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仙喜帝-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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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子倒不怕深陷这样的乱局，所谓劫难亦机缘，就像这次洛阳城之行，让她有了极大的收获。不过，她下山已有多时，历练也暂时足够，所以决定去一趟长安之后就随着宗玄真人回穹庐山修炼一阵，更为重要的事。随着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两颗冰火丹两年的功效只剩下不到一年，而她的炼丹之术，还紧紧停留在四品丹药上，这种品级，无论她尝试多少次都无法炼制出冰火丹，所以她必须回山门静心钻研，必要时寻求师叔师伯的帮助。
临走之前，姒子将冰灵珠留给了离浩，然后准备孤身去长安，但这一次，一向“放养”姒子的广虚真人竟然亲自要求陪同，爷孙倆便一路你不情我不愿别别扭扭地去了长安。
再来长安又是春色满城的季节，姒子打听到皇帝已于年前班师回朝，而且回朝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姒子欲出手相助，广虚真人却制止了她，只容许她看了亲人一眼，便嘱其彻底了断尘缘，日后一心向道。
姒子心里一直记挂着魔尊当时的话，于是问广虚真人，广虚真人沉默了半响，终于说出事情。
“前世殒命，你父祈求上苍愿以十年寿命换你健康长寿，作为一代人龙，实在感天动地，这也是你能复活的其中一因，但魔尊乃是魔，他的话不能全信，要知道，千年大劫之时不只仙魔两届动荡，就连人界也会受其影响，龙气衰微，帝王自然有夭煞之相，能否安然度过，须看个人造化。”
“我若强行干涉呢？”
广虚真人胡子一歪，气愤道：“那你以后必受天劫之苦！”
“若是为了亲人，我愿意受天劫。”
广虚真人摇摇头，道：“你这臭丫头，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就不好使了？我问你，何为道？”
“道法自然。”
“那何为自然？”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若一心向道，就必须看穿生死，你既然明白，又为何不能做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上一次你下山寻尘缘，就是由着自己没断干净，今日我也不逼你，若是心中有道而无法清静己道，那你还不如留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那我没你这个孙女。”广虚真人说着说着就更加气愤，嘴里由着姒子做决定，心里却已经跳脚。
姒子沉默了一瞬，她是冰儿的转世，冰儿很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说，她从始至终都不应该属于这里，她也没想过要回来，只是有些东西想要割舍，即使故作轻松也割舍不下，更何况，她不是一个喜欢自己蒙蔽自己的人。
“爷爷，我可以断了尘缘，但我有一个条件。”
广虚真人胡子气得连连翘起：“你这臭丫头，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跟我讲条件了？”
姒子耍浑道：“那您到底答不答应？”
广虚真人眯着小眼睛皱着眉头，话里已经开始妥协：“你说说看，什么条件？”
“我想拿回前世的记忆。”
“记忆这东西没了就没了，哪有拿回来的道理？再说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你知道它作甚？乖孙女，你看今天的太阳多好啊！”广虚真人有些心虚地说着，那模样简直就是急于转移话题。
姒子翻了个白眼，道：“爷爷你说得不对，前世的东西我隐隐能想到一些，而且三世中有两世我都用的同一具身体，我当然可以知道上一世的事情。”
广虚真人转移话题失败，有些抓耳挠腮，想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很简单，但如果启用法宝恢复她上一世的记忆，那她上上一世的记忆也会随之恢复，到时候也许麻烦就大了。
“爷爷，你有办法对不对？”姒子瞧出了端倪，脑瓜子一转就又想到了说辞，“爷爷，我既然能隐约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就证明我总有一天能全部想起来，与其到时候心乱意动走火入魔，不如现在就让我知道，您说对不对？”
“歪理！”广虚真人毫不犹豫地揭穿姒子，但心里对这话是认同的，如果提前让她知晓，说不定还能阻止悲剧的重演，凡事皆是一面好一面坏，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却是可以通过人加以引导的。
姒子见广虚真人面容松动，就知道这老狐狸被她说动了几分，她再接再励地添油加醋胡乱游说，终于让广虚真人点头，随即广虚真人便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昭陵。
“上上一世的事情实在这里结束，这一世的事情是从这里开始，想要拿回自己的记忆可以，但你要记住一点——”
“这一世的我就是我，不是上一世的我，更不是上上一世的那个我！”姒子比广虚真人心里还要明白，直接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广虚真人倒真是有几分意外，满意地点点头，撤下墓室门口的天罡正气，让姒子躺回了那具空棺内，然后找姒子要了司邪赠与她的那面玄光镜，直接祭起镜子开始作法。
姒子躺在棺内，等镜子的光芒全部笼罩住身体的时候，一股股的记忆就像猛水般侵袭而来，而同一时间，姒子手腕上的灵之樱泛出道道白光，白色的花瓣在她身体周围纷飞，然后渐渐化作透明，最终融化不见的时候，姒子的眼睛也慢慢睁开。
“现在都想起来了，丫头，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广虚真人对于这个问题已经好奇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有多久了，所以姒子一睁开眼睛，他就问了这个个急切亲切又十分不合时宜的问题。
姒子眼睛睁开，闭上，又睁开。
她刚说过，这一世的她就是她，不是上一世的她，更不是上上一世的那个她。
可记忆找回来了她才知道，这一世的她是她，上一世的她也是她，上上一世，甚至是生生世世，只要有记忆，多少世都是同一个她。
刚才记忆涌现的一瞬间，多少感情像是洪水猛兽将她袭击得体无完肤，对那个与司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的迷恋，对那个与魔尊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的心疼，面对两个挚爱你生我死时的痛苦抉择，临死前对亲人相见不能再见的绝望……
原来“她”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和岁月，原来“她”有那么多种感情……
好在，所有的情绪都在最后睁开眼的一瞬间烟消云散，最后想着想着就变得心如止水，如果不是那粒止水丹，她现在，恐怕真的克制不了自己对那两人的思念之情。
眼睛复闭上，又睁开，姒子慢慢地从棺内爬了出来，然后忽然手凝一股真火，将墓室内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奸情（）
回到穹庐山，姒子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和往常一模一样，笑的时候没心没肺，不笑的时候便有人倒霉，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再问起过司邪，也没有再谈论过魔尊。
日复一日地修炼，匆匆三年已过，转眼姒子成了十七岁亭亭玉立的少女，离汐也终于炼气圆满，姒子因为心思都在炼丹上，花了三年时间才磨磨蹭蹭地突破别的弟子最多只需一年就会突破的聚灵期。不过，这三年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宗玄真人的指导下，如今她的炼丹水品，已经能与六品的炼丹师相媲美。
六品炼丹师，并不足以支撑她炼制成冰火丹，但奇怪的是，冰火丹的效用早已经过了，她的修为却没有随着冰火丹的失效而消失，这三年里，她仍旧是夜半修炼时会莫名其妙地晕厥过去，只不过晕厥的时间会越来越短，醒来之后，她体内的冰、火灵根都会如同被洗过一般，排斥之感也会日复一日地减弱，最后连她自身也察觉不出来。
姒子极具忧患意识，知道肯定有人在帮她，而且从进入她身体的那股熟悉的冰灵气判断，最值得怀疑之人便是司邪，不过司邪自从洛阳一战后就消失了三年，一点音信都没有，而且她也觉得司邪不会有那样的耐心，一日不辍地半夜里来帮助她，所以想到最后，她也不确定那人究竟是谁了。
不过，出于对失去灵力的害怕。在确定那人不会伤害自己的情况后，她并没有想方设法地摆脱这种莫名其妙会晕厥的状况，反而每次修炼的时候连房门都不关了，偶尔还会为那个帮助她的人沏上一杯灵茶。或者将五师兄烹饪的灵兽给那人留上一份。
充满疑问而平静的日子最是不易让人察觉它的流逝，但三年前，姒子就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是暂时的，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司邪的回归会是打乱这段平静的开始。
“阿四！”
这一日，姒子正一个人在大浪峰的洞天福地里静心修炼，猛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叫喊声，刚刚进入凝元期，她使用灵真元还不大熟练，所以她这个独苗掌门徒弟得就得了身份的好处。可以任意挑选一处洞府作为修炼之地。宗玄真人近几年无须再闭关。所以姒子就挑了洞天福地这么个好地方来修炼，却修炼了没多大会儿就被人给打断了。
“咦，这是什么表情？”一束光芒落地。司邪从洞府外探进头去，却看到姒子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六师兄，穹庐山好不容易清静了三年，你怎么一回来就祸害我。”姒子骂骂咧咧地收功，她可不想便修炼边生气，这样容易走火入魔。
“你这丫头，白天和晚上的态度差别可真大！”司邪挑挑眉毛，忍不住低声嘟哝了一句，因为说得太过含糊，所以姒子并没有听到。然后便听他又道：“这么久没见到我，怎么都不问问我去了哪里？”
姒子学着他挑眉地样子疑惑道：“师兄你消失那么久，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司邪银袍一甩，坐到姒子边上，道：“小尊尊不动我就不会动，我既然回来，自然是小尊尊又准备兴风作浪了。”
“怎么说？”姒子皱起眉头。
这三年来，魔尊一直以白墨的身份在安静地住在云浮世家，没有来救红莲和九头魔龙，也没有让他另外三个属下闹出丝毫动静，三大门派一度以为他们是在以静制动，却发现他们完全动也不动，开始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云浮世家向丹宗提亲了。”
“提亲？”姒子被这一惊悚的消息吓得不轻。
在不知道白墨真实身份的时候，她对白墨有友情，甚至还有一些别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愫，但知道他就是魔尊之后，她对白墨的惧怕和防备就超过了原先所有的情感，服下止水丹之后，那些能让她和白墨“亲近”的情绪更是一扫而空，现在，白墨对她而言就是一个以“朋友”身份伪装起来的大魔头。
不过，她是如此想，她身体内的另一个元神却刚好与之相反，因为“她”的温养依靠的就是她体内的魔气，自然是以魔尊为尊，更何况没有魔尊，就没有“她”的存在。
也正因为有“她”的存在，她的心魔也越来越难控制，她与“她”本是一体，肯定互有影响，若不是穹庐山根本没有魔气可以吸收，她早已经经不住“她”的捣乱开始继续修魔了。
“是啊，今年的春天真是厉害啊，连小尊尊都春心荡漾了。”
“那他要跟谁成亲？”
“尔鸾。”
姒子一皱眉，觉得在意料之中，又不免有些奇怪。
尔鸾是丹宗无涯真人的得意弟子不错，但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她不过是个依仗宗门的孤女，以云浮世家的实力，需要魔尊牺牲自己来拉拢吗？尤其上次魔界的长老极有可能就潜伏在丹宗的传闻不胫而走后，姒子还来不及帮他们澄清，丹宗就发生了不小的内乱，五名长老有两名被莫名冤死，如今形势还是一片混乱。
所以她总觉得，这段姻缘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思绪刚刚落下，离汐和赤儿竟也来了洞天福地，离汐刚刚炼气圆满出关没几日，姒子也有一整年没有见过他了，今日一见只觉得他又成熟了几分，容貌也脱去了几年前的稚气，愈发地俊朗起来，与赤儿站在一处时，看着还真是登对。
赤儿依旧如原先那般只跟离汐说话，自从走上修仙之路后，她也得到了同苍真人不少指点，因为妖本身有妖力，而且体内有天地灵气，所以三年多的修炼后，她的修为比起离汐要厉害得多，如今也突破了聚灵期。
离汐和姒子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有些激动，司邪瞧着离汐越瞧越碍眼，忍不住哼了一声，刚才姒子看到他的时候，那叫一个平静，甚至还带着嫌弃，同样是师兄，他还比离汐早进门呢。
“师兄，许久不见。”离汐倒是大方了许多，分明看到了司邪眼中欲盖弥彰的敌意，还是微笑着和司邪打了声招呼。
司邪摆摆手，大摇大摆地站到离汐和姒子中间，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也告诉了离汐，然后丝毫不给两人叙旧的时间，就将他们一起带到了大浪峰。
宗玄真人此时已经召集了六位真人齐聚清真宝殿，各位真人门下的弟子该来的也都来了，容观和白兮兮见到姒子的时候，分别微笑和点头与她打招呼，叶青青这回却伤感得紧，没有功夫理会姒子。
“想必各位也都听说了，云浮世家的少主不日要迎娶丹宗的尔鸾，无涯真人和白家主与我们穹庐山发了请柬，邀我们前去，各位师弟师妹看看，让谁去送礼合适呢？”宗玄说完，就直接看向玉幽真人。
青阳真人的陨落，似乎并未对玉幽真人和叶青青造成太大的影响，两人性格依旧那么尖锐，叶青青更是仗着极为真人对她的怜爱愈发地变本加厉，所以毫不意外地，心道不修的叶青青这三年来修为并没有什么长进，不过，一般资质稍好的修士想要顺利结丹也需要二十到五十载，叶青青没有丝毫精进倒也正常。
玉幽真人看了叶青青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流转：“依我看，不如让与白公子相好的几个晚辈去热闹热闹，这样也不会显得失礼。”
姒子和司邪不约而同地挑起眉毛：她的意思是要让叶青青去？她就不怕在自己女儿的伤口上撒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