来那么轻而易举将她重新捞了回马上去,“到底要怎么样,才是你认为的安全。”

    他就这样用手,将她合困于胸前,不顾伤口上不断涌出的血痕,那一下真的很重。无忧已经不敢去看那个狰狞的牙印。

    紧紧的束缚类似于温暖的依靠,从前她的想法里只有太多的伤太多的痛,还有太多的恨。这样闭上眼,这样的抱在他的胸前时,心中积累起来的层墙像是一层一层地坍塌下去。漫天扬起破碎的沙尘,那样一层一层地重新覆盖上来。记忆中深潜的血红色,从心底浮上天空映出了血色,而大地则是巨大的空洞,他们就向是一直要走向那里,陷落永远地陷落。

    无忧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这不是事先计划的部分,眼泪就那样一直掉下来,花朵般的面颊上晶莹剔透的泪珠那么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那是种幽如满月,满世炫亮的美丽,这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四面八方,无以复加地进入鸣棋的眼中。

    尘世似乎是在她的悲伤中怆然老去。找不到意义。鸣棋忽然扶住自己的心口,那是二十年来无从体会的感觉。被敌军重重围困时也找不到的心颤,竟然真的发生。他在害怕什么。

    他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停了一下,又渐渐落下,抚上无忧的脸颊,一点一点擦去那些泪珠,然后轻轻捧起她的脸,“我是认真的,拥你在怀里的感觉,就像现在觉得这世上的所有就在眼前了,这种奇妙的感觉我要怎么弄清,你要帮忙,因为这都是你闯的祸。可又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要将我推给别人,自己又去到别人面前。让我害怕。”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折() 
看看无忧继续哭个不停,忽然又笑了一下,“我才是被咬的人,怎么还是你哭啊,这个顺序有失,大公主的女差可不能这样本末倒置啊。弥姑姑她就一向条理清楚。”

    说完,低头看看,无忧还是大哭着。不为他的逗语所动。挠了挠头。继续去擦那些泪水,轻声说着,“哭成了这样,还是这样好看。好了,先看看我吧。这么俊的世子,这么不可多得的世子,再哭就要一生那么久了。日子还那么好,风景还那么多,连要算计的东西也那么多。”

    怀中的无忧终于动了动,却是伸出她自己的手却打开鸣棋还抚在她脸上的手,自己用力地擦去泪水。“奴婢只求世子放过奴婢,大公主在那些世家的小姐中选了我,我只能做好。那些心疼我的人,他们,他们都遭了难。连我的娘亲也被关了起来。这世上我再不会相信谁。”

    鸣棋慢慢递过袖子去,“别哭了,皇上在气头上,有些事当然不能一蹴而就,却也不是再没有机会。这样哭下去,就更见不得娘亲了。”

    无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这样一度无法控制的大哭连她自己都吓坏了,不知道除了一往无前,还有什么好哭泣,可就是觉得世事都想让她哭泣,“世子就成全奴婢下马去吧,奴婢是不能与世子共骑的。”

    鸣棋抿了抿唇,“我有要事,也可以启用一下得力的女差吧,这种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

    怀疑是从无数细枝末节中的锁事中来的,她与鸣棋的某一个眼神都可能会让大公主愫,一切都要避免,“可奴婢想要做得万全,就是连世子的面也不会见到。”

    鸣棋偏着头,似乎是被无忧气得无话可说。抽了抽嘴角,声音却还是温柔以极,“就走半程,我们这样就走半程,我也总得做点什么,要不然,你今后就一定会一直记仇。嘴上这么说心里又那样想。”说完之后,眼神中已经布满二十年没有在他眼中出现的茫然之色,这还是那个征战四方,蔑视天下的自己么,还是那个确定不会对任何人付以真心的自己么。

    伸出去要扶无忧的手顿了顿。

    忽然发觉自己也会想不通。

    从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却发现那些都不是必要的事。

    今天是发现自己不足的一天。

    真是伤心。

    不过一个女子。

    却在他够不到的远处。

    他低下头,极长地一声叹。手终是落在无忧肩头,“干什么无视我的妥协。”

    因为鸣棋不肯放手,无忧只能义正词严,或者就像是心上所想的,想要看自己到底如何才能将他激怒,这一刻,她真的想试一试,“事实上并没有。”一开始她觉得能挑到底线的是疼痛诸如伤口,后来笑自己太傻,他是个将军,他习惯了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么对他来说最生动的挑衅也是他的惯常样子,轻蔑与无视,否定与反抗。

    日光在枝条之间穿过,轻轻流泻在鸣棋脸上让他整个人都亮了一圈,轻轻的笑声晌起,连那里都带着疑问,也带着肯定,帝都里很多人都在说关于他,聪颖而傲气,蔑视天下万物,他们那样形容他,还有他的美貌,分明的天下第一。那一刻,无忧想到了太多。

    然后,她听到鸣棋那样能轻易穿透人心的语气,“没有什么。本以为大兄长说的,我已经被你迷惑是假的,现在来看,他说的是真的。”

    无忧诧异了,但很快掩下,心底的那些感觉弥漫上喉间,她想了想将它们说了出来,“也许他说的是真的,确是此时是真,彼时是假。古往今来,酒色财气,无人能避,世子位尊天下,该当知道时移事异在所难免。然后位尊天下的世子依然如故,被他抛弃的女子个个命途坎坷。像是为得到世子短暂的眷顾就已用尽了这一生的幸运。”既然是想看他的底线,就不能不用尽力气。

    他的笑声夹着寒风扑到人的脸上又飘向长长的大显直道,“故事真是一波三折啊,你那样看我。”

    无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那样看这尘世。无人能逃,无人能避。”

    他的嗓音从无间的近处来,“就像我想避也避不开的你。”

    她的心跳得很快,“世子现在已埋怨。”觉得他似乎感觉得到。他的手就胸在她心间。

    可马行的太颠簸,连她自己也感觉不到。

    他笑了,他肯定地说,“完全猜错,我是在想一个办法,类似于那种天然巧合,然后只有我和你明正言顺在一起。”

    她也笑了,然后轻蔑地说,“世子果然天生不懂得拒绝。”

    他在颈后轻笑,温热的气息,就那样喷出来,“因为是你,那太难了。”

    她咬牙让自己声音镇定,“看来世子不只读蹴鞠一类书。”

    风吹动他的长发,让它们一下接着一下地撩着无忧的痒,可又偏偏因为他的束缚动弹不得。

    倒有点希望他说话了,那样吹动热气,还可以拂开那些痒。

    他声音里带着憧憬,而且是绝对能听得出来的那一种,“正好相反就是因为那天十多年后,重读了一遍蹴鞠的书的那天,让我有所发现。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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