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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美人神棍-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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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后院没有。”

    “老爷,天井没有。”

    “老爷,阁楼也没有。”

    赵显脸色越来越差,李氏高昂起头,“陈妈妈,收拾收拾,咱们报官去!赵家大姑娘不见…”

    “找到了,老爷,找到了!”李氏话还没说完,有随从一步一个跟头,扑到赵显跟前,高声喊,“找到了找到了!大姑娘在井里的,还被人拿井盖子盖住了。。。”

    官妈妈一扭头,当即咬牙切齿扑到李氏跟前,双手抓扯简直想手撕了眼前这人,“夫人!你若想要俏姐儿的命,我来抵!我来抵好不好!小的求求您了,放我家俏姐儿一条生路吧…”

    李氏被她一扑,险些被扑到地上。

    陈婆子赶紧挡在李氏跟前。

    官妈妈秉承着打到谁算谁的暴力理念,趁势狠狠地拍了陈婆子脑门心四五下,一松手又抓牢陈婆子的头发向下一拉拽,力气大得看得见陈婆子发白的头皮!

    陈婆子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嗷嗷直叫!

    开玩笑!

    老娘开豆腐这么大几年,磨豆腐的蛮劲是白练出来的吗!?

    正院人多势众,秦桑、柳枝齐齐上阵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妇人给推拉开了,官妈妈嚎得苦胆都要出来,双手拍地,“我一个没读过书,不识字的乡下女人受欺负不要紧,我家俏姐儿可是赵家的姑娘啊!可是赵家的亲姑娘啊!你这坏了心、烂了肠肚肺的死八婆怎么就不放过我家俏姐儿呀!还有没有天理,仗着人多欺负死我家姑娘了啊!”官妈妈闭着眼睛,朝天上嚎叫,拿出当初跟隔壁卖猪肉抢地盘的姿态,“索性今天就打死你这黑心烂肝的老虔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官妈妈一翻身爬起来勇往直前向前冲!

    “妈妈…”

    很虚弱的女声。

    官妈妈猛地一扭头,眼见自家姑娘被一左一右搀着朝里走,裙摆湿透,脸色苍白,鬓发贴在面颊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却,官妈妈一边哭一边嚎一边一扑而上。

    赵显目光看向李氏,一字一顿道,“把大姑娘送回娇园…把夫人后院的那口井给我填平!”赵显额上青筋暴起,眼眸发红,余光里有忍哭抽泣的赵华龄,有虚弱倚靠的檀生,也有瞪大眼睛期待着拿这一场好戏下饭入眠的仆从,赵显终于紧随檀生拂袖而去!

    李氏身形一颓,只觉莫名其妙,猛一抬头正好撞见赵檀生隐秘地偏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讥讽浅笑。

    “这个婊子!”李氏气得想哭,抬头望向盖得密密实实的屋顶青瓦,“这个婊子!”

    李氏捂脸哭出了声。

    陈婆子神容晦涩,突然想起什么,附耳同李氏轻语。

    李氏闻言大惊,急促而焦躁地唤来秦桑,“你快去后院看看!”

    娇园里,暖光融融,热姜汤、泡热水脚、夹棉衣裳…小麦一条龙服务让人腐败,春妮在旁为虎作伥,小丫头轻一手重一手地捏肩膀让檀生无比受用。

    内院悬灯,暖烘烘。

    “俏丫头…”赵显轻轻扣门。

    檀生笼着汤婆子窝在暖榻上懒懒散散没动作,官妈妈不赞同地瞥了自家姑娘一眼,赶忙把门打开。

    檀生把手往汤婆子拢得更紧,哑着嗓子喊了声,“叔父。”

    赵显坐到檀生身侧,“喝了热水没有?嗓子怎么哑了,要不要让大夫给你开服药来?”

    “叔父今儿没有给我买青梅子,阿俏不喝药。”

    檀生语气随意,这让赵显很欢喜。

第五十五章 落井下石(三)() 
“阿俏想吃青梅,叔父马上去给买!”赵显捞上刚解下的长衫,兴冲冲地准备出门买青梅子。

    “叔父…”檀生见状,心下不知该作何感受,只能扯开嘴角笑了笑,“用不着的,没在水里泡多久,不需要喝药。”

    赵显见檀生笑了,自个儿也跟着笑了,想了想笑渐收敛,屏退左右单单留了一个官妈妈避嫌,轻声试探着问檀生,“阿俏,你告诉叔父,你到底是怎么到井下去的?”

    那口井已经有很多年没用了,废弃在正院西北角,时不时只有洒扫丫头和管事阿嬷去扫一扫看一看,加之长春老道胡诌那井位置不好,地陷天塌引***易出血光之灾,久而久之就没人去井边了,那处荒草丛生,很是萧条。

    檀生低头默了许久,再抬头便笑了笑,“叔父真的想听阿俏说出事情经过吗?”

    这笑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赵显瞬时自以为明白了。

    事情还能有什么经过呀?

    无非就是李氏处心积虑把檀生推下井去,还盖上了井盖,害怕檀生呼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氏此次是要搏了一场大的,搏赢了,檀生就永远消失在井底。

    赵显嗫嚅嘴唇,就算年愈不惑,也能看出赵显极为英挺的眉眼。

    赵显已经自己回答了自己。

    檀生轻轻仰起下颌,双手拢在袖笼子中,看天青幔帐随风飞扬,檀生抿唇笑了笑,“看来叔父没有问题了,那么阿俏可以问叔父一个问题吗?”

    “你说。”

    “婶娘为什么这么恨我?”

    赵显默了一默,讷讷道,“阿俏,你别多想,没了长春老道在你婶娘身旁…”

    “恨到了,恨屋及乌的地步。”檀生截断赵显无力的辩解,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布袋子半干半湿扎得紧紧的,檀生神容很冷静,埋头将那布袋子打开,抽出里面妥善放置的黄表纸,递到了赵显眼前,“这个布袋子里层缝了一层鱼皮,是为了不让这张符纸打湿,因为从做法的角度来看,朱砂化则阵法破,这张符纸所用朱砂产自贵州铜仁万山,是大昭境内最好的朱砂。画符之人下笔犀利,不拘小节,修为看不出,但至少能看出这人是个老道。”

    赵显接过那黄符纸,蹙眉细看,原是从符上两行字草草略过,却猛地瞳孔放大,手上一抖,口中发涩发苦!

    檀生认真看着赵显的神色,一分一毫都不错过。

    “这张咒,叔父或许看不懂,阿俏告诉您。”

    檀生语声缓慢,平静中带着几分残忍的意味,“这个咒很烈,所咒之人必七魂五魄遭囚,永生永世飘荡于世间,成为身藏怨气却生生世世被压抑的魂魄,不能转生不能投胎,甚至不允许她作恶以释放怨气。而将此咒永沉于井内其意越发恶毒,井连九泉,这不仅仅是要诅咒符上之人,还有那人的子孙万代死后永遁畜生道。”

    不能转生…不能投胎。。。甚至…不能作恶。。。

    赵显头皮发麻,手上越来越抖,越来越抖,抖得险些捏不住这张符纸!

    檀生笑了笑,“越烈的咒就要用越贵重的东西来启动,最好的朱砂、熟练的老道、厚实的黄表纸…噢,还有一点,就是至亲的鲜血。”

    檀生伸出手来,白玉般的胳膊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虽已结成了血痂,却仍旧触目惊心!

    赵显猛喘了一口大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檀生。

    檀生唇角似噙有无边笑意与无奈,静静地看着赵显,“我的鲜血也有了。符上所书,’广阳白氏,四月初四生人’就是被诅咒的那个人。阿俏的母亲刚好姓白,刚好是广阳白氏,也刚好是阿俏的至亲之人。”

    赵显神色大变,后颈脖陡淌出一滴接着一滴的冷汗!

    是。。。

    阿俏名义上的母亲是白氏,也是广阳府人,可是。。。

    “可是阿俏的母亲生于十月初八,死于九月十七,生辰和死诞,无论如何也与这四月初四扯不上关系。”檀生死死憋住眼泪,一歪头问赵显,“这个人是谁?叔父,知道…这个白氏是谁吗?”

    “噗嗤”

    爆了一株灯花。

    又没有什么喜事,爆什么灯火呀。

    赵显猛一抬头,面容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腿在发抖,带动着这小桌案也不太平,默了许久,想了许久,赵显展眉一笑,“没有谁…不是谁…广阳白家那么多,也不是只有你母亲一家姓白,更何况这生辰死祭不都对不上吗?”

    檀生别过脸去,也笑道,“是吗?”

    赵显站起身来,伸手揉了揉檀生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默默往回收,“没有谁,怪力乱神之说,阿俏。。。阿俏别信。。。”

    檀生笑着,“嗯,好。”

    “叔父,会保护你的。”赵显加重了语气,手中紧紧攥住那张符纸,“往后,叔父一定会拼了这条命保护好小阿俏,等阿俏出阁那天,叔父把阿俏背上轿好不好?”

    背囍轿,多半是哥哥。

    檀生没有哥哥,按照大昭风俗,父亲也可以。

    檀生喉头发酸,她还在笑,“嗯,好。”

    赵显静静地看了小姑娘一小会儿,手心里攥着符纸,未做停留便转身向外走。

    官妈妈站着的,看得异常清楚。

    赵显。。。眼眶很红很红。

    “俏姐儿…他是你亲爹呀…”官妈妈背过身去抹了把泪。

    这么多出戏,饶是官妈妈也觉出了不对,檀生老早就坦白了。

    檀生低头将那布袋子叠了叠,叠了又叠,隔了许久方闷声道,“我知道啊…”

    那。。。那何必自己作践自己,去投那口井,去演这出戏,去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带着阿俏在广阳府过一辈子呢!

    总不至于遭这些罪!

    官妈妈心疼得快厥过去了。

    那布袋子被井中的水浸湿,带着苔藓与死水的腥臭气。

    檀生低着头,嗅了嗅自己的手指,手指尖上也沾染了这股腥臭气,檀生探身拿了块帕子使劲将手擦了擦,擦了又擦。

    “因为我要确定,赵显在白九娘一事上,是清白的。”

    檀生轻轻道。

    语声轻的,好似被那风一吹,便散了满地。

    至少,赵显是清白的。。。

    至少,她还不至于那么悲剧啊。

    檀生望着那烛火,笑了笑。

    太棒了,她还不至于那么悲剧。

第五十六章 甩锅() 
“老爷。。。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

    赵显高撩长袍,将拦路丫鬟一把推搡到墙角。

    “砰!”

    正院大门被猛地推开!

    李氏从睡梦中惊醒,透过幔帐见赵显颀长身影如泰山压顶,李氏心乱如麻,登时高呼陈婆子,“陈妈妈!快把龄姐儿带下去!”

    陈婆子一边系带子,一边埋头把瘪嘴欲哭的赵华龄牵走,靠近李氏时连声低道,“什么也不认账!别认!把错都推到。。。”

    “快滚!”赵显怒斥一声。

    陈婆子欲言又止,就怕李氏脾气一上来跟赵显硬对硬,到时收不了场,吃亏的还是她们——毕竟这事禁不起细推敲啊!

    陈婆子扯嘴角朝赵显笑得无比谄媚,“姐儿今儿哭闹一宿了就想要挨着娘亲睡,老奴蠢钝,总得问一问夫人的安排呀,是把姐儿放到老夫人那处去,还是这么着?”

    李氏眸光一亮。

    对!

    推给赵老夫人啊!

    “滚!”赵显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把龄姐儿带到别院。”

    陈婆子诺诺称是,赵华龄嚎啕大哭,几列小丫鬟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紧紧跟在陈婆子身后。

    内厢里只剩赵显和李氏二人。

    赵显手中紧紧攥住那张写有白九娘生辰八字的黄表纸走到床边,男人暴怒的气势叫人害怕,李氏扒在床栏上,色厉内荏地扬起下颌,讥笑道,“真是稀客!不去吕姨娘那里了?今儿怎么想到正院来了?明告诉你,我今儿不舒。。。。”

    李氏的话如断弦般戛然而止!

    她双目惊恐突出,面色苍白,下颌角被赵显单手紧紧捏住向上抬,她手脚胡乱四处拍打却始终挣脱不开赵显的束缚!

    女人的力气如何能和男人相比!

    赵显双眼赤红,鬼使神差地手顺着下颌慢慢往下移,下颌角、下巴。。。最后大拇指和食指终于摁到了李氏颈脖上规律跳动的血管。。。

    赵显的手缓慢收紧。

    李氏昂起头惊惶地看着赵显,嗓子被他卡得越来越紧!李氏徒劳地张大嘴巴,低声呜咽,手足并用奋力将赵显一脚蹬开!

    赵显猛地回过神来,手上一松,被踹得向后连退三五步,一个趔趄打翻了放在床边的铜盆,水泼了满地!“咣当”一声铜盆砸地,外间有小丫鬟透过澄心堂纸糊成的窗棂小心翼翼问道,“夫人,可是有事?”

    “没事!滚!”赵显高声喝。

    李氏捂住胸口,巴在床沿上干呕,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刚才赵显是真的想杀了她!

    李氏惊恐地后知后觉!

    如果刚才她没有死命挣扎,赵显…赵显真的想掐死她啊!

    他怎么敢!

    他不要他的仕途和官声了吗!

    他…他怎么敢!

    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铺路奠基,爱这个男人爱了整整十三年!十三年啊!从豆蔻年华到现在这个疯婆子样!她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矜持,所有的心思都在这个男人身上,而如今这个男人想掐死她!

    李氏猛地爬起身来,披头散发地一扑上前,满脸是泪地翻箱倒柜找出一把匕首塞到赵显手里,哭吼道,“你杀呀!你杀呀!你想杀我已经很多年了,被那狗娘养的一挑拨,你就真的动了手!赵显,你这只白眼狼!”

    赵显双眼通红看向李氏,将她推到一旁,匕首应声落地。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赵显喉头腥甜,将那张黄符纸被一掷而下,轻飘飘地在空中打了几个滚落地。

    李氏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她埋下头,目光惊惧。

    赵檀生那个小贱货,是真的能掐会算吗?是撞大运无意间跌到井里发现这个东西的吗?还是算出长春道长在井里布了阵法的?

    会不会是长春老儿把她给卖了?

    不不不,不可能。

    她打听过,第二天就在乱葬岗发现了长春老道的尸体,身首异处,一早就被人抹了脖子!赵檀生再能耐也只是个小姑娘,命案血案她也敢沾?

    李氏许久无话,赵显赤目高喝,“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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