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族-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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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魔法师，最为恐怖的不是那如海洋般浩瀚的古老书籍，而是让一位魔法师独立完成一幅拥有千万个上古字符的魔法阵。”
显然沃本尼塔很不情愿做这种事情，那已经明显挂在他脸上的抱怨和不悦，表明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站在一旁的爱德华至始至终都未将目光移开过魔法阵半分，或许，现在的他多少有些后悔，前世就应该把几何这门学科学好，至少现在不会像今天这般尴尬，繁杂生晦的符文、堪比黄金分割的线条图形。
到现在爱德华依然无法理解，像沃本尼塔这些魔法师，在没有通过特殊量尺和测画工具的情况下，刻画出一幅几乎没有瑕疵的魔法阵。
爱德华曾经在魔法公会的梵罗大图书馆呆过一段的时间，在一本名为《法阵灵界》的书本上见过这幅魔法阵。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幅魔法阵的真名，叫《圣灵赞歌》，据相关资料记载，这种魔法阵在五百年前被广泛用于教廷的净化仪式上。
会看起古兰大陆的历史，这五百年的时间，变化实在是巨大，异教徒和不洁再也得不到宽恕，或许是教廷的气量狭小了，这种净化不洁的魔法阵最终被教廷所遗弃。
但爱德华更相信，无论多么神圣的组织，在巅峰上待久了，自然而然就会被灵魂的罪欲所吸引，若是真正揭开来，神圣的肉体内，所流淌地血液将是世界上最为恐怖的黑暗。
不知不觉中，老管家卡弗吉尼亚已经恭敬地站在了爱德华的身后，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地面上的那幅《圣灵赞歌》，嘴角不时就勾起一道耐人寻味的微笑。
“好久没过这个魔法阵了！”卡弗吉尼亚会心道，似乎是回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情。
在他的身后，一个身穿白袍的女诵经士躺在了地上，她眉头微微皱着，即使已经昏厥了过去，神情依旧充满了恐惧。
她有着一头漂亮干净地黑色头发，以及清秀无暇的小脸，微微翘起的鼻梁，让人有一种至美的视觉享受。
“把那个诵经士绑到六芒星架的另一面……”沃本尼塔本来有些不悦，但在看到爱德华身后的那道黑色身影，神色不禁一楞，声音立马客气了起来，恭敬道：“您来了啊！”
卡弗吉尼亚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抱起了地板上的白袍女人朝着六芒星架走去。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沃本尼塔不禁抹了把冷汗，眼前这位能让整个魔法公会列为禁忌的人物，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对于这样的惊讶，爱德华已经看地太多了。现在的他只对地面上那些繁琐的符号和线条感兴趣，这种兴趣只是基于一时的好奇而已。
魔法阵绘画完毕后，沃本尼塔手拿着一个看起来更加繁琐和精致的魔法轮盘，转动着魔法轮盘内的圆圈，最后将魔法轮盘放在了魔法阵的中央。
固定好魔法轮盘后，沃本尼塔再从密室墙壁的架子上取出了一颗六个整齐切面的蓝色晶石，平放在了魔法轮盘的正中央。
做完这一切后，沃本尼塔望了下爱德华，在得到爱德华点头示意之后，沃本尼塔右手举起了一把镶嵌着晶石的魔法杖，双臂张开，虔诚地朗唱道。
“阿修米众神的宫殿，悬挂在金宫上的赦罗星，请绽放圣洁的光芒，指引世人进入多塔米多的地狱，獠牙、罪恶、欲望……”
沃本尼塔声音刚刚落地，魔法轮盘顿时光华暴涨，蓝色水晶就像消融了般，一道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而这一刻密室也发生了变化，到处都是齿轮转动的声音，只见密室的屋顶向两边移动了开来。
爱德华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间密室就处于玛丽安学院占星楼的下方，看着那道直达占星楼顶部的蓝色光束，爱德华知道仪式已经开始了。
蓝色的光芒顺着地板上的魔法阵游动了起来，在填满整个魔法阵后，光华再次暴涨，将五芒星架上的两个女孩笼罩在了其中。
“契约者啊！请听我虔诚地忏悔，在罪恶的彼端，梵罗之花盛开，众生为剑，他们以手掌握生死，以命抵押罪恶，出来吧！裁决的天平。”
沃本尼塔这一刻看起来就像是神圣的裁决者，身体悬空漂浮了起来，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莹莹的蓝光，然而下一刻，沃本尼塔的脸色瞬间青黑了下去，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中映入了一幅让他浑身颤抖的画面。
那个绑在五芒星架上的德莉库亚，竟然在微笑，那双红色的双眼在注视到沃本尼塔后，闪过了一道精光，而让沃本尼塔更为惊讶的是，这个德莉库亚背后的那对犹如黑色水晶般的透明羽翼。
“摩神荷鲁斯之翼！”
刻在圣厄斯塔山上罪恶之殿壁画上的翅膀，沃本尼塔声音颤抖道：“她是…爱德华你骗我，她是…”
爱德华脸色郑重道：“请把仪式继续下去，否则就算是尤利西斯家族的管家，也不能保证你生命的安全，你不用担心，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灵媒而已。”
沃本尼塔恨恨地咬了咬牙，双眼尽量不去注视眼前这双红色的眸子，右手的法杖指着乔圣安娜，沉声念道：“圣灵的审判。”
魔法阵上的符文漂浮了起来，一条条布满符文的白色带子绑住了乔圣安娜，一时间，一股股黑色的浓烟从乔圣安娜的皮肤冒了出来，伴随着一阵阵震天的惨叫，被绑在五芒星架上的乔圣安娜痛苦地挣扎着，越是挣扎，束缚她身体的白色符文就勒地越紧。
凄厉叫喊的乔圣安娜，目光突然转向爱德华，可怜地哀求道：“爱德华哥哥，我好痛苦，我不要呆在五芒星架上，快放我下来！”
爱德华叹息了声，摇了摇头道：“尊敬的蕾娜丝小姐，很是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绑在五芒星架上的乔圣安娜一愣，随即楚楚可怜道：“爱德华哥哥，我是乔圣安娜啊！并不是你说地什么蕾娜丝。”
爱德华微笑地摇了摇头：“你没有欺骗我的必要，梅瑞狄斯曾经向我提起过你。”
“又是那个没用的男人。”蕾娜丝眼角闪过一道诡异地光芒，随后微笑地诱惑道：“爱德华子爵，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么只要你肯将我释放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声音刚刚落地，一道冰冷的微笑自蕾娜丝的嘴角勾起。
那双看着爱德华的红色眼睛，瞬间光芒暴涨，可就在这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挡住了那道射向爱德华的红光，那道挡住红光的黑色身影看起来有些纤瘦。但爱德华知道，能在最危急关头出现的人，也就只有她。
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对峙着蕾娜丝的红色双眼，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蕾娜丝脸色有些难看，那双愤怒的红色双眼，死死地盯着弥忒斯，在古兰大陆能免疫「魅惑之眼」的人不多，但眼前就出现了一个。
“可恶，又是你们一族。”
无计可施的蕾娜丝瞬间将双眼望向了沃本尼塔，可遗憾地是，在她的眼前，是一幅让她震惊颤抖的黑暗景象，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蕾娜丝只能恨恨地看着爱德华。
“你封印不住我的，只要有黑暗的地方我就能苏醒，希望我下一次醒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到地狱去，就算是你到了地狱，我也会把你的灵魂从那里拉起。”
爱德华摇了摇头，道：“蕾娜丝，你太天真了。我可没打算让你再次苏醒，我会把你送到一个你最不愿意去的地方，我们应该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了。”
蕾娜丝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爱德华嘴角勾起的邪邪微笑，她看到的是一具更为疯狂的灵魂。
“不，你不能这样…”
“你这个卑贱的人类，你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罪恶…”
看着在五芒星架上挣扎的蕾娜丝，爱德华叹息了声：“沃本尼塔，可以结束仪式了，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说过，即使有罪，我一个人来承担就足够了。”
沃本尼塔右手颤抖地握着法杖，一字一顿地念道：“圣灵…净化！”
魔法阵上再次漂浮出一道道布满符文的白色带子，这一次白色带子绑住了那个女诵经士，依然处于昏厥状态的她，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凄惨叫喊。
血液顺着皮肤溢出，染红了绑着两人的白色带子，带子上的符文转动了起来，刹那间红光暴涨，鲜红地血液奔流了起来。
看着那个女诵经士不断渗透出来的鲜血，爱德华摇头道：“很残忍，不是吗？”
沃本尼塔摇头苦笑道：“五百年前，教廷的人为了能感动异教徒和不洁，每一次举行《圣灵赞歌》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一名纯洁的生命。”
第十三章 天鹅肉
沃灵顿城霍肯区宽敞的马路上，爱德华一行人安静地走着，没有豪华的马车代步，但佩戴在这些人胸前的裂石花徽章，足以让那些匆匆路过的贵族树起敬畏之心。
乔圣安娜浑身乏力地躺在了爱德华的怀抱中，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平静的男人，嘴角露起了一道灿烂的微笑，尽管这一刻她的嘴唇白地有些吓人。
但爱德华还是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捏了下乔圣安娜那翘起的鼻梁，看着眼前这双和自己一样的黑色眼睛，温柔道：“已经没事了，以后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了。”
乔圣安娜点了点头，那充满幸福的微笑自嘴角荡漾了开来，在闭上眼睛沉睡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那匹能载着她在大森林里驰骋的娜嘉。
命运的轮转，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或许逃离到了异界的爱德华，依旧在前世的那个圆圈中，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妹妹一模一样的乔圣安娜，爱德华那封闭多年的琴弦颤动了。
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的追求，而最终幻想也就是随心所欲。而对这个布满条条纲纲的世界来说，所有的自由思想都是罪恶的，骑士必须得遵守骑士准则、贵族必须忠于皇权、信仰者全心全意服侍上帝、平民只能被压榨。
盲目、无知，才是这片大陆安身立命的法则，所有的学者都被冠上异教徒的罪名，烧死在火刑柱上。
爱德华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当那个最大的异端，当然他对那个头戴金色皇冠的位置也提不起半点兴趣。不过，他却很乐意模仿《耶稣受难记》中的主角，大包大揽地将人世间的一切罪恶握在手里。
卡弗吉尼亚和华克逊亲王也曾商讨过，但最终结论，是将爱德华未来的发展方向定位为一个圣人，或许他们认为，死神这个门槛对爱德华来说，已经太低了。
在高处，一个圣人往往比所谓的死神更具影响力，像圣厄斯塔山上的那些实权人物，轻描淡写地几句，或许就可以从大陆上剥夺掉近万条生命，这点是死神永远都做不到的。
走到宅邸门口，映入爱德华眼帘的依然是那架刻着血蔷薇图案的豪华马车，那位爱德华已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亲王府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黑色的燕尾服，不苟言笑，就像是一座上等石料雕刻的石像。
他，爱德华倒是认识，能当亲王府管家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或许爱德华在早出生个二十年，就一定能听到他的威名。
“血蔷薇的左臂。”这是血蔷薇骑士团内部成员对他的称呼，然而在华尔盛帝国，他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号。
“屠夫。”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足以诠释他的一生。
辛西娅轻提着裙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一次她戴着一顶绑着白色纱花的圆帽，身穿着一条时尚的浅青色印花长裙，肩膀上披着一块白色方巾，脖子上挂着一串祖母绿项链，
今日辛西娅的打扮，更具灵动的气质。
爱德华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感觉到那种刺刺地手感，就在昨天，弥忒斯帮他处理掉了那些残挂在下巴上的胡须渣，而理由是“作为我的主人，形象很重要。”
“这种女人当情人可以，当妻子的话，太累。”爱德华计算了一番，结果是把自己卖了都经不起她一天的消费。
辛西娅高抬着头颅，此刻她也懒地去注意爱德华那猥琐的目光，冷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第十三次在你家门口等候了，不过我想，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那是，尊贵的辛西娅小姐。”爱德华浅笑道：“如果上帝还卷念着我的话，那么在我去北线的这一段时间，指不定还真会感召我。”
“希望如此。”辛西娅独自走向了爱德华的府邸，脸上的神情有些冷漠，不断变化着神色的面部表情，表明着她的内心在这一刻很是复杂。
辛西娅同一般贵族女性不同，她有着自己的梦想，也有着自己想做地事，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爱德华更是了解她。
“如果她不是个女性，或许她可以站在大陆的顶峰。”爱德华曾经这般赞扬过辛西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七年前爱德华离开沃灵顿城后，她就完全改变了。
尤利西斯家族的府邸，并没有像亲王府那般富丽堂皇，这里的装饰比较起来，那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没有铺地毯的冰冷青石板，有些脱皮的沙发，尽管尤利西斯家族的府邸几乎跟亲王府一样大，但那种深深地空旷感，让人有种站不住脚和眩晕的感觉。
透过大厅火炕里传来的亮光，爱德华和辛西娅对坐着，辛西娅靠着沙发，抬头望着空旷如斯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爱德华则是轻抿了一口老管家刚刚泡上的红茶，笑道：“来自圣玛罗纳帝国的墨蒂尔红茶，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没兴趣。”辛西娅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脸色越加烦躁。
恭敬站在辛西娅身后管家，脸色依旧淡漠，冰冷道：“小姐不喜欢红茶，你们这边有华尔盛帝国的茉莉花茶吗？”
爱德华不好意思道：“很是对不起，府上没有你所说的那种茶。”
“我不想喝茶。”辛西娅双眼直直地盯着爱德华，轻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道：“夏默尔，把我父亲所拟的那份公文交给爱德华子爵。”
看着桌面上印着一朵血蔷薇图案的文件，辛西娅淡淡道：“有了这份公文，你就可以很顺利地到达北线……”说道这里，辛西娅语风一转，冷声道：“或许，这东西能让你更快的见到上帝。”
