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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袜子皮皮-第4章

小说: 长袜子皮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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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见有人走过摆动着他的耳朵,”皮皮说,”我只知道人人走路都摆动腿。” 
“嗨,你真傻,我是说你是不是见有人走过,长着那么大的一对耳朵。” 
“没有,”皮皮说,“没有人会长那么大的一对耳朵。哈,那太荒唐了。像个什么样子呢?是人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耳朵。” 
“至少在这个国家里没有,”她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在中国就不同,有一个。有一回我在上海见过一个人,耳朵大得可以当雨披用。下雨他就钻到耳朵底下,又暖和又舒服。啊,这真是个快活好时光!我当然说的是那个人。要是天气太坏他还请朋友和认识的人到他的耳朵下面来搭起帐篷。外面劈劈啪啪下瓢泼大雨,他们安坐在帐篷里唱他们伤心的歌。因为他有这么一对耳朵,大家都喜欢他。他的名字叫海上。你真该看看海上早晨跑去上班的样子,他晚上不肯睡,所以早晨总是到打钟上班才赶到。他跑着的时候,后面张开两只耳朵,就像两张黄色的大船帆,你真想不出有多好看。” 
那小姑娘早就停下来站在那里听皮皮讲话,这时听得嘴都张大了。汤米和安妮卡连梨都忘了吃。他们只顾着听她讲。 
“他孩子多得数也数不过来,最小一个的名字叫彼得……”皮皮说。 
“不对,中国小朋友的名字不叫彼得。”汤米插进一句。 
“他太太也这么跟他说。‘中国小朋友的名字不叫彼得,’她跟他说了。可海上这个人的脾气天下第一倔,他说这孩子要嘛取名叫彼得,要嘛连名字都不要。说着他坐在墙角里,把耳朵拉过来蒙住脸发脾气。他太太当然只好算了,因此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彼得。” 
“噢,真的吗?”安妮卡说。 
“这是全上海最可怕的孩子,”皮皮说下去,“他吃东西那么麻烦,他妈妈头都疼了。你大概知道吧,中国人吃燕窝?他妈妈就坐在那里,捧着一盘燕窝喂他吃。‘来吧,小彼得,’她说,‘咱们为了爸爸吃一大口,’可彼得只是闭紧嘴唇摇头。最后海上气得说了,他要不为爸爸吃掉这燕窝,就再不弄东西给他吃。海上说到就一一定要做到。因此这个燕窝从五月吃到十一月,每顿饭打厨房里拿出来,又拿回厨房去。七月十四那天,妈妈问是不是可以给波得吃个肉馅饼,海上说不可以。” 
“胡说八道。”路上的小姑娘说。 
“对,海上就是这么说的,”皮皮说下去,“‘胡说八道!’他说。‘只要不作对,这小鬼就不会吃不下这个燕窝。’可彼得就是闭紧嘴唇,从五月闭到十月。” 
“他不吃东西怎么能活这么久呢?”汤米很惊讶。 
“他活不了,”皮皮说,“他死了。就为了作对。十月十八死的。19日下葬。20日一只燕子飞进窗子,在桌上那个燕窝里下了一个蛋。它就这样利用这个燕窝,什么也不浪费。不坏!”皮皮高兴地说。接着她看着路上那小姑娘,想着心事。那小姑娘简直弄糊涂了。 
“你的样子多怪呀,”皮皮说,”到底为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坐在这里吹牛吧?到底怎么回事?是这么想你就说吧。”皮皮卷起袖子吓唬她说。 
“不不不,一点也不,”那小姑娘慌忙说,“我不说你吹牛,绝对不说,不过……” 
“不不不,一点也不,”皮皮说,“我正是在吹牛。我吹牛直吹到舌头发黑,你不知道吗?你真相信一个孩子不吃东西能从五月活到十月吗?当然我很清楚,三四个月不吃东西没问题,不过这是从五月到十月啊!这是胡说八道!你完全应该懂得这是吹牛。你不该让人逼着你相信他们胡说八道。” 
于是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的头脑竟会这么简单,”皮皮对汤米和安妮卡说,“从五月到十月,真是太荒唐了!” 
接着她又在那小姑娘后面大叫: 
“我们没见过你的爸爸!今天我们一整天没见过一个秃顶。可昨天有17个走过。手拉着手!” 
皮皮的果园实在可爱。说实在的,它保养得太糟了,可是有一大片从来不割的可爱青草,有很老的玫瑰树,开满白的、黄的和淡红的玫瑰花。这些玫瑰花的品种也许不怎么好,可是香气扑鼻。这里还有不少果树,最好的是一些很老很老的橡树和榆树,爬起来简直没说的。 
汤米和安妮卡的果园里可惜就少可以爬的树。他们的妈妈老怕他们爬树会掉下来跌伤。因此他们从小到大没怎么爬过树。这时候皮皮说: 
“爬上那边一棵橡树怎么样?” 
汤米听见这主意高兴极了,马上从院子大门上跳下来。安妮卡有点犹豫,可看见树干上有大树瘤可以停脚,她也觉得不妨爬爬,一定很好玩。 
离地几米橡树就分成两叉,交叉的地方像个小房间。三个孩子马上在那里坐下了。橡树在他们头顶上张开浓密的树叶,像一个绿色的大天花板。 
“咱们可以在这儿喝咖啡”皮皮说。“我这就进屋去烧。” 
汤米和安妮卡拍手叫好。 
皮皮很快就烧好咖啡。小面包她头一天就烤好了。她站在橡树底下,动手把杯子扔上去,汤米和安妮卡赶紧接。可杯子一再让橡树接了过去,两个杯子打破了。可皮皮又跑回家拿来新的。接着轮到扔小面包,小面包在空中飞了半天。至少它们一个也没打破。最后皮皮用头顶着咖啡壶上树,口袋里放着一瓶牛奶,还有一小盒糖。 
汤米和安妮卡觉得从来没喝过味道这么好的咖啡。他们不让每天喝咖啡,只有人家请才喝。现在总算有人请他们喝咖啡了。安妮卡洒了点咖啡在大腿上,先是湿而暖,接着是湿而凉,可她说完全没关系。 
等咖啡喝完点心吃好,皮皮把杯子扔到下面草地上。 
“我要看看现在的瓷嚣质量好不好,”她说。一个杯子和所有三个碟子都经受住了考验。咖啡壶也只摔坏了壶嘴。 
皮皮一下子又决定再爬上去一点儿。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她叫道,“树窟窿!” 
树干上有个很深的窟窿,让树叶遮住了,孩子们原先没看见。 
“噢,我也可以爬上去看看吗?”汤米说。可是没听到回音。“皮皮,你在哪儿?”他不放心地叫起来。 
接着他们听到皮皮的声音,可不在他们上面,却在底下,远远的。它听着就像从地底下发出来。 
“我在树里面。这个树窟窿一直通到地面。我打这儿一条小树缝看得见外面草地上的咖啡壶。” 
“噢,那你怎么上来呢?”安妮卡大叫。 
“我上不来了,”皮皮说,“我只好在这里站到老。你们得把吃的打那窟窿扔下来给我。一天五六次。” 
安妮卡一听,哭起来了。 
“着急什么,干吗难过?”皮皮说,“你们两个不如也下来吧。咱们可以玩坐地牢。” 
“怎么也不干!”安妮卡说。为了稳妥点,她干脆爬到树脚下。 
“安妮卡,我打树缝里看到你了,”皮皮在村里大叫,“留神别踩到咖啡壶!这是一把很好的卫生旧咖啡壶。少了咖啡壶嘴可不怪它。” 
安妮卡走到树旁边,透过一道小缝缝看到了皮皮的食指指尖。她于是放心得多,可还是着急。 
“皮皮,你真不能上去吗?”她问道。 
皮皮的手指头不见了,一转眼她的脸已经在上面树窟窿里伸出来。 
“我真想出来也就能出来。”她抓住树窟窿上面的树叶说。 
“上来那么容易?”汤米说,他还在树上。“那我也想下去坐一会儿地牢。” 
“不过我想,”皮皮说,“首先咱们还是去拿把梯子来。” 
她爬出树窟窿,很快地滑到地面上。接着她跑去拿来一把梯子,带着它使劲爬上树,再把它放到树窟窿里。 
汤米乐得发疯,简直急不可待地要下去。树窟窿很简,爬到那里十分费劲,可是汤米很勇敢。他也不怕爬到那个黑树窟窿里。安妮卡看着他钻进树窟窿不见了。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他。她打缝缝拼命往里看。 
“安妮卡,”她听见汤米说话,你怎么也想不出在这里有多好。你一定也得进来。有了梯子就一点儿也不危险了。下来一次,你就什么也不再想要。” 
“真的吗?”安妮卡问。 
“百分之一百不假。”汤米说。 
于是安妮卡哆嗦着两腿重新爬上树,最后一段路不好爬,皮皮帮着她。她一看见树窟窿里那么黑,就缩了回去。可是皮皮抓住她的手鼓励她。 
“安妮卡,不要怕,”她听见汤米在树窟窿里说,“我看见你的腿了,你要是摔下来,我一定能接住你。” 
安妮卡没摔下去,安全地下到底,来到汤米身边。皮皮转眼也下来了。 
“不是妙极了吗?”汤米说。 
安妮卡只好承认是妙极了。里面根本不像她原先想的那么黑,因为那道缝缝里漏进光来。安妮卡靠到缝缝那儿,看是不是真能看到外面草地上的咖啡壶。 
“咱们以后要躲就躲到这儿来,”汤米说,“没人会想到咱们在这树里面。他们要是到这儿周围找,咱们可以从缝缝里看到他们。于是咱们就笑。” 
“咱们可以从缝缝里用小棍子捅他们,”皮皮说,“这一来他们就会以为有鬼了。” 
孩子们想到这里,高兴得三个人抱成一团。这时候他们听见当当响,汤米和安妮卡家打钟叫他们去吃晚饭了。 
“多讨厌,”汤米说,“我们得回家了。不过我们明天一放学就回到这儿来。” 
“来吧。”皮皮说。 
于是他们爬上梯子,皮皮第一,安妮卡第二,汤米在最后。接着他们爬下树,皮皮第一,安妮卡第二,汤米在最后。 




皮皮安排去野餐
“今天我们学校放假,”汤米对皮皮说,“因为停课大扫除。” 
“哈哈好啊,”皮皮大叫,“又不公平了!我这儿也正该扫除扫除,可没人放我假。瞧瞧厨房地板吧!不过嘛,”她又说,“我把这件事仔细一琢磨,我可以不用放假就扫除干净。我说干就干,也不管放假不放假。我倒要看看谁敢不准我扫除!你们只要坐到桌子上,就不碍我的事了。” 
汤米和安妮卡乖乖地爬上桌子,纳尔逊先生也跳了上去,趴在安妮卡的膝盖上睡觉。 
皮皮热了一大锅水,毫不客气就泼在厨房地板上。接着她脱掉大皮鞋,在和面板上并排放好。她把两个板刷扎在光脚下面,在地板上溜起冰来,在水上铲过的时候沙沙地响。 
“我要成为一个溜冰王后,”她说着把左腿高高地举到半空,结果脚上的板刷把天花板上的灯罩踢掉了一块。 
“不管怎么说,我的姿势的确优美。”她说着又利索地跳过拦住她去路的一把椅子。 
“好了,我想现在差不多干净了。”她最后说,解下那两把板刷。 
“你不把地板擦干吗?”安妮卡问。 
“不擦,让它自己蒸发吧,”皮皮说,“我想它动着就不会伤风了。” 
汤米和安妮卡从桌上下来,一步一步走过地板,尽量小心不让脚弄湿。 
外面天空一片蔚蓝,阳光灿烂。这是一个金色的九月日子,谁都知道,这种日子到林子里去再好也没有了。皮皮有了个主意。 
“咱们带着纳尔逊先生去野餐,你们看怎么样?” 
“噢,好,”汤米和安妮卡欢天喜地地大叫。 
“那快回家去问问你们的妈妈,”皮皮说,“趁这时候我准备野餐吃的东西。” 
汤米和安妮卡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他们连忙奔回家,很快就回来。皮皮已经站在大门外,肩膀上蹲着纳尔逊先生。她一只手拿根棍子,一只手拿个大篮子。 
孩子们顺着乡间大路走了一小段,接着拐弯到田野,那儿有一条小路在桦树和榛树间统来绕去,走起来很舒服。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一座门那儿,再过去田野就更可爱了,可就在这座门前拦着一头牛,看来它根本不打算让开。安妮卡对它叫,汤米大胆地走上去想轰它走开一点,可是它寸步不让,只是瞪着它那双大牛眼看他们。为了解决这件事,皮皮放下篮子,走过来举起那牛放到一边。牛慌忙穿过树木蹒跚着走了。 
“想不到牛长着那么个猪脑袋。”皮皮说着,双脚并在一起跳过了门。“结果怎么样?猪当然长着牛脑袋!想想都恶心。” 
“多么美丽可爱的田野啊。”安妮卡高兴地叫着,看见有大石头就往上爬。汤米把皮皮给他的小刀带来了,给自己和安妮卡各做了一根手杖。他还把大拇指也割破了一点,不过没什么大不了。 
“也许咱们该采一些蘑菇吧,”皮皮说着采了一个漂亮的红色伞菌(大家知道,伞菌是有毒的),“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吃,”她又说,“不过它当然不能喝,这我有数,既然不能喝,那就只能吃了。它吃下去也许没什么问题!” 
她拿起蘑菇咬了一大口,吞了下去。 
“能吃,”她高兴地告诉他们,“咱们什么时候该煮点这种蘑菇吃吃。”她说着把那个伞菌扔到树梢上去。 
“皮皮,你篮子里带着什么?”安妮卡问。“是好吃的东西吗?” 
“给我一千块钱我也不能告诉你们,”皮皮说,“咱们先得找个好地方把它们一样一样拿出来。” 
孩子们于是急忙寻找这么个好地方,安妮卡找到一块大平石头,她想正好,可是石头上爬满了红蚂蚁。皮皮说: 
“我不高兴跟它们坐在一起,因为我跟它们不认识。” 
“对,这些红蚂蚁会咬人。”汤米说。 
“是吗?”皮皮说。”那就反咬它们!” 
接着汤米看见两丛矮榛树中间有块小空地,他觉得坐在那里正好。 
“这里阳光不够充足,我的雀斑多不起来,”皮皮说,“我觉得有雀斑是件大好事。” 
再过去一点有个小悬崖,很容易爬。悬崖上有块石头突出来,像个平台,阳光很充足。他们就坐到那上面去。 
“好了,现在我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你们把眼睛闭上。”皮皮说。汤米和安妮卡于是把眼睛能闭多紧就闭多紧,只听见皮皮打开篮子,纸弄得西西沙沙地响。 
“一,二,十九,好,现在你们可以看了!”皮皮最后说。 
他们把眼睛张开,一看见皮皮放在光石头上那么多好吃东西,马上欢呼起来。有小块的夹肉饼夹火腿的面包,有一大堆洒着糖的煎饼,有一根根棕色的小香肠,还有三个菠萝布丁。诸位要知道,皮皮在她爸爸那条船上学会了这一手烹调本领。 
“噢,放假多有意思啊!”汤米嚼着满嘴煎饼说。“应该一直放假才对。” 
“不对,我来告诉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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