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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饭岛爱自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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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寂寞的幼小心灵在街上徘徊,看到相同的人自然就聚在一起。
    对我来说,歌舞伎町是乐园。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快乐,所以我跳上了前往新
宿的电车。
    当然,去歌舞伎町之後又被骂了。
    「那不是你们小孩子应该去的地方!」
    「你这个不良少女!」
    父亲的铁拳又毫不留情地飞过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照常前往朋友们等待著的歌舞伎町。
    1985年,国中一年级的秋天,我最喜欢的爷爷因为癌症而去世了。
    生於大正年间,住在同一栋房子的爷爷奶奶,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每次父亲或母亲
在责骂我的时候,最先出来坦护我的就是爷爷。
    「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坏孩子,是爷爷的心肝宝贝。」
    爷爷一面说著,一面会用他布满皱纹的手来抚摸我的头。
    这样疼爱我的爷爷去世了。
    之前,爷爷长时间不断的住院又出院。
    如果我不能在门限的时间内回家,我就会去探望爷爷。只要有探望爷爷的藉口的话,
即使过了门限时间回家,也不会被骂。
    父母猜测我会花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探病,但我只花了三分钟去见个面之後,剩下
的时间都和朋友在玩。那天去医院前,我也是跟父母亲藉口说要去看病,不过身上穿的是
华丽的粉红色裙子和我最喜欢的T恤,一副完全是要去玩的装扮。当然,我只探望了五分
钟後就走了。
    隔天在上课时,我突然被级任老师叫到走廊上。老师对我说∶「你爷爷去世了,赶快
回家。」
    我一时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没想到昨天随便的探病竟然是最後一次时,心中就一 
阵痛。叫著我的名字的爷爷,牵著我的手散步的爷爷,每次出去时一定会买土产回来的爷
爷,大量涌出的眼泪让我想停也停不下来。
    从那时开始,就觉得父母的脸变得更加可怕。
    虽然是小企业,不过身为社长的爷爷死掉之後,父亲就继承了他的衣钵,可是继承的
不只是职位。虽然当时的我无法完全理解,但好像连爷爷的大笔借款也一起归到了父亲的
名下。「富不过三代」、「手上的钱不过夜」,对如同江户人般性情豪爽的爷爷来说,这
样的生活方式是理所当然的,但却是一向认真的父亲不能理解的。
    公司的经营,借款的偿还。父亲累积的烦燥心情就向小孩子们发作,只要一点小事情
就足以让他发怒,但是爷爷已经不在了。
    确实在这之前,我老是随随便便地去探望爷爷,总觉得对他老人家有所抱歉。不过,
自从爷爷去世之後,这个束缚也就不见了,渐渐地感到自己的罪恶感愈来愈薄弱。
    也因为双亲忙於处理公司的事,所以对我的监视也就愈来愈松。就这样,我的夜游也
越来越变本加厉,因为可以去探病的爷爷已经不在了。
    有一个名词叫作「虞犯少年」(可能犯罪的少年)。
    这是指因为未成年,现在虽然没犯罪但将来可能会犯罪的少年或少女。
    试著将小动物放在非常近的距离,看你会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它丢石头。据说是用这种
测试方法来判定。
    而我,就是那种「虞犯少年」。
    拉得紧绷的绳子一旦被切断之後,就会以非常快的速度坠落。
    能让我挂念的东西全都飞走了,当然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忍耐。我原本就非常讨
厌「忍耐」。
    深夜游荡、毒品、卖春、夜晚的歌舞伎町里,有著所有诱惑人的不良行为。被伦理及
道德所压抑的大人们以及令人所无法忍耐的谎言,全都露出獠牙,紧紧地抓住黑夜。一点
点的罪恶感,也因为被「这样的话我就自由了」、「这就是自由」的自我满足想法所欺骗,
完全的消失。
    就这样,这种思想错误的自由,常常会让警察注意到。我不知道被警察抓到了多少次,
而和我一样触犯法律的朋友,有的甚至被送到观护所及少年法院。
    我的家人,就经常以「离家出走」为由请求警察搜索。
    而回家的时候,总是被警察逮个正著的我,被带到警察局,写一份名为「我的记录」
的悔过书。这时,像免子一般红著眼睛的母亲就会来把我带回去。
    「你这个孩子是怎么了,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的教育方法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会变成
这样?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每次被带回家之後,就会被一直流著眼泪的母亲打。
    这时候,母亲就会搬出朋友的名字开始数落。「你就是和智绘家那样做色情行业人家
的孩子一起玩,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和那样的孩子一起玩,你才会变得那么奇怪。
不要再和智绘做朋友了,听到了没!」
    这是最令人生气的说教。我了解因单亲而寂寞过著日子的智绘心中的呐喊。我知道朋
友因为家中只有母子两人,而且母亲从事色情行业,所以常常被欺负时心中的泪。
    父母亲是从事什么行业、有没有父母、是什么样的家庭,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大家都
是我重要的朋友。
    母亲不了解,我也不想要她了解。她只了解人们的眼光以及怎么穿和服才好看而已。
    父亲回来时,又会被打。
    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持续多久了。有一天来到警察局的母亲,变得一边低著头,一 
边红著眼盯著我。
    隔天我的脸肿起来,也没有去学校,因为这样的脸,我不想给男朋友看到,所以就整
天待在家里哭。
    是我不好,所以被骂。
    但是,为什么不好呢?为什么不能做呢?我不知道原则也不了解真正的理由。父母老
是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却没有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也不告诉我重点,只要我一犯错,
就是没头没脑地一阵怒吼和毒打。
    所以,我又离家出走了。
    如果被警察抓的话,只要监护人来的话就会被释放。可是如果监护人不在的话,当然
就会被拘留。如果因为亲人晚上不在家,而没有来带孩子回去的话,即使是犯同样的罪,
都很有可能被送到少年监狱及观护所。
    事情发生在国中三年级的初秋。
    像往常一样被警察抓到的那一天,母亲没有来接我。那是母亲第一次放弃身为母亲责
任的夜晚,大概是觉得来接我也没有用了吧!我就这样被拘留在警察局,被带到十个榻榻
米大的房间里。在房间的一角,有一个留著金色短发、脸色苍白的少女靠墙坐著。听到我
进门声音的她,便抬头望向这边,那瞳孔深处的冷漠立刻将我的睡意完全驱走。
    警察叫我们将被子铺上睡觉,然後就把整个房间的电灯关掉,只留下走廊紧急用的红
色灯亮著。
    我呆呆地看著走廊外亮著的红色灯光,一边拼命地想著现在的处境。
    明天的我到底会怎么样呢?
    脑子里面全布满了被送到观护所及少年法院的恐怖景象。
    「喂!你干了什么事?」
    金发的她立刻来找我说话,而我连回答她的时间都没有。
    「明天不知道会怎么样?」
    「…大概不行了吧?」
    「咦?为什么?」
    「因为父母亲不在,会被送到少年监狱去。」
    父母亲不在?可是我连考虑或是同情她的时间都没有,脑子所想的只是「被送到少年
监狱」这句话。
    两人说完话後,在沈默和黑暗之中,就只有沙沙的马达声。我注视著紧急出口的亮光,
不安在心中不断膨胀著。
    没多久,听到那个女孩啜泣的声音,是在哭吗?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寂静中,只
有我一个人在胆怯著。
    我不用被送到少年监狱,取而代之的是被送到警视厅的少年二课辅导。
    每个星期二,要提早下课到当地少年保护中心的辅导室进行辅导。
    在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正中央有一张桌子,以及相对的两张椅子,墙壁上有一 
面很大的镜子,温和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仔细看看桌子,上面乱写乱画了很多东西,有暴走族的名字、「黑暗帝王现在报到」、
相爱伞的记号。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孩子也来过这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我并不讨厌来这接受辅导。一位名叫福岛的老师,是一位年过四十、头发花白、
原本是警察的小个子女性,我和她一边说著其他的不良少年的事,一边聊著一些平常的话。
我告诉她很多男朋友和朋友的事,还有平常都玩些什么、怎么玩等等。
    老师绝对不会对我生气,也不指责我,也不想问出事实。
    她只是等著我自己开口,等我自己打开心扉,一直听我说话,偶尔点点头回应一些温
柔的话。
    去警视厅辅导的路上,母亲和我都不说话。两个人在搭电车到江户川区的诊疗所这段
时间内,都不说一句话。母亲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那时候完全不了解,我只想从围
绕在母亲身旁的沈重空气中逃出罢了。
    接著就是一个小时的辅导。这真的可以救我吗?我不知道。不过至少在这一小时内,
和老师谈话的母亲,心情看起来好像有比较快乐一点。我可以从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中
看出来。
    在辅导完後的回家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母亲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这条路上有一间卖布玩偶的店,母亲便拉著我的手到这一间店,那有著即使用两手也
无法抱住的大型熊玩偶及大象玩偶。
    「嗯,我要这个。」
    到目前为止,虽然对於可爱的物品以及可爱少女的东西没有兴趣,但我还是会很自然
地选择布玩偶。在接受完辅导之後的我及母亲,或许比较能坦诚相对也说不定。
    几个月之後,我渐渐地能将心情一点一点地告诉辅导的福岛老师,用和朋友说话般的
语气,将男朋友的抱怨、常去的迪斯可的事以及朋友的事情告诉她,而福岛老师总是很认
真地听著。
    即使如此,回到实际的生活,我仍然讨厌学校和家里。
    所以我还是选择一直离家出走。
    「干嘛?你这个老头!」
    在新宿的迪斯可跳舞的时候,突然被背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抓住手腕。回头一看,父
亲那张好似吃到苦虫般快崩溃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他知道这个地方呢?一瞬间我的脑海浮现了福岛老师的脸。
    老师为什么要向父母告密呢?那时我心这么想著。
    父亲就这样强拉著我的手腕把我拖回家。
    回到家後,我在玄关处就立刻被打。
    「你这是什么发型?给我差不多一点!」
    父亲用手将我的脖子压住後,就拿出剪刀开始剪我的头发。
    「不要、拜托不要!」
    「吵死了!不要动!」
    「…不要!」
    我的眼中只看见掉在地上的头发。
    父亲放下剪刀之後又开始打我。
    「我不记得我有养过这样的女儿!」
    「好痛!」
    「会痛是当然的!」
    「不要,我知道错了,不要打了…」
    脸上、肚子,大概什么地方都被打到了也说不定,就连呼吸都觉得很痛苦,意识也渐
渐远去。
    「拜托…不要。」
    脸上流著温暖的东西。那个液体就沿著我的脸流到地上,而那黑得光亮的地上,被染
成了一片红。
    「不要打了!这个孩子会被你打死!」
    母亲拚命地将父亲挡下来。
    「好痛…」
    父亲失去理性地将母亲倒。而头撞到柱子的母亲,一个人在旁啜泣著。尽管如此,父
亲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
    「混帐东西,你这个不孝女!」
    我的嘴尝到血的味道。父亲的声音愈来愈远,好像在水中一般,声音也变得。尽管如
此,还是能意识到父亲在打著我。
    「杀了你!」
    在被揍的时候,我心中不知重覆了几遍这句话。
    「杀了你!」
    我战战兢兢地照著镜子。
    映在镜中的不是我。
    「像我这样,死了算了…」
    「该起床了。」
    隔天早上,母亲的声音唤醒了我。
    从床上起身时,我的头痛得不得了。照一照镜子,眼睛上方肿成青紫色,眼皮则肿得
使眼睛睁不开;原本长到肩上的长发,被剪到耳朵上面;嘴唇上出现了好像自己咬破的一
个大洞,而且结成黑色的疮痂。这已经不是女孩子的脸了,而这个样子让我根本不想到学
校去。可是父亲「去上学、去上学」地怒吼著,然後拉著我去学校。到了学校的时候,朋
友全部都注视著我。
    学校下课後,我就这样去了歌舞伎町,而穿著制服的我,马上就被警察辅导了。
    那天晚上,母亲又来接我,我的脑中立刻充满恐怖的景象,因为回到家之後,一定又
会像要被杀了一般地毒打。於是出了警察局之後,我马上甩开母亲的手,叫了计程车,要
他开往别的目的地。
    「绝对不再回去!」
    从国中二年级到高中一年级为止,我不断地离家出走,然後又被带回去。
    後来我寄住男友的家,得到对方双亲的许可开始同居的生活。因为,他们看到我被父
亲打到肿起来的脸而感到同情。
    「你们两个,今天要到学校去。」
    每天他的母亲会叫我们起床。
    「出门了。」
    两个人虽然这么说著,但一直没有去学校,反而跑到附近公寓的一个房间内睡觉。用
赊帐的方式叫外卖,在房间内看电视,每天过著自由自在的日子。就算出门,也只是去借
录影带、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或和朋友们去逛街。
    和他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得意。
    和我们擦身而过的女孩,全部都会回过头来。
    「哇~好棒的男人!」
    我心甚至可以听到那些女孩子们在嫉妒的声音,这时我就会将他的手挽得更紧。
    和他的相遇,是在迪斯可的舞厅里。
    和众人在黄金周末假期狂欢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棒的人在舞厅的一角撞球,感觉上好
像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一样。
    他的身高大约有180公分左右,披著流行的MA…1皮衣,一边叨著烟,一边握著球杆。
他将眼睛靠近伸出的细长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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