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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咸猪手,蟹黄酒-第16章

小说: 咸猪手,蟹黄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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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钗受此打击,一时失察,未做理会,香菱却涨红了脸,欲要分辩,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待到文杏走远了,方向宝钗说道:“文杏姐姐想是糊涂了。姑娘就如同天上的月亮,高贵纯洁,香菱又怎么配得上?这般胡说八道,我明日必要跟她说清楚,省得玷污了姑娘。”

    宝钗好容易清醒了几分,正在和耳边那个阴阳怪气、气急败坏的声音吵架,见那声音吵骂不休,便喝道:“你且静一静。事已至此,抱怨于事无补,倒是想想有什么补救的法子是正经。何况你总这么叫嚷,我于人前失于应对,别人都当我痴了,你难道不会被连累?”那个声音才不吵了。但也因此竟是没听清楚香菱在说什么,只好含糊着说道:“不必了。都是我先前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倒叫你空欢喜一场。”

    香菱脸上便有些发烫,连声说:“姑娘说哪里话?姑娘这些日子如此相待,香菱看在眼里,铭刻于心。如今是天不遂人愿,是香菱命苦,怨不得人。太太看得起香菱,香菱自该听太太吩咐,竭力劝谏大爷,为姑娘分忧才是。”正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宝钗见香菱这副模样,更添了几分怜惜之心,突然握住她的手,问道:“你且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当真不愿嫁给我哥哥?若是实在不愿意时,我还有法子,只是以后的日子要苦些。”

第22章() 
其实宝钗的这句问话,是存了极大的风险的。

    原先的时候她也问过香菱类似的问题,但那时的情势不同。那时只是薛蟠眼馋香菱,薛姨妈有意成全,宝钗若助着香菱,满打满算不过是逆了呆霸王的主意,虽有负手足之情,但薛蟠一向是个胡闹惯了的,料着事后将一番长远打算、为薛蟠好的大道理缓缓说给薛姨妈听,也就是了。所以那个时候香菱词意迟钝,吞吞吐吐,宝钗甚至敢说出替香菱拿主意的话。

    可是如今,却是薛姨妈自个儿下定了决心,一力做主,并在宝钗面前将此事挑明。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薛蟠反倒是事外之人了。宝钗若为了香菱罔顾母亲意愿,无论如何,都越不过这个“不孝”的名头。正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母若是拿定了主意,纵使做儿女的知道此事有百般的不妥,万般的隐患,势必遭来祸端,也只能光明正大地去劝谏,劝谏不成也只得从了,岂有阳奉阴违,在底下偷偷和父母唱反调的道理?任凭到了哪里去说,也总是理亏的。

    宝钗自幼博览群书,深知愚孝的弊端,深知有的时候,顶着“不孝”的名头做出的安排,才是真正的孝顺。因了那个声音这些日子以来的提点,对于薛蟠纳香菱为妾一事,她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对香菱来说,嫁给薛蟠为妾,固然一时吃香的喝辣的,能暂时过几天享福的日子,但薛蟠素来是个喜新厌旧的性格,又能爱她几时?将来正室大房面前,她又何以自处?对薛家来说,把香菱开了脸,指给薛蟠,只能满足薛蟠一时的淫欲,别无他用。指望香菱去劝谏薛蟠,只是薛姨妈善良美好的愿望,其实是根本不能成事的。未有正妻先有妾室,正是纨绔子弟家的弊端,风光嫁进来的正妻何等身份,何等见识,岂有不设法弹压的?若是娶个贤德的,明面上尚可相安无事,若是真如那声音所说,娶了个搅家精,每日里醋海兴波,薛家岂有宁日?薛姨妈这做婆婆的,岂能舒坦?

    只是尽管宝钗有此等见识,若香菱不主动开口,仍是名不正言不顺。除非香菱自己明确表示十分不情愿,她才好本着朋友之义、与为母亲兄长思虑深远的孝顺之心友爱之心,助着香菱逃走。

    一时之间夜风凛冽,冷月无声,薛宝钗眼睛定定地望着香菱,却见香菱面色犹豫,迟疑着说:“姑娘一心为我好,我岂有不知?只是香菱这等资质,原本愚驽不堪,既然得太太看重,少不得尽心尽力,唯恐不能,却又说什么吃苦不吃苦的呢?”

    宝钗听了,心中免不了失望,却又有几丝庆幸。不到万不得已,她其实也并不想和母亲唱反调,伤了和气。何况,她到底是个年轻未经过多少事的女孩子,固然看准了这是不孝之大孝,心中也难免忐忑:也许是过虑了呢?也许妻妾之争未必那般惨烈,也许薛蟠将来娶的正妻是贤良淑德的女孩子,妻妾和睦呢?那样的话,她若一意孤行,替香菱做主帮她逃出薛家,既害得香菱一辈子过苦日子,又辜负了母亲和兄长的情意。岂不是不孝不义?

    香菱既然这般说,宝钗自然不会再坚持。两个人默然无语,一前一后而行,待到宝钗回了屋,香菱便告辞而去,竟将前面的这番谋划尽数抛却了。宝钗以为那个声音素来偏激,此时必然会说出许多责怪她的话来,想不到那声音沉寂了半路,待香菱离开后方叹道:“傻香菱,呆香菱。你不肯明着说出来,旁人怎么敢为你做主?又有谁敢轻易承担你的人生?”

    宝钗感念那声音体谅自己的苦处,虽心中尚有疑惑,但眼见夜已深沉,遂命莺儿茜雪二婢服侍着梳洗安置了。她自以为经这番折腾,必然难以入眠的,岂料刚合上眼不久,就呼吸绵密深沉,竟是睡熟了。

    半夜里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叫“走水了!走水了!”忙起身和莺儿出去看时,果然见火光冲天,竟然亮如白昼一般。宝钗急得直冒汗,欲要叫人救火时,却满眼只见几个老弱不堪大用的仆从,又见宝玉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望着火光狂笑道:“烧得好,烧得妙!这下子可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宝钗哭笑不得,道:“总共就剩了这么点子东西,你吃穿用度皆来自此处。你只说无牵挂,可记得林妹妹当日的嘱托?你又对得起谁?”也不管宝玉又是狂笑,又是抹泪的,只顾指挥家人救火。待到得了隔壁邻居们相助,把火势扑灭,宅子早成了瓦砾场了。

    宝钗遂和家人们清点所剩财物,突然见一个丫鬟跑过来,宝钗抬头看了一眼,便问道:“麝月,何事惊慌?”那叫麝月的丫头哭着说道:“回奶奶的话,是宝二爷闹着要出家呢。”

    宝钗正疑惑着,怎么自己就成了奶奶?怎的又和宝玉有了牵扯?突然就又见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那婆子说道:“既是姑爷出家了,姑娘不若仍回娘家住着。”

    宝钗此时却像是明了前因后果一般,着急着问道:“吴妈,莫非夏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吴妈道:“正是呢。我们原先都说死了个香菱,若从此相处和睦了,也是喜事一件。谁料这位奶奶的脾气,竟是连家里带来打小一起长大的丫鬟也容不得,每日里闹得沸反盈天的。太太只盼姑娘仍家去解忧呢。”

    宝钗忙问道:“前些日子听说宝蟾那丫头有了身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只怕是禁不住揉搓的,倒是宁可小心些的好。”

    吴妈含泪道:“谁说不是呢。只得请姑娘回去主持大局了。”

    宝钗闻言,遂携了莺儿、麝月二婢回薛家,此时薛家也不是住在荣国府的梨香院,而是薛家自家的一处宅子里。宝钗下了车,见了宅子里的情形,不觉纳闷道:“我记得上次回来时还不是这般样子,怎地竟败落成这样了!”

    吴妈悄悄向着宝钗一努嘴:“还不是那位奶奶!每日里最喜啃骨头,宰了鸡鸭倒把肉赏人吃,自己拿油炸骨头下酒。姑娘难道忘了?咱们薛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么吃啊!”

    猛然得见到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穿着绫罗绸缎站在院子里,正叉了腰高声叫骂道:“既说我不好,当日又何必三媒六聘的娶我过门?打量谁是傻子呢?还不是想发我们夏家的绝户财?既然如此,少不得各处退让一二。结果我嫁了来,才告诉我家里已经收了个开了脸的妾,放在屋里好几年了。这算什么?你不仁,我不义,难道还指望我温柔贤淑地给你立规矩!倒怪我是搅家精,也不好好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有正经老婆不疼着敬着,偷偷摸摸睡大了老婆丫头的肚子!你倒还想跟我摆婆婆这个款!”

    宝钗闻言大惊失色,知道这是夏金桂在和薛姨妈拌嘴,暗道:不过年余未见,怎的越发厉害了!先前是指桑骂槐,如今竟是更直接了一层!忙进了屋,和薛姨妈相见了,母女两个相视垂泪,薛姨妈哭着道:“如今家里的地契、房契并箱笼钥匙都被她捏在手里,都怪你哥哥不中用,倒让我受这个气!”又道:“我后悔当日不听你的劝,做主纳了香菱,助长了你哥哥的性子。如今回头看来,竟是一步错,步步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事已至此,宝钗也无能为力,惟有暗里拿言语宽慰母亲,和莺儿麝月二婢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并不是干吃闲饭的,虽是如此仍免不了受夏金桂挖苦诋毁。薛蟠不知道被人捏了什么痛脚,竟是一点忙帮不上。忽有一日,夏金桂以宝蟾腹中骨肉相胁,赶宝钗主仆出门,薛姨妈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宝钗在外面赁了房舍,凭借些女红针线,勉强维持温饱。谁知不多日,突然见薛姨妈哭哭啼啼寻来。一问方知,竟是出了大事:夏金桂把宝蟾活活打死了,一尸两命,薛蟠闻讯气急,夫妻争执时候错手将夏金桂杀死,夏家不依,必要扭送薛蟠见官,现如今在衙门里押着呢。

    薛姨妈六神无主,悔之不及,一面哭一面向宝钗埋怨道:“如今我只怪我自己命苦。人皆说你是个有见识的,怎地当初你也不劝劝我?虽则是母女,但当初凡事皆有商有量的。若是你当初肯多提点我一句,你哥哥也不至到了这般下场!”一面说,一面竟爬上阁楼窗沿,往楼下跳去。

    宝钗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扑过去拉时,却扑了一个空,猛然间惊醒过来,发现竟然是一个梦。

第23章() 
宝钗从噩梦中惊醒,免不得冷汗淋漓,胸闷气促。

    莺儿和茜雪两个丫鬟,这夜正巧是茜雪陪侍在床边,听到动静,忙起身看时,见宝钗额头鼻尖皆是汗滴,不觉惊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宝钗恍惚间摇了摇手,答道:“不相干的,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声音低微不可闻,全然不似平日声气。

    外头莺儿已是听到动静,拿了灯进来,见到宝钗这副模样,也是慌忙问着:“姑娘可是又做噩梦了?还是那种病又犯了。茜雪你莫要慌张,先去厨房要了热水来是正经。”用手往宝钗贴身小袄里一探,说道:“姑娘出了许多汗,这小袄已经湿了,还是换一件罢。”

    宝钗仍是恍恍惚惚,惊疑不定,暗道:“常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这个梦委实来得古怪。梦中诸景清晰,色彩异于往日,竟似真个经历过一番似的。只是我却与宝玉有什么相干?麝月是他房中的丫头,怎地反倒侍奉起我来?怎地梦中住所败落,衣饰黯淡,竟似末世的光景,细想起来叫人惊怖。想来梦是反的,必然做不得数。不然,母亲那般疼爱哥哥,他怎会娶了那样的媳妇儿,竟是连母亲也不顾了!”

    细思一会,心中委实难以平静,不觉打起哆嗦来。莺儿在旁见了,心疼不已,忙催着茜雪去寻热水,自己伺候着宝钗先把贴身小袄给换了下来。

    宝钗只顾想着心事,任由着莺儿张罗,不多时已收拾妥当,披着件家常穿的蜜合色大棉袄拥被而坐。莺儿又从暖壶里倒了一钟水,奉于宝钗,宝钗张口喝了,心中犹在想着那个梦,想起梦中薛姨妈的埋怨,心里难受之至。

    茜雪知道莺儿是从小服侍宝钗的,深知宝钗日常起居习性,因此对其言听计从,听了莺儿的话,就慌慌张张去厨房里寻热水,刚出了门,走在外头连廊上,只觉得寒风扑面,暗中叫道“好大风!”又觉其中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忙举了灯笼细看时,却见地上树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了。

    茜雪想起宝钗的那种病,不由得暗自叹道:眼见快要到腊月间了,正是深冬时节,旁人唯恐天冷,日里夜里手炉汤婆子诸物不离身,姑娘病发之时却是浑身冒汗,得了这样古怪的病,幸得姑娘为人宽厚,故无人腹诽。只是这般病症闻所未闻,将来若是嫁了人,可如何是好,岂不是惹婆家嫌弃,也怪不得薛姨妈见王夫人有意亲上加亲,就赶着迎合了。

    茜雪正胡思乱想间,突然间前面转角处有个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倒唬了一跳,欲放声叫人时,廊上的风灯一个摇晃,恰照见那处,见正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孩站在那里出神,不是香菱又是谁?

    茜雪惊魂初定,笑着赶上去道:“我当是谁呢,倒唬了一跳,想不到却是香菱姐姐。听姑娘说,香菱姐姐大喜啊。怎地半夜不去睡觉,也不去服侍太太,站在这风口里做什么?莫不是欢喜得狠了,睡不着觉?你身子骨弱,留神别着了凉。”

    其时以茜雪、文杏这等丫头们的见识,身为丫鬟,待到一定年纪以后,大多被拉出去配小子,从此祖祖辈辈为奴为婢。若是似香菱这样的,能被薛姨妈这等人家开了脸正经收做妾室,从此吃香的喝辣的,有些体面,简直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虽然薛蟠那般人品,略有不足,但也是难得了。故而有此一说,并不是故意奚落香菱。

    香菱也知道茜雪是好意,忙笑着掩饰道:“夜里起夜,顺道出来略站一站,这就回了。”

    茜雪信以为真,遂去厨房,待到指挥着两个婆子提了两桶热水沿原路折返时,却见香菱还愣怔怔地站在那里,见到茜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一挪地方,呆呆说道:“这就回了。”

    茜雪心中觉得诧异,未及多想,不多时已进了屋,莺儿早听见动静,迎了过来,笑着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又见到两大桶热水,咋舌道:“这些水连洗澡都尽够了。难为你大半夜里辛苦。”

    几个人慌忙伺候着宝钗盥洗,茜雪便随口提起:“刚才出去,姑娘猜猜看,我遇到了谁?新姨娘想来是魔怔了,竟然大半夜里不睡觉,在走廊里吹风呢!外头开始下雪了,也不怕冻坏了她!”

    宝钗听了,和莺儿对望一眼。莺儿和香菱相处的日子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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