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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希腊神话同人)[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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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殿内的景象,却并非双子神所想象的春情泛滥,不仅半分旖旎也无,若是被任一冥神亲眼看到,都将是非同小可的异闻——
    漂亮柔弱的冥后面无表情地抱臂而立,平日充满威严冷酷的冥王则一声不吭地耷拉着头,倒是淡去了几分自带的冷硬,颇像个苦于无笔在手的忧郁骚客,又像求爱失利的悲伤情人,一筹莫展地坐在床尾,好方便较自己的身量要娇小许多的冥后能充分俯视自己。
    阿多尼斯心不在焉地踱了几步,终于下了最终决定:“既然斯提克斯是冥神,就更适合留下,而我依着原来的打算去莎孚一段时间,相信你也能看顾好他的。”
    尽管对初生的幼子有着浓浓的不舍,也没有就此原谅铸成这场大错的元凶的道理。植物神的狠心曾叫爱慕他的阿芙洛狄特吃尽了苦头,如今也轮到冥王不情不愿地品尝一番被冷落的滋味了。
    阿多尼斯本以为一向在他的问题上十分霸道固执的哈迪斯还要使些诡计拖延时间,甚至还为此做好了准备,不料冥王虽看着乌云密布,却表现得很是通情达理,开口接受了:“嗯。”
    “既然这样,”进展太过顺利,不但叫阿多尼斯感到惊讶,也多少感到怀疑。为免冥王想出对策,他索性即可出发了:“我先离开了。”
    哈迪斯理所当然地起身:“我送你。”
    阿多尼斯防着他做类似的反应,见真发生了,心里完全没有生气,而是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感,迅速瞪了他一眼:“不必。”
    作为冥王唯一的配偶,被斯提克斯河亲眼见证婚约缔成的冥后,他在死者之邦拥有的权力之大于明面上仅次于哈迪斯,能名正言顺地享用一切供奉给冥神的祭品,是亡灵尊敬的另一位统治者,只是从不去动用罢了;而私下里,就连冥王都对他耳提面听……相对于这极大的权力而言,开启去人界的通道就是极简单的小事了。
    哈迪斯这回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哦。”
    “既然你同意了,”阿多尼斯无可奈何道:“就快把我的手放开。”也不知是何时拉上的。
    哈迪斯依言照做,却在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多尼斯先是心里一颤,旋即越发警醒,生怕再逗留片刻功夫就被日愈精明狡诈,也越发难以应对的哈迪斯以弱势打动,一面匆匆忙忙地向外走,一面斥道:“在你尝试以深情的叹息挽留我,又不满我对此视而不见之前,倒不如反省下是谁一手营造了如今的局面。我会感到愤怒,从而暂时离开,并非有着神秘的原因,全是你先以巧语欺骗我的缘故。若施以小惩能叫你稍微循规蹈矩一点,对我而言,就不枉此行了。”
    这样的分离,其实令阿多尼斯也不太好受,不想真正动摇了好不容易立下的决心,他毫不迟疑地开启了人界的入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正因他强忍着没有回头,也就没有发现,之前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的冥王,不知何时起就不见了。
    阿多尼斯心烦意乱地独身回到不久前才与哈迪斯来过的莎孚,一进树林,就瞅见只迷迷糊糊地低头啃草的花鹿。听着嫩草的哀鸣,他本能地要抽出弓箭来将它或是赶走,或是射杀,不料一下摸了个空。
    他这才意识到,走得太过仓促,连最趁手的长弓都忘在地底的寝宫里了。
    阿多尼斯不禁苦笑,俯身拾了几块趁手的小石子,对准了花鹿的眼睛就要投掷过去,刚还愉快地埋首草间享用佳肴的它就仿佛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倏地抬起头来,茫然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分明没有发现完全隐匿在林间的老练猎手,仍然飞快地逃走了。
    它会忽然警觉,实在出乎了阿多尼斯的意料,不过他此时狩猎的兴致并不算高,便也没将这小小失利放在心上,踌躇片刻后,他往没药树所在的深处走去,那里大约是莎孚最宁静的一处了。
    这下就发生了更多怪异的事情——往日里总热情地向他涌来挨挨蹭蹭的花草们,只矜持地行了礼后,就不再试着与他攀谈;总爱借着灌木的遮掩偷偷窥探他的宁芙,也不见了踪迹;就连他以口哨召唤往日的好伙伴霍斯时,它神气焕发地哒哒跑来,却远远地就刹住了步子,仿佛他所在的方位有极可怕的恶兽一样。
    阿多尼斯先是困惑不已,后来就渐渐回过味来,最后还是顺着那长了张黄澄澄的胖脸、却自以为动作足够隐秘地偷偷歪着脑袋瞧他的向日葵的无意指引,难以置信地朝被黑色斗篷盖住的后腰腰带处试探着摸去。
    ——一下就将把紧贴在上面偷渡过来的的缩小版哈迪斯给捏住了。
    
    第五十二章
    
    “亲爱的冥王陛下,请容我代表莎孚的子民向你的大驾光临表示荣幸。”阿多尼斯面无表情地说着听似恭敬的话语,提着闷不吭声的缩小版哈迪斯的腰带,粗鲁地将手脚规规矩矩的、一点都不扑腾的他提到了离脸颊只有一根指头距离的位置,隐含怒火地紧盯着他:“但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不久前你亲口应承了我回到故土休憩一段时日的请求,若是这份出尔反尔得不到恰当的解释,我恐怕要让迪莉娅来替我问问了。”
    有幸被点名的迪莉娅不禁羞涩地咧开了血盆大口,半透明的粘稠液体有的被拉成了粗细不等的丝,更多的则溢出了嘴角,徐徐淌下——她是一朵硕大无比、颜色鲜艳的食人花。
    即便是四肢朝下、只有被挽在阿多尼斯指尖的腰带撑着全身重量的这种狼狈状态暴露在诸多绿灵眼前,哈迪斯还是一如既往地瘫着脸,丝毫不受威胁,也全然不担心自己威名受损,处之泰然地陈述道:“那么接近我的神格,她会承受不住的。”
    植物神微眯着眼,长长的乌睫危险地颤动了一下,声线越发低柔:“这就是陛下有恃无恐的原因?”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有巴掌大的个头的冥王慢吞吞地侧过了脑袋来,面冲隐忍着怒气的冥后,只见他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垂至足畔,就像是个精致漂亮的娃娃,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自然不是。”
    阿多尼斯微微一笑:“那陛下请说。”
    哈迪斯还真说出了一通道理来:“你若是想去冥府,并不需要我的邀请就能自如进出,因为那也是你手握统治权的家园;这样一来,我当然也能不经你首肯便踏上生养你的这片土地,因我也算它的另一半主人。”
    阿多尼斯极少听到他说出这么长的一番话来,尤其他还用那因变小了而显得有些圆润的俊美脸庞做出往常威严肃穆的表情来,竟可爱得叫他腹中的怒意也散了许多。于是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就缓和许多,还带了点好笑的意思了:“陛下难道是在埋怨我未将统治莎孚的权力与你分享,使得你的到来缺了名正言顺吗?”
    尊贵的天神便认真地点头:“也能庇护它,好不轻易受奥林匹斯的侵害。”
    这样的说法朴实无华,却很合乎一向追求实务的植物神的口味。一想到冥王在决心付出信任和真诚后,的的确确就慷慨地将冥土的统治权与尚未和他推心置腹的自己分享了,而自己的内心如今其实也接受了这来途荒唐的婚姻,与其死攥着一点微小的权柄不放,倒远不及如了他的愿妥当了。
    只要阿多尼斯想通,就不会去多此一举地纠结颜面会否因此受损的问题,而是很痛快地同意了将莎孚孕育出的植物神力分出一半给挂在腰带上的小冥王。
    他阖上双目,轻柔地吟诵:“收留我彷徨母亲的和善恩人啊,你以灰褐苍苍的胸脯哺育了我,宽容地任由宁芙们享用凡人献给你的紫红珊瑚做饰品,不曾吝惜地叫温暖的阳光倾洒,又温言恳求了路过的清澈泉水把你环绕,使冰凉的雨水滋润发出馥郁香气的华美玫瑰,呼唤露水铺满每一株疲惫的绿草,叫自浩浩空冥流下的清辉溢满湖面,又给聒噪的鸟儿提供了安逸的住所、换来静谧祥和的夜晚。”
    “我承认从未亲眼见过你那盖世无双的美貌,也愧于未曾徜徉过每一寸经你精心雕琢的泥土,可我愿向斯提克斯起誓,接下来自我口中说出的话语未有半分欺意。尊贵的冥府之主,刚正不阿的亡魂主人,愿为至美奇珍提供庇荫,他所给予的承诺可靠如愿保护湖泊永不枯竭的汪洋大海。又如同允许一只小舟停泊的庞大港湾。从此刻起,我将相信这双眼睛的判断,把呵护你的责任,和管辖子民的权力的一半交托给他,他之话便如我之话,敬重他亦如敬重我。”
    随着绿莹莹的纯洁神光温柔地将小小的哈迪斯包裹,不消片刻,植物神便明显感觉到他对莎孚的掌控力弱了些许,不过他并不把这点微末影响放在心上——只要神格还在体内一日,便会将失去的这一部分自行缓慢充盈回去,而哈迪斯所获得的那些,则足够他听懂在莎孚的绿灵所说的话了。
    当然,这份被共享的跟植物的亲和力,也只在过去完全受阿多尼斯掌控的莎孚这一小片地带有效。
    表面上看,柔和的绿光很快就融入了那身小小的黑袍,消失无踪,哈迪斯却立即感觉到了变化。
    他能模糊地听到植物们的窃窃私语,还能感觉到淡淡的来自阿多尼斯的情绪波动。
    “既然陛下的愿望已然实现,”浑然不知还附赠了一点不利于自己的效果,也不知真实的情绪随着神力的共享被透露出去的阿多尼斯,在爽快地达成了哈迪斯的要求后,并未忘记追究对方的出尔反尔,:“也该回去照看斯提克斯了,我出于信任将他留在你身边,却不是叫你飞腾的烈马般轻易丢下了责任的…”
    “他自有诸多冥神看护。”哈迪斯直白道:“我想念你。”
    话音刚落,冥王便感觉到了细微的喜悦的颤动从另一端传来。
    阿多尼斯着实对渐渐学会用这些令人羞涩的话来糊弄自己的冥王感到无可奈何,佯怒地瞪他一眼,很是无力地还击了句:“冥王陛下如今展现出的油腔滑调,可是连最擅花言巧语、以不知羞的吻去哄骗的爱与美之神都自叹弗如了。”
    殊不知这点犹豫和假装出来的气恼,也只能骗一骗之前无法感知到他心绪的冥王了。
    见对方无动于衷,阿多尼斯不由得不自在地错开眼去,绾着冥王腰带的食指惩罚性地往上颠了几颠,同时轻斥道:“哈迪斯,要我对你先前铸下的错事视而不见,高高兴兴地在冥府陪伴你,这是不可能的。在我对你还未生出半点爱慕之心时,你先是自作主张地追求于我,又专横地趁我丢失记忆的危难时刻施以哄骗,还试图通过编造更多的谎言覆盖过去。你消耗了我的信任,无论对你或是对我,都不会是件称得上美妙的事情。难道我能理当这么轻易地冰释前嫌,既往不咎吗?此时此刻,我不论身处何地,内心都还是有着怨怼的,在它彻底消散之前,若是继续叫我日日见到罪魁祸首的面容,从而口出恶言、叫旁的冥神也跟着遭殃,倒不如一开始就先避开的好。而我虽暂时不愿见你,到底是决定了最后要原谅你的,你即便再贪心,听到这也该知足了。”
    结果一直都瘫着脸随他折腾,听这番话时更是没半点要反抗的痕迹的哈迪斯,忽然借着晃动的幅度猛一跳,一下就抱住了他的手指,旋即华履在旁边那根上利落地一蹬,就像没被脚索拴牢、忍饥挨饿了数日的鹰隼,灵敏地冲那觊觎已久的面颊扑了过来,趁惊讶的冥后没反应过来之前,狡猾地偷了一个吻。
    “你——”
    阿多尼斯匆忙退后一步,同时赶忙将那曾被他误以为真能牵制住哈迪斯行动的腰带给松开了,得逞的冥王则在被丢开的瞬间,迅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第五十三章
    
    落在不知内情的冥神眼里,冥王夫妇全然是神秘地来去匆匆,为所欲为:先去游山玩水了一段时间,临时回来一趟将新降生的子嗣撇回领土差人照顾,就继续回去游山玩水了。
    而最清楚真相的斯提克斯,则正如鱼得水得无可复加。
    冥府的事宜被勤勤恳恳的双子神领人做得井井有条,他不需要为这些事劳碌——当然,他很清楚这只是父神陛下追愤怒而走的母神时离开得太仓促而忘了下达使唤自己的命令,所导致的美妙结果罢了。
    尽管因有过在成熟了还被困在其体内这么漫长的岁月的经历,令他很是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自由和安逸,不过在充分享受了数日无微不至的照顾后,也有些厌倦这种眼睁睁地看着旁人分、身乏术,唯有自己无所事事的滋味了。
    这日,斯提克斯索性驾起了在体内流淌着冥王夫妇的尊贵血脉面前乖巧温顺的黑色骏马,想让熟悉这片广袤的土地的马儿带着他巡视它的基础,就如他父神往常会做的那样。
    只是神骏的仆人仿佛理解不了他的心意,不仅嗒嗒嗒地踏着慢悠悠的步子,生怕颠得他不爽利,也没往一切会与危险沾边的地方走,而是笔直地穿过了灰色的金穗花田,跨过汹涌的焰河与幽暗的小径,就如阴雨连绵了数月的天空拨开了重重乌云,灰暗的天地忽地充斥了鲜艳明亮的色彩,那是到了冥后精心照料过的、美丽祥和的爱丽舍,但马儿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而是傲首挺胸地顺着柔软的茵茵绿草和沿途的艳丽花儿,在湿润的泥土散发的淡淡腥气和沁人心脾的浓郁芬芳中,往相连的另一块无瑕乐土慢悠悠地踱去。
    斯提克斯这一路看来,也是叹为观止。他虽知晓父神对母神有多么宠溺爱重,也清楚母神有着的美貌惊人和柔中带刚的性格,可初次见识在得到冥后神格前,神位很是低微,神力也很是薄弱的母神一手创造出的瑰丽景观,还是叫他感到无比震撼。
    就在他目不应暇的时候,忽然清晰地听见了一个女性啜泣的声音。
    斯提克斯不动神色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只是为了模仿这个被他的母神做得潇洒漂亮的动作,他没想到自己有的是一对小短腿,以至于当场摔了个五体投地——他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让骏马留在原地,自己循着声音的来源悄悄靠近。
    一株枝繁叶茂的石榴树下,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的姑娘正在埋头哭泣,身边盛开的是一大簇白百合。
    若是阿多尼斯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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