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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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玛在椅子上挪动着，他不想站起来，因为那显得他犹豫软弱，但被人俯视着又感到不快。
“我是一位死灵法师。我感觉到你身上的魔法，”他说。“幽灵吸取法力，他们以此为食。我很惊讶你没有被包围。”
“你在我身上感觉到的不是魔法，”米娜回答，对她这个年龄来说，她的声音罕有地低沉、成熟。“你感觉到的是我侍奉的神的魔法，唯一神。至于幽灵，他们没碰我。唯一神统治幽灵。他们在我身上看见唯一神，因而向我鞠躬。”
达拉玛的嘴唇猛然一抽。
“是真的！”加尔达愤怒地咆哮道。“我亲眼看见了！米娜带领－－”
“－－我的军队进入耐德兰，”米娜说。她按住牛头人的手臂，无声地下令。
“带领你的军队同什么战斗？”达拉玛讽刺道。“幽灵？”
“活人，”米娜回答。“我们计划夺取索兰尼亚。”
“你一定有一只庞大的军队，骑士女士，”达拉玛说。“你一定带上了黑暗骑士团的所有战士。”
“我的军队很小，”米娜承认。“我必须留下军队保卫西瓦那斯提，那里不久前落入我们手中－－”
“西瓦那斯提……陷落了……”达拉玛脸色铁青。他盯着米娜。“我不相信！”
米娜耸耸肩。“你信不信对我都一样。另外，你在意什么？据我所知，你的人民驱逐了你。这只是随便说说。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帮个忙，大法师塔的主人。”
达拉玛整个人都在颤抖。帕林发现虽然黯精灵口头上不相信，但他意识到米娜说的是实话。听到那平静、坚决、自信的声音，无论她说什么都得相信。
达拉玛努力着至少控制住自己的外表。他本该提问题，要求回答，但不知道怎么才能显得并不关心。达拉玛对同族的热爱不停地被自己否定又肯定。
“你听说的没错，”他绷着脸笑道。“他们驱逐了我。我能为你做什么，米娜女士？”
“我计划跟某人在这里会面，”米娜说。
“这里？在法师塔里？”达拉玛的惊讶无法用语言表达。“不可能。这里不是旅馆，米娜女士。”
“我知道，法师达拉玛，”米娜温和地回答。“我知道我的要求对你有些过分，会打扰你的研究。如果不是会面地点有许多必要条件，我也不会向你请求。大法师之塔完全满足所有条件。实际上，它是克莱恩世界唯一满足条件的地方。必须在这里会面。”
“我没有发言权？你说的条件是什么？”达拉玛皱着眉头问。
“我不能说，现在还不行。至于你，干什么或是说什么都无所谓。唯一神已经决定了在这里，因此就在这里。”
达拉玛的眼睛一闪。他的表情平静了。
“你的客人会受到法师塔欢迎，女士。为了让客人更舒适，让我知道一点客人的事更好……男的还是女的？也许能告诉我名字？”
“谢谢你，法师，”米娜说，她转身离开。
“客人什么时候到？”达拉玛追问。“我怎么知道谁是你要见的人？”
“你会知道的，”米娜回答。“现在走，加尔达。”
牛头人已经穿过房间伸手去拉门把手了。
“作为回报你能帮我个忙，女士，”达拉玛温和地说。
米娜回头瞥了一眼。“什么，法师？”
“我用来做一个重要试验的坎德人逃跑了，”达拉玛说，他语气随便，就像坎德人是笼中的老鼠，找到或是丢失很平常。“失去他对我不重要，但对试验很重要。我很想找到他，如果你带着一支军队进入耐德兰，那也许你会碰见他。如果你能帮忙，我感激不尽。他叫自己泰索何夫，”达拉玛随便做出迷人的微笑，“就像现在很多人自称的一样。”
“泰索何夫！”米娜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她皱起眉头。“那个带着时光旅行装置的泰索何夫？他曾在这里？你得到了他和装置，然后又失去了？”
达拉玛疑惑地看着米娜。精灵法师比这个少女老数百年。大家都认为他是最伟大的法师之一。虽然他在魔法的阴影里工作，但还是赢得了那些在光线下工作的人的尊敬，也许那算不上是热爱。米娜的琥珀之眼将这位强大的法师钉在了椅子上。达拉玛在米娜的目光下蠕动着、挣扎着，但米娜牢牢抓住了他。
达拉玛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两个亮点。精灵修长的手指紧张地抚摸着桌上一片雕刻的橡木树叶。达拉玛不停地抚摸着树叶，直到帕林想从藏身处冲出来抓住他的手，强迫他停下。
“装置在哪里？”米娜问，她走到桌前，低头盯着达拉玛。“他带着装置吗？你拿到了吗？”
达拉玛已经到了极限。他站起来，低头盯着米娜，他相信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米娜女士？”
“跟我没关系，”米娜一点都不怕。实际上，在她说话时畏缩的似乎是达拉玛。“这跟唯一神有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唯一神的事。唯一神看进你的心智和灵魂，法师。虽然你能瞒过我的人类视线，但瞒不过唯一神。我们会搜寻这个坎德人，如果我们找到他，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再次转身，平静地走开。
达拉玛还站在桌后，藏在长袍下的手紧张地握着那片橡木树叶。
到了门边，米娜又转过身。她的目光扫过达拉玛，定在帕林身上。达拉玛已经是她陈列柜里另一只虫子了。帕林徒劳地告诉自己她看不见，但她紧紧抓住了帕林。
“你相信时光旅行装置已经在光明城堡丢失了。不。它回到坎德人手上了。他拥有装置。那就是他逃跑的原因。”
帕林熄灭魔法火焰。在黑暗中，他只能看见那双琥珀之眼，只能听见米娜的话。他一直站在那里，直到达拉玛来找他。精灵的脚步很轻，帕林没有听到，最后才感到有人移动。他惊慌地抬起头，发现达拉玛站在面前。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还好吗？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达拉玛生气地说。
“的确出了点事，”帕林回答。“她发现我了，她看着我，直直地看着我，最后的话是对我说的！”
“不可能，”达拉玛说。“没有任何眼睛，包括琥珀眼睛在内可以看透石墙和魔法。”
帕林摇摇头，并不相信。“她对我说话。”
帕林以为达拉玛会讽刺自己，但是黯精灵明显没心情取笑他，达拉玛默默爬上楼梯。
“我认识那个女孩，达拉玛，”帕林说。
达拉玛停下来，转身盯着他。“怎么认识的？”
“她逃跑后我很长时间没见过她。她是个孤儿，一个渔民在圣奎斯特岛（Sancrist Isle）的海岸边发现了她。渔民把她带到光明城堡，孤儿之家。她成了金月的宠儿，就像是金月的亲女儿。三年前她逃走了，那时她十四岁，金月深受打击。米娜有个美好的家，她受人溺爱，似乎很幸福，只是从来没有孩子会问那么多问题。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逃跑。现在……一个黑暗骑士。金月会非常伤心。
“这非常奇怪，”达拉玛思索着，他们继续爬楼梯。“这么说她是金月养大的……”
“你认为她说的那些关于泰斯和装置的话是真的吗？”从秘密楼梯出来后帕林问。
“当然是真的，”达拉玛回答。他走到窗前，注视着下方的柏树林。“那解释了坎德人为什么逃跑。他怕我们发现装置。”
“如果我们理性思考而不是慌慌张张地跑开，应该已经发现了装置。我们真蠢！装置总是会回到拥有者的手中。就算是碎片，它也会回去。”
帕林很沮丧。他觉得必须赶紧做点什么，但又无事可做。
“你可以寻找他，达拉玛。至少你的灵魂可以到处行走－－”
“然后干什么？”达拉玛问。“就算发生奇迹，我真的找到他，也做不了什么，我只能恐吓他，而他会挖个洞躲起来。”
达拉玛盯着窗外。他板起脸，身体变得僵硬。
“怎么了？”帕林惊慌地问。“出了什么问题？”
达拉玛没有回答，只是指着窗外。
米娜踩着棕色的松针，穿过树林。
幽灵聚集在她身边。他们向她鞠躬。
第二十二章 旧友重逢
坎德人决不会一直不高兴，就算碰见自己的鬼魂也一样。实际上，那让泰索何夫相当震惊，只要一回想，他就觉得不安，不过他知道怎么控制不安。你只要屏住呼吸，喝下五小口水，不安自然就消失了，然后他的下一个决定是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飘来飘去的幽灵让他不安。他必须离开，尽快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苔藓和他父亲没帮上什么忙，到现在为止，泰斯看见的苔藓生长在石头和树木四周，显然不关心有人想靠这个找到北方，这真是个坏习惯。泰索何夫决定使用坎德人在数个世纪的流浪生活中发展起来的技术，这种技术历史悠久，一定能让迷路的人找到路。其中最著名和最有趣的是使用身体指南针。
下面是关于身体指南针的学说。众所周知人的身体由多种元素组成，其中之一就是铁。我们知道铁存在的理由是血液里有铁味。因此，正如铁指南针指向北方一样，显然我们血液里的铁也会指向北方。（坎德人一直声称如果我们任由血液流出，那所有人的血都会到世界的最北端。我们永远在同血液抗争，否则集中到世界顶端的血会让世界翻倒。）
为了让身体指南针工作，你必须首先闭上眼睛，这样才不会迷糊，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向左转三次。当你停下来时，睁开眼睛，你面对的方向就是北方。
使用这种技术的坎德人几乎从未到达过想去的地方，但是他们总是说到了该去的地方。泰索何夫在耐德兰森林里徘徊了数小时（他没有迷路），既没找到索兰萨斯，也没找到出去的路，他正准备试试身体指南针，这时他听到了说话声，那是活人的声音，不是可怜的灵魂的低语。
泰索何夫本能地想向那些也许是迷路的人介绍自己，并告诉他们哪边是北。但就在这时，他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他记得这个声音是半精灵坦尼斯。在这种时候，泰索何夫经常听到坦尼斯的声音提醒自己停下，好好想想行动是否“有利于自我保护”。有时候泰斯听坦尼斯的，有时候不听，这跟坦尼斯活着时他们的关系有关。
这一次，泰索何夫想起自己逃离了达拉玛和帕林，他们俩都想杀他，也许是他们出来找他或是派出了奴仆。泰斯又想起法师总是派遣奴仆。他不知道他们的奴仆是什么，觉得可能是某种小鱼，于是他决定爬上树，藏在树枝里，这样肯定能保护自己。
泰索何夫敏捷地爬上树，很快就舒适地躺在高处的松针里。说话的三个人走到了正下方。
看见他们是塔克西丝黑暗骑士，或者说是他们自称的奈拉卡骑士，泰斯庆幸自己听了坦尼斯的话。一支骑士和步兵组成的军队从泰斯下面走过。他们走得很快，似乎没什么精神。有些人紧张地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其他人盯着前方，害怕会发现要寻找的东西。没几个人说话。就算有人谈话，也都放低了声音。队伍的尾部走过了泰索何夫呆着的树，他正要庆祝自己没被发现，队伍前部突然停下了，这意味着后面也不得不停下。
战士们停下，站在泰斯下方。他们呼吸沉重，看起来累得快倒了，但前面传来休息十五分钟的命令时，似乎没人高兴。一些人蹲下了，但他们没有离开队伍，也没有放下行囊。
“我说我们继续走吧，”一个人说。“我不想在这个幽灵窝里再呆一晚上。”
“说的没错，”另一个人说。“让我们向索兰萨斯进军。现在就走。我想跟有血有肉的敌人战斗。”
“我们只有两百人，但要夺取索兰萨斯，”第三个人说。“胡扯！二十万人也无法夺取那座城市，就算有唯一神的帮助也一样。那儿的城墙跟别管他山脉一样高大。我听说还有什么可怕的装置。巨石发射机可以把龙从天空中射下来。”
“照你这么说我们永远无法夺取精灵的城市，”一个同伴急躁地说。“记得吗，小子？‘需要二十万人去攻击那些尖耳朵的家伙。’“
其他人笑了，但他们笑得很紧张，没有人笑太久或是太大声。
“出发了，”一个人站起来说。
其他人也站起来，重新列队。前面的人转身往后传话。
“注意坎德人。传下去。”话沿着队伍传下来。“注意坎德人。”
尾部的战士不耐烦地等着前面的人出发。队伍终于缓缓前进了，他们很快就消失在泰索何夫的视线外。
“‘注意坎德人，’”泰斯重复了一遍。“哈！那一定是达拉玛的奴仆。鱼的想法是错的。我再等等，确定他们真的走了。这个唯一神是谁？只有一位神一定很无聊。当然，除非他是费资本，但是这个世界也许不会存在，因为费资本总是把世界放错位置，就像放错他的帽子一样。
“嗯，噢！”注意到军队前进的方向跟自己所指的方向一致，坎德人叹了口气。“他们向北方走。那意味着我得去其他方向。实际上应该去相反的方向。”
泰索何夫最终找到路离开了耐德兰，走在通往索兰萨斯的路上，这再次证明坎德人的身体指南针有效。
到了堡垒城市索兰萨斯，泰索何夫绕着高墙一直走，直到找到前门。他在那里停下休息，饶有兴趣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进城的人排成了长队，队伍动得非常缓慢。人们站在路上边扇风边谈话。农夫在马车上打盹，马知道随着队伍慢慢前进。城墙外有卫兵值勤，确保队伍一直在动，没人不耐烦或是试图挤到前面去。缓慢的速度似乎没有引起混乱，但人们显得期望出现混乱，然后大步前进。
所有进城的人都要受到卫兵的盘查。袋子要搜，货车也要搜。如果车上装有货物，卫兵会松开袋子，撬开箱子检查里面，他们还会用长矛捅干草垛。熟悉规则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