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小河向心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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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建一边应着一边回过身看了一眼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打一份文件的唐弯，神情认真。一瞬间竟然让邢建有些晃神，那个样子的唐弯，正在慢慢的和脑海中唐河的形象慢慢交叠起来。
下一刻便立即被电话里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我去查了下近几年的学生档案，”那边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都没有唐弯这个人。”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那边似乎便打开了话匣：“昨天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觉得奇怪，我也没老啊，怎么会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而这边邢建却因为这个消息半晌没有开口，脑海里却飞快的转动着好几个念头。
“好了，我就是今天上班没事去看了看这个，就和你说一声。”那边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停下了刚才的滔滔不绝之后说道。
“嗯，我知道了。”邢建回答，声音却不像是自己的。
挂断电话之后邢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中午的时候，邢建出现在了市一中门口。下班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便服，但是阳刚的长相和身形中所透出来的气质还是让不少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为之侧目。
不一会他便看见一个长发的女子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挥挥手示意，对方展颜一笑，五官精致，因为这一笑更添一番风情，女子朝邢建走了过来。
长发女子叫做韩笑，是市一中的老师，也是邢建的表妹。韩笑走到邢建面前，笑嘻嘻的问：“怎么？邢建刑大队长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邢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对方明显对这个表情相当不满意，连忙摆着手说：“别别，您直接说怎么回事，你只要一这样笑我就知道准没好事。”韩笑和邢建自小一起长大，这人一有什么表情她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上次看到他这样笑的时候是当时一个案件陷入瓶颈，实在没有办法来找自己去帮他给嫌疑人制造假象以迷惑对方露出马脚。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进去你们学校的档案室查一查些东西。”
韩笑上下打量一下对方：“你们又有案子了？哎，不对，你来办案都会穿制服的。”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神态像及她的兄长。“你想干什么？”
“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见对方这样，韩笑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看着屏幕上输入框的光标在唐弯后面慢慢的闪动，邢建从桌上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了一张纸，是影印下来的唐弯的简历。上面的经历那栏大学和高中的名称都被黑色的笔划上了一道删除线，力道之大几乎贯穿了纸背。
中午和韩笑在市一中的档案室翻遍了毕业学生名册，但上面都没有唐弯的名字。
抬手输入了唐弯的身份证号码，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敲下了回车键。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唐弯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桌子的邢建。
“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
“怎么突然叫我出来？”被叫着换成了便装的唐弯走在邢建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俩人从警局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叫自己出来的那个人却自己铁着脸一声不吭的往前走，自己则像是个跟班似的跟在后面。
听见唐弯的声音，邢建停下了脚步：“其实，我只是想静一静。”
天气已经渐渐冷了下来，这天的气温异常低，天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会飘起毛雨。风吹在邢建的脸上，但是还是不能安抚一时间剧烈的心情。
唐弯的资料，也就只有一个身份证了。C城人，别无其他，没有亲戚关系，整个档案干干净净，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太异常了。邢建知道。可是那些东西却明明白白的摆在全国联网的难以更改的系统里，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异常。
伪造的学历，伪造的经历。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出现，为什么又会在这里？他，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这个时候可以慰藉自己的，应该也只有唐弯在平时，那些溢于言表情感，那些笑容，是没有欺骗自己的吧。
可是，就在几天之前，他也开口骗了自己一次……
“怎么了？”看到眼前的人表情不太正常，唐弯不禁再次开口问道，话语间充满了关切之情。
“我其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迎上了对方看向自己的视线。
“什么问题？”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猛的撞进唐弯的耳中，望向邢建的视线却散开来。
对啊，我是谁。青年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这个问题。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记忆飞快从从自己的眼前掠过。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四下都是沙砾土石的野外，起身抬眼望去远处便是四方盒子构建的灰白色的C城。陌生的地方，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这个陌生的情景和陌生的虚弱感心里一时间竟然有些恐惧，但是随之而来的熟悉感却迅速抚平了这些陌生的情绪。
之后呢？之后似乎是迅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容笙和万枫。那个时候自己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只道他们唤自己“唐弯”，这个名字在别人唤自己那一瞬间便会下意识的应下。好吧，那么自己便是唐弯了。
再后来，自己到了C城。也就是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那条只有细小水流的河道下游所贯穿的城市，分明没有任何记忆却有着极其浓厚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的城市。
万枫告诉他以前是这里的河君。因为多年前的沉睡，现在可能还记不清当初的事情，慢慢等待便会有契机恢复记忆。
呵，河君。两个字就把自己和这座陌生的城市联系了起来，因着这层关系看着这座城市整个都欢欣了起来，曾经的初南县，而今的C城。只不过，当年贯穿初南的河道却是一片干涸。容笙话比万枫要多许多，没事就跟他说着以前的初南，以前的这条湾塘河，以前的，河君。
可是那些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听上去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故事。可是万枫和容笙却告诉他，那便是他。
对于过去，他仍旧是空白一片。在他看来，C城一直是现今的样子，若是真如他们所说，过去的自己是初南县的河君，而现在的自己，做为C城现在的河君似乎也不错？
那天容笙不知道和万枫说了什么，万枫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工作。工作？他很疑惑，对于他的疑问容笙解释道，其实也就是和他当年一样，保一方的安宁。
他说好。于是他进了警局，于是他认识了邢建，认识了一堆同事。从档案堆里慢慢摸索慢慢熟悉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这个陌生但却新奇的工作。奔走在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翻阅着卷宗却乐在其中。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慢慢的恢复力量，自然而然的会使用它们指挥它们。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唐弯连骨头里都感觉到愉悦，我能够守护这座城市了他想到。如同容笙所说的当年那个镇守一方的自己了。
尽管那个河君是自己一个都没连当事人都没有任何印象的人。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有好几次唐弯都不禁想到这个问题，可是看着万枫和容笙笃定的眼神，他便飞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这时，被邢建问及“你到底是谁”的时候这个念头却如野草一般疯长起来。我到底是谁？是初南的河君？还是C城的河君？什么河君？那条干涸的横陈在整个城市之间的河流？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年的嘴角挑起，露出苦涩的笑容，声音暗哑，回答了邢建刚才的问题：“我是唐弯，我只知道我是唐弯。”
、第二十三章
听见青年的回答，邢建愣了一下，起伏的情绪因为对面的青年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凝固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对方此刻的表情，心里竟然一时间百转千回。青年穿着风衣站在寒风中略显单薄，失焦的双眼里充斥着无助和茫然。
等到他反应过来，身体却更先一步的走到青年面前将其拥入怀中。
“别这样，别这样。”他听见自己说，同时也感觉到对方在自己怀中竟然有些轻微的颤抖，心里再次焦急起来：“没事，没事……”
我在愤怒些什么？我在在意些什么……邢建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害怕些什么。他害怕这个人突然就此蒸发于这个世间，这个世界上他所留下的痕迹太少，仅仅就在自己的记忆之中，那些厚厚的卷宗里没有他，那些单薄的资料里没有他，他如同谜一般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是却是真实的生活在自己身边，若是他就此消失不见，自己又该去哪里找他？自己会不会也如同那梦中的唐河一般，执念一般等待着再也不会归来的那个人？
他伪造的档案不重要，他单只形影的关系不重要，他对自己隐瞒的东西不重要，他欺骗了自己不重要，他和自己那该死的梦境中出现的那个人长得该死的一模一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实的生活在自己的身边。每天迷迷糊糊的和自己道一句早安，下班的时候愉快的时候和自己说一声再见，满心欢喜的拉上自己去吃小吃，和同事插科打诨的时候透出的无赖，会担心关心自己，重要的是那个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唐弯。
在那个长达五十年的梦境中一直不断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唐弯。不同于旁人的唐弯。
看着远处相拥的二人，容笙皱起了眉头：“唐弯怎么能让邢建抱他？”
远处的情形也只是让万枫挑起了眉头：“唐弯现在的心情不怎么稳定，”换了一种语气：“你别忘了，拥抱其实也只是表示关心的一种方式。”
“你的意思是这只是简单的上级安慰下属？”容笙的语气急促起来，“你见过谁在上班的时候把下属叫到外面玩拥抱安慰的？”
“有啊。”万枫伸出手指指了指那边的二人。
对此容笙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唐弯到底是怎么了？到底他是从那个地方听说到唐河这个名字的？还有……他到底是不是记起来了？”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容笙眼里闪耀起了光芒。
“可是明显的，现在的情形我们两个也不好去打扰。”万枫说道，“我到底应不应该给他们上一个结界以免别人打扰他们？”
见到对方真是打算要结一个结界的阵势容笙一阵头大：“前两天我就说了来找唐弯问你偏偏拖到今天……”
“星期六星期日是法定假日，打扰别人多不好。”
“但是今天是周一都要上班的好吗！我还推掉了好几个预约！”
听到预约这个词万枫看了看容笙：“我都不知道容先生最近原来业务那么繁忙……”
“废话，我是谁？我可是被别人叫一声容先生。当然……喂喂！你拉我干嘛？不是说还要去找唐弯问唐河的事情吗？”
“今天不用问了。”万枫说道，一边拉着容笙消失在距唐弯他们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顶楼，“这种情况下打扰别人是不道德的对吗？”
“可是那个问题……”容笙消失前还留下了半句话。
其实自从知道这问题之后，自己就知道不用再问了不是吗？那个问题的答案，仔细想想也能够知道。然而今天自己不过是来确认一下罢了。
“我知道你对我，或者说对借我有关的很多东西很好奇，也有很多的疑惑。”闷沉的声音从被邢建怀里拥住的人口里传来：“可是，那些你想知道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那些。”
青年抬起了头，面上的表情平复了下来。
“等到我把一切都弄清楚或者等我想起来，我再和你慢慢说，好么？”
“好。”邢建回答，却鬼使神差的没有立即结束这一个拥抱。青年干净的气温充斥着他的鼻腔，纤细但却不柔弱的体型正好被自己拥入怀中，这美妙的感觉让他沉浸其中不愿马上就结束，哪怕是能够再多持续一秒也好。
林子昊觉得很不对劲。
是的，他觉得临近年末这段时间A组办公室很不对劲。
好吧，姑且算之前得知自己快当爸爸了之后一直处于激动状态，每天按时回家陪媳妇儿的赵强还是正常的。嗯，那个没事拿着尸检报告来办公室和他们讨论时不时发表什么惊人言论的吴文也是正常的。平时靠窗没事偷偷给女朋友发短信的小王也是正常的，感情没有什么问题也都还是正常的。
剩下不对劲的源头都指向了刑队，还有吃货唐弯。
刑队其实也都还正常，工作办公的时候不苟言笑但是平时开开玩笑什么的还是很好说话的，自从某天莫名奇妙的在上班时间把唐弯叫出去以后。
唐弯以前也是正常的，每天盘算着有什么好吃和自己其他同事插科打诨脸上总是一派轻松，自从某天莫名其妙的在上班时间被刑队叫出去以后。
所以，那天到底自己是错过了什么他们两个会成为这个这个样子啊。林子昊身上的好奇因子又一次爆发出来。
好吧先说唐弯，一反之前吃货的常态，中午下班的时候他居然在发呆！是的，他在发呆。一个人发呆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反常的，但是那个发呆的人是唐弯啊。是那个跑食堂跑的飞快的货啊，跑完食堂还不够还会跑到小吃店给自己再买些什么加餐的唐弯啊。上班的时候也是闷声不吭的盯着屏幕看档案看卷宗，连自己找他吐槽都爱答不理。
简直是太反常了。
林子昊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也会问唐弯那么一嘴：“不去吃饭吗？”但是对方却是看着自己望了半天之后才点点头，和自己到食堂吃点东西。但是！唐弯每天吃的东西和之前的饭量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以前和自己吃饭的时候这货可以吃自己的两倍然后再去加餐，现在却只吃了和自己差不多的量。
实在是太反常了。【林同学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ORZ。
然而另一个人则是更加的让林子昊纠结。邢建没事就含情脉脉朝着自己看实在是太恐怖了！别这样的啊老大，就算您是上级我也不会让你潜的啊！我有女朋友的好不好！别这样看我好吗！求您了啊！
在他这样咆哮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面前是背对着而坐的唐弯……
林子昊觉得气温下降之后的C城警局气氛在那天之后完全变得诡异起来，谁能告诉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弯都忘记自己是第几次拿出手机想要按下那几个数字了，但是最后还是把手机揣进兜里。
自上次在邢建面前失态也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进来也在想那个问题，自己是谁？
原以为那些失去的记忆其实并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