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骑士-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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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
横在我们与爱德华之间的，是比海还要深、还要宽广的沟壑。
就算妙姐与前辈能原谅他的罪行又怎么样呢？就算他们能逃脱格里高利的追捕隐居起来又怎么样呢？
爱德华能放弃一切接受这种结果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做出这种事，但是我知道，是什么在他内心一直支持他做下去。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地面上的魔法阵。
这不是画，而是直接刻在地上的。用坚硬的石头，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深浅不一的刻痕就是爱德华内心的写照。
不是狂热，不是欲望……这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因为绝望，所以疯狂。他所做的并不是出于追求这种轻快的字眼，而是走投无路的绝望。只有经历过失去一切的痛苦才会这样，内心完全被黑暗所笼罩。
因此，哪怕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光亮，为了抓住它，可以不惜做出任何事。
这些残酷得令人无法直视的仪式，也不过是献给绝望的祭品的一部分。但是，爱德华为了接近那缥缈的希望所做的一切，无疑都会加重他的绝望。
压在他精神上的东西，沉重得令他根本无法停下，更别说回头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些什么呢？对爱德华一无所知的我，别说走近他的内心了，连从武力上压制他都做不到。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被格里高利追上，然后带着自己的绝望与他们同归于尽。
“哼，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到吗？果然是个失败品。”
！！！
我，我不是！我不是失败品！不是废物！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制止爱德华，让他与妙姐抛去顾虑重新在一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从格里高利的手里保护他们……我可以的，我一定能做到的！！
“……鸟，飞鸟！”
耳中传来什么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愕然回头，发现姬乃正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怎么了飞鸟？脸色这么差。”
姬乃才是……为什么会这么淡定？与我们有着同样特征的生物，就在自己的面前呈现出异形般的死态。一般人肯定无法保持正常的精神。姬乃……对了。姬乃也是直面过死亡的人。对她来说，这大概并不是那么陌生的东西，因此她受到的冲击并没有那么大吧。
“飞鸟，暂时撤退吧。”
姬乃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判断。
“为，为什么！？这里明明……”
“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了，而且这里短时间内不像有人的样子，再等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毕竟只是众多据点中的一个而已。还有……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回去调整一下比较好。”
我……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吗？
姬乃并没有再说。拉起我的手就走到了门边。她并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问题了，走吧。”
说完，姬乃便打开了门，拉着我一路小跑冲下了楼。
不知是出于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们一路上并没再遇到巡视的骷髅，顺利地跑到了大楼外。
姬乃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着。
“姬，姬乃……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去。”
姬乃的回答十分简短，仿佛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一样。
“回，回去？可是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
“我说回去就回去啦！”姬乃不知为何又发起了脾气，“累了。回家。”
说完，姬乃便不再理我，执着地执行“回家”这一决定。跟刚才兴致满满的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姬乃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是执意要追查的样子，是刚才的景象太过刺激了吗？可是姬乃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啊。
结果，一头雾水的我，就这么被她一路拖回了小早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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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后，姬乃反手关上了门，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办法，尽管只是步行，可这么长的距离对姬乃可怜的体力也是不小的负担。
“那个……姬乃，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一个人去调查也……”
“放弃吧。”
姬乃突然抬起头，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什，什么？放弃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我不知所措。
——你知道的，她想让你放弃什么，你知道的。
“飞鸟，别再掺和这件事了。放弃吧。做到这样你已经很努力了，谁都不会怪你的！别再勉强自己了。”
姬乃说的是爱德华的事情。
“我没有勉强……”
“还说没有？”但是，姬乃瞬间就把我顶了回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根本不想看到这种表情！你自己不也在犹豫吗？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种事根本不是正常人会做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了！别再执迷不悟了！还有那个格里高利什么的，能跟爱德华那样的疯子打交道的肯定也不会是正常人，别再跟他们搅和到一起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解决情感纠纷级别的问题，交给应该解决这些的人吧，你要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我可以……我可以的！”
我反射般地大叫着，可是抬起头，就看到姬乃那愕然的表情。
“笨蛋，到底在想什么啊！那个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那种人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止是爱德华！还有妙姐和前辈……我想让大家都幸福啊！只有我能做些什么了，我一定要……”
“笨蛋，笨蛋笨蛋！白痴，蠢货！”
姬乃突然开始大骂起来。不仅如此，眼角甚至还渗出了泪光。
这……
然而就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把我强硬地推出门外。
“笨蛋！根本不会为人家考虑！你就一个人去找那群疯子，然后随便在哪个小巷里被处理掉好啦！！”
说完，姬乃猛地甩上门，门板在我面前发出巨响。门里传来姬乃因为激动而变得粗暴的脚步声。
关门掀起的劲风早已散去，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门外。
姬乃生气了。不是平时那样耍脾气使性子，而是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
原本就陷入纠结的我，又平添了一桩苦恼。
Chapter 17…1 冲突（）
Side_Asuka
到了必须要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我端坐在显得有些寂寥的房间内，思考着。
从小早川家灰溜溜地回来，我先去了隔壁前田家一趟。
妙姐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下来，但是精神状况还不太好。我不敢把目睹的事实告诉她，只是推脱说还没有找到，便逃了回来。
然而，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
按照姬乃的说法，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格里高利之剑已经有所行动，正面的抓捕，恐怕最迟也会在明天之前进行。他们可不是有耐心的家伙。我如果要做点什么，只能趁今晚了。
说到姬乃，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在生我的气吗？
虽然当时想不明白，但是回来之后仔细考虑一下，总觉得稍微有点能理解姬乃的想法。
她会不会其实是在担心我呢？
如果交换一下立场的话，我一定也会反对她参与这件事的。只要一想到姬乃可能会遇到危险，我就坐立不安。如果我不是自作多情的话，姬乃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想法呢？
我不知道。
姬乃的想法，我经常猜不透。我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很欠缺，经常自以为理解了别人，却与事实背道而驰。反之，姬乃就很能理解别人的想法。虽然经常摆出不耐烦或是很任性的态度，但是她也在以自己的方式照顾别人的心情。
现在只能希望她不要太过于生我的气了。等到这件事结束的时候，我会以最大的诚意向她道歉的。
在那之前，我要做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可能挽救现在的局面。
姬乃问过我，爱德华他们对我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的确，前辈与妙姐对我来说是朋友、是邻居、甚至是恩人，爱德华是我新结识的好友，也等于是前田家的一员，我为他们尽力的理由很充分。
但是，这些只不过是表面说辞而已。
我并没有那么高尚。
我不是失败品……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才会选择继续深入这件事。而且面对格里高利，我有不能后退的理由。
说到底，只不过是丑陋的自私而已。
甚至，追求成功什么的也不过是个借口……我只是对自己的一事无成感到恐惧罢了。
我不想承认自己跟那时一样，什么都做不到……至少，我还是有所成长的。
从这一点来看，我大概跟爱德华有些像吧。
为了不陷入绝望的最底层而不停挣扎，可是却在绝望的沼泽中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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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刻显示，刚到下午三点左右。
时间不停流逝，时限也在一分一秒接近。但是我能出动的时机，还没到来。
因为是被姬乃轰出来的，记载有爱德华可能的藏身地点的纸片自然也没有带出来。不太好意思，记忆力方面我并不是很有自信，一长串的地址和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我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现在去问姬乃显然是不可能得到回答的，我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给她打电话。
因此，继续之前的侦查行为已不可行。那么我所能做的，大概也就只剩下守株待兔了吧。
根据姬乃的推断，爱德华如果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的话，并没有理由继续跟格里高利呆在同一个地方。他还没离开，正是说明了他的行动还会继续。只要在可能的袭击地点等待，说不定就能够再次见到爱德华。
说起来简单，但是“可能的袭击地点”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但是事已至此，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头开始排查了。
我强行压抑现在束手无策的无奈感，尽量保持平静，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最好的结果，就是可以通过说服……不，还是别抱着这样的幻想了，跟爱德华的正面交锋在所难免。最坏的结果，可能还要面对格里高利的四人小队。
爷爷，我到底能不能做到呢？
我摸到了胸前的坠子，用手紧紧握着。
对不起，姬乃……请再给我点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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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睁开眼睛，房间里已经一片漆黑。
晚饭随便吃了点面包之后，我闭目休养了一下。必须为了可能的苦战做好准备。
手机的时钟显示20：00，差不多了。
我整理好装束，背起了枪与盾。因为银色在夜晚也会很显眼，我找了一块黑布粗粗包裹了一下。
背上的重量像是直接压在我的心头，心中的不安无论如何还是无法消失。
我握住胸前的骑士项坠，深呼吸了几次。
不成器的骑士，今晚将要贯彻自己的意志。无论是出于何种不值一提的理由，我希望将这件事导向最好的结局。
当然，结果会怎样，我不能确定。说不定……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跟姬乃以吵架的方式分别了吧。
我甩甩头，将这些念头排除出去。
从现在开始就是战场了，一丝一毫的杂念都不允许。
我走出屋外，轻轻关上了门。
隔壁的201室并没有任何动静。前辈还在外面辛苦地打工与寻找爱德华，妙姐在家里静养。我并不敢把我看到的告诉她，那恍如噩梦般的场景现在依然在我脑中萦绕不去，妙姐肯定无法接受这个的。希望我拙劣的谎言并没有引起妙姐的怀疑。
尽管没有爱德华的消息会让她失望和不安，但是总好过伤心透顶。
不过放心吧妙姐，今天过后我一定会将爱德华带回来，大家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我向着前田家默默鞠了一躬，然后怀抱着决心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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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乃似乎说过，爱德华的行动其实十分谨慎小心。9名受害者可能的遇袭地点没有丝毫重合，也就是说为了尽量不留下线索，他选择尽可能地分散“狩猎”。下手一次的地方绝不会再次出现。
这无疑给我的守株待兔策略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当然，无法推测准确地点，大致范围还是有迹可循的。送报也有了一段时间，对白月町的街道状况还是比较熟悉的。什么地方偏僻危险，可能会发生袭击，我大致也有些头绪。
剩下的，就是用脚解决的问题了。虽说没有姬乃的标注地图，可能会做很多无用功，但是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些。
尽管只有8点多，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貌似电视报纸等等媒体都大肆渲染了这次的连续失踪事件，由于各方面的添油加醋，导致这次事件在白月町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政府部门也提示过广大市民小心，夜间尽量不要外出。
否则，对于背着蒙上黑布的巨大可疑物体，一脸严肃地行走在夜路上的异族人，有人报警都不奇怪。
说到警察，他们的动作果然慢了几拍，前辈的不信任和姬乃的不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然这样更好，人太多反而会妨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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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依然没有收获。
夜晚的街道，除了没有行人之外，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难道爱德华已经达成目的离开了白月町？或者说他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时候被格里高利抓住或是秘密处决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焦躁起来。
手里掌握的情报实在太少，对于发生什么只能靠臆想。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对自己只有体力上的天赋感到十分愤恨。
怎么办呢？是继续这样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